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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闺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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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几乎可以冰冻一里了。

    她和哥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傅钥一直在说他们的坏话。姚姝无所谓了,她长这么大,比这更难听的都听过,可哥哥是侯府的世子,看他在皇太子面前都不卑不亢的,大约是从来没有受过欺负的吧?

    “大哥,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一道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夹杂着几道脚步声,二人扭头看去,回廊上,两道人影走了过来,近了,借着门口的灯光看清楚,是二房的傅铭和傅锐。

    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大哥,对才谋面的mèi mèi格外亲厚,此时看到两人隔得这么近,傅铭的眉头皱起来,指着姚姝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对她这么好么?”

    小姑娘被吓到了,怯怯地朝傅钰身后躲去,只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看着傅铭,随时都准备把目光缩回去。傅铭抿了抿唇,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

    “谁在外面?”

    门口的丫鬟们不敢往外通报,之前是被傅钰给制止住了的,听到里面的二xiǎo jiě在告世子的状,这些丫鬟恨不得自己能够人间蒸发了。此时,屋子里,老夫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言在问。

    傅钰走在前头,兄弟姐妹四人鱼贯而入!

    傅钥起了身,朝傅钰等人看过来,见傅钰一张脸黑得如锅底,淡漠的眼神扫过她,完全无视,只走到老夫人跟前请了安,又把在甜水井那边吃饭的事说了,“母亲让孙儿代为问安!”

    老夫人很是欢喜,自己这孙儿性子多冷,她是知道的,原有些担心,怕姚氏与傅钰不对盘,自己儿子夹在中间为难,如今看来,相处应该很不错,若不然,孙儿不会买姚氏的账。

    “好好!”老夫人朝傅钰伸出手去,傅钰便凑趣地上前来,让老夫人抚摸了他的头,他脸上难得挂着温和的笑,听到老夫人在问,“你母亲身子好些没有?有没有按时在吃药?”

    傅钰肃然回答,“母亲好多了,起来吃了晚饭!”

    “祖母!”傅钥插了进来,摇着老夫人的手臂,“既然大姐姐的娘身子都好了,能不能让人把我舅妈和表姐放出来?我表姐从小身子骨就弱,在牢里还不定怎么样呢?再说了,大姐姐,如果我没记错,我舅妈还是你姨母呢,月婵姐姐也是你的表姐,我舅舅还差点做了你继父呢!”

    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姚姝的脸一片煞白,她呆愣地望着傅钥,尽管知道她本身就是傅尧俞的女儿,当年父亲和母亲有了她是因为一些事情,而没有在一起。小时候受过这么多苦,还有前世受过的折磨和屈辱,姚姝却从来没有怨怪过自己的父亲,她从不愿活在仇恨之中,更何况,这世间的凡人,谁也不可能挣脱得了命运的束缚。

    她只觉得,傅钥这番话,比起从前受过的任何屈辱,都要让她不堪。

    若是如此,她和母亲以后在侯府还要如何生活下去。

    “不,不,不是这样,不是!”姚姝不知道该如何为母亲辩解,她很是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她只奔着傅钰跑过去,扑到哥哥的怀里,呜呜呜地哭!

    傅钰双手搂着姚姝小小的身子,耳边是她哭泣的声音。在祖母面前,姚姝如此,其实有些失礼,可傅钰此时除了心疼,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他站在屋子中间,少年的身形挺拔得如一杆标枪,一双冷而无情的眼睛盯着傅钥看,如果眼前的不是他的mèi mèi的话,傅钰很难想象自己会怎样揍她。

    他可从来不介意出手揍一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不识时务的话。

    “傅钥,你应该庆幸你姓傅,有个好姓氏!”傅钰抬手抚摸怀里mèi mèi的头,动作轻柔。

    傅钥简直是气疯了,她也是傅钰的mèi mèi啊,长这么大,别说抱她护着她了,连糖都没有给她买过一粒。有一年,傅钰被大伯父带出京去,回来的时候,傅钰给府里的兄弟们都带了礼物,她们这些做mèi mèi的,连头绳都没有送一根。

 31。第31章

    而姚姝,进府才几天,就霸占了大哥所有的爱护,今天听到府里在议论,说大哥吩咐自己贴身的小厮去给姚姝买糕点,把府里那些丫鬟们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冷得和冰凌子一样的世子爷也有柔情的一面,这让那些心里本就蠢蠢欲动的丫鬟们,越发在意起自己的容颜来。

    “大哥,你偏心,我也是你mèi mèi啊,铃姐儿,锦姐儿也是你mèi mèi啊,你就没对我们这么好过!”傅钥跺一跺脚,朝老夫人的怀里扑去,也跟着呜呜呜地哭,老夫人身子僵硬,手指头都没有抬一下,只冷冷地忍着怒火。

    傅铭这才感觉到事态大发了,他喊了一声傅钥的名字以示警告,压住怒火,朝着傅钰拱手赔礼,“大哥,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傅钰别过脸不理会,傅铭又朝姚姝行礼,“簃èi mèi茫惚鹂蓿丛诙绲姆萆希憔捅鸷湍愣èi mèi一般见识,你喜欢吃五福记的糕点,明日二哥哥就去给你买了来!”

    傅铭又给自己弟弟递眼色,傅锐还从来没有向谁赔礼道歉过,脸皮子也很薄,他清了清嗓子,朝露出一只眼角朝自己看的姚姝使了个眼色,一本正经地说,“mèi mèi,我,我,你,傅钥的话,我一向都当她是在放/屁!”

    “噗!”任姚姝此时心情再差,也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傅钰全身都松弛下来了,扶了她的肩,松开她,俯身看她的脸,哭花了,脸上还有鼻涕,傅钰不由得笑着摇头,“真脏,啧啧啧,不会弄到哥哥身上了吧?”

    姚姝便看傅钰的怀里,一团可疑的闪着银光的液体,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好在,极有眼力劲的丫鬟们行动很快,忙过来用帕子给二人收拾。

    傅钥已经气哭得越发大声了,说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不帮着她,还控诉傅锐,“你说的这番话,我是要去告诉母亲和父亲的,传出去,以后,以后谁还和我玩儿啊?”

    “住口!”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胸口剧烈起伏,谁也不敢说话了,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她低头,很是失望地看着怀里兀自抽泣的孙女儿,摇摇头,“遥遥没有回来时,你是府里大的,我偏爱你了些,你却不是个受人疼的……”

    老夫人指着傅钰三兄弟,“你连自己的兄长们都容不下,你将来长大了,如何到夫家去做人?你准备让人家说,我侯府的xiǎo jiě们都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可是……”傅钥此时都已经濒临崩溃了,从未有一刻,有一个人令她如此憎恨过。她恨姚姝,恨她抢了哥哥们的爱,恨她得到了老夫人的心,恨她夺了侯府长嫡女的位置,甚至恨她长得都比自己漂亮,也恨她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越是这样,哥哥们却越是喜欢。

    傅钥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指着姚姝,满脸都是泪水,尽管此时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铁青,她依然口不择言,“祖母,连您也被她这狐媚子迷惑了,就会护着她吗?我是您宠了这么多年的,可她呢,她只是刚刚进门的野种!”

    “放肆!”老夫人此时再也遏制不住怒火了,狠狠地一巴掌,掴在了傅钥的脸上。掌心火辣辣地疼,老夫人的心更疼,她怔然地看了傅钥几息功夫,一张脸顷刻变得有些灰白,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傅钥捂着脸,用无比憎恨的目光盯着姚姝看,片刻,这才哇地一声哭起来,朝门外奔了出去。

    傅铭和傅锐则是被吓傻了,等老夫人起了身,朝进了次间,他们才面面相觑,忙抬脚就往外跑,去追自己的mèi mèi。

    姚姝跟在哥哥的身后,她住在碧纱橱,是没办法和傅钰他们一样,回自己住的院子的。但此时,她却不太愿意跟着老夫人进次间,而是出了屋子。

    庆云堂的院子里,傅钰停下了脚步,他心疼自己的mèi mèi。这里虽然是侯府,是父亲打下来的,但一直以来,长房没有人,老夫人年纪又大了,侯府的中馈掌握在二房和三房手里。

    三房稍微好一些,二房孟氏仗着娘家的声誉,又比三房年长,在府中未免过分了些。

    只没有想到,如今,傅钥竟然如此。若不是看在二叔的面上,若不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傅钰今天只怕真的会动手了。

    小姑娘的眼睛都肿了,傅钰抚摸她的头,眼神格外柔和,“爹爹回来就好了,遥遥不要难过,遥遥与哥哥一样是爹爹的孩子,昨日里哥哥屋里的嬷嬷都说了,遥遥和哥哥长得格外像。”

    只不过遥遥是女孩子,眉眼柔和一些。

    姚姝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有一次滑落下来。如果侯府中的人,都这么说的话,她和母亲将来如何在长安城里立足?将来,她们如何出门见人?

    “别哭了,快进去,祖母会担心的,明天一早,哥哥就过来了。”傅钰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眼泪,心里已是暗暗决定,这一生他都要好好护着自己的mèi mèi的。他这么多年,傅铭他们都有自己的兄弟mèi mèi,就算和他亲近,堂兄弟之间多少都隔了一点。

    而如今,姚姝与他的其他mèi mèi自然是不一样的,她只依赖自己。

    姚姝点点头,柔软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傅钰顿时不忍,在她转身时拉住她,“明天等我来一起用早膳!”

    次间,老夫人歪在临窗的炕上,窗格子支起来,外墙边上的几丛栀子花飘来阵阵的清香。近五月,有早开的栀子花,香气格外浓郁。即便如此,也没有让老夫人的眉头有所舒展。

    姚姝进了门,怯怯地,捏着裙子进来,她走到老夫人的跟前,细细的声音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叹了一声,伸出手,牵起姚姝的手,在她掌心里捏了捏,看着她低了头,脸蛋儿红红的,唇紧紧地抿着,就好似一只蜗牛,把自己缩在了壳里,不肯探出来半点。

    “你二mèi mèi说的话……,你是好孩子,不要放在心上!”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天傅钥说的话,声音那么大,庆云堂里的人多,老夫人能保证不会传出府外去,却不能保证,不被传到自己大儿子的耳朵里去。

    老夫人也不能不让傅钰把话说出去。

    姚姝低了头,她能不放在心上吗?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和母亲的人,她要怎样才能不放在心上呢?

 32。第32章

    姚姝默了片刻,她知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先让母亲进府。她跪了下来,她磕着头,“祖母,孙女的母亲,是江洲姚思廉的女儿,贤良淑德,安守本分,祖母可以派人去江洲打听,孙女母亲从无,从无……”

    姚姝很想说,从无有任何失德之处。

    老夫人已不忍心,她弯了腰,亲自把姚姝扶起来,歪了头,细细地打量姚姝的眉眼,声音和蔼,眼中神色怜惜,“好孩子,你以为,祖母要是不打听,不把你母女的来龙去脉都弄得一清二楚,祖母会答应了你父亲,让你母女进门的么?”

    姚姝猛地抬起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

    缓缓地低下了头,想到自己的前世,姚姝心头又释然。越是门第高贵的人家,对血脉和妇德越是看重。二门外生得孩子,根本进不了府门的。前世,她跟了太子那么多年,就因为她进门的时候不是清白之身,就比东宫里的宫女都不如,只能做太子的禁脔,并没有资格为太子生儿育女。

    老夫人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是看出了姚姝心中所想,不由得对这孩子又多了几分看重,冰雪聪明,小小年纪,世事洞明,已是格外难得了。

    她抚摸着姚姝的肩头,柔声道,“好孩子,你以后长大了,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你要记住了,血脉尤其乱不得,这是传家的根本,一旦乱了,一个家族就如大厦将倾。这是规矩,但有时候规矩也要变通。这也是祖母答应让你母女进府的原因。你母亲这么多年,恪守规矩,抚养你长大,并没有坠了你外祖父的声名!”

    姚姝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她听到老夫人对身边的邢嬷嬷说,“你去一趟云涛苑,传我的话,傅钥口出无状,罚她在祠堂抄写佛经日夜反省,一年之内不得跨出祠堂半步!”

    老夫人说得斩钉截铁,邢嬷嬷听了也是心头一震。见姚姝面目平静,并无异样,邢嬷嬷也是诧异,却二话不说,只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姚姝并没有为傅钥求情,她想起傅钥昨日在渭水的画舫上,当着皇太子和吴王的面,数落父亲的不是。当时哥哥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并没有出言斥责,而她更是没有资格阻拦傅钥。

    今日,她当着整个庆云堂上下人等的面,骂她是“野种”,姚姝觉得,禁足一年,抄写佛经,日夜反省……并不能消她罪愆。

    傅钥回到云涛苑,大声嚎哭。傅尧江不在,孟氏便陪着自己的女儿可劲儿地埋怨老夫人太过偏心。傅铭和傅锐在旁边劝都劝不住,只好双双跪在屋中哀求。

    他们越是这样,傅钥越是生气,骂道,“你们到底是谁的哥哥?你们还帮不帮我了?”

    孟氏被傅尧江禁足,心中各种不忿,又见一向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两个儿子,这一次又无一例外地站在了老夫人那一边更是怒火中烧,什么也顾不上,又哭又闹,“这是要把我母女逼死啊,看不顺眼我,连我娘家的人也欺负,养了两个儿子,都是没有良心的!”

    傅铭年纪大些,懂事一些,膝行两步,靠近自己的母亲,低着头道,“母亲,孩儿求母亲了,忠勇侯府已经不在了,如今这里是靖北侯府。老夫人还在,我们还能够住在靖北侯府里,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公中出,可母亲知道,祖父之前的财产全部分给了我们二房和三房,公中的钱其实全都是大伯父的……”

    “你!”孟氏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还敢来提醒她这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你还是我儿子吗?你居然敢护着外人!”

    傅锐心里道,可如今,我们二房和三房吃的用的都是那“外人”的啊!

    他年幼,也不敢说这些话。

    傅铭不住地朝地上磕头,“母亲,儿子们在外面,哪怕是和那些皇子们一起,就因为我们是靖北侯府的,他们都不敢瞧不起儿子们,更别说那些国公家的公子们了。母亲,孩儿听说,皇上早就想给大伯父授国公的勋爵了,只不过是因为大伯父连三十岁都不到。儿子还听说,大mèi mèi的母亲连府都没有进,皇上已经让礼部拟定了封诰的旨意。”

    孟氏听得全身都在打颤,这些事,她在后宅之中,是没有人告诉她的。姚氏凭什么?一个婚前失贞,还是被外人破了身子的女人,生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野孩子,就能嫁进侯府来,还妻凭夫贵,被封侯夫人了?

    “母亲想想,新唐能得世袭罔替爵位的人,除了大伯父,还有第二人吗?”傅铭抬起头,祈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就因为母亲,他和傅锐都没有三房的傅镌讨大伯父的欢喜,也没有傅镌与傅钰亲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大伯父会怎样生二房的气呢。

    傅尧江急匆匆地赶进来,他今天的事情多,在官衙里多呆了一会儿,管家跑去跟他说,府上出了大事,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一进了院子,就听到孟氏在大发雷霆,不管不顾地说,“那还不是老侯爷的爵位换来的!”

    傅尧江看到母亲身边的邢嬷嬷跨出了一只脚,提在半空中,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忍了半天,这才走过去,扶了几乎摔倒的邢嬷嬷一把,朝邢嬷嬷拱手,“不知母亲有何教导,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屋子里,听到了傅尧江的声音,一下子死寂一般。孟氏吓得倒在炕上,傅钥已是脸色煞白,傅铭和傅锐想死的心都有了,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忙搀扶着母亲起身,走到屋子门口。

    邢嬷嬷忙错开半步,又给傅尧江行礼,这才看向屋子里,傅钥已经战战兢兢地挤在门框边上,可怜兮兮地望过来。

    邢嬷嬷来,她大约也猜出了来意,想向傅尧江求饶,又不敢。

    邢嬷嬷叹口气,很多事,她只是一个下人,不是她能够开得了口的。便公事公办,把老夫人的话学了一遍,又道,“今日天晚了,一会儿二xiǎo jiě让嬷嬷和丫鬟们帮忙收拾一下,明日就搬到祠堂去吧!”

 33。第33章

    “凭什么?”傅钥大叫一声,见傅尧江虎目一瞪,她哭倒在地上,两腿直蹬,“不要,我不要去祠堂,我不要去,呜呜呜!”

    这种时候,孟氏应该安抚女儿,不要她在老夫人的rén miàn前如此失礼,可孟氏却倔强地站着,手里绞着帕子,望着傅尧江,眼中满是怨怼。

    傅尧江想要在邢嬷嬷面前给孟氏体面都不肯了,他理都没理这对母女,而是亲自送了邢嬷嬷出门,并保证明日一早把傅钥送过去,“诸多事,母亲年纪大了,还望嬷嬷多多担待!”

    意思是,一些事,邢嬷嬷听到了就不要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免得她听了心里不舒服。邢嬷嬷笑而不语,她一生没有婚嫁,守着老夫人,无一事不对老夫人说的。

    傅尧江也知道,如此要求是过分了一些,他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等邢嬷嬷行了礼离开了,他才进院子。

    傅尧江并没有回正院,而是直接回了钱氏的院子,孟氏母子四人,久等傅尧江不到,此时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等谴了下人去问,傅尧江已经在钱氏的院子里歇下了,听说临睡之前,还过问了铃姐儿,孟氏的脸都白了。

    邢嬷嬷回来,服侍老夫人上了床,跪在踏板之上,把云涛苑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夫人歪在床上,望着帐子顶,幽幽地说了姚姝,“我看着她柔柔弱弱的一个孩子,我说罚钥姐儿一年的时间,那丫头竟是连求情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老夫人不由得失笑,朝着邢嬷嬷摇摇头,“唉,是我糊涂了!”

    姚思廉的外孙女儿,怎么会是个蠢的呢?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对这母女俩是掏心掏肺的好。

    多少依仗啊!

    邢嬷嬷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她直了直身子,“老夫人,您疼了钥姐儿这么多年了,连锦姐儿和铃姐儿都是靠边站的。如今,又罚她去祠堂一年,老夫人心里不舒服也是必然的。”

    “侯夫人知道了,必定会感念老夫人深明大义。以后对二房也会多一些包容。”邢嬷嬷斟酌着说,她去过姚宅,知道姚氏是个厉害的。姚氏是个厉害的,她养的女儿,还能有多差?

    姚姝歪在床头流泪,玉盏和画角跪在床榻上,两rén miàn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还是郭嬷嬷来了,捏着她的手,小声道,“姐儿别哭了,眼睛哭肿了,明天世子爷看到了还不心疼死?”

    姚姝点点头,画角又端了热水过来,为她净面。姚姝特意让画角为她用热帕子敷了眼睛。画角不由得心疼,世子爷那么疼xiǎo jiě,xiǎo jiě受了委屈,却还是不肯让世子爷知道。

    第二日一早,傅钰过来陪姚姝和老夫人吃早饭。从前,傅钰每日里都会过来请安,但少有留在庆云堂用膳的,如今来得这么勤。席间把豆腐皮的包子夹到姚姝的碗里,劝她多吃,“这是南边来的厨子的手艺,遥遥吃吃看,有没有江洲那边的好吃?”

    姚姝咬了一口,皮很薄,牙齿轻轻一叩,里面的汁儿便流了出来,鲜味弥漫开来,满口都是,姚姝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含着包子,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朝傅钰点头,“嗯,好吃!”

    傅钰笑起来,拿帕子为姚姝擦嘴角的汤汁,摇头道,“可别把汁儿弄在衣服上了,小孩子似的!”

    傅钥进来,看到的就是傅钰温和的笑意,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兄妹俩。她心里恨,却只能捏着帕子走过去,怯弱地喊“祖母”,给老夫人请安,又给傅钰和姚姝行礼。

    她心里格外不甘,她是侯府的长嫡xiǎo jiě,如今,却给一个外来的野种行礼。

    但,她要是不低头的话,不光是她,连母亲都讨不了好。如今,云涛苑掌在了钱氏手里,她每日里早起的一碗燕窝,今天就没有了,问了厨房,说庆云堂里老夫人都是三天吃一碗,而她每天一碗,怕乱了规矩。

    傅钥去找母亲哭诉,孟氏让人喊了钱氏来。谁知道,傅尧江今天并没有出门,去请钱氏的嬷嬷反而被傅尧江打了板子。虽然只打了五板子,但那嬷嬷是孟氏从娘家带来的,这落了多大的面子啊!

    “二mèi mèi快起来!”姚姝扶起向自己请安的傅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她不折不扣地向傅钥回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问她,“二mèi mèi有没有吃了早膳?要不要吃一点?”

    傅钥脸都绿了,按照礼仪,她应该是空腹来请安的,可她不经饿,就吃了早膳过来的。她想等傅钰,趁着傅钰在的时候来,她才不要在祠堂里被关上一年,那样的话她的名声都臭了。

    并没有回答姚姝的话,傅钥就哭了起来,抽抽嗒嗒,傅钰听了心里烦。庆云堂这边发生的事,他不想知道都已经知道了。他听到傅钥在求他,“大哥!”

    傅钰不等傅钥说完,猛地起身,朝老夫人行礼,“孙儿上学要晚了,先走了!”

    姚姝很是尴尬,傅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傅钥想说什么。她向老夫人说,她去送哥哥,便跟着傅钰跑了出去。

    傅钰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出了正院,在前院的门口,傅钰停下了脚步。姚姝抬头望着自己兄长,傅钰揉揉她的头,“别怕,有父亲和大哥在,谁都不要怕,她侮辱了你母亲,就应该受到惩罚,你不要为她求情,大哥也不会!”

    说完,就不想再说这些糟心的事,问姚姝,“大哥下学回来,要不要大哥帮你带好吃的?”

    “五福记的糕点都还没有吃完呢,等我想起来了,我就跟大哥说!”姚姝咬着红红的唇瓣,歪着头,小女儿的娇态那么可爱,傅钰看到了稀罕得不行,在她脸上捏了捏,不舍地离开。

    姚姝站了很久,估摸着傅钰已经出了府上的大门了,她才转身回去。

    傅钥就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姚姝吓了一跳,好在玉盏和画角及时扶住了她。傅钥用一双仇恨的眸子盯着姚姝看,“你以为我怕你了吗?你一进府就害得我被祖母嫌弃,关祠堂一年,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吗?姚姝,我恨你!”

 34。第34章

    七岁的女孩子,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恨意,只知道要在言语上伤害别人。

    姚姝冷静地看着她,见她红了眼圈儿,双手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你打错了算盘,我舅母和表姐已经被放出来了,我舅舅用钱把她们赎出来了,你和你母亲想让她们死,还做不到!”

    这很正常,孟姚氏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姚氏,姚氏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也并不重。孟希来花了重金,又找了门路,把自己妻女赎出来,也实在是,孟家丢不起这样的人,给孟希来施加了压力。

    听说,孟希来的老父亲都已经进了京。

    姚姝半点都不感到惊诧,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姚姝想到前世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无所依靠。不管她再愤怒,再伤心,再绝望,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眼前的傅钥,还有父母祖母可以依靠。

    傅钥却是有些懵逼了,她以为听说孟姚氏和孟月婵出了狱,姚姝会很激动,却没有想到她还是这么平静,“我外祖父就要进京了,姚姝,我外祖父未必比你外祖父差。”

    姚姝再次点头,“我听我娘亲说过,我外祖父活着的时候也说孟善谊老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孟家学堂这些年也出了不少文人。”

    说完,姚姝从她身边经过,微微提了袖口,好似刚才,她们只是闲聊了几句各自的外祖父。

    傅钥大怒,她身边的丫鬟春草陪着她回云涛苑。老夫人已经发了话,让傅钥回去后,收拾了东西就搬到祠堂去,学好了再出来。她走到云涛苑的门口时,朝左边的小院落看了一眼,想去求父亲,可想到早上,连母亲身边的婆子都被打了,她不得不歇了这个心。

    姚姝坐在庆云堂的后面荡秋千,傅铃和傅锦鬼鬼祟祟地过来,左右看看,见这里的确只有姚姝和她的丫鬟,就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在她面前喊,“大姐姐!”

    各自送了礼物给姚姝,傅铃送的是一个香囊,傅锦送的是一沓宣纸,“我娘亲特意帮我从墨宝斋买的。”

    傅铃低下了头,她送的是自己绣的一个香囊,不过布料是姨娘帮她攒的好的。姚姝很高兴,捏着香囊,又摸一摸宣纸,“怎么还送了礼物来?”

    傅锦挤进秋千里,抱着姚姝的胳膊,“大姐姐,我今天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祖母惩罚二姐姐,大姐姐都没有帮她求情,大姐姐,你也不喜欢二姐姐是不是?”

    从前,傅钥仗着有老夫人喜欢,没少暗地里挤兑傅锦和傅铃的。

    傅锦拉了傅铃来和姚姝玩,是她母亲徐氏催着她过来的,“以后,咱们侯府长嫡xiǎo jiě就是姝姐儿了,你以后要跟姝姐儿一起玩,不要惹她生气。”

    傅锦有些害怕,不敢独自一人来,就拉了傅铃一起。

    姚姝捏了捏身上的裙子,她沉默了片刻,笑道,“我们一起斗草玩吧!”

    斗草是江南这边的游戏,三个人一起,玩得很开心,中午在庆云堂吃了饭,姚姝要午睡,傅锦和傅铃才回去。

    姚姝心思重,玉盏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她的性子。天气略有些闷热,玉盏帮她打扇子,见她睁着眼睛也不入睡,就劝道,“姐儿不要把三姐儿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姐儿别跟她计较。”

    姚姝笑了笑,闭上眼睛,她不会再和任何人计较了,以后都不会了。哥哥说过,她以后是傅家的人,她父亲是世袭罔替的侯爷,她哥哥是世子爷将来也会是侯爷,她母亲将是二品的夫人,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姚姝了,受人欺凌,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她也不需要假惺惺地帮人去求情来讨好任何人,她可以不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了。

    傅钰又抽了时间,带姚姝回了几趟姚宅。婚期越来越近了,姚氏的头也大好了,饶是侯爷什么心都不让她操,侯府这边拨了不少人过去帮忙,姚氏还是忙得脚不点地。

    傅钰便决定,不再带姚姝到这边来,等姚氏进了府就好。

    大婚前三日,侯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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