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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闺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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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紧张,姚姝忍不住捏了捏衣角,感觉到傅钰的眼睛看过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紧张。再丢人,就不再是丢她一个人的脸面了。

    “哎哟,这就是咱们大xiǎo jiě啊?长得可真……啧啧啧!”

    说话的人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姚姝几乎要哭了,却不敢去看那人,勉强抬起头,朝前看去,就看到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挽着高髻,戴着镶祖母绿的姜黄绣五福的额帕,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伸出双手来,口中唤道,“姝姐儿,快到祖母这里来!”

    亲情使然,姚姝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快走两步,朝前扑去,双手搭在了老妇人的手中,双膝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喊道,“祖母!”

    “我的儿!”老夫人要拉着姚姝起来,傅钰却拦住了,“祖母,遥遥初次与祖母见面,父亲说了,该有的礼仪不能少!”

    姚姝很是乖巧,不等旁边的丫鬟拿了团垫过来,就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向老夫人行了大礼!

    最后的一个头磕完,姚姝才被老夫人拉进怀里,她低头端详自己这个长孙女儿,笑着对旁边的人道,“这可是把咱们府上的三个丫头给比下去了!”

    不是说,府上只有两个姐妹的吗?怎么又多了一个?

    姚姝来不及多想,老夫人就让姚姝去给两位婶娘行礼,“你二叔和三叔,等晚些时候再见吧,如今都在衙门里,还没回来呢!”

    姚姝忙道,“孙女不敢打扰二叔和三叔,公事要紧!”

    姚姝心里在想,便有两个长得团脸,年龄与自己相仿,却比自己胖的女孩儿过来和她见礼。

    一个和气一些,偷偷地打量她,姚姝记住了,是锦姐儿;另一个眉目稍冷,掩饰不住对姚姝的不喜,名叫钥姐儿。姚姝就知道,自己是抢了人家长嫡xiǎo jiě的位置呢。

    另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有乳母在她身后推着,让她过来给大xiǎo jiě见礼。那女孩子很害怕,总是不肯过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姚姝便看到二婶娘狠狠地一沉眉眼,当着老夫人的面呵斥那女孩儿,“总是上不了台面,还不快过来,谁还吃了你不成?”

    那女孩儿才过来,府里的女孩儿年龄都是相仿,只差了月份和天数。姚姝自己生得有些单薄,不像新唐的女孩子都追求丰腴,可这女孩儿竟是比她还要瘦弱。

    “这是铃姐儿,你回来后,她就排行老四了。”老夫人朝铃姐儿点点头,铃姐儿如释重负地退回去,还不忘怯怯地朝孟氏偷瞄一眼。老夫人见了,就不喜,对孟氏道,“你是主母,教养孩子都是你的事,孩子上不了台面,你就多教教。”

    这是当了晚辈的面,很给孟氏面子了。孟氏犹自不满意,等差不多了,就带了二房的一行人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老夫人在吩咐人,“双溪馆离白露院近,让那些工匠们把双溪馆捯饬捯饬,也不用急,慢慢收拾了。大姐儿就先跟着我住在碧纱橱里,等过了这冬,开年天暖和了,再住进去!”

    孟氏的脚步一顿,半响才回过神来,牵着女儿的手往外走。等出了庆云堂,钥姐儿才问,“娘,刚才祖母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双溪馆是给大姐姐的?”

 23。第23章

    双溪馆的景致是最好的,一左一右两条湾水清清澈澈地流过,屋后几丛竹林,都是从前老侯爷从江南那边寻来的好品种,占了三亩地的花园,里面修了亭台楼阁,扶手游廊绕着花园走了一圈,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都不妨碍赏景。

    双溪馆一共五间上房,正房前又加出三间抱厦来,正房后面又起了一栋楼。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宽敞。傅钥想到以前自己想搬到双溪馆去,祖母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如今,大姐姐才进府,提都没提,祖母就把大姐姐安排进双溪馆住,傅钥眼圈儿都红了。

    “谁让你爹爹不是侯爷?”孟氏没好气地说。

    同样是儿子,老夫人未免太偏心了些。当年老侯爷死了,听到皇上要夺了忠勇侯的爵位,自己和丈夫在老夫人的跟前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老夫人都不肯出面去向皇上求情。

    最后,忠勇侯的爵位反而为大房换了个世袭罔替。

    今日,老夫人的话,还蹊跷。好似他们住在这里,是沾了侯爷的光,是寄人篱下一般。

    回到了自己住的云涛苑,位于侯府的西南角,与位于东南角的清秋苑隔了一个侯府后花园。云涛苑虽然在侯府中,与清秋苑一样,是一个单独的院落,五间四进,面积不小,有单独的门从北面进出。

    二老爷傅尧江已经回来了,正歪在西次间的大床上翻着一本书,见孟氏回来,抬起眼皮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孟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天是板着脸的。二老爷觉得没趣,起身就要去钱氏的屋里。

    铃姐儿是钱氏所生,天天看孟氏的脸面,性子越发弱。

    孟氏把自己女儿和铃姐儿撵了出去,拉住了二老爷,“我有话要说!”

    傅尧江就坐了下来,把书扔到一边,听孟氏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大通,“……谁知道那姝姐儿到底是不是大哥的种,老夫人就欢喜成这样,我就没看出哪里长得像的,别是鬼迷了心窍了吧!”

    啪!

    孟氏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脸,惊恐地抬起头,见傅尧江一脸铁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顿时又气又怕,“你,你,你又打我做什么?”

    傅尧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盯着孟氏,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格外后悔,当年不该不听大哥的话,和孟家结亲。大哥说的没错,孟家真的没几个人了,夫子家族,估摸着都穷怕了,一心钻到钱眼里,连礼义廉耻都不顾。

    孟氏却不依不饶,她什么都没说,挨了这一下,凭什么呀?“呜呜呜,你打妾身,你就知道打妾身,你有本事跟你那个当侯爷的哥哥去争啊,你什么都不如人,你在妾身面前耍威风算什么?”

    啪啪!

    正反又是两巴掌,傅尧江是彻底忍不住了,他指着孟氏怒道,“再要让我从你口中听到一句这样的话,你信不信我休了你?”说完,他大叫一声,“来人,从今天起,夫人不允许出云涛苑半步,去跟老夫人说,让钱氏去跟前伺候,以后二房的事,直接回给钱氏!”

    这是把孟氏一下子架空了?孟氏脸都白了,看到傅尧江说完话就要出去,顿时顾不上了,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傅尧江的腿,“老爷,老爷,你不能啊,你我这么多年夫妻,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无情?

    傅尧江低头盯着孟氏看,他犹记得她是钰哥儿出生那年被抬进来的,她的脸上还有着很娇嫩的颜色,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掌管内院,除了贪财,好权势,并没有别的缺点。

    傅家的男人都不纳妾,而他却让通房丫鬟怀了孕,她毫无怨言地把通房抬了姨娘……,想到这里,傅尧江的语气不由的转软了,他眼睛望着院子里几株开得雪白的梨花,花期有些晚了,颜色透白,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父亲死时,忠勇侯府除了祭田,所有的财产全部都是我和三弟分了,那时候,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大哥穷的时候,连府上的应酬都转不开,钰哥儿是大哥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过年节的时候,穿一身短了的灰鼠毛氅衣,薅了好几块毛,秃秃的,是母亲用体己给钰哥儿置了新衣,你私底下抱怨了几次,别以为我不知道。”

    皇帝不是一个小气的,要怪只能怪当年父亲太过瓷实,以为自己是教太子武艺的师傅就一心向着太子。皇家为了皇位,骨肉相残,父亲甚至还准备把已为皇帝心腹的大哥软禁起来。

    大哥从家里偷跑出去,义无反顾地站在了还不是皇帝的魏王这一边,参与了那一场宫变。

    当年的魏王,当了皇帝的魏王没有把忠勇侯府全部斩杀,都是看在了大哥的份上。还想把忠勇侯的爵位传承下来,这不是在做梦么?再说了,一个侯爵,每代递减,又能传承几代人?

    不如换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来得便宜。这等道理,又哪里是孟氏这种浅薄的女子能够懂的?

    傅尧江眼神要shā rén一般,孟氏低下了头,老太太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妯娌看到钰哥儿的衣服,才好提出给钰哥儿置衣衫。可恨的是,徐氏会做人,过了几天,钰哥儿一年四季的衣服就给他做了好几套。

    也是从那时候起,老太太对徐氏就好了很多,还把一些管家的权限下放给了徐氏。

    可怜徐氏蠢到了极致,公中的钱总是弄不清楚,好多次账都对不上,还把自己的陪嫁银子往里贴。老太太知道后,还叹口气,很心疼她的样子。

    要不是这几年情况好了许多,徐氏那点陪嫁银子还真是不够她倒贴的。

 24。第24章

    孟氏到底还是被禁足了,孟氏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无前脚说完,后脚就收回的道理。她想要出门,还须从长计议,或许,侯爷那边大婚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便多了一个人盼着侯爷五月十八这一日大婚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姚姝住在了老夫人的碧纱橱里,初夏的日子里,天气已经稍微显热了。姚姝早上起来,到了明间,自己哥哥已经来给老夫人请安了,正在和老夫人说话,“……孙儿答应了mèi mèi,要带她出去逛逛,孙儿昨日晚间已经去叨唠了师傅,把功课提前做了,师傅答应放孙儿一天的假。”

    看到姚姝进来,傅钰扭头朝mèi mèi看了一眼,薄唇微微抿着,眼中神色平静,可姚姝却敏锐地看到,他在看到她的瞬间,眼底波澜微动,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他是来带她出去玩的,逛长安街,可怜她前世在长安生活了六年,却一次都没有上过街。

    一瞬间,姚姝鼻端发酸,眼中微微发热,她忙低了头,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下泪来。

    明间的大门口,有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不满,是傅钥,“大哥好偏心,只带大姐姐一个人去吗?都不带我们去?”

    傅钰是准备带姚姝先逛了长安城,再去渭水上坐船的。他总是还记得,他去接父亲的那天,姚姝回头朝渭水上望去的一眼。如今天气虽然热了一点,但坐了画舫,风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只是傅钰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傅钥想要跟着去,傅钰没有说话,他自己能不能去,还是两可呢!

    姚姝抬头朝老夫人望去,老夫人正朝她招手,姚姝便走了过去,在老夫人的脚边坐下来,如一只温顺的猫儿。老夫人抬手抚了抚姚姝的头,“跟你哥哥出去,可别淘了气去,祖母知道你是个乖顺的!”

    说完,老夫人就皱着眉头看傅钥,“你哥哥年岁不大,你们都跟了去,他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

    “祖母!”傅钥跺着脚,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呜呜呜地哭,活像是谁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傅钰头疼,今天一早,他听到庭院里洒扫的婆子说了的,昨天云涛苑闹的动静很大,二夫人被禁足了,连掌家的权都被剥夺了。钱氏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很果断地答应了,让傅钥跟着出去,让婆子扶了她下去收拾脸面。

    吃了早饭,老夫人要给姚姝银子,姚姝没有要。她看到傅钥眼巴巴地望着老夫人的银子,她并没有说,自己其实不缺银子。幸而傅钰在旁边说,“祖母还怕我没有给mèi mèi买零嘴儿的银子吗?”

    他也不由得想起,昨日晚,他让身边的长随去跟父亲说,他今日想带姚姝出去逛逛。那长随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百两的银票,说是夫人赏给他的。夫人还说了,“怕是用不了这么多,就让少爷留着,以后总是用得上……”

    傅钰不得不说,他心里竟然有些愧疚,他以前还以为他这继母会很穷,怕高攀了他爹爹。他听长随说,那银票的确是继母身边的嬷嬷拿出来的,他爹爹看到了也很惊讶。他才真正相信,他爹爹说的,继母很富有的话。

    傅钥很想姚姝能接了祖母赏的五两银子,这样的话,祖母一定不会只给姚姝一人,她也可以得一份。谁知道,大哥这么坏,把这好事搅合了。

    傅钰骑马,傅钥和姚姝就坐在马车上,马车角落里,蹲着两人的丫鬟,坐在矮扎上。

    “喂,你以后是继续姓姚还是姓傅?”傅钥伸着十指,看她手上新染的颜色,朝姚姝扬了扬下巴,问她。

    这一次跟着出来的是玉盏,闻言抬了抬头,朝自家xiǎo jiě看去。姚姝有些意外地望着傅钥,在庆云堂的时候,傅钥还喊自己是姐姐,出来后,当着哥哥的面,她上了车,还知道拉自己一把,如今在车里了,她声音不大,说的话,哥哥怕是听不见,她就如此肆无忌惮?

    姚姝不由得想起傅钰说过的话,“傅家的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泪,生而无畏,死而无惧”,哥哥说的“傅家的人”,也包括傅钥吗?傅钥和哥哥在一起的年数要长一些,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深一些?

    要是她和傅钥起了冲突,哥哥会护着谁?

    不知为何,姚姝有些不忍让傅钰面对这种选项,她咬了咬唇,道,“族谱上,哥哥把我的名字写的是傅姚姝。”

    哥哥说,这是爹爹的意思!

    “有没有搞错?”傅钥一听,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很是嘲讽,斜眼看姚姝的神色,带着鄙夷,“居然把你母亲的姓氏还带在名字上,大伯父知道这件事吗?还有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孩子,名字里都带着金字旁,你名字里没有,到时候长安城的其他xiǎo jiě们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你是你母亲改嫁带来的拖油瓶?”

    姚姝平静地看着傅钥,听她把话说完,便微微别开了脸。进京的路上,母亲带着她背世族勋贵家的谱系,她早就知道侯府二房娶的是孟家的,她那二婶娘孟氏生的女儿,性格和孟家的人何其像。

    傅钥见姚姝不理自己,后面不管她说了什么话,姚姝都不吭声,脾气也出其地好,不管她如何挑衅,姚姝都不说话。

    这让傅钥很是气愤,姚姝一脸平静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后来,还是玉盏忍不住了,出言道,“二xiǎo jiě,我家xiǎo jiě坐车不太习惯,想是不太舒服,您就让她休息一下吧!”

    傅钥狠狠地瞪玉盏一眼,到底不敢多说了。她有胆子欺负姚姝,却连侯府里,曾经在上房服侍过的丫鬟都不敢说。

    上了朱雀大街,到了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首饰铺子鳞次栉比,点心铺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哪怕是隔着马车的帘子都能够闻得到,勾得人食指大动。

    傅钥忍不住了,抬脚踢一踢姚姝的脚尖,下巴朝上抬,示意姚姝让傅钰吩咐停车,她想下去了。

    吆喝声此起彼伏,有耍杂艺的,卖糖葫芦的,不愧是京师重都,连南边过来的捏面人的都有。姚姝自己也想下去了,她掀起帘子,傅钰就催着马过来,笑一笑,问姚姝,“想下来?”

    “嗯!”姚姝轻轻地应一声。

    傅钰见她一双杏眼如水洗一般亮晶晶的,心头也不由得跟着一喜,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而这个人,不管今生今世如何,他与她之间都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哪怕是神仙都斩不断。

    这就是兄妹手足!

    姚姝对他的依恋与依赖,让他非常满足。

 25。第25章

    头上带着幂蓠,跟在傅钰的身后,被他牵着手,傅钥跟花蝴蝶一般地在两人身边飞来飞去。她不管看到什么,都想买下来,但自己不掏银子。一连进了三家首饰店,准备买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傅钰很淡漠地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后,傅钥只好蔫蔫地“哦”了一声,稍微安分地走在前头。

    “遥遥是不是想要?”傅钰见姚姝出门时,扭头朝那头面看了一眼,便问道。

    姚姝摇摇头,抬头朝傅钰微微一笑,“我暂时又用不上。”而且那宝石的色泽也不是很好,她不明白为何傅钥会看中那种头面的,还要一百六十两银子。

    傅钰抬手去揉姚姝的头,七岁的小孩只能梳鬟,不能挽髻,头面确实用不上。傅钥回头,看到姚姝头上,粉红的珍珠串成的珠花,哪怕是外行都能够看出那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颗颗都有小拇指头般大小,每一个都很圆润,粒粒饱满大小一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一个珠花,只怕比刚才那一套红宝石头面都还要贵吧!

    傅钥不由得心里一阵难受,同样是侯府中的女儿,姚姝戴的珠花都比她的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层面。

    说不定就是老夫人赏的,老夫人真是偏心。

    “xiǎo jiě!”傅钥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前面。

    傅钥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也忘了刚才的情绪,转身跳到傅钰身边,指着迎面走来的一大群人,高兴地道,“大哥,你看,你看!”

    一大群人多是随从,主子只有三两只。姚姝看到领头的那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白色圆领衣袍,同色绣银线云纹腰带,一左一右悬两枚玉佩,背着手左右看看,与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时间不由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下来,恐惧涌遍全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了。

    而对面的人,此时也在随从们的提醒下看到了傅钰,男子领着两人快步走了过来,那些随从散在后面和两侧,暂时没有靠近。

    “从嘉,没想到你也出来了?孤正准备派人去叫你,今日春和景明,正好泛舟渭水……”他看了看傅钰身侧的两个小丫头笑着道,“令祖母连你休息日都不放过你,让你带mèi mèi出来逛啊!”

    从嘉是傅钰的表字,私下里,相近的人都会这么叫。

    太子好像深有感触一般,朝自己身后微微一瞥眼,他出门也是带着弟弟和mèi mèi的。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撅着嘴,眼睛望着天上,很是不高兴,嘴里嘟囔着,“太子哥哥真是欺负人!”

    姚姝觉得这少年有几分面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以前一直喜欢到东宫玩的湖阳公主,与太子同母,均是皇后所出。皇后只生了这一个女儿,又是老幺,看得格外重,养得性格格外骄纵,连皇帝都敢顶撞一二。

    她穿了男装,假扮成小子出来。

    湖阳公主说了这话,想找个联盟,就去扯另一人的衣袖,谁知那人毫不掩饰厌恶,一抖玉色衣袖,那一截衣袖就从湖阳公主的手指间脱了开来,他背着手将衣袖藏在身后,理都不理湖阳公主。

    这人是吴王赵峥,前世,姚姝仅见过赵峥三次,头两次离得很远,隔了重花远景,扫过两眼,最后一次,是在她住的院子里,他带了左武卫的人来,奉了皇帝的命包围整个东宫。

    他还是没有变,从来不会像别的皇子皇女那样去巴结皇后生的子女,性子还是这么冷,看谁都带着轻蔑的意思,嘲讽,鄙夷,毫不掩饰的疏离。

    吴王性子孤傲,众所周知。

    湖阳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跺脚就转了个身,背对着众人。

    傅钰已经躬身行礼,这是在外面,不能行大礼,傅钰还是很恭敬,“臣见过太子殿下,吴王殿下,湖阳公主!”

    傅钥也忙不迭地福身行礼,脸上带着雀跃,毫无敬意,一双眼睛痴迷地在太子和吴王的身上穿梭,眼中喜悦显而易见。而姚姝则低眉顺眼,身子微微藏在了傅钰的身后,默默地跟着傅钰行了一礼。

    太子赵衍目光扫过傅钥,傅家的孩子,他都是认得的。倒是姚姝,他从未见过,目光便稍微在姚姝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也不跟傅钰客气,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寻回来的mèi mèi?”

    为了这母女俩,侯爷到现在还在和沈良娣的父亲打官司呢,太子妃苏氏几次暗示自己,不要为了一个妾室和朝中重臣过不去。赵衍心里也很清楚,他要是和傅尧俞闹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这个位置,几个弟弟都盯着呢。傅尧俞是谁?当年父皇潜邸时最铁的哥们儿,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据说年轻的时候做了荒唐事,一起被太上皇关过小黑屋,被鞭挞的时候还彼此鼓气过。

    一直到如今,也唯有傅尧俞敢在父皇跟前脸红脖子粗地跟父皇较真,举了大刀和父皇对砍。

    可他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道理,他不能让父皇发现他想要和傅尧俞走得近,最重要的是,江洲富裕,沈良娣之所以能够成为良娣,他准备沈良娣生完这一胎后不管男女帮她请封侧妃,就是因为沈苍生这么多年,没有少为东宫贡献银两。

    太子妃苏氏好是好,武将之女,实在是太不会审时度势,不知道轻重,除了争宠,别的都不会。

    太子饶有兴味地盯着姚姝看,只觉得这女孩子,小小年纪,一双杏眼亮澈得如上林苑中的麋鹿,低眉顺眼也无法遮掩住眉眼间那一缕媚态,琼鼻如玉,檀口素心,长大了,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绝色。

    傅钰眉头微微皱,借着回话,身子侧移半步,不动声色地把姚姝挡在了身后。

 26。第26章

    “怎么?这么宝贝你mèi mèi?来,抬起头来,让孤看看!”太子绕过傅钰,走到姚姝跟前,直戳戳地盯着她,他总是觉得这女孩子,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七八岁的孩子,又是一直在江洲,他应该没有见过才对。

    姚姝不敢,她声音带着颤音,声音如蚊蚋,“民女不敢!”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直面皇太子赵衍,哥哥说傅家的人,生而无畏,死而无惧,可她依然会害怕。前世如梦魇一般的生活,被孟家子□□,被孟家和姨母一家辱骂,说她勾引孟恬,坏了孟恬的德性。她被卖到太子手中,每晚侍奉太子,他对她从无半点怜惜。

    姚姝的手紧紧拽住了傅钰的衣袖,她轻轻地朝着傅钰身边挪去,双手环住了傅钰的腰身,头埋在傅钰的怀里。她如同被一阵飓风卷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而傅钰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一根浮木。

    “怎地这般胆小?”太子顿时觉得无趣,心里也有几分恼怒,这小姑娘颇有几分姿色,长大了必定是个祸胎绝色,但这性子也未免太寡淡无趣了吧?

    姚姝的表现,让原本对太子很有几分期待的傅钥都有些害怕起来。

    赵峥皱着眉头朝这边看,他的目光扫过小姑娘的脸,他只有十二岁,个子比已经十七岁的太子矮上一截,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姚姝那吓得煞白的脸,眼中盈盈欲滴的泪珠儿在滚动,她抓住傅钰的手指,指尖发白,如细白的珍珠粒儿。

    傅钰紧紧搂着自己的mèi mèi,他微微垂了眼帘,皇权倾覆,他护着mèi mèi的胳膊有些无力,却也不肯松开,明明气得要死,还是在帮mèi mèi赔罪,“舍妹从未到过京城,年幼不懂礼仪,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不予计较!”

    皇太子轻嗤一声,“想来她母亲也跟她差不多,你父亲为了你这继母和mèi mèi,可是把良娣的父亲都告到了御前了,孤还以为有什么不同呢!”

    谁知道,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姚姝心中的恐惧慢慢地被愤怒代替了,她倔强地忍住了眼泪,正欲抬头去看太子,却被傅钰拿手按住了,只听得他道,“臣继母和mèi mèi都是从江洲来的,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自然是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意思是,请堂堂太子殿下不必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太子殿下哈哈一笑,“孤就说了江洲那小地方,能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也就你父亲是个重情义的,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吴王赵峥已是见傅钰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他眉头似乎都没有松开过,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大哥,还去不去渭水河的?不去臣弟就回去了!”

    皇太子殿下这才想起他们是准备去渭水河泛舟的,结果,看到了傅钰的新mèi mèi,就差点耽搁了。皇太子无意和傅钰起冲突,他知道自己将来想顺利上位,傅尧俞是非常关键的人物。

    那怕他不帮自己,处于中立,就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眷顾了。

    皇太子还是很会做人的,他朝傅钰一挥手,“走吧,你们也是出来玩的,一起吧!”

    傅钥松了一口气,她忘了方才她自己也害怕过,心里还在怨怪姚姝,看到皇太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简直就没有一点骨气。

    一点都不像傅家的孩子。

    坐在皇太子奢华的画舫上,傅钥和湖阳公主在咬耳朵,两人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姚姝指指点点,“很胆小,什么都害怕,公主殿下,你别怪她,江洲那是什么地方?我听我母亲说穷得要死。”

    湖阳公主嗤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朝姚姝看过去一眼,“真不知道傅钰哥哥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她心里酸溜溜的。

    傅钰被皇太子拉着在下棋,姚姝不敢靠过去,但凡是有皇太子在的地方,她呆着都很不自在。她知道傅钥和湖阳公主在说她的坏话,但她能做什么?

    姚姝起了身,走到画舫后面的甲板上去,风突然就变得大了起来,姚姝正要离开,看到一角玉色衣袍,她侧头去看这人是谁,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子一般,澄澈如清泉一般,但却教人无法辨出他眼中喜怒,平静如夜空,澄澈得太过美好,而让人不敢相信。

    赵峥听到动静,扭过头来,便看到小姑娘一手扳着船舱,身子前倾,勾着脑袋,正在看他。

    小姑娘头上一对双鬟,戴着粉色珠花,一双眼睛如小鹿一般,已经不见其中恐惧,眉眼如画,眼中亮晶晶如泛起在湖面上的光色,格外惹眼。

    赵峥看了小姑娘一眼,就漠然地收回了目光,眼睛重新投向湖面。

    他知道,这是个胆小如鼠的姑娘,他不想惹得小姑娘又哭。

    刚才,她可是在兄长的怀里,颤抖得如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兔子,只要有人来,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殿下!”

    谁知道,耳边却传来一声如清泉叮咚的声音,如一股清凉的泉水从心底里流淌而过。赵峥觉得惊讶,扭过头来,小姑娘正在朝他行礼。赵峥微微点头,示意她起身,姚姝就站起身来,走到吴王身边,她学他的样子去抓栏杆,谁知道一阵风来,画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啊!”

    姚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朝着水面的方向倾倒过去,她吓得大叫一声,身子便腾空而起,一道很大的力量加持在她的腰间,赵峥稚嫩却依旧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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