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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陆小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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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绣微微叹气,想自己九岁进宫也是这样,年纪越小越谦卑:“今日初一,你以后叫长朔好么?若是不喜欢,可以再换过。”

    男孩子只怯生生道:“我喜欢这个新名字,谢郡主。”

    红绣提议想带走他,内监面露难色:“长朔没学过规矩,待奴才调。教妥当了,再送去栖凤阁。”

    “也好。”红绣点了点头,虽有些踌躇还是说,“看他还小,可不可以先不净身?”若是不净身,送去军营习武也不错,总好过做宦官。

    内监微张着嘴嗫嚅道:“这孩子可怜,患过病,乡下用的土方子,以火筴夹过那处,怕是不中用了,也因着这个缘由,同乡才送来给奴才照拂。”

    不禁让红绣觉得更为怜惜:“罢了,待长朔懂了规矩,你照旧将他送过来。”

 第五十七章 ·婚礼

    已是暮色时分,靖王府里张灯结彩,树杈上系了红绸,屋檐下挂着成排的红灯笼,好不喜庆。

    朝遇安坐在正厅,身后墙壁上贴着幅宽大的红双喜字,与他的面无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暗红色的喜服摆在手边桌案上,绣袍正中的四爪盘龙目眦欲裂,灯寿跪在一旁磕头:“好主子,奴才求您换身衣裳罢。”

    朝遇安一抬手,将喜服打翻在地上。

    灯寿忙去捡起来,抱在怀中看有没有落灰:“奴才知道主子不畅快,不过是纳侧妃,王爷走个过场便好,若耽误了吉时传到万岁爷耳中可不得了。”

    朝遇安往门外走,灯寿以为他要离开,连忙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接亲的花轿已经去了聂府,若王爷此时拂袖离去,奴才们可都别活了。”

    朝遇安紧抿着双唇扶着门框,忽而握拳猛地一捶,而后深深叹息,转过身来:“宽衣。”

    朝遇安不喜欢宫女伺候,平日的生活起居全靠灯寿一人侍奉,他早已习惯。

    他的不悦不光因为自己的婚事,他还很想念自己的母妃,即便淑妃不病,也没资格来观礼,不能亲自同她磕头倍觉心塞,皇家子嗣,母亲永远只有一个,便是皇后。

    朝遇安忍不住握拳。

    ·

    因是侧妃,即便聂音乘坐八人抬着的花轿,也只能从侧门入王府,陪嫁的两个丫鬟,圆脸的叫五福,长脸的叫四喜,皆是由内命局里挑出来宫女,伺候人的功夫更为妥当。

    轿夫落了轿,等着朝遇安射轿门,他挽着抹了红的角弓,有一瞬的失神,灯寿稍稍在一旁提醒他,弓弦崩得滋滋作响,最终射入空中,他又跟着射了两箭,一箭朝地,另一箭往轿帘处。

    四喜都替轿中人捏了把汗,那箭直插在喜轿底下的横辕处,箭尾的翎毛微颤,她轻轻撩开轿帘:“小姐,下轿了。”

    侧妃不能和正妃比,也没那么多礼仪和讲究,聂音穿了身粉红色的裙褂,上面用金银线绣了两只收翅的青鸟,没有红盖头,只以彩冠上垂下的金丝流苏遮住脸庞,彩冠两边各有一只衔珠鸾鸟,珠翟微颤,在灯笼的微光之下熠熠生辉。

    朝遇安看到她身上的青鸟,便想起红绣的朝服,此时此刻,唯有当眼前的人是红绣,心里才能坦然些,可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他将手上红绸的另一端递给灯寿,灯寿弓着腰转给四喜,四喜复将红绸塞到聂音的手中。

    两人被红绸牵引着,走在一起只隔着一拃距离,心却是咫尺天涯。

    新房门口摆了些碎瓦片,聂音走上去有些硌脚,朝遇安只顾自己往前,不知她身子歪了一下,四喜忙挽着她的胳膊,聂音下意识紧紧攥手中的红绸,可另一端的人却心不在焉,红绸竟抽离了手中。

    不太吉利,却无人敢言。

    没有拜堂、没有合卺酒,更不指望有结发。

    他们有过约定,不会再同床共眠,但她可以享受一切亲王侧妃的礼遇。

    聂音心里清楚,他定是有爱慕的女子,才能这般坐怀不乱。他们的相识不过是朝遇安的一时兴起,终是归于平淡,若是没有承滇,她未必有机会能做他的侧妃。

    她一直都晓得,可不明白的是朝遇安。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心。

    聂音用仅存的一点骄傲,对他道:“王爷出去酬客罢。”不用管我。

    朝遇安早有此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内手臂粗的龙凤烛齐明,四喜走过去剪了一小段烛芯,希望能燃烧一夜。

    聂音坐到铜镜前,将彩冠往下卸,四喜和五福并没有阻止,在一边帮她拔发髻上的钗。

    虽为主仆,可还没有到交心的那一步,设防总是没错的。

    待一头青丝披散开来,显得她的脸小小的,对着铜镜,聂音用手轻抚着眼角已经生出来的小细纹,时隔七年,他又娶了她一次,只这一次她是愿意的。

    聂音有些饿,却觉着没胃口,抬手去解裙褂上的金纽扣,五福给她端了一杯水:“侧王妃,您现在宽衣?若是王爷来了……”

    “他今夜不会来的。”聂音打断她,也许往后的每一夜他都不会过来,“把门关上,我先睡了,你们不用守夜,后面有小塌你俩将就一晚罢。”

    ·

    红绣在阁中心有不安,让六个侍卫散开站在阁外拐角的窗下附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朝遇安人是没过来,却在亲王待制院那边吹着长笛,笛声暗沉悲呜,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凄凉,红绣猜到是他,却不能给予任何回应。他何苦这样,又能证明什么。

    一切早已是定局。

    聂音睁着眼,怎么都无法安然入睡,王珺一样没有睡着。与此同时,无法入眠的还有仙居殿的沈蓁,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烦意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沈蓁在皇宫待的时日不短,令贵妃也解除禁足,是时候该回扬州了,可她竟觉着有些舍不得。

    令贵妃在家人来长安的那日,曾向沈老夫人和弟妹沈解氏提及——是否愿意将沈蓁嫁于朝遇宣为妃,沈老夫人自然满心欢喜,沈解氏虽然有些犹疑,却没有当面反驳。自己的掌上明珠,打心底里不希望她入皇家,即便令贵妃许诺让沈蓁为正妃,可怎能保证朝遇宣一辈子只独宠自己的女儿一人,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后怎会不再纳别的侧妃。

    当晚沈解氏问询沈蓁的意见,沈蓁却是一口拒绝,因为今日她又见到了让那个她怦然心动之人。

    沈家祖籍在姑苏,生意做大后才举家搬迁至扬州,可祖坟依然还在姑苏城郊未曾挪棺,只因那里背山面湖风水极佳。

    清明回乡祭祖,沈蓁是女子不便拜祭,却能随父亲一同来到姑苏,家中男丁去了城郊,她与两个丫鬟再带上几个家丁,则去到附近的寒山寺游玩,顺便烧香祈福。

    那日的朝遇安一袭雪青色锦袍,站在葡萄架下,将一道签文放进福包中,小心翼翼地系在头顶的竹竿之上,他脸上带着些许欣喜之意,末了,又用中指轻轻拨弄福包下挂着的铃铛,有风吹过,带动所有挂着的福包发出一阵悦耳之声。

    他转身踩着石墩原路返回,与沈蓁迎面相对,祈福树四面环水,仅由两条水上立着的石墩小路延伸两边,石墩不过面盆大小,立一人绰绰有余。

    本是左入右出,两人顺了边,却是互不相让。

    是朝遇安走错了,沈蓁看着他,四目相对间,让她愣在原地,眼前的男子锦服玉冠掩不住的贵气,他斜眉入鬓,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只见他用左手对着她扇了扇,沈蓁不明就里一脸的无辜,朝遇安没有任何话语提醒直接跨了一大步,隔着她脚下的石墩,与她擦肩而过。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檀香,她因着躲避差点落水。

    朝遇安背对着她,头都没有回,声音无比清晰地传来:“冒犯了。”

    沈蓁怕是永远都忘不掉他的双眼,和那股檀香味,虽然心心念念,却知道只是妄想。

    好在老天对她不薄,竟然在皇宫又遇见他。

    沈蓁认为这就是缘分,她在寒山寺求了姻缘签,而后让她在祈福树旁遇见了朝遇安,更在长安与他再次相逢,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只是,他今日娶了侧妃。不碍事,他不是还没有正妃么,以她的家世,既然姑母都想让她做端王妃,那么只要彼此有心,做靖王妃又有何难。

 第五十八章 ·走水

    雪影帮红绣戴金翟冠,随口提及昨夜有没有听到笛声,红绣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自顾用螺子黛描眉,她便没再说。

    一切穿戴完毕后,红绣从王珺手中接过象牙笏,瞅见她眼底一片青影:“昨夜没睡好?”

    王珺掩口打了个哈切:“夜里头梦魇,而后断断续续地醒。”笛声绕梦,怎能安然入眠。

    红绣没有多想:“再去睡会子罢。”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比起在司衣房时长了许多,“无需你伺候我上朝的,不是有雪影她们么。”

    王珺用手触及红绣朝服上的三足青鸟:“我喜欢看你这时的样子——自信又威风。”

    红绣轻声笑:“原本你也可以去竞选御侍之职的。”

    王珺也笑着回应她:“我从未想过做御侍。”

    红绣转脸吩咐雪影道:“看看小厨房有没有玉寇糕,再盛半碗粥,我想稍微用些。”

    雪影点了点头下了楼去。

    “你一早就知道御侍不能同皇子交往过甚么?”红绣看着王珺,微微昂起下巴。

    王珺双目微闪,带了一丝尴尬的笑意:“御侍为御前女官,皇上自然不喜欢官员同皇子走得太近。”

    红绣抿嘴一笑:“也是。”说完理了理腰间的玉带銙,准备离开。

    王珺疾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说:“那时候——我让你做御侍备选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心仪靖王。”她替自己辩解着,“后来你才告诉我,有些喜欢他。”她说的很没底气。

    红绣搭着楼梯边的扶手仍旧是淡然一笑:“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已不再喜欢朝遇安,话又说回来,虽然她有所隐瞒在先,可后来与王珺坦白时,身份只是御侍备选,王珺完全可以告诉她,御侍不可能同皇子有结果,但那个时候王珺什么都没有说。

    “王爷许诺你什么了?”王珺的口气竟有些焦急。

    红绣微怔看着王珺,她似是觉得失言,可神情是那么慌张,红绣这才惊觉,以前竟是自己猜错了,原来王珺心里那个自小就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朝遇宣,这样也好,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伤了姐妹情分:“我和靖王不是你想的那样。”红绣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直白,难道告诉她:我已经不喜欢靖王了,但他还对我有想法么。故而只说了句,“我还活着,所以我们的姐妹情谊不变。”

    红绣落水被救后在司衣房中,彼此的许诺,她未曾忘记。

    下了楼,王珺才讪讪道:“王爷昨日去找过皇后娘娘,想见淑妃一面,却被拒绝了。”

    红绣微微叹气:“不晓得淑妃的病怎么样了,怪让人担心的。紫兰殿一直被封,也不知什么时候娘娘才能见到自己的儿媳。”她想了想,也只有皇后才能先当得起“婆婆”二字,“估摸着今日靖王会带侧王妃进宫,能不能让他了却心愿,还是要看皇后的意思。”

    正厅上方的“风和日暄”忽然脱落了一边的铆钉,差点砸下来,斜挂在另一侧,微荡。自然唬了红绣一跳:“就不该挂端王的名字在这。”红绣招了招手,让小东子和小南子搭梯子上去,将那牌匾取下来。

    ·

    这几日依然有各种求赈灾款项的奏折,不是小数目。今年灾情惨重,死伤无数,喻潇的加急函中直接提及,淮水支流洪河口处积满了百姓的尸体,触目惊心,当地官员更是虚瞒谎报死亡人数,他已经下令斩了凤阳府同知。

    喻潇没有向皇帝讨要银子,运输需费时,远水解不了近渴,先行在周边未受灾害的地方筹款募粮,估摸着会得罪人,只求皇帝以兵力支持,还能让他们留下来灾后重建村落。

    朝遇安请奏,会从飞龙营中拨一万人支援,皇帝没有拒绝。

    退了朝,朝遇安直接去了飞龙营,挑的全是非家中独子且尚未未婚配之人,皇宫门口,他直接放话:此去安徽,便不用回长安了。

    红绣心中莫名害怕。

    ——他不会对喻潇做些什么罢。

    朝遇安示意她去到城墙之上,一同目送军队出城。

    风有些大,呼呼作响。

    朝遇安看着欲言又止的她,低声问:“若是喻潇回不来了,你会怎样?”

    红绣先端直腰身,而后对其拱手躬身:“往后也许会有张品仙,李品仙,谁知道呢。”

    朝遇安紧抿着双唇,几乎咬牙切齿:“他有什么好的?”

    这个问题红绣根本没有想过,她沉默一会儿才说:“若是说王爷的好,臣可以举例很多,您照拂臣、关心臣,甚至算救过臣,可喻品仙,臣从未想过他哪里好,仔细回忆他根本不好,数落臣、挖苦臣,更是贬低过臣,可是臣就是不会怨则他。”她自顾说着,眼睛都红了。

    朝遇安又问:“我离开长安时,你说想念我。那他离开呢,你是何心情?”

    红绣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怎么不想念,却不敢惹眼前的人不痛快,随便一句错话都能让喻潇有去无回:“王爷离开长安,臣甚是想念,您回长安那日,臣也是真得伤心。”也仅仅只是伤心而已。她迟疑了一会儿,“世间好女子众多,仰慕王爷的并非只有臣一人。”仰慕,而非爱慕。

    朝遇安双目微眯,他怎不知她心中所想,皇后同他几次提及过王珺,而她们又是好姐妹:“我的心就是让你这般随意践踏的?若今日你口中的‘好女子’爱慕的是喻潇,你会不会愿意同她两女共侍一夫!”

    红绣愣在原地,竟无言以对。

    朝遇安用手戳她的肩膀:“问问你的心,会不会痛?”

    红绣张着口,无法回答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朝遇安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紧紧攥着拳,“本王从未想过讨好任何女子,为何你要这么自私,给了本王希望却又弃之如敝履。”

    她根本听不出他话语中是无奈还是狠厉,只有垂眸说:“臣该死。”

    他多希望能听她一句道歉,一句服软,可她只会认罪。

    朝遇安终是深深叹息:“罢了,罢了。”

    忽而发现应该是在后宫某处的上空飘起骇人的烟雾,朝遇安蹙眉看去。

    红绣觉得很惊讶:“那边怎么了?”

    一个内监从含元殿广场奔跑着过来,底下的守卫遥指他们这处,待内监爬上阶梯过来,已是气喘吁吁:“王爷,紫兰殿走水。”

    朝遇安连忙往那边走:“火师营的人过去输水了么?”

    内监已没了力气,仍旧跪在地上,朝遇安不再管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去往后宫。

    红绣也准备跟过去,那个内监却喘着气叫了声:“安御侍。”红绣回头看他,听见他说,“淑妃娘娘——殁了。”

    红绣大惊:“娘娘怎么了?”

    “淑妃自戕。”内监还未平复气息,他深吸了口气,“安夫人让火师营的人在紫兰殿待命,而后下令烧宫。”

    红绣脚下一软,惊骇的说不出来话。

    内监看着她惨白的脸庞:“还望御侍大人从中调和一番。”

    红绣方才憋回去的泪,终是不由自主地如断了线的珠子。

    ·

    朝遇安赶到紫兰殿时,整个正殿早已被火焰吞噬,浓烟冲天,四周弥漫着一股焦糊和松油的味道。

    见采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叫了句“母妃”,咆哮着要冲进去,火师营的人仿佛早有准备,用一张渔网拦住他:“王爷,节哀。”

    简单的四字,让朝遇安觉得五雷轰顶。

    采苹哭着同朝遇安解释:“主子早已病入膏肓,身上的水泡更是溃烂不堪,每日顶着入骨的奇痒撑到王爷婚礼,娘娘自知回天乏术,今早在寝宫,挂了根白绫……”

    朝遇安忽而被抽干力气一般,瘫跪在地上,而后仰天长啸,像头困兽。

    钻心刻骨的疼痛过后,朝遇安红着眼问:“这火,谁放的?”

    一司火沉声道:“为防疫病蔓延,烧宫也在情理之中。”

    朝遇安双手紧攥,手心全是泥土,咬着后槽牙又问了一遍:“谁下的令?”

    司火沉默一会,才道:“陆御侍,她有御侍令,属下们不敢不从。”

    朝遇安怒极反笑,眼泪兀自地流,喃喃道:“这母女俩是来寻仇的么?”他强忍着眼泪,“就是来报复的罢!”而后他放声大笑,表情有些狰狞。

    他似是魔怔,并开始胡思乱想:我照拂你、关心你、救过你,在你眼中却不及别人数落你,挖苦你、贬低你;我甚至讨好你,你却这般不屑一顾。

    脑中更是有个声音在徘徊——既然得不到,为何不毁了她。

 第五十九章 ·共宿

    三日后,皇帝下旨让淑妃葬于明妃陵,谥号恭淑妃,与敬德妃棺椁同室。

    从来都没有皇帝为妃嫔送葬的先例,这次也不例外,皇帝甚至看不出有丝毫难过之情。

    明陵还在骊山北麓,朝遇安带了五百名精骑兵前往。

    淑妃生前给红绣束过冠,红绣去送她也在情理之中。

    领头的几个内监高举着招魂幡开路,浩浩荡荡,直至骊山山脚,宫人们这才开始哭丧,不时向空中抛撒纸铜钱。

    抬棺人绕着山路走了一圈,意为上山,而后到了陵宫,将淑妃的灵柩摆进西室的石棺中,并在灵柩上铺了一套妃制的金色冠服与一副东珠彩冠。

    四个内监分别在棺前小供桌上点燃倒头香,摆好倒头饭,而后六个道士围着棺椁默念经文,超度做法,待劈开两片青瓦后,一切法事完毕,最后由十二个内监合力将棺盖推严封灵。

    整个过程,朝遇安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不悲不怒,像是里面盛放着的骨灰与他毫无干系一般,他将手中的排位放在金漆龛案上,灯寿拿了团蒲放在他跟前,他撩开孝服跪了下去,身后宫人全数一同三跪九叩,算是送完了淑妃的最后一程。

    红绣不便进寝陵,只红着眼在栈道边朝着那个方向跪着,往铜盆里给淑妃烧着纸钱。

    这样一晃,转眼已过了未时正,明陵一直有宫人守护,生火做饭很是方便,众人随意用了些,朝遇安简单吩咐守陵嬷嬷一些事宜,便准备回宫。

    他骑着顿风,行在红绣所乘的车舆边,这几日他俩一句话都没说,红绣更不敢主动同他搭话。

    好在一路上平安无事,再过一片榆树林便会到渭水,有风拂过,天边聚集着硕大的火烧云,灿若锦织。

    朝遇安取了弓箭朝远处林中一射,没有丝毫异响。

    总兵问他:“王爷,有事?”

    朝遇安立即跳下马,将红绣从马舆中拉了出来,她有些错愕,可朝遇安没有同她解释什么,只扯着她的手腕让她跨坐在马鞍上,随即也跳上马,并吩咐总兵:“就地起火生烟,越大越好,将这条道给堵了,再绕行回宫!”而后他直接喝马离开,带着红绣换了条小路准备从最近的东郊回长安城。

    日已偏西,原本这个时候的林地是鸟儿歇息的场所,可此刻却是那么安静,定是有人早早埋伏在旁,他叫人生火,实为障眼法,更希望飞龙营的人看到了可以前来支援。

    红绣身上的伤才好,这一颠簸简直叫她痛苦不堪,朝遇安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能尽快回宫。

    她难受,朝遇安紧紧贴着她,将她圈在怀中,还好没有丝毫旖旎的想法。

    他忽而转行,打马上了骊山,若是正道上有伏击,对方定是做了万全的打算,东郊西郊不一定是安全的,他有些懊恼,应该多带些人马。

    骊山往上,可以在落霞庵和落华行宫暂为躲避,朝遇安想了想,往落霞庵的方向走,却在半山腰处下了马,并拍了顿风的屁股,它知道如何回宫,也为了掩藏他们的行踪。俄而,他拉着红绣改小道继续爬山,去往落华宫。

    周遭渐暗,朝遇安紧紧攥着红绣的手,两个人牵着走,互相扶持也不会摔着,天色越来越黑,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红绣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

    终是到了落华宫后院,朝遇安先行翻过围墙,再开了门让她进去,周遭除了风声并无其他。

    后院静谧,随意进到一间别苑,朝遇安摸索着桌案,寻找烛台,只点了一支蜡烛,红绣坐在绣墩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的衣服早被树枝刮了好几道口子,脖子上还有两道浅浅的划痕,朝遇安看了她一眼,然后翻箱倒柜,找给她替换的衣裳。

    他捧着衣裳走过去,红绣只并着脚看着脚尖,他便放下衣裳,退了出去。

    外头有井,打了些井水,浇在脸上很是凉爽。他抬头看天,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了,朝遇安对落华宫很是熟悉,轻车熟路去到膳房,只有馒头和腌菜,勉强能果腹,聊胜于无。

    推门之间,红绣已经换好衣裳,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朝遇安这才后知后觉,原本想着怎么都不能轻饶她们母女俩,可是临到危险时,他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她。

    他暗自握拳,狠狠盯着她,又变作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脱了。”

    红绣惊讶:“什么?”明明是你拿过来叫我换上的。

    淡黄的宽袖襦裙,没有收腰,抹胸的样式更能看到她胸前的饱满。

    朝遇安喉结微动:“要本王帮你脱么?”

    红绣往后退:“王爷,臣想休息了。”

    朝遇安直接走过去扯她的裙衫,红绣惊骇,发出一声嚎叫:“不要!”

    朝遇安将她压在桌案上,一手捂着她的嘴:“嘘——本王不介意将你敲晕了,再慢慢脱。”

    红绣惊恐地睁大双眼,眼里噙满了泪,朝遇安并非真想对她用强,现在又有重孝在身,他怎会有别的想法,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即便红绣双手挥舞着也伤不到眼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早已染上阴鸷还有些情。欲。

    他随手从腰间抽下来孝带,缠住她的胳膊,红绣叫了句“救命——”,朝遇安嘴角一扯,直接以吻封唇,红绣并不想他得逞,直接咬了他一口,他“嘶”了一声,却笑了起来:“床上,或者案上,随你选。”

    红绣很是恐惧,即便她呼救叫来了守宫人,可那些人又怎能阻止一个亲王,她不说话,眼泪流了满面,朝遇安手下一顿,在她耳边呢喃:“我只想亲亲你,你不要反抗。”

    朝遇安顺势亲了她的耳垂,再往下,白皙的脖颈有一道美好的弧度,他忍不住轻轻地吻着,红绣的心更是狂跳起来,悲哀又无助,乘他沉醉在她的颈窝时,红绣奋力并着手推他,桌案一晃青花瓷瓶倒下来,碎了一地。

    她想逃,刚跑了两步,却被朝遇安扑倒:“你逃不掉的。”朝遇安就那样趴在她身上,闻着她的青丝,“好香。”而后用手去剥她的衣裳,不碰她,看看也不错。

    红绣双手被缠着,身上又被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她昂起头,看到地上的瓷瓶碎渣,双手努力举到最高朝上面砸了过去,一下又一下,直到手腕处一片殷红,她并不想着靠这些瓷片能割开手上的孝带,只想着伤了自己,流血过多死了也罢,或许能让身上的人能停止对她的侵犯。

    朝遇安撕扯她的罩衫,缂丝坚韧不易裂,便将她的身子翻过身来,可以看见里头若影若现的肚兜绲边,他将罩衫往上推要从袖口那过的时候,已见她的手腕上尽是血,忍不住低吼:“死都不愿我碰你,留着身子为了喻潇?”红绣咬着唇不说话,让他更为火大,“本王明日就飞鸽传书让飞龙营的人宰了他!”

    红绣哭了出来,终是哀求他道:“求您……求您不要伤害他。”她看到他满脸的盛怒,以为方法不对,便嗫嚅道,“可不可以去床上?”床上和桌案,相比之下应该床上会好受些。

    自她做了御侍,无论做错了什么,她从不会求他,今日却为了别的男人开了口,朝遇安有一瞬间的冲动,真想掐死她,死了便不会再让自己心痛了吧。

    可终是舍不得。

    ·

    所幸伤口不是很深,没伤及脉搏,用衣裳扯成条,手腕上缠上几圈,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红绣早没了力气挣扎,任由朝遇安抱她到床上,而后合衣躺在她身边,并用手圈着她的腰。

    红绣下意识环抱着胸躬起身子,朝遇安在她身后沉声道:“不要乱动!”

    红绣那样僵着,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朝遇安又呢喃道:“放松些,睡罢。”

    红绣怎能安然入睡,睁着眼,害怕他再来脱自己的衣裳。

    朝遇安察觉到她的呼吸不均,自己也觉得燥热,心烦意乱的,却难舍这温柔乡,也许过了今夜,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同她这般亲近了。

    “知道我为何喜欢你么?”黑夜里,声音总会那么清晰。

    红绣闭上眼,轻声说:“不知晓。”

    “小时候有次发烧。”朝遇安将腰部往后挪了挪,怕她有所察觉他的热度,“昏昏沉沉中,我仿佛看到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女子在照顾我,还哄我吃药,你同她长得很像。那日玄武门前见到你,以为又故梦重现,只看你一眼,便好似掉进一泓清泉中,更觉着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朝遇安温柔的说着,回忆美好的一切。

    红绣抿嘴道:“可那不是我。”

    朝遇安深深吸一口气,暗香直窜,他忍着某些想法:“那是我的梦,你就是我梦里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红绣微微叹息,此时此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有分寸的:“我有些困。”

    “嗯,睡罢。”朝遇安的手收紧了又放松,却仍旧将头依着她的后背。

    夜雨来袭,没有毯子覆身,红绣也不觉着冷,整个背部从他那边渡过来的热量,都能将人融化了般。

    半梦半醒间,朝遇安好像听见她呓语了声:“品仙……”伸手去摸她的脸,指尖却有湿润感,梦里的她竟然还在哭。

    他只觉得——心痛到无以言表。

 第六十章 ·日出

    每日天还未亮,红绣便会醒,已经习惯了。

    这次稍有不同。

    她睁开眼,轻轻地欲拿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朝遇安似有察觉,手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游移,并将她往自己怀中带。

    红绣只得闭着眼装作还是睡着的。

    在摸到她的小腹时,朝遇安猛然惊醒,想起怀里的人是红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睡意全无。指尖的触感很好,忍不住加了些力道轻抚,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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