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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重生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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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全靠参汤在吊着。”
  云浓早就猜到会是如此,可真从景宁这里确认后,却仍旧难免心中一沉。她十指交握,有些不安地揉捏着指节,片刻之后问道:“我去见她老人家,没妨碍吗?”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妨碍?”景宁苦笑了声,而后道,“只怕她都未必能认得你了。”
  太皇太后如今神志不清,半梦半醒间总是叫着先帝的名字,偶尔又会念着些陈年旧事。景宁守在她身边,大略听了些,只觉着心惊胆战,将满殿的宫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了两个皇后的心腹亲信在殿中候着。
  那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又是无尽的流言蜚语,景宁担不起这个风险,她也无意去细究当年事,只能尽力隐瞒。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景宁曾向云浓隐晦地提及过,可如今却是不想再多言了,只觉着疲倦得很。
  若是能的话,她甚至情愿自己压根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见云浓沉默着,景宁又道:“她如今已经睡下了,你若是想,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虽未曾说明,但也都心知肚明。
  以云浓如今的身份模样,断然是不能跟太皇太后说上什么的,最好就是趁着她安歇的时候去看一眼,见上一面,也算是全了这多年的情分。
  云浓四下看着,宫殿的摆设并没多大的变化,有不少都是她从太皇太后的私库中讨来的。若是再往里走,内室中应当还悬着一副她自己的字画……
  她抿了抿唇,起身道:“去吧。”
  景宁带着云浓出了西偏殿,转而进了太后的寝殿。
  方一进门,云浓就闻着一股浓重的安神香的味道,而进了内室之后,这味道就更浓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像是猜到云浓在想什么一样,景宁低声解释道:“这也是太医的嘱咐。若是没了安神香,太皇太后便难睡得安稳,总是难免会梦魇。”
  虽说燃了安神香也未必全然有效,但好歹聊胜于无。
  云浓微微一怔,随即领会过来景宁这话的意思。
  太皇太后她这是于心有愧,所以难安。
  也不知二十余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先帝与她将死之前都会这般模样?
  景宁轻声吩咐了句,将内室中候着的两位嬷嬷给打发了出去,而后向云浓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云浓站在榻前,隔着一重纱幕,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位老人。
  太皇太后已是近古稀之年,头发尽白,被病痛折磨了许久,甚至已经瘦脱了形,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当年云浓在太后宫中时,她年岁已长,可那时却总是一副慈爱的模样,与如今判若两人。
  也说不出为什么,云浓见着她这模样,只觉着眼有些发酸,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景宁见此,亦是唏嘘不已。
  这满室盈着的安神香仿佛并没什么用处,太皇太后睡得仍旧不大安稳,嘴唇微动,发出些模糊的声音,需得凑近了些方才能听个大概。
  云浓却并没再上前去窥伺那些往事,只安静地站在那里,回忆着自己当年刚入宫时的事情。
  她那时候年纪尚小,许多事情其实已经不大记得清,还是后来听宫中的嬷嬷提及,方才大致有了印象。
  父母双亡后,皇上为彰显自己的仁德宽厚,破例将云浓这么个孤女封作怀昭郡主,送到了皇后宫中养着。
  她那时不大懂事,起初是整日里哭着,问乳母要自己的爹娘,后来隐约觉察到皇后娘娘不喜她这模样,私下中还被旁的公主嘲讽是“爱哭鬼”,便安静了下来,独自呆着,整日都不怎么说话。
  过了月余,太皇太后将她接到了自己宫中与景宁养在一处,也是自那时起,云浓脸上方才渐渐有了笑意……
  一转眼到如今,也有近二十年的光景。
  不管眼前这个老人究竟做过什么,可对她,却是称得上宽厚的。
  云浓自小失了爹娘,连他们的身量模样都再难想起,这些年来最为亲近的人便是窦太后与景宁了,见着她如今这模样,眼泪倒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向下落着。
  景宁眼底也有些泛红,她强忍着泪意,轻轻地按了按云浓的肩。
  “我……”
  云浓正想要说什么,太皇太后却突然抬高了声音叫了声“景宁”,原本紧闭着的双眼也颤了颤,睁开来。
  “嗳,我在呢。”景宁连忙低低地应了声,上前一步,将云浓挡到了自己身后。
  云浓并没料到太皇太后会突然醒来,先是一惊,而后顺着景宁的意思,轻手轻脚地向后退了几步,侧身躲在了床尾。
  有床帐遮掩,并不会看见。
  太皇太后近来昏睡居多,景宁整日守着,也没见她清醒过几次,常常是叫上一声,得了回应之后就又睡过去了。
  然而这次却并不是,见她原本浑浊的眼中似是带上些清明,景宁一喜,随后掀了纱幕在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您可要喝些水?”
  说是喝水也不尽然,不过是拿小勺子在唇上蘸一蘸罢了。
  太皇太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而后有些艰难地开口,向景宁道:“我方才,像是做了个梦,见着了云浓……”
  她这话一出,景宁与躲着的云浓俱是一愣。
  “一转眼,她也没了这么久了。”太皇太后闭了闭眼,说话也顺畅了些,“我近来总是梦着旧人旧事,想来是大限将至,故人们都在九泉之下等着了。”
  景宁掐了自己一把,将泪忍下,轻轻地攥着她的手:“您会好起来的。”
  太皇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声:“景宁,我是老了,可还没全然糊涂呢。”
  她从妃嫔到继后,到太后,再到如今的太皇太后,历经三朝,活了这么些年,手上也沾了不少血,虽不敢说看破生死,但也不会自欺欺人。
  景宁无言以对,眼都红了,能静静地看着她。
  “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你不必难过。”太皇太后抬起眼,盯着床帐上悬着的穗子看了会儿,方才又缓缓地问道,“朝局如何?”
  景宁想了想:“很好。皇上年纪虽小,但虚心受教听得进劝,朝中又有贤臣辅佐,一切安稳,您不必担忧。”
  听到“贤臣”二字时,太皇太后的手蓦地收紧,她沉默许久,低声嘱咐道:“我先前曾劝过皇上,可他却未必听了进去。我死之后,你要时时提醒着,让他……提防顾修元。”
  云浓眼皮一跳。
  景宁亦是一惊,她这些年来从插手朝局之事,可如今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好。”
  不过说了这一会儿话,太皇太后就已经有些精力不济,她双眼无神地看着虚空,也不知是在臆想之中见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因果循环,都是命数啊……”
  景宁见她合上眼,轻轻地探了脉搏,确定只是睡过去之后,方才放下心来。她将太皇太后的手放回被中,又掖了掖锦被,而后起身将床帐给放了下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云浓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殿中的安神香味道太重,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及至出了殿门,方才好了些。
  “去后殿请太医来,就说太皇太后方才醒了片刻,让他们来再诊脉。”景宁低声吩咐道,“你们进去看着,若是有什么事,立即来回我。”
  嬷嬷们应了下来,领命而去。
  景宁与云浓仍旧回了西偏殿,方才的茶已经凉了下来,云浓也没再让人来换,凑合着抿了口,而后抬眼看向景宁。
  方才太皇太后那番话,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今两相对望着,谁都不知该从何开口。
  景宁摩挲着杯壁,问道:“你与顾修元如今可还有往来?”
  “有。”云浓并不瞒她,据实以告。
  景宁与云浓相识多年,只看她这模样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愣了愣后,颇为不认同地问道:“你同他和好了?”
  云浓犹豫了一瞬,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该如何说。”
  她与顾修元的关系太过复杂,连自己都未能完全理明白,就跟别说要同旁人讲清楚了。
  景宁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那他的身份来历,你弄明白了没有?”
  这问题正中死穴,云浓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说让我信他。”
  “那你就信了?”景宁顿觉匪夷所思,简直怀疑云浓是被顾修元给下了什么迷魂药。
  云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只低下头,绕着腰间的系带。
  她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信顾修元,但却没法勉强旁人也信,尤其是景宁早就对顾修元心怀芥蒂,必然是不肯信的。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景宁气得厉害,她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太皇太后说了什么,你应当也听得一清二楚,若非是多有怀疑,她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还记挂着顾修元?”
  换而言之,顾修元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才会让太皇太后临到终了,还要嘱咐皇上防备。
  云浓原是不想提的,毕竟细究起来,就难免要去计较当年的旧事了。
  可景宁已经将话说到这地步,她总不能再装聋作哑,只得轻声道:“若顾修元真有什么心思,那一年前宫变致使朝局动荡,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他并没做什么不轨之事,这一年来朝局逐渐稳固,也离不了他的匡扶,不是吗?”
  她肯再信顾修元,并非全然是由着那没来由的直觉。
  景宁被问得噎了下,这一年来,她也将朝局中的种种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云浓说的有几分道理。
  新帝即位时朝局动荡,几位藩王也是蠢蠢欲动,居心叵测,若非有顾修元雷霆手段肃清场面,只怕未必能有今日这太平的局面。
  景宁一度将顾修元视作眼中钉,多有留意,可也没抓着什么他的把柄。
  当年顾修元上位时朝中颇多争议,质疑他出身低贱,尤其是先帝指的那几位辅政大臣,更是心中不服。可眼见他的确是手腕过人,又为朝局呕心沥血之后,便也没了话。
  再者新帝年纪虽小,但也并不傻,谁堪重用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信赖顾修元,连太皇太后的嘱咐都置之不理,旁人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事咱们回头再说,”云浓不欲在此与景宁起争执,软着声音同她商量道,“好不好?”
  景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回头再跟你好好算账。”
  云浓见过太皇太后,并没立即出宫,天色渐晚,景宁索性就让她在长乐宫留了下来,陪着住了一晚,等到第二日再离宫。
  可第二日天还没亮,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云浓睡得浅,几乎是立时就惊醒了,眼皮连着跳了几下。
  景宁白日里费心劳神,睡得沉,云浓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就有守夜的侍女急匆匆地进了门,声音都在发颤:“太皇太后薨逝。”
  云浓怔了一瞬,随即去叫景宁。
  景宁虽未听见侍女的回话,可一见云浓这模样,便霎时明白过来。她这些日子来一直强忍着并没落过泪,可如今却是难再撑住,失声哭了出来。
  云浓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也不敢耽搁,立即起身来,让侍女服侍着景宁穿衣。
  太皇太后薨,所有人都得着孝,内宫诸多摆设也是要换的,内务府早就得了命令私底下筹备了,如今倒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整个皇城都提前醒来,原本一片沉寂的长乐宫尽是哀哀哭声。
  景宁换了素白色的衣裳,将长发以一根银簪绾了,通身再无旁的装束,急匆匆地到寝殿去。满宫的贵人过会儿都要来这里,云浓并不好露面,只能在西偏殿这里等候,出神听着外边的动静。
  不多时,太后便带人赶来,又过了片刻,皇上也到了。
  长乐宫灯火通明,云浓倚在窗边看了眼,院中的內侍与宫女都已经换了装束,来来往往更换着宫中的布置。
  云浓将偏殿中的宫女都赶了,断断续续地哭了许久。
  及至天都亮了,景宁方才扶着个宫女回来,匆匆忙忙地吃了些东西,向云浓道:“我遣人送你出宫。”
  如今的长乐宫有太后坐镇,云浓心知自己再留下去怕是不妥,点头应了,又嘱咐道:“你多加保重。”
  “我明白。”景宁已经止了泪,将先前那侍女招来,让她将云浓再送回去。
  长乐宫中一直有人往来,云浓随着那侍女悄无声息地离了这里,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马车在内宫门口候着,过了侍卫的查验后,云浓向她道:“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是。”
  侍女见她神情恹恹,似是并不想让人打扰的模样,便也没勉强,同车夫交代了两句后又向云浓行了一礼:“姑娘慢走。”
  云浓点点头,上了马车。
  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已经满宫尽知,一路走来,连侍卫也都已经改了装束,云浓放下了窗帘,不再看。
  马车缓慢地在长巷中驶过,离了皇城。
  但云浓却并没有立时回家去,她哭得眼都肿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怕又要惹得祝嬷嬷担忧。
  她犹豫了一瞬,吩咐车夫改道,到绮罗香去了。
  阿菱并不是会大惊小怪的人,但见着云浓这模样后,还是变了神色,随即又犹豫着,像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问。
  想了想,她递了个蘸了冷水的帕子过去,好让云浓敷一敷哭肿了的眼皮。
  “我没什么事,”云浓接了帕子,径直上楼去了,“你也不要告诉旁人。”
  阿菱连忙点了点头:“好。”
  云浓原本是想一个人待会儿,想着阿菱是个知情识趣的,应当不会上楼来打扰才对。结果她才坐下没多久,阿菱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怎么了?”云浓低声问了句。
  “楼下有位公子来了,说是想要见您。”阿菱并不知道他的名姓,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就是先前那位。”
  云浓觑着阿菱这复杂的神情,愣了愣,方才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顾修元。虽不明白顾修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叹道:“请他上来吧。”
  阿菱应了声,下楼去了,片刻后顾修元便上了楼。
  云浓只看了眼他的衣着装扮,便知道他已经得知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垂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出内宫时,我见着了。”顾修元走近了些,“所以便跟了出来。”
  他原本是要进内宫去见皇上的,可恰巧见着云浓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又改了主意,直接出了宫。
  云浓略微有些惊讶,慢吞吞地说道:“我并没见着你。”
  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若不是那哭肿的眼皮露了底,只怕并没几个人能看出不妥来。
  顾修元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云浓的鬓发,顺势将她揽在了自己怀中。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我在呢。”


第048章 
  云浓原本自认已经平静下来;毕竟先前在宫中之时哭也哭过了;她如今也是老大不小的人,哪有哭个不停的道理。
  可是被顾修元这么说;却又像是勾起了无尽的委屈,眼泪霎时就又落下来了。她也不说话,只悄无声息地哭着;眼泪打湿了顾修元素色的衣裳;晕开水迹。
  顾修元察觉到她的眼泪;身体一僵,随即将她抱得紧了些:“我还在呢。”
  云浓这个人,平素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无论是有什么烦心事,转头就都抛下。可顾修元很清楚太皇太后的死对她意味着什么;纵然她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必定是悲痛极了。
  毕竟能让她放在心上信赖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顾修元觉着,他的位置只怕还要在太皇太后与景宁之后。
  云浓哭得时候没想太多,渐渐地止了泪后,却觉出几分难为情来。她偏过头去拿了帕子来擦泪,垂着眼睫,低声问道:“你不是要进宫去吗?”
  “便是不去,也没什么妨碍。”顾修元平静道。
  见着云浓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后,他是没什么心情再入宫见皇上的,压根没犹豫;直接跟了出来。
  云浓擦去了泪痕,又喝了口茶:“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顾修元眉尖微挑,无声地质疑着她这话的真实性。
  “并没撒谎,”云浓辩解道,“若不是你方才突然那么招我,我是不会再哭的。”
  顾修元近乎纵容地看着云浓,低声道:“好,那都怪我。”
  他颇为主动地领了黑锅,云浓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沉重的心情倒是稍微和缓了些,但又忍不住问道:“你若是不去,当真无妨?”
  毕竟若是皇上传召,他这就算是抗旨不尊了。
  “你难道还不清楚皇上的性情?”顾修元替她将散乱的长发拢好,“我来时已经遣人去替我告了假,他不会计较的。”
  的确,新帝是个宽厚的性情,又护短得很。若是同谁亲近,那就格外宽纵。
  顾修元是个聪明人,摸透了他的脾性。
  云浓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半是无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旁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顾修元不以为然道:“那也无妨。”
  云浓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劝,由着他去了。
  雅间中临窗的位置摆了张宽大的桌案,云浓也没什么讲究,顺势坐在了桌边,倚着窗棂,漫无目的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顾修元也不出声打扰,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山水游记来看,又绕了缕她的头发玩着。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但云浓的心却渐渐安稳下来,不知不觉的,竟倚着窗棂睡了过去。
  她昨晚择席,本来睡得就晚,天未亮就因着太皇太后之事醒来,满打满算睡得还不足一个时辰。
  加上又哭了两场,如今已是累极。
  顾修元看着游记,余光一直在留意着云浓,见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
  云浓隐约有察觉,但知道是顾修元,所以连眼皮都没抬,只含糊地问了句:“怎么了?”
  “睡吧,”顾修元熟稔地将她给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带你回家去。”
  到底是累极,云浓并不似平素那般敏锐,也未曾去追问顾修元话中的“回家”究竟是哪里,只轻轻地应了声。
  如今时候尚早,铺子中并没什么生意。
  阿菱闲得无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晨时带过来的鲜花,在见着顾修元抱着云浓下了楼后,直接愣了神,生生掰断了一细枝。
  她还当是云浓病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修元垂眼看着沉睡中的云浓,低声道:“她睡着了,我带她回去。”
  阿菱一怔,直觉着这样不太妥当,可眼见着两人关系亲密缱绻,并非自己一个外人能管的事情,也只能闭了嘴,由着顾修元将云浓抱上了马车带走。
  云浓困得厉害,加之又信任顾修元,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了床榻之上。
  重重帐幔垂下,几乎遮尽了光亮,让她不知今夕何夕。
  顾修元不知去了何处,云浓并没在身侧寻着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掀开了帐幔。
  正午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在了她脸上,云浓只觉着格外刺眼,连忙抬手遮了遮眼,等到片刻之后方才缓过来,看清了四下的情形。
  屋中的陈设再熟悉不过,从窗边的梳妆台,到角落处的香炉,都是她亲自挑的。墙上还悬挂着顾修元亲手所绘所书的那副美人图,是某日她醉酒之后,顾修元所作。
  这是她曾经的卧房,她在此与顾修元同住了足有四年。
  顾修元带她回了郡主府。
  云浓怔了许久,先前迷迷糊糊中,她也知道顾修元带着她离开了绮罗香,但却怎么没料到他会将自己带回郡主府。
  见着这熟悉的卧房,云浓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云浓兀自发着愣,门口的珠帘被人分开,发出轻微的声响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去。
  是春暖——
  自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从宫中到宫外,这些年来,春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然而此时春暖的态度看起来却不怎么好,冷着脸,看过来的目光也带着点嫌厌。
  云浓将到了舌尖的名字咽了回去,意识到春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若真是叫出她的名字来,那就显得太不合理了。
  “姑娘醒了?”春暖的声音也很冷淡,似是通知一般,“外边已经备好了饭菜、”
  云浓并不习惯她这态度,缓了缓,方才出声道:“好。”
  其实春暖这态度也不难理解,在她看来,云浓如今就是个居心叵测的狐媚子,仗着与自家郡主有几分相仿,所以才得了顾修元的青眼。
  对这样的人,她自然是没什么好态度的。
  云浓俯身穿了绣鞋,也想明白了春暖这态度的来由,委实是哭笑不得。
  只不过她又无从分辩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昨夜在宫中时,云浓压根就没吃什么饭,只喝了小半碗粥,今晨就更没功夫了,到如今几乎已经是一整日都未曾吃过饭菜了。
  顾修元想得妥当,一早就让人备好。
  只不过云浓也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了,偏过头去问春暖:“顾修元在何处?”
  听到她这熟稔的叫法,春暖皱了皱眉,但思及顾修元走时的吩咐,也只能耐着性子地答道:“公子入宫去了。”
  云浓听了春暖这话,亦是一怔。
  先前她还为郡主之时,顾修元是她养在后宅中的面首,府中的随从都是以“公子”相称。可如今顾修元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阁臣,纵然是那些个年长的朝臣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顾大人”。
  云浓着实没料到,春暖对顾修元竟然仍旧是沿袭着旧时的称呼,而顾修元也并没让她改口。
  见云浓莫名发起愣来,春暖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言。
  云浓想了想,轻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春暖脸色微变,心中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碍于顾修元的嘱咐,只好又道:“公子走时留了话,说是去去就回,让你在此等候。”
  顾修元说这话时,神情语气都是要软和许多的,但春暖的语气不善,便显得颐指气使起来。
  云浓才刚起身,听闻这话,只好又坐了回去。
  春暖令人将饭菜碗筷尽数撤去,沏了茶来,她原是打定了主意冷落着不多言的,但见云浓喝茶时的举止神情都颇为眼熟,忍不住问道:“恕我冒昧,敢问姑娘名姓。”
  云浓动作一顿,只说道:“我姓谢。”
  春暖追问道:“是礼部尚书谢家的亲眷?”
  云浓摇摇头。
  春暖倒像是查问一样,又道:“不知姑娘是如何识得我家公子的?”
  自顾修元入朝为官后,想要讨好他的人数不胜数,但花样总不过那些,或是想着送银钱,又或是送些贵重物件了。
  最出格的,当属送美人的了。
  曾有人投其所好,不知从何处寻了个与云浓长相颇为相似的美人送了过来,顾修元那时恰在病中,心念一动便收下了。
  春暖是见过那美人的,但却压根没当回事。
  因为顾修元待那美人实在算不上好,若真要说起来,倒更像是将她当了个摆设,想要透过她那张相仿的脸寻着些旧梦罢了,没两日就厌烦了。再加之那美人不识好歹,未经顾修元的允准入了卧房,还擅动了云浓留下来的饰物,顾修元便直接将人给赶了。
  可如今顾修元却带了人回来,还让人睡了郡主的卧房,春暖难免有些担忧,带云浓也满是敌意。
  云浓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问题,只好敷衍了过去。
  然而春暖见此,还当她是自以为傍上了顾修元,因而有意轻慢,便忍不住刺道:“不知姑娘出身如何,但我劝你还是自重些,免得将来丢了自家的脸面。”
  这话说得极重,若是脸皮薄的,只怕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云浓知道春暖其实是为了回护自己,怕顾修元变了心,所以只觉着哭笑不得。她短暂地犹豫了一瞬,心中忽而生出个主意来,鬼使神差道:“据我所知,顾大人并无妻妾。”
  “妻妾算什么?”春暖冷笑了声,“姑娘如今人都在郡主府了,难道还不知道公子与我家郡主的关系?”
  “可怀昭郡主已经没了。”
  她这话一出,春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时就炸了:“那又如何?纵然郡主不在了,公子依旧日日念着她,你不过是因着长相与郡主有几分相仿,方才得了青眼,难不成还以为能取而代之?”
  云浓又道:“可我听人说,当年郡主逼迫顾大人为面首,顾大人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其实她这话原就是自相矛盾的,可春暖情急之下并没去细想,一股脑地说道:“那些外人懂什么?他们不过是听了些流言蜚语,便肆意编排罢了。公子与郡主自是两情相悦,自始至终都未曾改过,你如今以为公子待你好,可还及不上当年公子待她的万分之一……”
  云浓看着她这般激动地回护自己,反倒是渐渐地笑了,轻声打断了她:“春暖。”
  春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仍旧是隐隐觉着这神情模样有些熟悉,正想问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云浓抬眼与她对视着,神情近乎温柔。
  春暖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来,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随后颤着声音问道:“郡主?”
  云浓原本还在想着应当说些什么,才能取信春暖,毕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认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大半都是要觉得是她居心叵测有意欺瞒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春暖却已经认了出来,云浓轻轻地应了声:“是我。”
  春暖压根没再怀疑,便露出了狂喜之色,又是哭又是笑的,不住地同她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云浓好奇地问道:“什么?”
  “我就说公子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对旁的姑娘那么好,还让人睡到郡主的卧房去,”春暖抹去了泪,又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云浓这才明白过来春暖的想法。
  她是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能让她死而复生,也不信顾修元会变心爱上旁人。
  云浓哭笑不得道:“哪有这样的?人心易变,他当年与我未曾有过什么誓约,纵然是真变心爱上了旁人,那也不是再无可能的事啊。”
  “并非如此,”春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而后又解释道,“你若是亲眼见着,这一年多来公子是怎么度过的,便不会这么想了。”
  云浓咬了咬唇,迟疑道:“那你同我讲讲。”
  她其实早就想知道顾修元这一年多的事情,只是无从问起,纵然是真要问,顾修元也未必会据实以告。
  但春暖是不会瞒她的。
  春暖一直在这府中留着,可以说对此了如指掌,她凝神想了想,娓娓道来。
  从顾修元回府乍闻其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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