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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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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虽是奴才也当求个上进才是。」小禄子嘿嘿一笑:「如今皇上日日与璃妃娘娘一处,只要您老常来凝华殿走动,还怕不能谙知圣心?我如今在娘娘面前还有三分薄面,别的不说,给您老牵线、递话儿却是极简单的。」
闻言,殷仁老脸笑如菊花:「如此老奴在这里先谢过禄公公了。」
小禄子大咧咧地道:「得,我看您老今日也不必再过来了,安心等我的好信儿吧。」
送走了殷仁,小禄子倚在柱下累得不轻。
年轻的脸上连伤疤却都爬满笑意——他到底不算是废人,还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微微阖眼,小禄子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娘娘对他事无巨细桩桩件件的亲自过问,想着娘娘每日与他闲话解闷、开导鼓励,小禄子便觉自己这手脚不便不过是小事一桩。
一角藕色衣裙从假山后闪出,看他正吃力地挪动身子,便上前扶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小禄子抬眼见是颐珠,脸上更笑得憨傻,嘴角一道狰狞的伤疤也变得柔和。
颐珠却专心扶了他一步步趔趄着回房,平静地问道:「怎样?殷仁此人当真可以笼络?」
小禄子艰难地走着,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师傅在世时常提起此人,说他侍奉先帝向来忠诚。依我看就算别的不行,让他一门心思的忠于皇上,定然没有问题。」
颐珠点头,略略放心,见小禄子兀自一脸憨笑,又随口埋怨道:「你如今胆子也大了,什么叫皇上对后宫嫔御起了戒心?居然还敢编排这阖宫嫔御小主都有不洁之嫌,你不怕皇上割了你的舌头!」
「不这么说,怎么能钉死殷仁这条老泥鳅。何况,我说的都是实情。」小禄子眼眸微眯,唇角一抹坚定,脸上已有了大不同于从前的少年老成。
第172章专宠
颐珠送了小禄子回房,出来便去凝华殿复命。
一路上,颐珠犹觉得小禄子神情怪异、不可捉摸。想他因为前番宫变受了大苦楚,几近死里逃生,颐珠感叹唏嘘之余,似又能理解他这般怪异的变化。
回了凝华殿,初苒一袭茜色寝衣伫立在窗前,并未午歇。雪白的狐裘斗篷披在肩头,如瀑的乌发蜿蜒垂在胸前,头上只一枚玉环束绾,安静到寂冷。颐珠进门便看见这静如幻境的一幕,初苒听到声音蓦地回头,了无生气的画卷就好似忽然活了过来。
「怎样?」初苒虽已平复了许久,却仍是掩不住心中的急切。
「娘娘宽心!小禄子说,有七八分把握能让这位殷常侍为娘娘所用,娘娘日后无需再为此事忧心。」颐珠说着疾步上前,替初苒拢紧斗篷:「娘娘还是先去歇一会儿吧。」
颐珠扶了初苒进去内殿,初苒坐在榻畔却忽然抬头,抓了颐珠的手道:「颐珠,谢谢你!」
「娘娘这是什么话。」颐珠伸手覆了初苒手背,示意她莫要再多想。
初苒素来坚韧,唯独逢上这事便觉气短,在外人面前尚还能强自支撑,现在被颐珠这般贴心安抚,忽然就红了眼圈:「今日若不是你与小禄子,只怕本宫就要把事办砸了。」
颐珠一愣,微微叹气道:「娘娘今日是急躁了些,但也在情理之中。那惠妃也实在欺人太甚,她回宫多日不见提及此事,偏娘娘封妃还不到半月,她便召集了阖宫嫔御立规矩,还娘娘以颜色。」
「奴婢今日瞧那秦美人与王美人的摸样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这么冷的天儿,据说她们一连几日都在鸣凤台习舞,若不是惠妃撺掇,她们哪有这般灵性。只怕她们现下一腔春心落了空,帐都要记在娘娘头上了。」
初苒黯然神伤,人前断不肯吐露半分的心事此时却坦露无余:「颐珠,分明是两情相悦之事,为什么倒像是本宫欠了她们。」
「要想专宠,便不可如此伤春悲秋。娘娘不是说要争取的么!」颐珠满不在乎,百无禁忌。
初苒吃惊的睁大了眼,她可从未对颐珠说过自己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就怕颐珠不能理解。可现在「专宠」这样的话被颐珠说得顺理成章,实在教她始料未及。
颐珠见初苒这般神情,无奈地笑道:「就是穆风不说,奴婢也看出来了。今日听小禄子的口风,似也是知晓娘娘心意的。」
「这——真有这般明显么?」初苒下意识的抚上脸颊,仿佛觉得自己心中的隐秘都已写在了脸上。
颐珠哭笑不得道:「今日玩香阁里的事若是皇上知晓,只怕皇上也笃定娘娘的心思了。」
初苒顿时瞠目结舌,颐珠微蹙了秀眉,又是安慰又是忧虑:「纵皇上知晓了也是无妨的,正如小禄子所说,皇上受丽嫔十年掣肘,戒心、疑心都重,如今好容易对娘娘生了真心,再能得了娘娘这番情意,想来皇上也是巴望不得。」
「奴婢现在怕只怕是惠妃也看出了娘娘这番心思!自打惠妃此番回宫,奴婢就觉她深不可测,如今她若再对娘娘的心思也了如指掌,于娘娘来说实在不利。」
初苒垂眉不语,良久才道:「她再深不可测,心中所想的也只有两样,一是那皇后之位,二是宋氏一族的前程。」
颐珠无声地摇头:「女为悦己者容,惠妃娘娘十年来甘愿混珠于鱼目之中,以求丽嫔兼容,可以陪在皇上。这样的苦心这样的情分,为的只怕是——皇上的心。」
初苒痛苦的阖眸,其实她何尝不知。早在卧病之时见了惠妃容光焕发,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摸样,她就已经对惠妃这份心思了然于心,只是始终不愿去面对罢了。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无可回避的东西,除非二人之间有一人肯放弃,否则她与惠妃之间必有一争。
颐珠怎能不知初苒心中的万般不愿,当下便安慰道:「娘娘何必如此烦恼,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娘娘又正值育龄,只消平心静气、调养得宜,他日有了皇嗣,一切都迎刃而解。至于惠妃与后宫嫔御,可安置的法子有千万种,如今殷公公也为娘娘所用,娘娘还有何后顾之忧。」
初苒犹自不能释怀,外头已通传,是元帝回宫了。
颐珠抿唇一笑,元帝搁下国事提前回宫,自然是为了今日玩香阁的事来安抚初苒,当下便不再多言,福身退下。元帝一身玄金色朝服进来,愈发显得他玉面含威,意如钢铁。
殿内融暖如春,元帝宽了外裳,丝绦随意系在腰间,轻手轻脚地去到榻前看背身朝里躺着的人儿。
初苒方才匆匆躺下,只顺手扯来锦被齐胸搭了,玲珑娇俏的身子在被中弯出妖娆的弧度。元帝俯身见她紧闭了眼眸长睫震颤,鼻息轻轻浅浅随了胸前的丰盈起伏不定,心中一动,眼波顿柔,大掌已探入被中揽住那轻如片羽的可人。初苒返身攀了元帝俯下的肩背,香软如梅瓣一般的柔润便印上了元帝微凉的唇。如落花醉入春水,似天雷引动地火,元帝直觉心神激荡,感喟叹息,俯身相就。羽帐无声的飘落,二人齐齐跌入被中激吻交缠。
初苒如今熟门熟路,不复从前青涩,几番倔强的跨坐在元帝身上,小手按住元帝宽厚的心膛就是不肯下去。茜色的寝衣揉得散乱,堪堪垂落腰际,如瀑的乌发掩映之下,初苒莹洁如玉的身子似浮起薄薄的光雾,教元帝抚弄流连,爱不释手。
妖娆的腰肢时徐时疾,若二月春风里摇摆的柳。初苒峨眉轻蹙,贝齿咬了嫣红了的唇,媚态横生。元帝半倚枕上,已被眼前妙人摄走了心魂,直觉每一番起伏都教人在那盈盈一握处几近窒息,又于玲珑丰盈处激荡开来…
浓情若醉,君心缭乱!天地万物都于此时化为无有,只余心烈如焚,情燃似火。
第173章君心
光洁的额上渐渐起了细汗,发丝黏在酡红的颊边,初苒微张了小嘴不断轻喘。元帝到底心疼,长臂一圈翻身压了她在身下,替她撩开脸侧的散乱的发丝,指腹却流连在柔润的唇上不舍离去。
「苒儿,朕的好苒儿…」一声声的低呼,一次次的深入,都似温柔到极处的决绝。
初苒终于软了身子,款着腰任自己云端起伏,绝崖坠落。长睫阖盖了迷惘的眸,波光水雾凝结成无声的泪自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煦阳在窗外柔照,是冬日午后昏昏的宁静。
羽帐中的春风旖旎已作化脉脉温情,初苒未着寸缕被元帝严严暖在怀中,疲累不堪,沉沉欲睡。眼角那一抹水痕又怎能躲过元帝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拂过未干的泪水,一直寻入鬓中,触手之处皆是冰凉,元帝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薄唇残余了烈情的温度,贴上初苒光洁的额,心疼的印吻,元帝心底某处却漾起暖暖的欣喜——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虽然初苒答应了留在宫中,日日含羞带笑如初嫁满足的新妇,元帝仍是需得见到她,触手可及她的欢颜才能安心,夜长情浓,元帝要每每见她峨眉婉转,承欢身下才觉自己真正拥有了她。
「今日惠妃做的事真的教你如此痛苦,苒儿当真就容不得她们么?」元帝声音低沉醇厚如梦呓,教人辨不明个中意思。
初苒没有动,长睫却轻轻震颤,温热的身子泛起阵阵凉意。
元帝觉出,复将她紧按在自己怀中:「那朕从此便只要你。」
似峰回路转,似绝处重生,初苒蓦地睁眼,伤感的迷惘化了倔强,深深看入元帝眸中。
「朕说过,朕心中只有你一人,金口玉言,苒儿不必不信。」元帝托了初苒小巧的颌,指腹在她玉瓷般的脸颊上轻抚。
「皇上纵然现在不为宫中颜色所动,将来还有选秀,皇上总要充盈后宫,绵延皇嗣。」初苒长睫甫动,眼神闪烁。
「叫辰昱。」元帝指上用力,眼里似有薄怒:「朕就不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么?」
「辰昱…」初苒终于动容:「后宫人心惶惶,前朝又何尝不是蠢蠢欲动,巴望着与皇室结亲…」
「苒儿是觉得时至今日,朕还要看人脸色,受人掣肘不成?」元帝声音陡高,眼中伤痛。初苒后悔不迭,忙伸手捂了元帝的唇,频频摇头。
元帝握了初苒纤细的皓腕,轻轻拉开:「苒儿,此话若是旁人说也罢了,你聪慧如斯,怎能如此自弃!莫非朕已孤立、无能到只有靠姻亲笼络方能治国的地步?」
「当然不是!皇上身边有多少忠臣良将,就是阿苒再不堪用,也会倾力支持皇上的。」初苒睁大了眼,奋然坐起,春光流泻。
元帝修眉微挑,眸光已暗,眼中按捺不住的神采,如夜幕遮不住星辉。
「是,朕还有天赐的苒儿,不过就是些许小麻烦,只需朕的苒儿弹指一挥便可大定。」长臂圈过,元帝将初苒重新暖在身下,含笑低语:「当心凉着。」
初苒惊悟,颊红如染,元帝见她娇俏可人,顿觉情动,扶了她双肩支肘道:「若是苒儿再肯为朕诞下太子,朕便真的再无后顾之忧了。」
「若阿苒生不出皇子来怎么办!再说,这也不是阿苒可以决定的!那等事情——」
闻听元帝此言,初苒顿时急了,她深谙此中道理,中学时就曾学过,孩子的性别其实是取决于男子,她也想一日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她从未想过自已也须面对非要生出儿子来的尴尬。
元帝仍是含笑看她,眼中的柔情与希冀如深海一般将初苒沉溺,初苒忽然噤声,原本想大声讲出的道理变得苍白无力,刚刚激起的不满悄然消散。元帝已然年过三十,至今无子,在这个时代他这样的年龄起码该有十几岁的孩子了。皆因为「蚀龙」之毒,元帝就连空欢喜一场的机会都没有,后宫里没有任何嫔御有机会成孕。
初苒不由自主地抚上元帝依旧年轻俊朗的面庞,与他目光交缠,初苒直觉那样热切的希冀,绝对不只是因为皇位传承——他大约想要一个孩子很久了,而如今他更想要一个他和她的孩子。隐隐有些心疼,初苒垂了眼,手指在元帝肩头轻抠,嘴里嚅嗫着底气不足:「辰昱,子息之事皆由天定,若是阿苒无福为皇上诞下皇子,可怎生好?若然是公主…」
「那便再生一个就是!」元帝见初苒言语之中很是用心的摸样,不禁大喜过望。
「那,假如都是公主——」初苒顿觉压力,更显惶惶之色。
「没有这样的假如。」元帝爱怜地俯身揽了初苒在怀,看出她的惶然失措,元帝不禁心声吐露:「朕不愿再亲近那些不懂情爱的女子,一个丽嫔朕已经够了,苒儿,除了你朕不想再触碰任何女子,只有你才配为朕诞下一位太子。」
初苒陡然睁大了眼,心中震动。虽然颐珠也说元帝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心思,但她总是不信。可此时此刻她却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世事无常教人无从把握,前路渺渺也无人可以预见,但是这一刻他们对影成双,心存彼此。
初苒回拥了元帝,心中踏实,君心如斯,夫复何求?
翌日,张太医便来了凝华殿为初苒请平安脉。
如今太医署经过重新整肃,张太医已是太医署令。平安脉再平常不过,他会亲自前来颐珠倍觉奇怪。初苒对张太医的来意却了然于心,知晓这定是元帝的安排。
果然,张太医详细问过许多从前的过往病症,又问了初苒如今都吃些什么药,初苒都一一答了,力求详尽。诊罢,张太医笑眼眯眯,只说初苒一切都好,只是身子太单薄,当好生调养,又叫从前的药都停了,待他开了新方子来。
张太医走后不一会儿,就有内侍送来了几张药膳方子,又有诸多禁忌在上头,颐珠纳闷皱眉细看许久。她略同医理,到底教她看出了门道,不由抿嘴直笑。
第174章四面树敌
因为那些个药膳的功效除了寻常的调养滋补,主要还是疏肝理气,温肾暖宫。颐珠不禁安慰,娘娘这是在为诞育小皇子做准备了。
那厢,张太医正跪在紫宸殿里回话,殿中宫人皆被元帝遣了出去,他神色略显凝重,低低地问道:「怎会这样,是什么原因?」
「微臣也觉奇怪。」张太医跪在地上谨慎地回话:「娘娘身子虽单薄却并无大碍,宫中的娘娘总是较寻常女子矜贵些,能如璃妃娘娘这般已算是好的,受孕理当容易才对,但璃妃娘娘身子出奇的阴寒,似邪风入体,又似血不养神,教臣无处着手。」
「一般这样的情状,若不是娘胎里带下来的病症,就是从前落下的病根。微臣问过娘娘,说是去年冬天曾大病一场,以微臣看只怕缘由就在这上头,这类病症最忌抑郁、忌寒,娘娘现在的状况,想是前些日子的寒症勾起了旧疾。」
元帝蹙眉,到底还是自己逼迫初苒留在宫中引发了旧疾么?他垂眸不语,却丝毫无悔。
良久,元帝抬眼问道:「那现在可有解决的良方?」
张太医忙照实道:「特效的良方微臣并没有,但是娘娘的身体却可以调养得宜,今冬恐已是不能,但是只要娘娘每日以药膳养身,心怀畅悦,到了来年春暖身子定然会有极大的改善。况且,娘娘是子息不易,并非不能,娘娘还如此年轻,只需驱散了体内的阴寒之气,明年夏、秋之际就能成孕也未可知。」
元帝这才面色稍霁,脸上有了些笑影儿:「果真?」
张太医是儿孙满堂之人,深谙个中道理,见元帝有急切之意,当下便温颜劝慰道:「娘娘只要宽心调养,自然是有极大的可能。皇上也一样,虽国事繁重,也需休息得宜。如此娘娘必能一举成孕,诞下皇嗣。」
元帝虽未为人父,但张太医的话中之意还是听得出的。知晓这事上头焦躁不得,许多时候都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当下元帝便微笑颔首,心怀也放开不少,既然连张太医也说并无大碍,成孕不过是早晚的事,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数月功夫。元帝又细细地叮嘱了几句,张太医都连连称是,既然都已禀明了元帝,万没有再将这些话拿去和璃妃细说地道理,免得扰她徒增忧虑。
张太医走后,元帝思索片刻,取了锦帛修书荻泓。初苒身子从前的状况,荻泓必然清楚,问一问他有益无害。
送走了书信,元帝安之若素,一如平常,只为初苒放宽心怀。张太医更是守口如瓶,行事低调,但是凝华殿里日日药膳,又如何瞒得住宫中诸人。
头一个反应大的便是惠妃身边的宁嬷嬷。
上次的群芳会劳师动众,可结果除了惹得后宫嫔御对璃妃的不满,其余几乎算是白忙一场。尤其那殷仁,才一转身就攀上了璃妃的高枝,如今日日在凝华殿走动频繁。想到此处,宁嬷嬷就恼恨不已,偏惠妃宋雪芙却似稳坐钓台,不闻不问,不焦不燥。此番宁嬷嬷听说璃妃已在养身促孕,便再也按捺不住,赶着去报知宋雪芙,也好问一问娘娘心中的打算。
闻言,宋雪芙顿时脸色难看,握了手炉呆立在殿内再难安坐,素来凌厉的眼碎裂得茫然一片,似乎也没了主意。
宁嬷嬷见了自家娘娘这幅摸样,一时竟有些心慌,脱口而出埋怨道:「娘娘就是心慈手软,上次群芳会时,老奴见那璃妃就已是要失了分寸的摸样,娘娘却非但不肯激她,还许了那殷内侍随她而去,反倒成全了她,老奴实在不解娘娘何故如此。」
「本宫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才不想去激她。」宋雪芙喃喃道:「那璃妃动了专宠的心思,她要四面树敌,本宫还拦她不成!」
「专宠?」宁嬷嬷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历朝历代,哪个宠妃没动过这样的心思,老奴就是不用看,猜也猜得出啊!」
宋雪芙却摇头黯然:「嬷嬷你不知…她那是真爱了皇上,本宫曾用同样的心思等了皇上八年,旁人不知,本宫却最清楚。可是做皇上的女人有了那等心思就是作死,天下谁能容她。本宫曾与丽嫔苦斗三年,若不是本宫悬崖勒马,韬光养晦,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宁嬷嬷听了顿时心急:「我的好娘娘啊,您怎么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当年丽嫔受舜阳王唆使,戕害龙体,据说是给皇上下了奇毒,皇上早已察觉,只是无可奈何才与她虚以委蛇。可如今皇上是把那璃妃护在心尖儿上,丽嫔如何能比。」
「老奴再说句不中听的,璃妃的聪明只怕比当年的长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她初登妃位,或有锋芒不懂收敛,他日未必就不能历练得张弛有度,得心应手,娘娘若是还不振作,姑息手软,一旦错失良机教璃妃有了皇嗣,则娘娘处境堪虞啊!」
宋雪芙蓦地跌坐在锦榻之上,心中警铃大作。她近来确实萎靡,她一直知晓璃妃聪慧过人,但真正让她气馁的却是元帝与璃妃的两情相悦,这是她从未从元帝那里得到过的,更不曾见过后宫任何一位嫔御得此厚爱,就连已逝的玉容华也不可与之比肩。她忍辱蛰伏数年,宫变时又助元帝脱困,本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元帝的专情与薄情,都将她所有的憧憬希冀打得粉碎。
宁嬷嬷也觉出惠妃的颓然,自家娘娘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惠妃从来杀伐果断,可惜就是因着元帝困在了一个「情」字上头,当年先帝赐婚时,元帝还是太子,清心寡欲,光风霁月,与自家娘娘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一对璧人。
那一段短暂的温馨教宋雪芙此生难忘,端地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自打初苒封妃以来,宋雪芙只觉许多事情都化了痴望,元帝的心更是悬于云端再难触及,她这才生了倦怠,意冷心灰。
第175章棋子
宁嬷嬷置身事外,不为私情所困,每至此时反比宋雪芙冷静,当年宋雪芙与丽嫔苦斗,险象环生,就是宁嬷嬷劝了她忍下来,才得以保全有了今日。
现在也一样,宁嬷嬷认为既然有璃妃把柄在手,就应速速除之而后快。先前,想要一击即中,断其后路置其于死地的方法固然好,可实际上群芳会一番试探,根本没能伤到璃妃分毫,不止如此,看眼下的情形,反是更坚定了元帝衮固璃妃地位的决心。
思及此处,宁嬷嬷再无犹豫,苦口劝道:「娘娘万般皆好,就是看不开个『情』字。历朝历代,何曾听说过圣宠不衰?想要长久,就当如妙懿太后那般,深谙帝心,做女中丈夫。」
「娘娘可还记得顺王殿下的母妃苗氏?那样娇弱的性情不也得了先帝晚年宠爱,后来还诞下顺王萧若禅,可太后不止厚待她,更亲自抚养、教导顺王殿下。太后薨逝后,先帝日日追思,谁敢说先帝重苗氏胜过太后!」
「如今,皇上也仍是敬着娘娘的,就说这后宫事务,那件不是倚重娘娘。群芳会之事,皇上虽有诸多动作,却不见有一丝一毫诟病于娘娘,态度就可见一斑。」
宋雪芙渐渐平静,仍是不语,眼前却浮现了自己母仪天下,统领后宫,与元帝各司内外的情形,心中一时竟也觉出些恬淡圆满。
宁嬷嬷见宋雪芙若有所思,更是乘热打铁地直言:「不是老奴说嘴,这阖宫嫔御除了婉采女还有些神仙之姿,其他皆是庸脂俗粉、老旧颜色,且都经历了宫变,委实搬不上台面,怨不得皇上看不上眼。但看来日方长,往后新进了秀女,能有那么几个出挑的,老奴才不信还会是璃妃一枝独秀的局面。」
「可是璃妃不除,再多花儿来争春也是徒劳!」宋雪芙目光渺远喃喃道。
「正是这话!抛开一切不谈,璃妃太聪明,于皇上又有侍药之恩在,不除之对娘娘就是莫大的威胁。」宁嬷嬷神色肃然:「除掉璃妃,后宫便是娘娘说了算,日后自管挑些或有家世背景,或庄静柔顺的放在宫中,但凡有几个称了皇上的心,皇上哪能不念娘娘的好。」
「就说上次娘娘挑选的女官俞颂嫃,虽样貌平常,却端丽大方,忠诚职守,现在在宣室殿当值,很得上下喜欢,皇上也知娘娘一片公心。」
宋雪芙不由微微点头,这四名女官确是她用心甄选、调教,毫无私心,如今也的确给她张脸。方才宁嬷嬷所说更是有道理,如璃妃这般人物,后宫里最要不得。反倒是那些有家世背景、庄静柔顺的,既知道循规蹈矩,又便于自己制约、管束。她智谋手段都不缺,未必就做不得第二个妙懿皇后。
心境渐渐开阔,从前那般小儿女情结渐渐在宋雪芙心中淡去,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奈而又自然。她支肘端坐,仰看已是两鬓斑白的宁嬷嬷,便是她已故的母亲也不曾这般一心为她谋划过。
「嬷嬷~」一声熟悉又陌生的轻唤,似掀开了尘封的过往。
宋雪芙牵过宁嬷嬷的手示意要她坐下,宁嬷嬷几番推就,终是坐在宋雪芙身边如儿时那般搂着她。抚过她满头珠翠,温凉的发髻,宁嬷嬷眼中酸涩:「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
固执的倚在宁嬷嬷肩头,宋雪芙似乎觉得自己又汲取到了力量,这世上纵有万般不如意,也还有嬷嬷懂她的心,还有一个人可以这般为她披肝沥胆,让她不设防的敞开的心扉。
宁嬷嬷也觉出这份久违的依恋,强忍了眼中的泪,推开宋雪芙刚强地劝道:「娘娘,老奴年龄大了,不能一世都陪在娘娘身边。如今娘娘既已明白个中厉害,就该振作。不然老奴死了也不安心!」
宋雪芙心中顿生不祥,垂首道:「好好儿的,怎么说到这里来了。本宫不过病了些时日身子乏,哪里就真的软弱可欺了。」
宁嬷嬷起身悄悄拿衣袖擦了眼角的泪痕笑道:「娘娘智谋十个男子也不及呢,何况后宫这些女流!老奴是担心自个儿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不能替娘娘四面周全。」
听宁嬷嬷如是说,宋雪芙这才心神稍定,漫不经心道:「嬷嬷自当精养些就是,本宫还缺了可用之人不成。」
宁嬷嬷近前道:「娘娘万不可如此大意,那璃妃如今也是羽翼渐丰,身边的人都是以一当十,单说那颐珠,把个长春宫守得密如铁桶一般,老奴就头疼已久。」
「这丫头确实不同寻常,说起来她入宫也已七八年了,从前与璃妃并无交集才对,何以如此死心塌地。」宋雪芙想起颐珠静待初苒身边不动声色的种种,甚是感喟。
宁嬷嬷眼神闪烁:「从前她服侍玉容华,玉容华刚离宫,她便出事被罚去下院为奴。如今璃妃入宫来,不到两月她就是贴身宫女,娘娘你不觉得——」
「本宫如何不觉得,这丫头底子空白干净,却又分明不同寻常,只怕就是皇上的人。」宋雪芙眼神渐利,心中又来了气。
宁嬷嬷微叹:「如今不是只怕,已是肯定了!皇上连小禄子也拨给璃妃了。」
「什么?」宋雪芙立时脸色大变,小禄子可是从小跟在元帝与高福身边的近人,如今身子虽然废了,可脑子却还在,高福手把手传下来的人脉关系还在。把小禄子拨给璃妃,无异于皇上向璃妃交了底,这是何等信任!
「是,不然以殷仁那样宫中的老人,何以一日之间就转了向,这必然是小禄子之功。」宁嬷嬷无奈,一个小禄子岂止是以一当十。
强烈的危机感终于让宋雪芙警醒了起来,若说从前璃妃还只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俨然已是狭路之猛虎,眈眈俯视,自已稍不出留神只怕要被拆吃入腹。
一个小禄子足以替璃妃拉紧皇上,更可以动摇后宫,若让璃妃得了这个助力实在如虎添翼,宋雪芙面色沉凝杀意骤起。
第176章杯弓蛇影
沉吟许久,宋雪芙森森问道:「嬷嬷,你方才说璃妃在养身促孕?」
「是,用的都是些疏肝理气,温肾暖宫的方子。」
「她休想!」冰凉已久的茶盏被扔回小几上,宋雪芙满眼讥诮。
宁嬷嬷打量宋雪芙的脸色,慌忙道:「娘娘,切不可操之过急。动了长春宫,皇上是一定要一查到底的,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哼!不用本宫动手,她也怀不上龙嗣。」宋雪芙冷笑道:「本宫刚回宫时就问过夏太医皇上的身体,夏太医说皇上受毒物戕害年深日久,如今虽已清除,却也至少得一二年调养才能复原。」
「娘娘您是说——」宁嬷嬷恍然大悟,怪不得宋雪芙一直有些倦怠大意,原来有这个缘由在里头。
「可娘娘,若真是如此,张太医不该不知晓啊,怎会不告诉皇上此时为璃妃促孕也是徒劳?」
宋雪芙微微白了宁嬷嬷一眼道:「这群老太医的弯弯绕肠子嬷嬷还不清楚么。再说,这种事就算皇上问起,都尚需谨慎应答,若是皇上不问,他们万没有贴上去说透的道理。」
「璃妃前些日子寒症初愈,身子怕是也需调养,左右都是时候不到,张太医得了这个便宜,只说璃妃需要调养不就是了,何苦提皇上这一茬儿。」
宁嬷嬷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宽慰:「老奴观璃妃身形就是个不易受孕的,如今皇上的身子也待恢复的话,只怕一年半载真是不能成孕了。如此一来,娘娘倒有时间悉心谋划了。」
「那是后话,眼下本宫就要教她日日杯弓蛇影,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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