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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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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帝与聂焱已然抵达了京师,宋恒道、张廉携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
  晟京城的百姓也听说了各地的傀人事件,纷纷对舜纯及其所在的暗族充满了恐惧和怨恨,相反,对守护他们的天子荣归,则报以热烈的欢庆。
  见到元帝后,东郡王萧茂之这个昂藏七尺的铁血男儿也红了眼眶,他身材敦实,略有发福,见了元帝便要行君臣大礼,却早已被元帝一把扶起。此情此景,出城迎接的老臣们个个唏嘘哭泣,为恭迎元帝回宫的盛典平添了几分戚戚之情。
  元帝免去一切繁文缛节,只在宣室殿接受了群臣朝拜后,便开始一件件过问朝务及各地的奏报。似乎是忽然间,一切都回归了正轨,大晟宫里颇有些上下一心的气象,为了尽快理顺国中的大事小情,朝臣们甚是连午膳也都在宣室殿里吃。
  宋恒道的变化让元帝最有感触,他白发丛生谨慎收敛了许多,既不见了从前「顾命大臣」般的张扬,也没有丝毫要居功的意思。反观内史张廉却激进不少,时常在朝会上侃侃而谈,抒发己见。元帝进他为郎中令,位列九卿之后,他愈发踌躇满志勤于朝务了。
第142章圣意
  乐熠仍任卫尉、卫将军,与郎中令张廉一道分管京畿布防和内闱宫禁。东郡王萧茂之则拒不受赏,返回了封地,元帝仍赐以万金,并御制紫龙袍一件相赠。
  聂焱接任了太尉一职,重整细柳营,新编羽林亲卫,元帝赐封征远大将军,授虎符,节制天下兵马。不日,聂焱便率部赶去琼州与驻守在昌勒城的萧鸢汇合,共计五十万兵马讨伐耿默。
  百乌千里边境甚是太平,听闻百乌圣主正焦头烂额的应付国中的贵族、财阀,百乌诸王首领个个冷眼旁观,虎视眈眈。
  南越国龟缩一隅,大气儿都不敢出,建州更是安宁。除了琼州与齐姜仍是战火绵延,其他各地百姓都已恢复生产,朝廷拨银抚恤,举国百姓都开始重建家园。
  元帝也腾出手来,惩治舜纯及与之一同谋逆的罪臣。
  宣室殿外,百级长阶下,元帝看了乌鸦鸦一干人犯,龙颜震怒。那里头有熟悉的朝臣,有宫里的侍卫、宫人,有外戚,有内臣…元帝一个个冷眼看过,大袖一挥,便有常侍过来展开诏书长篇累牍的宣读。
  元帝眸光冰寒,他这些年受得屈辱煎熬,今日都要一一报偿,他早有誓言,要将暗祭司一族挫骨扬灰。那诏书上所列桩桩都是重罪,底下跪着人,无一人可活命。
  廷尉章昭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铁石心肠。在元帝将所有谋逆者的罪行昭告天下之后,他便在最热闹的市曹架起刑具,烹!蒸!剐!烙!花样百出,枭首、腰斩者不计其数…每日里有十几架水车来回运水,也来不及清洗地上的血污,暗渠里都是翻着血沫肉屑的黑水,腥臭难当。百姓日日都聚拢在市曹观刑看热闹,猜测今日章廷尉又有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几日下来百姓中不乏有被惊吓痴傻者,呕吐昏倒者甚众。私下里,百姓都偷偷管章昭叫「章屠夫」。
  朝臣们个个出门脸色青白,走路腿股发颤,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会扯出自己。须知,舜纯已把持朝政七八年,谁身上多少都有些不干净。
  在朝臣们看来,元帝乃温谦如玉之君,此番恶行必是章昭这个酷吏在邀宠作祟。是以,一些老臣告到宋恒道那里,只说章昭太过残忍,就连家眷也要拉到市曹去杀,行刑时,必在人犯面前先将其父母妻女杀尽,令其惊惧哀恸欲绝,最后才轮到犯事者。皇上的圣旨里可没有这一条,章昭如此行事,乃是不顾天理,藐视圣命。
  宋恒道却知道章昭是哪里来得底气。圣意有时候并不一定写在诏书里,若是这种时候元帝不吐一吐登基十年来积压的怨怒,却要更待何时?如今这位年轻的帝王俾睨天下,干纲独断,只怕对他这个丞相也是有怨恨的。他年事已高,纵觉得兔死狐悲,这时候也断不能说什么,只做出一副人老昏聩,耳聋眼花的胡涂样儿,每日照样强撑着去上朝。
  张廉就比宋恒道态度鲜明得多,闻听此事后悍然扔出一句:「得章廷尉此番处置,我大晟三十年内必不会再有胆敢谋逆者!若谁觉得残忍,则那人必有姑息暧昧之心思。」
  如此诛心直言,举朝凛然。谁不知张廉现在是宠臣,他都如是说,谁还敢再蹦出来找死,担了那暧昧姑息之嫌。许多事实已昭然若揭,朝臣们心照不宣,都开始虔心伏跪仰望那个森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却俯瞰一切,掌握着天地乾坤和他们命运的人!
  元帝的注意力则都集中到了舜纯身上,听说舜纯每日在牢中吃得下睡得着,元帝便将他仍到水牢里喂水蛇,三日才给一顿饭吃。水蛇虽无毒却也咬人,舜纯日日浸在齐腰深的污水中,冰寒刺骨、饥饿难耐不说,还要提防蛇咬,一刻不敢闭眼,不几日下来不可一世的舜阳王便脱了人形。
  当然,元帝如此折腾舜纯并不只是为了出气。元帝返京后得知,除了丽嫔还在宫中,聂焱攻破晟京时,宋恒道就发现萝阳长公主已不知所踪,连带她的两个孩子,婉嫔舜雅筠及世子舜昊阳也都下落不明。现在丽嫔被元帝囚禁在冷宫里得了疯魔症,至于婉嫔及舜昊阳自然是要斩草除根!长公主萧萝阳,元帝先前曾欲留她一命,可她居然亲口下令杀了自己的同胞妹妹紫嫣公主,那么便再无可饶恕了。
  元帝根本不在乎舜纯是否认罪,留他在水牢里慢慢折磨就是在以他为饵。先帝的教训放在那里,舜纯的儿子舜昊阳一定要诛杀,元帝半点不着急,就象熟悉猎物的猎人,安然的等候着——萧萝阳性情刚烈,睚眦必报,隐忍?!决计不是她的性格。
  另一边,张廉则命士兵日日挨户搜捕,住在城东客栈里的初苒也屡遭盘问。
  现在的初苒已是一副普通学子的模样,厚实的夹袍很好的遮掩了她玲珑的身躯,她似少年书生一般负手伫立在一间学馆客栈的小院儿里。穆风儒衫纶巾,身形如枪,忠诚的守护在一旁。他本就是齐姜铁卫,来大晟是为了便于荻泓为元帝疗毒,如今元帝已身体康健,他使命已毕,从此后,只有初苒才是他的主人。
  现下已是深秋,罡风肃杀。初苒长长地叹气,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与萧鸢短暂的重逢,搅乱了她的心。
  当日,与穆风踏入晟京的地界时,初苒便命他慢行,两人随了许多避难而归的贵族们的车队,徐徐返回晟京城。三五日下来,两人将晟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元帝万事顺心,初苒就更不急于赶路了,她一路都在犹豫思索,要不要再回到那座最华丽也最孤寂的宫殿里去。
  在建州时,她曾痛斥萧鸢,说懿王府是牢笼是坟墓,对这样的地方嗤之以鼻、躲之不及。可现在那座大晟宫又有何不同?里面除了有她牵挂的那个人,不照样是个不见天日的囚笼么。
第143章争与不争
  初苒千头万绪理不清,犹豫不决时,晟京已近在眼前。
  他二人刚进了城,便赶上西市口的「热闹」——廷尉「章屠夫」又在蒸人了。起初,初苒还笑言,怎么?这里也有「整人」的说法么。待穆风暗沉着脸解释给她听后,初苒瞠目结舌,当即强压了心头翻涌,拉着穆风直奔到城东头,在距离西市口最远的地方找了间小客栈住下。
  她怎么会忘了,这座皇城不止是最华丽、最孤寂的去处,还是最残忍、最血腥的地方!难道,她的余生就要在这样地方度过么…
  寂静的夜,血月当空,空气中弥漫着教人战栗的血腥。
  初苒闷在客栈歇了好几日,既不提入宫的事,也不联系乐熠、雷兴,只是每日听穆风打探回来的消息。
  廷尉署这次处决人犯共计千余人,诛九族、连坐、同罪者又计三千余人。刀斧手轮班行刑,钢刀都砍得卷刃,西市口血流成河,如他们入城那日听见的杀人场面还会整整持续月余。
  至于舜阳王舜纯,则被元帝关在水牢里。这样的消息并不难打听,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随意谈论,长公主萧萝阳与他们两个孩子也都去向不明。
  平心而论,初苒很想亲眼看到舜纯与萧萝阳伏法,已告慰萧若禅和紫嫣的在天之灵。在初苒看来,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因为自己而死。但是,当她再想到婉嫔和那个据说不到十岁的小世子舜昊阳也一定会被诛杀时,初苒不觉打了个寒战。
  纠结、混乱…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此时此刻没有人能说得清,初苒觉得自己失去了判断能力,她学了鸵鸟,一头扎进沙子里,闭目塞听。
  这日夜里,歇在初苒隔间的穆风陡然惊醒。有人!
  黑暗里,两下里刚一交手,便听到乐熠低沉的声音:「是我。」
  初苒根本还不曾睡着,她重新点了灯,将乐熠让进屋内。三人一时静默无语,枯坐良久。初苒似乎忽然觉出三人心境的相似,倏地笑道:「师傅,怎么知道阿苒住在这里?」
  乐熠心不在焉,沉沉道:「只要你还带着那脂膏,十里之内,本侯自然会知道。」
  「哦。」初苒并不吃惊,她进城便窝在客栈里,乐熠能找来,想来也只有这个缘由了。
  「那师傅来找阿苒,所为何事?」
  乐熠却忽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那表情仿似就是偶然路过,进来随意坐坐的意思。可乐熠断不是个无事来闲坐的人,初苒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果然,乐熠皱眉许久才迟疑着问道:「阿苒住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打算。」
  初苒淡然道:「等一个消息。」
  「等消息?」不止乐熠困惑,穆风也抬眼看了过来。
  「阿苒在等长公主到案!她与舜阳王就是指使杀手在老山杀了顺王殿下和尚陀的幕后真凶。还有紫嫣…所以,阿苒一定要亲眼看到凶手伏法。」初苒说得冷淡,眼圈却已发红。
  「阿苒,你的意思是说——」乐熠竟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惊喜:「你不再回宫了么?」
  自洮城到青峰镇,乐熠一路眼见的都是元帝与初苒鹣鲽情深、相知相惜。那是,他便知自己已再无指望。可乐熠曾数次听到过初苒袒露心声,更深知初苒是怎样一个自由无拘的人。她真的愿意为了元帝,舍弃自由,一生留在大晟宫里么?乐熠不知。
  昨日,乐熠巡到城东时,无意中发觉初苒已回了晟京。但她却并不入宫,只是掩饰行藏住在客栈里。乐熠回去想了许久,终是决定来与初苒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初苒这几日来一直都在装鸵鸟,现在不愿去面对的事被乐熠摆在了明面儿上。初苒一时无措,竟下意识问道:「师傅是觉得阿苒该回宫去么?」
  「不,阿苒——别再入宫了!离开这里,不拘去了哪里,都比晟京要好。你仍可以回你的家乡闵州去,哪里如今很太平。」乐熠言语急切,终是一吐为快。
  初苒和穆风都呆看了乐熠,面色各异。
  乐熠似乎领会了什么,自嘲的哂笑,黯然道:「待齐姜事了,聂将军返回京城,本侯便会到御前去,自请戍守威远关。」
  「这是为何!师傅何故要去那苦寒之地,出了何事?」这次轮到初苒吃惊。
  乐熠不仅受元帝倚重,更于元帝有患难之交的情谊。如今乐熠地位之尊崇堪比藩王,就是元帝赐下一块封地,朝臣们只怕也不会觉得奇怪。难道是飞鸟尽良弓藏?莫说初苒不信元帝如此无情,单是这理儿用在乐熠身上也不讲不通。乐熠虽显赫,但他忠诚有余谋略不足,既无威胁可言,也无功高盖主之忧。且他孑然一身,又不爱结党,说到底不过一人之富贵而已。论军中威望聊可与王左干比肩,但远不及聂焱,这样一位忠臣拙将,元帝断没有弃之不用的道理。
  乐熠见初苒面色沉重,却豪迈的一笑:「阿苒不要乱想,『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本侯记得这话是阿苒曾说过的,为师现在正是这样的心境。虽说边塞苦寒,却也自在畅快,与士兵们一道餐风宿雪,整武练兵,那才是我乐熠想过的日子,该过得日子。」
  一席话听得穆风热血沸腾,初苒大眼闪亮,心中肃然。这才是乐侯真正该有的风采,初苒再不出言阻拦,欣喜的眸光是对乐熠无言的支持。
  乐熠似乎也彻底放开了心怀,诚挚的道:「阿苒,自古后宫勾心斗角,独得圣宠不仅不是好事,还会成为众矢之的。本侯不想去了边关,还得日日为你提心吊胆。」
  初苒凝看着眼前的乐熠,这般袒护之言,她是许久不曾听乐熠说过了。现在的乐熠不止是师傅,更像兄长,在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
  乐熠却无暇顾及初苒的感动,又忧虑道:「本侯前日还听说,宋丞相似乎快要去帝陵迎惠嫔回宫了。」
  初苒顿时一愣。
  「阿苒,你可还记得那封伪造的圣旨上是如何说的?虽然那圣旨是舜纯伪造,当时却是张廉献计,既然已昭告天下,就算做不得数,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乐熠皱眉分析,心情越发觉得沉重:「此番皇上得以灭除暗族,重返晟京,宋丞相不可谓不劳苦功高。老丞相已是位极人臣,无可升迁,可惠嫔娘娘那里却还有好几步棋可以走下去…阿苒,你不过孤身一人,纵有皇上宠爱,又如何能争得过一个宋家。」
  初苒脸色忽然僵硬,乐熠一个「争」字,深深刺痛了她。初苒一阵悲凉,她哪里会忘记,那伪造的圣旨上说的是:「若皇上圣体康复,则即刻接惠嫔回宫,进封妃位。」原来,那时宋恒道与惠嫔便已铺好了路。怪不得,宋恒道不居功不邀赏,原来是在等着这一出水到渠成。惠嫔出身名门,先帝赐婚,且素有贤名。若此番果真封妃,则为统领后宫第一人,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
  其实,宫里何止一个惠嫔,还有冷宫里的丽嫔,流落在外的婉嫔,清凉殿的郑宜华,永延宫的七十二女御…
  初苒重重闭了眼,顿觉疲惫。
  元帝清风明月般的面容,冰雪清泠的眼眸在初苒眼前闪过,搅得她心意浮动。初苒咬了唇,狠狠地压下,看向乐熠道:「师傅,阿苒不想入宫,争得过争不过,阿苒都不想与人去争夫君。阿苒想要的就如同从前跟师傅提起的那样,从未改变过。只是阿苒现在放不下两件事:一是雷兴,阿苒曾答应了大娘,要保他一世富贵,也答应过,让他手刃凶手,替母报仇。二是顺王殿下,他为救阿苒而死,若阿苒不到他陵前一拜,只怕此生都难心安。」
  乐熠默默点头,他记得初苒曾说过:她今生所求,不过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嫁一个疼她的夫君,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而后,一家人结庐水边,过些悠游自在的日子。虽然他已不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却可以助她去寻求这样的希望。
  当下,乐熠便认真地道:「你说的这两件事都关乎舜阳王和长公主,亦不是一日两日就可解决的事。可皇上派去昌勒城的信使昨日已然回京,据说还带了荻大师的回信。阿苒,皇上应该已知道你离开了昌勒城,若你迟迟不归,皇上必然会派兵寻找,到那时,只怕再想离开就难了。」
  初苒一呆,自己连日逃避,竟忘了这一层。那日走得急,并未给荻大师格外交待什么,大师应当会隐瞒有关萧鸢的事,但是绝对不会不告诉元帝她与穆风离开的时间。已然过去这么多日子,她就是爬也该爬到晟京了,元帝既已收到消息,不让人四处寻找才是怪事。
  乐熠明白初苒此时的两难,沉吟许久劝道:「雷兴的事好办,他忠厚老实,本侯会将他带在身边。杀母之仇,本侯会替他安排,让他执刑。至于顺王殿下,初苒也不必太伤感自责。殿下的封地东海郡正好在阿苒的家乡闵州,本侯会设法奏请皇上命人在东海郡为殿下立一衣冠冢,受封地子民的供奉。如此一来,阿苒便可常去祭扫,全了这份情义。」
第144章失踪
  「阿苒谢过师傅。」
  初苒鼻中酸涩泪光闪动,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与乐熠相遇时,就叫了他师傅。绝不单是因为当初乐熠传了她防身的易装术和青冥散,更是因为她在还不了解他为人之时,就已对他产生了信赖。乐熠总是如此,不管何时何事,他都挡在最前面,擎天立地,教人安心,也教人生出无尽的勇气。
  三人议定,乐熠便离去安排。天快亮时,穆风也出去添置些上路要用的必需品。
  初苒独自坐在窗边,心一阵阵悸痛。
  明明知道那是个她不该动情的人,她却偏偏明知故犯。所以,现在的难舍和离伤就是惩罚对么。初苒痴痴地望着渺远而又熟悉的大晟宫,不曾料想,连再见元帝最后一面也成了奢望。
  「皇上——」
  凛冽的秋风乍起,初苒喃喃地声音霎时消逝无踪。待穆风从外头回来时,便只看见空荡的房间,和风中摇晃的窗棂。
  「娘娘——」穆风心跳骤停,直觉头上有惊雷炸开。
  初苒不见了!
  穆风在客栈内外搜寻数遍无果后,便直奔忠义侯府。所幸乐熠还在府中,听闻初苒失踪,乐熠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可是有人将阿苒劫走?」乐熠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屋内没有留下丁点儿痕迹!侯爷,手脚干净到连属下也循不到半点痕迹的,这晟京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除了——皇上的人。」穆风显然有些不同于乐熠的看法。
  乐熠疑惑:「你是说皇上带走了阿苒!这不可能,皇上昨日才刚刚收到消息…」
  「乐侯都有办法寻得到娘娘,皇上定然也能做到。」穆风截口道。
  乐熠一径摇头:「昨日皇上收到消息时,本侯就在宫中,本侯特意留心,皇上根本没有任何安排。」
  「娘娘这次返而不归,以侯爷对娘娘的心思,就是皇上有安排也定是避着侯爷的!」情急之下,穆风口不择言。
  「侯爷莫怪属下鲁直,皇上对娘娘何等宠爱,属下日日在宫中看得最是清楚。侯爷觉得,知道了娘娘迟迟未归,皇上会无动于衷,安然静候么?」穆风似乎也觉出自己言语过头,拱手解释。
  乐熠哪里有心思还与穆风做口舌计较,当下道:「依你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本侯现在只担心怕是暗族余孽或是长公主将阿苒劫了去,情况便不妙了!」
  「舜阳王与长公主不是都当娘娘已死了么。」穆风皱眉:「娘娘虽未易容,但自入晟京以来都一直是做男子打扮,认识娘娘的人也并不多…理当不会吧,况且长公主不是已逃出晟京了么?」
  乐熠也是哑然。
  二人左右猜测皆不是,心浮气躁,乱了神思。无奈之下,只得分了两路,满晟京城里去找。
  紫宸殿
  一个三十来岁的内侍正疾步朝内殿走去,这是紫宸殿新晋的常侍——吴寿。也是经高福一手提拔起来,先前管着内库。
  高福经此宫变已然病卒,小禄子因舜纯逼问元帝去向,被打的不成人形扔在地牢里,若不是他年岁轻,且从小被高福当干儿子照应,身体底子精养的好,只怕早就断气儿了。元帝回宫后着御医去看过,皆说保下命是无碍的,万幸脑子也没伤着,好好将养或者将来还是能下地走路的。高福已死,元帝越发体恤小禄子,着一位太医专心替他看诊,务必要救过来。
  如今,紫宸殿里的事务皆由这位吴常侍打理。
  只见他进了内殿,便悄悄挥手,待小太监们都出去,元帝头也不抬,手中御笔朱批不停,问道:「有什么发现?」
  「乐侯昨夜子时出去过。天黑,暗卫不敢跟的太紧,是以跟丢了。」吴寿略一抬眼,见元帝面色无波,并未动怒,便又接着禀道:「乐侯回来时已是寅时,到卯时,有一人前来寻侯爷。此人行踪诡异,大白天越墙而入,却又同乐侯一道离开。」
  猩红的朱砂,被元帝重重杵下的笔洇成一团。
  「那人什么摸样?」
  「身高五尺,极瘦,脸面不曾看清,身形步法不是中原路数。」
  穆风从前只是暗卫,别说见过容貌,就是知道他存在的人也没有几个,这位吴常侍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穆风——」元帝却不用思索便能猜得出,他眸光犀利,眉宇间的冰寒已变成冷厉:「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乐熠,你已不是头一次欺瞒朕了!」
  「啪」牙质的御笔在元帝手中折断,大殿里一会儿冷似冰窟,一会又如火山蠢动,吴寿垂头抱手,站在阶下再不敢多言一句。
  据荻泓昨日回信中所说,元帝离开三日后穆风便寻到了初苒。初苒也果真是因为身子不适昏倒,是以才杳无音讯。苏醒后,初苒混在流民之中得以回城,接着便与穆风一道返回晟京。
  而自昌勒城到晟京一路,都还算平安,许多返京的人们都回京顺利,况且,但凡初苒有半点意外,以穆风的功夫和谨慎绝不会不留下供他寻找的线索。可他出动那么多暗卫到晟京外围接应,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联系了这些,元帝便对乐熠起了怀疑,暗暗遣了人盯住忠义侯府。他疑心初苒的迟迟不归,与乐熠有莫大的干系,今晨去找乐熠的人也必是穆风无疑,难道初苒真的已经回了晟京却不肯入宫么?元帝眼中划过一丝沉痛,瞬间又变成了恨意。这恨,自然是针对乐熠与穆风,他们居然敢藏了初苒?!真是该死!
  元帝让吴寿传令下去,命暗卫盯紧了二人,无奈二人皆是功夫奇高之人,又整日在城里乱窜,暗卫不敢跟得太紧,全凭人多拼凑了二人的行踪,却实在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结论。
  天色渐晚,二人越发心慌意乱,元帝的暗卫十分小心,竟不曾被发觉。
  据乐熠打探的情况,元帝确如稳坐钓台一般,态度令人生疑。而穆风更是坚定了元帝带走初苒的想法,只是二人都摸不透,为何元帝带走了初苒,宫里却又半点风声也不露。
  是夜,穆风轻车熟路的潜入大晟宫,如果想弄清楚初苒是不是在宫里,则必须要去找一个人——颐珠。
第145章诱饵
  长春宫。
  凝华殿四门紧闭,外头不见半点异于平常。庭院里却花香四溢,静谧优雅,全然不似其他各宫经历宫变后的凋敝摸样。月华流泻的窗下,笑盈盈的两人是颐珠与宝珠,她们正对脸儿坐着,宝珠飞针走线,颐珠也在笨拙的学些细活儿,二人忙碌的都是娘娘要用的物件儿。
  可叹娘娘还未回宫,皇上就已迫不及待地预备好了一切,颐珠、宝珠都暗暗好笑,却也望眼欲穿,只盼穆风快些带了初苒回来。
  忽然,颐珠眼神幽暗,手微微一顿,已是掐紧了指间的绣针。不过前来窥看的人显然并不打算掩饰行藏,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当探清殿内只有她二人时,穆风便骤然现身了。
  「穆风!」颐珠、宝珠相继惊喜,问道:「是娘娘回宫了么?」
  穆风听闻此言便是心中一沉。
  本来穆风来时见园中这般盎然,还以为初苒已归,可颐珠的问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颐珠见穆风面色不善,忙掩了窗,沉声询问。
  「什么,娘娘被人劫走了?」
  「皇上让人带走了娘娘?这怎么可能!」
  「既然娘娘早已返京,为何不回宫来…」
  「…」
  颐珠、宝珠满腹疑惑,连番发问。当得知初苒不想入宫为妃时,颐珠呆愣了,直觉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穆风现下已开始倾向于乐熠的猜测——初苒真是出了意外。颐珠也催促穆风速速出宫去找,至于在宫内打探的事,自有她一力担下。穆风心急如焚,当下便欲出宫离去,刚跃出回廊,却见元帝静默地站在院中凝视着他,身旁只跟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再看四下,不知何时,暗中已尽是人影。看来,元帝分明就是在候他落网。
  穆风当即单膝跪下,垂首撑地道:「穆风参见皇上,属下该死!」
  屋内的颐珠陡然听见穆风示警,当即玉容变色。元帝却似乎根本懒得计较这些小把戏,衣袖一挥,暗卫连同提灯的小太监都一同退下。
  月色如银,院中只余他二人。
  元帝缓步踱近,威压逼人:「阿苒现在何处?」
  冷冷的声音平稳的没有一丝波动,元帝根本无需作伪。穆风不顾礼数,抬头惊道:「真的不是皇上将娘娘接进宫了么!」
  元帝陡然听出弦外之音,心神一闪,厉声喝道:「朕问你阿苒现在何处,你倒来质问朕!」
  再没有怀疑,穆风瞧出了元帝眼中的惊乱,顿时再无幻想:「属下该死,娘娘今早在城东客栈被人劫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大超乎了元帝的预想,他身形不稳,气息都乱了节奏,俯身问道:「被何人所劫,现在可有找到线索…」
  穆风忙道:「劫走娘娘的人手脚干净,行事老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早上微臣已去找过乐侯,寻了一整日也没能找到线索。是以,微臣猜测是不是皇上将娘娘接进了宫,可方才问过颐珠,才知没有。」
  「微臣只怕真要应了乐侯的话,娘娘是被长公主的人劫走了!」
  元帝听罢勃然大怒,初苒早上便已失踪,二人却守口如瓶,没有一人入宫来报。若不是他熟知穆风秉性,在宫中也布了眼线,看方才穆风欲离宫而去的摸样,还是没有打算要将此事禀奏。
  元帝愤怒的眼神似已将穆风千刀万剐,穆风如何不知,思及初苒,穆风心一横当下跪叩道:「娘娘回京当天,便在西市口遇到章廷尉『蒸人』,微臣该死,事先不知此事,让娘娘看见了那种腌臜场面。娘娘本就身子不适,连日奔波后再受惊吓,呕吐不止,精神萎靡,只肯在城东寻了客栈住下休养。」
  「微臣惶恐,不敢再令娘娘不快,日日在客栈为娘娘煎药调养,只求娘娘早些恢复。哪知今晨娘娘便不见了,微臣一时没了主意才去找乐侯相商。」
  元帝听得半信半疑,却对初苒在西市口撞见章昭「蒸人」而吓病了顿生歉疚。直觉初苒之所以到了晟京却不肯回宫,定是在为此事而生气、介怀。如此一想,元帝先前的万千怒火都被抛出了九霄云外,只余一腔担心,百般挂怀,当即召了暗卫与穆风一同出宫去搜寻。
  穆风出宫后第一时间第一件事自然是与乐熠「串供」,看皇上的架势,娘娘的真实心思是决计不能让皇上知晓半分的。
  很快,在元帝的雷霆之威下,晟京几乎被掘地三尺,但元帝因为投鼠忌器,生怕打草惊蛇带累了初苒,始终只是暗查。三日无果后,元帝再也等不下去,当即便从水牢中提了舜纯出来,挂在宫外示众。昔时风雅的驸马爷,不可一世的舜阳王,现在也和所有将死的囚犯一样,形容邋遢,囚衣褴褛,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那一部乱蓬蓬的头发却被特意拢起,似要让所以人看清他样貌一般。
  又是三日,晨昏更迭。舜纯始终如一截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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