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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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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嫔依旧一身黛衣锦袍,沉闷闷地垂眉用膳,虽然每一箸都吃的极少,但是居然片刻也不曾停下。
  丽嫔不冷不热地笑道:「惠姐姐今日倒是好胃口,妹妹看你身子才刚好了,晚间还是少进些,当心停了食。」
  元帝闻言,侧头看向惠嫔,道:「气色果真是好些了。」
  惠嫔缓缓搁了银箸,拿帕子轻拭唇角回道:「臣妾谢皇上挂怀,近日是好些了。一则天气暖和,二则皇上近来过得顺意,臣妾自然也得了福荫。」
  丽嫔咯咯咯笑道:「臣妾就是不及姐姐会说话,少不得自罚一盏。皇上,可愿与臣妾同饮?」
  「清竹自罚酒,与朕何干?」难得高兴,元帝也淡淡顽笑。
  「那,不如我们都敬舅舅,贺舅舅身体康泰,福寿无疆。怎样!」婉嫔忽然插话,小身子挺得笔直,很是豪气地捧起一盏梨花酿。
  众人皆笑着附和。
  婉嫔眸子滴溜灵转,一周环顾下来,奇道:「郑充媛,该敬酒了,你在做什么?」
  「啊?哦,臣妾也贺皇上…」郑宜华一惊之下,见众人皆在把盏,忙也收了遐思,端起案上的佳酿。
  初苒眼角一瞥郑宜华的慌乱,悠悠笑道:「其实啊,最会说话的,还是咱们婉娘娘!」
  「说了不许叫我娘娘的,你怎么还这样说!」婉嫔闻言立时怒目初苒,酒盏也搁了一旁,气道:「苒姐姐明明亲口答应过的,筠儿不依了。」
  「你本就是娘娘,如何就叫不得。」初苒忍笑逗她。
  「就是叫不得!」
  「别人都叫得,偏我就叫不得么。婉娘娘,婉娘娘…」
  「啊~」
  说话间,婉嫔已然忿然离席,与初苒「你你我我」地闹到一处。初苒不过比婉嫔大了三岁,两人皆是大眼盈盈的妙人,眉目相斗起来极有看头,大家纷纷侧目笑看,都忘了方才郑宜华的尴尬。
  「好了,好了。朕许你们不称封号,二人以年龄为序,互称姐妹就是。」元帝唇边眼角均是笑意。
  惠嫔也以袖掩口,笑斥道:「这两个孩子,也不看看都多大了,当真以为自己还小么。不成体统!」
  说罢,仍是笑个不住。惠嫔只比元帝略小,在众妃中年纪最长,今年过了生辰,也该三十了。丽嫔最看不得的,就是她一副倚长为尊,处处压其他嫔御一头的模样,现下更是撇了撇嘴,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婉嫔得了元帝的首肯,便大喇喇的与初苒坐在一处,两人嘁嘁喳喳,说个没完。
  对于婉嫔,初苒总有种爱恨不得的感觉。她行事怪异难测,可与之相处时,却又总让人欢喜高兴,尤其令初苒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就如同前世里相处的朋友们,随时可以嘻嘻哈哈笑闹一番,不用去管什么规矩、身份。
  见初苒巧笑嫣然,御座上的元帝眼神愈发柔和。他今日颇饮了几杯,现下更是凤目迷蒙,只随着初苒的一颦一笑而动,再也容不下旁物。
  初苒身边的婉嫔仿似浑然不觉,郑宜华却尽数看在眼里,心怀安慰。在她的心中,璃贵人从来都不是对手,而是个她可以放心依赖的人。贵人若能圣宠恩隆,她也就多了层保障。
  宴会已到了盛处,歌舞俱兴。
  忽然,一阵杯盘落地的声音哗然。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顺王萧若禅竟然满脸通红,修长的手指握了衣领梗着脖子抽搐,随后,整个人便翻到在几案之下。
  「殿下——」郑宜华失态地惊叫,初苒一推自己面前的几案,过去俯身探看,顺王的一众随侍也都围拢来。初苒见萧若禅喉中不断的发出「呵呵」之音,似是呼吸困难,忙驱散众人,跪下将萧若禅的头置于膝上,又不断以锦帕忽扇,低头凝住萧若禅的眼,稳声呼唤:「殿下,呼吸!你做得到,放松了呼吸,一定要挺过去,能挺过去就会好了…」
  「传夏荣安来!」元帝目光猛得一清,冷脸喝道。小禄子便飞奔了去请这位专为顺王侍病的御医。
  夏老太医一到,见了顺王这般情形,立时就地开箱施针。几针下去,萧若禅便猛烈地喘嗽起来,好赖是缓过了气。夏老太医让侍者们将他抬到屏风后去治疗,初苒拿帕子给萧若禅拭净唇角,便也跟了进去。
  盯着屏风内初苒忙碌的身影,元帝一脸难看的坐在御座上,甚是不悦。也不知是为了顺王突发疾病,还是为了初苒的过于殷勤。
  丽嫔见状冷笑道:「这璃贵人也真是,急起来男女大妨也不顾了,就那么抱着殿下私语。果真是齐姜与大晟风俗不同,连女子都格外奔放些?」
  「丽嫔,你就少说两句罢。殿下还病在里头,吉凶未卜,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么?况太后也是齐姜人,你那话是想刺谁!」惠嫔训斥道。
  丽嫔被教训,心中闷到极处,又不好接下太后这个话茬儿,只得不耐地笑道:「是,妹妹我口无遮拦。可妹妹只是觉得这里内侍太监这么多,用得着璃贵人她那么出头么。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她!」
  听了丽嫔的话,元帝眉头狠狠一皱,正欲发作,却又听惠嫔说道:「医者父母心!璃妹妹本就是圣药女,想来,在齐姜时治病救人就是平素的寻常事,遇到病患,悉心救治大抵也是出于本能。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只怕璃妹妹比我们更重些,怎么到你那里就成了出风头?别再呱噪的让皇上糟心了,且好生候着吧。」
  惠嫔难得如此话重,一众嫔妃都不敢再吱声。
第069章暗涌
  宫宴仍是一派欢庆,桥栏外正起了一曲歌舞,群臣皆不知顺王病发之事。
  元帝坐在御座上闷闷低饮,等着夏荣安回报。婉嫔也难得的安静,抿着小嘴忽闪着一双大眼一动不动。
  萧若禅服了丹药,又有夏太医几番推气,病征已然消退。初苒召来顺王随侍,抬了轿辇,嘱咐他们小心送顺王回去永安殿歇息。回头见夏太医正欲去给元帝复命,便将方才替萧若禅拭过唇角污物的帕子递上,夏太医一嗅之下便不住点头:「就是这个了。」
  初苒绕到御台之后拾级而下,悄然离去,夏太医拿了帕子自去前头回话。
  「什么,误食了香料?」元帝一听顿时愠怒。
  「不可能!」丽嫔起身厉道。
  宫宴素来都是丽嫔在张罗,听夏太医如此说,她哪能忍气吞声:「顺王殿下的膳食从来都是单另一厨,连茶盏食器都与他人分开,怎可能误食了香料?」
  夏太医擎着一方帕子,道:「微臣只知,顺王殿下方才确实刚刚食用了香料。」
  众人皆认得,这是刚才璃贵人给顺王擦拭过口唇的锦帕。
  「这是璃贵人的帕子,许是她吃了带香料的膳食…」丽嫔声音已然有些尖利。
  「去查!」元帝截口斥道。
  不消一盏茶功夫,事情便水落石出。
  顺王的食物并没有问题,只是方才上菜之时,一名内侍错将端给璃贵人的菜,放到了顺王桌上。大家都在看婉嫔与璃贵人顽笑,也都没注意,顺王殿下便不慎便误食了。
  犯错的内侍跪在阶下,慌乱失措告罪求饶,还是被侍卫拉了下去发落。
  桥栏下的群臣终于觉出些不对,打听之下,听说是顺王旧疾突发,便都不住的朝御台上张望。元帝全然没了心情,一场宫宴草草收场。
  嫔妃们也都各自悻悻回宫,走到一半的郑宜华却悄悄转了方向,让轿辇抬去璃贵人的凝华殿,侍女澜香低声应了,脸上却神色复杂。
  丽嫔怒气冲冲地回了瑶华宫,刚进宫门,走在后头的卉雀就埋怨道:「娘娘,您怎能如此妄动,您忘了公主殿下是怎么交代的么?若是坏了殿下的大事,当如何是好!」
  丽嫔本就一肚子不快,听见这等无端指责,按捺许久地怒火顿时喷薄而出,一掌反掴在卉雀脸上,抬手指了卉雀的鼻子骂道:「混账蹄子,一个贱婢也敢翻天了!母亲不过让你们帮衬着本宫,你们都当自己是主子了么?」
  自长公主下嫁了舜纯后,丽嫔就管长公主叫做母亲,对崔氏仍然称呼娘,如此还颇讨了萧萝阳一番喜欢。
  兰莺见情势不对,忙拉了卉雀跪下:「娘娘息怒,奴婢们可不是也一心想着帮衬娘娘,卉雀她是替娘娘担心,才话急了些…」
  「替本宫担心?本宫今日不过就刺了那璃贵人几句,有什么了不得,你们一个个就都来教训本宫。看惠嫔那个贱人张狂,你们也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丽嫔越说越气,将桌上的几盘果子尽数掀在卉雀身上。卉雀不敢躲闪,只能垂头受着。
  「今日那香料之事,不是娘娘做的么?」兰莺一阵错愕,顿时听出了丽嫔话中的端倪。
  「香料?!本宫有那么无聊么!」丽嫔瞪大了眼睛:「那样做,本宫有什么好处!本宫哪知道顺王殿下一发病,璃贵人那个骚蹄子就会冲过去抱着殿下不放。本宫不过就是抓着机会刺她几句罢了,怎么…」
  丽嫔看着兰莺和卉雀惊愕的脸色,忽然也意识到什么,迟疑着问道:「怎么,那带香料膳食——难道是有人故意弄错的?」
  兰莺缓缓点头,卉雀也正色道:「娘娘真的不是你做的么?」
  丽嫔现下也忘了发火,赌咒起誓道:「上次那丫头闯殿闹朝,坏了父王事,母亲不是已经准备出手准备教训了,本宫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做这样无聊的事。」
  兰莺、卉雀对视一番,这才相信动手脚的不是丽嫔,而是另有其人。难道还真是意外,可多年的后宫生活告诉她们,宫中的意外,不过都是看起来像意外罢了。
  两人跪在地上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苦思。
  「哦——本宫知道了!」丽嫔忽然道:「本宫知道那人是谁了,就是璃贵人!她为的就是陷害本宫。」
  「医者父母心?哼,本宫才不信!皇上还在那儿呢,她就一点不避讳?顺王殿下刚一发病,她就冲过去抱住。不是瞧上了王殿下容貌俊俏,就是为了急着陷害本宫…」
  兰莺与卉雀听着丽嫔喋喋不休地咒骂,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了主意,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却不由得信了几分。
  雪阳宫。
  时辰已经不早,回宫后的惠嫔仍没有歇息的意思,侍人们都下去了,只有惠嫔的乳娘宁嬷嬷在一旁伺候:「老奴恭喜娘娘!」
  惠嫔斜倚在坐榻上,缓缓搅着一盏牛乳雪蛤,不可置否。
  「娘娘今儿个一只纱箩下去,竟网了两只雀儿。偏这些雀儿也傻,还扑棱棱的折腾,浑然不知已然进了娘娘的天罗地网。」宁嬷嬷抱着手,在惠嫔耳边低低地笑道。
  「论傻,还有人傻得过丽嫔么?」惠嫔放下手中的小碗,唇角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每见她一回,本宫都有好几日可乐的。要说舜阳王也是个人物,怎么生出个女儿这般愚蠢。」
  「也就是本宫还肯容让她。若换了别人,还不知怎么让她丑态毕露呢。」
  宁嬷嬷见惠嫔欲起身去歇息,忙弃了话头,拦在惠嫔身前,一脸肃色地端起惠嫔刚放下的牛乳雪蛤,拿匙舀了凑在惠嫔唇边。
  「怪腻的,不想吃。」惠嫔见还是没能躲过,只得恹恹地抱怨。
  「娘娘!」宁嬷嬷眉宇间浮起一丝忧虑:「老奴今日见皇上那光景,怕是已经对齐姜那丫头动了真心了。您若不养好身子怎么行,再多手段,都不及圣宠要紧!」
  惠嫔眼神一缩,想起宫宴上元帝眼中只容得那一人的摸样,心就好似被什么狠狠揉捏了一把,酸痛难当。
  接过宁嬷嬷手中的小碗,惠嫔再没有半分犹豫,一仰头尽数饮入喉中。
第070章冰火两重
  紫宸殿内。
  元帝不断的来回走动,小禄子极不情愿的从外间磨蹭进来,元帝一眼瞥见忙问道:「人呢?」
  「娘娘她,带了穆风去瞧顺王殿下。」小禄子缩头缩脑的答道。
  元帝心里顿时一凉,本来听说初苒并没有跟顺王回永安殿,他还略安心了些,哪知她竟是去找了穆风一同看诊。想着方才初苒扶着萧若禅的头俯身低语,元帝就莫名光火,那场面就仿似看到了从前初苒是如何紧张自己。
  「去凝华殿。」元帝说着,已经一脚踏出殿外。
  不该是去永安殿么?小禄子满腹狐疑,还是小跑着跟上。
  本该寂静的凝华殿,此时灯火通明。
  元帝心中一喜,扬声唤道:「阿苒,你回来了么?」
  「皇上!」
  正在殿内坐立不安的郑宜华,竟眼见着元帝进来,不禁满脸惊骇。
  「郑充媛,你怎么在这里?」元帝也是诧异:「阿苒呢。」
  「娘娘她,还不曾回宫,臣,臣妾也是在等娘娘。」郑宜华惊魂未定。
  「这么晚,充媛来找阿苒何事?」
  元帝也不过随口问问,郑宜华却慌乱万分,煞白了脸强稳心神道:「是,是花草上的事,臣妾本要给娘娘送来的花,最近,最近生了虫子。因怕娘娘明日要用,故,故在此等候。」
  元帝神色淡然的坐下:「朕也是过来看看阿苒,充媛不必如此紧张。若是事情急,不如也坐下来等。」
  「不不,宜华已然将事情知会了宝珠,不用再等了,宜华告退。」郑宜华忙摇了手,福身离去。
  元帝起身掸掸衣袖,转身进了内寝。
  宝珠如今也已是近身宫女,颐珠不在她便没了主意。眼见着皇上进了娘娘寝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凝华殿过夜。她红着脸咬唇想了半晌,还是吩咐下去,准备寝衣及沐浴所用。
  元帝一人枯坐殿内,一众宫女太监则在院儿里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
  永安殿。
  萧若禅蜷卧榻上转侧不宁,欣长的颈项上浮起许多肿斑,呼吸极为艰难。
  穆风已然给萧若禅看过脉象,初苒紧张的询问时,他却只是摇头。真是可惜这么个人,穆风心里一时沉甸甸的。
  「到底如何,你倒是直说啊?」初苒真恨自己不会看脉,一个夏太医讳莫如深,自己带来一个穆风又是摇头不语。
  穆风见初苒着急,忙道:「这香料是不打紧的,调养数日,就好了。」
  「那你摇什么头?」初苒不解。
  穆风抬眼看着初苒,半晌,才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殿下的病,只怕熬不过今年冬天。」
  如万钧雷霆骤然压下!怎会这样…初苒脚步有些虚浮,迷迷瞪瞪地步出殿外。
  一轮孤月高悬,青白的银光撒在檐下,映得院中一派清寂萧瑟,教人触景生情。
  郑宜华当时只说,顺王是得了好不了的病,初苒还只当是什么不易治愈的慢性病。后来又见顺王年少隽秀,风采翩然,便忖度那病应该尚在浅中。这个时代医术有限,许多病症都没有治疗的良策,但那并不代表真的就不能医好,或者,象荻大师那样的神医就有办法。
  可现在,穆风居然说熬不过今冬!那意思岂不是萧若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初苒忍不住红了眼圈。
  穆风隐在暗处,见初苒一脸不甘,低低开解道:「夏荣安乃是治内病的高手,有他在可保顺王无虞。夜已深,主子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回宫去吧。」
  颐珠也正端了汤药进去,听见穆风的话,也驻足相劝。初苒看着颐珠手里的药汤,忽然心中一动,当即咬破指尖,凝了血珠儿预备滴入药碗。
  穆风闪身而出,制止道:「娘娘,药性相生相克,血引乱用不得!」
  初苒轻轻的抬眼:「你放心吧,阿苒的血不是药,绝不会与药性相克。这么做只是让殿下少受些苦楚,或许能睡得安稳一些。」
  血珠儿落入药碗,一缕若有似无的异香便悠然弥散。颐珠第一次亲见,倍觉神奇,忙端进去。不到一盏茶功夫,萧若禅颈上的肿斑便消退了大半,睡容亦是安详许多。
  初苒这才放心,带着颐珠徐徐回了凝华殿,一路犹在思索萧若禅的病。
  宝珠探头探脑的守在殿外,一见她们进门,便挤眉弄眼,比比划划。颐珠一惊:「怎么,皇上来了,等了多久了?」
  宝珠红着脸凑到颐珠耳边一阵叽咕,颐珠也脸颊微热,忙推了初苒进去,道:「皇上等娘娘许久了,许是有什么事。」
  初苒一头雾水的趔趄着跌进殿内,里头却一片寂静,初苒晃了一圈儿也不见元帝踪影,正要开门出去问,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返身走到榻前,初苒轻轻撩了帷帐,只见元帝赫然躺在榻上,拥被而眠。两道远山眉直入鬓中,鼻梁挺峭,被暖黄的烛光一映,在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那两片比寻常人唇色都略浅的薄唇轻抿,在烛光下浮起淡淡的樱色。一握湿发,也只用光润的玉环束了,散在枕边。
  初苒撩帷帐的手,猛地僵住,立时恍悟到,方才颐珠和宝珠在嘀咕什么,当下心如撞鹿,双颊滚烫,一手抚了心口,小嘴几番呼气,半晌才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掩了帷帐,正欲轻手轻脚地离开。
  「去哪里!」元帝磁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啊~直觉被从来而降的闪电击中,初苒心里一声哀号,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语不伦次道:「阿苒扰了皇上歇息,阿苒这就出去。」
  元帝修长有力的手臂忽然自帐中探出,一阵天旋地转,也不知怎地,待初苒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已是坠入账中。元帝却好整以暇地坐于榻畔,俯身相看。
  他仍是消瘦,但宽大的交领长衣,却让他穿得极有气韵,衣带只在腰间松松一系,稍一动作便露出里头精致的锁骨。
  初苒的目光上下左右遍寻一番,竟无一处不是春光绝色,教她无处着眼。脸颊已是羞得滚烫,初苒只得侧了头向里,任命的躺在枕上。一个萧鸢已然弄得她心魂尽失,再加上一个元帝的话,她这辈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
  元帝见她一双大眼如惊弓之鸟,乱转个不停,不禁好笑。心中浮起的甜意,尽数湮没了先前的寒凉。大约不拘是遇到什么不快,见了她总能烟消云散,这样的阿苒,他又怎么肯放手。
  「方才去了哪里,让朕等这么久。」元帝问得清淡平和。
  听在初苒耳中却似钟鼓乱撞,猫儿挠心。
第071章医者之心
  「咳咳,阿苒刚去看了顺王殿下。」干咳几下,初苒努力扭转了话题:「穆风说殿下熬不过今冬,这是真的么?」
  气氛陡然从暧昧变得黯然,元帝清淡的神色也变得凝重:「是,夏太医也这么说。」
  初苒忙乘机撑起了身子道:「不如皇上将顺王殿下送去齐姜国求医,可好?荻大师他一定有办法。」
  「七弟那样的身子,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夏荣安说,七弟现在那点儿精气神儿,全靠药养着,不然,朕也不会连封地都不让他回,直接留在晟京了。」元帝叹道:「当年七弟的母妃,朕还有些印象,发病之后不过两三月就去了…」
  「那,能不能请大师到晟京来呢?」初苒希冀地看着元帝。
  元帝一惊:「胡闹!齐姜虽是属国,荻叔父却是一国之君,哪能随便说去哪里便去哪里?况且,叔父也已是年过七旬之人,如何能让他老人家这般千里奔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初苒底气不足,驳了一句,声音就越来越小:「为了皇上,荻大师不是也来过一次晟京。若是皇上邀请大师来大晟,一路徐徐而行,也不可以么?」
  「连这事,叔父也告诉你了?」元帝委实有些讶异,实在不期荻大师竟会对初苒这般推心置腹,连那样隐秘之事也都告诉了她。
  初苒点点头,大眼盈望,推着元帝的手肘:「皇上,您就请大师到大晟来一趟吧,连皇上的毒也一并瞧一瞧,不好么!」
  少见初苒如此温言央求,元帝不禁心神一漾,自手臂上牵过初苒的手,道:「总得让朕找个合适的时机才是…」
  「咝——」初苒微微缩手,是元帝不经意间捏到了初苒被咬破的指尖。自初苒不再为元帝奉药后,她便不再带荻大师特制的那副甲套了,一碰之下自然会有些疼痛。
  元帝一眼瞥见那伤口,心中猛地一沉,问道:「这伤是?」
  「哦,没事,刚刚在外面阿苒不小心弄破的。」初苒不以为然地吹了吹手指,又殷切的问道:「皇上您刚才说,有什么机会合适请荻大师来呢?」
  元帝忽得站起,背身立在榻前,初苒还当他在思索,正想说,皇上您的衣衫太单薄了些,再披一件。元帝却已径直出去,边走边冷言道:「朕宫中还有些事要处理,阿苒早些歇息。」
  说罢,人已出了殿门。待初苒回神跟出去时,元帝已然只剩了一道远去的背影,小禄子正忙不迭的在后头追赶。
  初苒挠挠头无比纳闷,什么事这么急!
  小禄子一边跑,一边心内哀号:方才就小打了个盹儿,这可又是怎么地了?他服侍皇上多年,看那模样就知道又是动了气。可从前皇上就算动气,也从不会作践自己啊。现在倒好,穿着这样一身单衣就出来了,幸好两宫间有便道,旁人也是看不见,不然,这后宫可真是日日都有热闹看,有闲话儿聊了。
  元帝回了紫宸殿,便独自进了内寝。高福还未曾歇下,听说皇上回宫,忙又穿衣出来。小禄子又是挤眼,又是拿手抹脖子。高福只得叹了气,捧着大氅进了内寝。
  元帝果然独自负手立在窗前,脸色被暗夜衬得煞白。
  高福与元帝披了衣衫,元帝倒也不发恼,安静地穿了,幽幽问道:「高福,你说是不是真有医者父母心。医者,但凡见了需要医治之人,都必会全心全力以赴,甚至不惜付之自己的性命!」
  高福楞了许久,才轻声道:「老奴想,必是有的。但是肯不惜自己性命的应该不多。」
  「那阿苒呢,她是么?」元帝声音愈发缥缈。
  「为了皇上,娘娘当然算一个。」高福不假思索地答道。
  元帝忽然一笑,却无比凄然:「是啊,她千里来到大晟,之前从未见过朕。入了宫,不到七日,她便为朕一夜取血数次。这不是医者之心,又是什么?」
  高福有些诧异,这样说来,皇上该高兴才是,怎么看起来像是越发伤心了呢。
  「是朕胡涂了,朕只当她那样做,是因为心里有朕,才愿意为朕而舍身不顾。现在想来——都是朕一厢情愿。」元帝喃喃地道。
  「皇上何出此言!您不知道,在您发病时,娘娘片刻不离病榻。皇上的病但凡有些小变化,娘娘都要让老奴记下来,看着皇上疼痛难受,娘娘常常心疼地掉泪。这些,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高福急切地解释。
  「高福,今日宫宴,你也看到她如何救治七弟了。」元帝淡淡截口道。
  「皇上,那是事出突然。」高福劝道。
  「可方才,她又带了穆风去探七弟。」
  「娘娘宅心仁厚,顺王殿下的病也着实让人扼腕痛惜,娘娘那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她,也为七弟刺血制药了。」
  「什么?」高福骤然怔住。
  见高福神色闪烁不安,元帝颓了肩,踱到榻前,垂头道:「惠嫔说得对,治病救人不过是医者的本能!不管是朕还是七弟,对阿苒来说,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病患罢了,她对朕,只有怜悯,无关情爱。」
  「皇上…」高福艰难的唤道,只觉满口的苦涩。
  「你也不必再劝了,朕没事,歇了吧。」
  元帝说完便翻身朝里躺下,高福只得放了帷帐,叹息着出去守在外间。
  看着帐顶,元帝一丝睡意也无。
  只是两三月前,初苒还守在这榻畔,支颐而坐,暖暖地看他。他每每从痛楚中醒来,总能见她忧心轻蹙的眉,盈盈相询的眼。他曾以为,那都只属于他一人。可今日,见她救治顺王他才知道,原来那般温存体贴,其实是怜悯着任何一个罹患重症的人。
  元帝的心骤然空荡没了着落,一夜半梦半醒,浑噩不宁。
  初苒也辗转反侧了一晚,忖度着元帝离去的摸样,终觉得要荻大师到大晟来,只怕是件不易的事。
  一来,大师确实年事已高,二则,一国之国君哪里无事就四处奔波游荡。即使是上回,大师也是私下里偷偷前来。这当中果真出了什么差错,影响的可就是两国邦交。看来,最好的法子,还是带着顺王殿下到齐姜去。初苒看看自己的手指,说不定有血引护着,殿下能安然坚持到齐姜也说不定呢?
  一个计划在初苒脑中渐渐成形,这才安稳地睡去。
第072章抽丝剥茧
  翌日一早,颐珠正在镜前给初苒绾发。
  宝珠捧着衣衫进了内殿,一脸不悦地禀道:「娘娘,郑充媛又来了!」
  颐珠听了,低声斥道:「来请安就说来请安,什么叫又来了!说了多少次,祸从口出,没得给娘娘惹些麻烦。」
  「本来就是。」宝珠犹小声嘀咕,她对昨晚郑宜华在凝华殿「巧遇」皇上,很是忿忿不平。焉知皇上昨夜又气鼓鼓地走了,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颐珠为初苒簪好了珠钗,便出去走到赌气地宝珠身前,轻言道:「那位充媛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快去请进来,都来两趟了,保不齐是要紧事。」
  宝珠这才缓和了脸色出去迎,颐珠见了郑宜华进来,忙笑着行礼看茶。
  初苒端坐在几案前,本欲打趣上两句,冷不丁一抬头见了郑宜华的脸,笑意顿时僵硬:「充媛你这是?」
  郑宜华从前装扮都爱图个雅致,是以,总是衣饰华美而妆容清淡。可今日却脂粉厚重,一脸呆板,眼角更是有些微红,怪不得方才,连宝珠也不待见她。
  郑宜华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脸颊道:「得娘娘关怀,宜华只是昨日未曾睡好,不碍事的。」
  初苒略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心中却仍是满腹狐疑。
  郑宜华更是全然没了从前的快人快语,两只手揉捏了半晌,才道:「宜华给娘娘育的花儿…」
  「本宫听宝珠说过了,本宫不急!」初苒淡淡地道。
  「昨晚皇上也来看娘娘,娘娘可知道?」郑宜华犹豫半晌,又蹦出一句。
  初苒见她半天不入正题,只得叹道:「知道。」
  「不知娘娘昨夜未曾回宫,是去了何处?」
  话陡然问得出了格儿!
  初苒莫名愕然,站在门边的宝珠又撅了嘴,心道:「娘娘去了哪里,也是你能问得么?」
  郑宜华似乎也觉出话说过了头,口拙之下,竟不知如何圆场。
  「本宫去了顺王殿下哪里。」初苒直截了当的说罢,凝看着郑宜华。
  郑宜华声音干涩,怯怯问道:「他,殿下的病好些了么?」
  「不太好!不过,调养上几日会恢复的。」初苒想了想又说:「夏太医是医治内病的个中高手,有他在,殿下无虞。」
  郑宜华的脸上忽然就有了些喜色,人也正常了不少,聊了几句闲话,便告辞回宫去了。
  初苒呆坐案前深蹙着眉,总觉哪里不对,细想却又说不上来。
  颐珠端了点心进来,见初苒伤神,便微微一笑道:「看来皇上真是冷落充媛娘娘太久了,连充媛的心都搁冷了。」
  「冷落?」初苒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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