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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繁花不如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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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上京途中猜出他真实身份时自己心中淡淡的失落,贤王府意外受伤后他对自己悉心的照顾,以及他凯旋归城那晚对自己温暖的微笑……
宁明尘风华绝世,更兼聪明绝顶,自己不是没有过怦然心动。如今他对自己表明真情,若是她顺势嫁了他,或许更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一段佳话,可是……可是,为何自己总觉得心中空落非常?
冬日的冷风吹过,犹如冰冷的刀剑擦过脸颊。飞白微微瑟缩,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过。倘若自己真的嫁给了宁明尘,师父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飞白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她为何还在想着欧阳鉴?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伤自己的心,自己为何还要想着他?
若是换了从前,赐婚的圣旨下来,她甚至会隐约庆幸多了个接近贤王府的机会,多了个给师父寻药的机会……可是现在呢?这些天来,她总是回想起元夕那晚的事情,反反复复地猜测。欧阳鉴不仅没有在圆月之期毒发,而且对她避而不见,最大的可能,是不是他已经自己找到了解除阴阳赤鸩的方法解了自己身上的毒,所以再也不需要她了?
料峭的寒冷,仿佛漫天冰凉的雪花将她覆盖。
飞白闭上眼睛,心头像是被满满的情绪堵住。欧阳鉴是她的师父,又是那般冷傲淡漠。纵使他念着自己,定然也仅仅是限于师徒情分,更何况他还不一定会想着她……自己当真是太傻,太自作多情!
“姐!”远远传来梅思齐的声音。
飞白回神,转头望去,只见梅思齐从学堂的方向一路跑了过来。
“姐,你……你眼睛怎么这样红?”梅思齐跑到飞白跟前,惊讶道。
飞白一惊:“没有!”她微微侧过头去:“你这么慌张跑过来做什么?”
“姐,听说你被赐婚给小王爷了?”梅思齐道。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飞白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我在学里跟先生念书,都听他们在议论呢!”梅思齐擦了把汗,“前几日大家都还在讨论无暝客的事情,今天就都变成小王爷跟你了……”
飞白闻言一凛:“无暝客?无暝客的什么事情?”
梅思齐道:“无暝客元夕那晚在京城惊鸿一瞥,此事立刻在京城里传了开,但是他行踪神秘莫测,谁也找不见他。听说还惊动了宫里的华平公主,也正在各处寻找呢……”
飞白默然,不禁暗暗摇了摇头。欧阳鉴自己若是不愿出现,别说什么公主,就算是皇帝下令寻找,也不见得能寻得到他。
而她呢?她本是离他最近的人,而现在竟也寻不到他了。
心如同被抽空一般,飞白仰起头,望着远方的长空怔愣。
难道她与欧阳鉴,终究还是缘尽于师徒了吗……
此时此刻,梅文鸿正独自在书房之中沉吟不语。
宁明尘竟然反水贤王,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谋害皇嗣这一罪名的确是扳倒贤王的好契机,只是,不知道宁明尘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一小厮在门外禀道:“国公爷!有一人在门外求见,说是您聘请的西席,前来商议束脩!”
梅文鸿一怔,心下讶异,立即起身出门,来到国公府门口。
门外一人长身玉立,面容清俊,身上却隐隐透着几分冷峻之气,见到他微微躬身行礼:“梅大人。”
却不是欧阳鉴是谁!
梅文鸿不由得一惊:“欧阳先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
“事情有变。”欧阳鉴答道。他面色凝重,“若是我今日起在贵府上任西席,梅大人这里可还仓促?”
“自然不会仓促。”梅文鸿望着他,犹在惊讶,“可是,欧阳先生上次不是说三月之期……”
“已等不得。”欧阳鉴摇头道。
梅文鸿稍一沉思,便不再犹豫,侧开身来:“欧阳先生请进来商议。”
正值下午时分,冬阳苍白而温暖。飞白同梅思齐坐在梅家园子的小亭子里。梅思齐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而飞白却依旧神色恍惚地托腮无言,一副神游天外的低落模样。
“姐,你今天真奇怪,被赐婚不应该是好事嘛,怎的如此无精打采?”梅思齐道,“贤王府的小王爷现在可是京城的抢手人物,谢家四小姐号称京城第一世家美人,向来对他一往情深,听说了你们的赐婚一事大哭了一场……”
“行了,行了。”飞白不胜其烦,“你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梅思齐一本正经道,“过了这个年,我都算十二岁了……咦?姐,你怎么了?姐?”
飞白忽然之间脸色大变,直直地望着梅思齐背后的方向。
梅思齐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梅文鸿正同一陌生人并肩走着,一路上似是交谈着什么。梅文鸿抬头看到正在亭中的二人,便示意那人一起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飞白目中只余下他的身影。
她望着他沐着冬阳清冷的光辉自远方缓缓而来。只是那么刹那的工夫,却仿佛过了千朝岁月,不过那样短的路途,却似是踏过了万般红尘……漫长的等待过后,他的身影方才渐渐清晰,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梦耶?幻耶?望着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飞白只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血液,脑中一片空白。
“这便是犬子和内侄女。”梅文鸿道,“飞白,思齐,欧阳先生是我新聘来的西席。改日让你们行拜师之礼。”
梅思齐应了,恭敬地行下礼去。
梅文鸿又道:“飞丫头,你虽然临近出阁,但我梅家诗书传家,女子亦不可丢了才学。欧阳先生极擅长书画,便让他指点你几分。”
飞白没有答言,只失神地望着欧阳鉴。
欧阳鉴回望着她,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他便转身同梅文鸿一起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飞白浑身颤抖。
他怎么可以这样冷淡而漠然?怎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怎么可以……怎么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那个人,看起来真是不一般啊,难怪父亲对他如此礼遇……”梅思齐望着欧阳鉴的背影说道,又问飞白,“姐,你反应好奇怪,难不成认识他?”
“不……不认识。”飞白脸色苍白。
自己的声音仿佛从渺远的地方传来,那样不真实,宛如幽冷苍凉的梦境。
?
☆、几许露浅风凉(三)
?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是一片空寂。日升月落,毫无波澜。直到一天早晨,一个小丫鬟跑来飞白的住处:“姑娘,老爷让您准备准备,去西苑上学呢!”
梅府的西苑种着许多白梅。疏枝素影,映着梅林之中那人一袭青衫,身形修长,正如梅花清寒,傲质逼人。
飞白没有让伴读丫鬟跟在身边,独自一人来到西苑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背身而立的欧阳鉴。
飞白立在原地,没有出声。欧阳鉴却好似觉察出了她的到来,转过身来望着她。
“梅思齐平日还是会去学塾,再过两个月才能得闲。所以今日只有你我二人。”欧阳鉴说道。
飞白不答,站立半晌,忽然转身离去。
“站住。”欧阳鉴喝道,“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飞白陡然转身,“我去哪里,你管得着么?”
仿佛积攒许久的怒气喷薄而出,她的语气极是尖锐。
欧阳鉴脸色一沉,目光冷峻地望着她。
“你明明来了京城,却一直千方百计地躲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飞白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着,不觉提高了声音,“元夕那夜,你就在那间茶馆之中对不对?你看到了我,却为何不肯见我?”
欧阳鉴凝望着飞白。她终究还是长大了。曾几何时那天真调皮,只会讨好他的小姑娘,如今眉目间也多了几分锋芒和不屈。
“那你倒是说说,你一心要见我,所为何故?”欧阳鉴忽然轻声道。
“……”飞白一噎。
欧阳鉴绕过梅枝,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熟悉的气息渐渐逼近,那久违的压迫感,令飞白有些慌乱。
“我……我想见到你,就是想跟你说一些话。”飞白轻声嘀咕。
“哦?说什么话?”欧阳鉴微微低头望着她。
“比如说,我,我现在知道了,坎离庄的大火是乔行止所为,与你无关……” 飞白低声说道。
欧阳鉴目光微动:“还有吗?”
“还有……”飞白顿了一顿,说道:“我想问你,上回月圆之期,你身上的毒为什么没有发作?”
欧阳鉴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飞白垂下眼睛,咬咬牙,泪水忽然决堤,仿佛积蓄已久的情绪一宣而泄,“我……我很想念师父。”
我很想念师父。纵使许久未见,纵使天意弄人,纵使我们的命运如此阴差阳错……我还是很想念师父。
师父有没有想念飞白?
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就这些?”欧阳鉴轻声问道。
“师父,你——”飞白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鉴凝视她半晌,突然间一把将她拉入怀内,紧紧地拥住。
飞白撞在欧阳鉴的肩头,泪痕未干,蓦然睁大了眼睛。
恍惚中,她似乎感觉这已然不是第一次跌入他的怀抱。他身上清冷的味道,温暖的触觉,甚至心脏的律动……都仿佛在梦中经历过一般,是那样熟悉。
飞白双目失神,忽然想起一事,声音发颤:“师父,上次在王府我被重伤,真的是你救了我?”
欧阳鉴不答。
飞白忽然又无名火起,使劲挣开他的怀抱,说道:“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什么也不肯说,任由我毫无方向地一路乱撞,差点还送了性命……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欧阳鉴微喟,半晌方道:“不错,那晚是我救了你。”
“既然如此,为何我后来会在宁明尘那里?”飞白追问。
“……”欧阳鉴微眯双目,“我与宁明尘是旧识。那日你伤重,我便把你交付给了他。”
“师父你……你识得宁明尘?”飞白睁大眼睛。
“不错。”欧阳鉴顿了一顿,说道,“十年前,我曾投在贤王门下做事,便是那时认识了宁明尘。”
飞白一凛:“师父你是说,你为了师伯进京寻药的那回?”
欧阳鉴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当年……”飞白还想追问。
“谈这个作甚。”欧阳鉴打断了她的话,“前尘往事都早已过去。我不想说,不许再提。”
飞白噎了半晌,又道:“那,那师父总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现在已经不会毒发了吗?”
欧阳鉴沉默良久,方才说道:“现在还会,但是……很快就不会了。”
飞白只觉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很快……是多久?”
“很快,就是很快。”欧阳鉴挑眉说道,“你不需担心这个。倒是你,身体如何?”
“我……”飞白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不好。内力至今没有恢复,就连使个平常招式出来,都会浑身疼痛。”
欧阳鉴忽然问道:“宁明尘可对你做过什么?”
飞白一怔,瞪眼道:“什么……什么做过什么?”
“想哪里去了。”欧阳鉴皱眉,“我是说,他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东西?”
飞白更是撅嘴:“你把我丢在宁明尘那里养伤,自然吃过很多东西,这让我从何说起?”
“好。既然这样,从明天起,你来这里,我教你一套心法,你照着练,或许慢慢可以恢复内力。”欧阳鉴道。
飞白一喜:“此话当真?师父真是太好了!”
“不许偷懒。”欧阳鉴板着脸道。
“知道啦,师父。”飞白甜甜应道。
冷风吹过,落梅如雪,沾上飞白的头发和衣衫。她笑颜娇美,犹如西苑的梅花盛开,与元夕那晚的落落寡欢大相径庭。
欧阳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去。
翌日清晨,飞白早早地来到了西苑。欧阳鉴唤她坐下,自己则立在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背大穴之上,凝神运功。
飞白奇道:“师父,你不是说今日要教我心法……唔!”
她闷哼一声,突觉喉头汹涌,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欧阳鉴望着那鲜艳至极的血色,脸色骤然一变,目光中厉色一闪而过。
“我懂了,师父是要先为我驱除经脉淤血,再教我练心法?”飞白闭上双眼,头脑中有些眩晕。
欧阳鉴良久不语,半晌说道:“不错。”
他的手没有拿开,飞白只觉一阵柔和的暖流仿佛春水一般融进自己的身体之中。时间愈长,那暖流愈暖,如此过了堪堪有半个时辰,欧阳鉴放开了她。
飞白睁开眼睛,感到四肢百骸甚是舒展,连忙立起身来回望着欧阳鉴:“多谢师父。”
“感觉可好些了?”欧阳鉴道。
飞白道:“浑身上下像是轻快了许多……”
欧阳鉴说道:“这还不够。从今日起,我教你练‘清心诀’。清心者,祛邪是也。心若冰清,万变犹定……”他将心法简略阐述一遍,“……可记住了?”
“嗯,记住了。”飞白点点头。
欧阳鉴微微挑眉:“武功废了,这过耳不忘的鬼精灵倒是没变。”
飞白忍不住嘴角翘起,抿嘴一笑,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
接下来的几天里,飞白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无暝谷的日子,每日清晨都会跑去西苑寻欧阳鉴,由他为自己调理内息,听他讲述心法,凝神练习“清心诀”。纵然那心法名为“清心”,乃是禅意静心之术,可是几天下来,飞白眉梢眼角却多了许多压抑不住的明朗欢快。
连梅思齐都看出了端倪:“姐,我怎么感觉那欧阳先生一来,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飞白一怔,笑着摇头不答。
这一日她清晨又早早来到西苑,却一眼看到摆在梅丛中石案上的纸笔与砚墨。
冬阳清淡,欧阳鉴一袭青衫白袍坐在梅枝丛中,白梅点点落于他笔下的画卷,竟分不清是真梅,还是他的妙笔生花。
“师父……今日练画,不练心法了?”飞白探头看着那画问道。
“梅大人昨日同我说,除了调养身体之外,亦要教你些书画。这样待你来年出嫁之时,也好有拿得出手的技艺。”欧阳鉴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听到此言,飞白如受重击,慌张地抬起头来。
“不,我不想嫁给宁明尘。”她急忙说道。
“你不想嫁给他,那想嫁给谁?”欧阳鉴抬起眼睛望着她。
飞白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这些日子太过无忧和快乐,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已被赐婚的事情。然而欧阳鉴的这番话,还是隐隐地刺痛了她。
“你不愿意,那倒是正好。横竖我不会让你嫁给宁明尘。他心思太重,绝非良人。”欧阳鉴说道。
“不……不止是宁明尘,我,我不想嫁给任何人。”飞白期期艾艾。
欧阳鉴抬目望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傻丫头,师父总不能陪你一辈子。”
“这……”飞白的话哽在了喉咙,又说道,“为什么不能?师父不是说,你很快就不会毒发了,待到我身体也痊愈了,我们……我们就离开京城,告别伯父他们,悄悄地回无暝谷去,一直过以前的生活……不好吗?”
欧阳鉴手微颤,笔下的白梅瞬间多了几处墨色污点。
“师父,你是否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飞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没有。”欧阳鉴矢口否认,“你过来坐下。我先给你运功调息,再让你来把这画描完。”
“师父,你……你每日这样,不伤元气吗?”飞白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无妨。”欧阳鉴简短答道。
飞白垂目,咬紧嘴唇。
风吹梅落,淡淡的日光映着两个人一坐一立的身影。待到那日至中午,白梅描尽,飞白方才告辞离去。
欧阳鉴目送她背影渐渐消失,手中之笔忽然跌落在地上折为两截。他紧闭双眼,浑身颤抖,低下头,手一紧猛然抓破了那墨梅画绢。
一辈子……丫头,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可是我的一辈子,却已然看得到终点。
梅家书房之中,梅文鸿转过身来,略有些诧异地望着立在堂中的飞白。
“飞丫头,你可想好了?”梅文鸿问道。
“是,伯父。侄女不愿嫁与贤王府小王爷。”飞白低声说道,“我与他虽曾是知交,但并未有男女之情。他身为王子,如今更是鲜花着锦,自有无数京城贵媛为之争亲。而我不过是一介孤女,若是强作相配,恐怕日后更难相见……”
“好。恩怨分明,不贪富贵,不愧是我梅家之后。”梅文鸿点头,“你且去吧,我会帮你处理此事。”
飞白行礼谢过,转身走出了书房。彼时天已近黄昏,凉风拂过脸颊,飞白仰起头,向远方望去。
宁明尘,你容华绝代,谋略无双,我敬你为友,诚愿你诸事顺遂,前程似锦。只是……
或许其他都不过是借口,或许因为我心心念念只为另一个人……所谓赐婚一事,原谅我无法接受。
飞白望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西苑的白梅如被晚霞浸染,天边落日熔金,暮烟凝碧。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入梅府的正堂之内,三杈梅花的图样从桌案延伸到墙壁,又在碧色的窗纱之上勾勒蔓延。
宁明尘放下手中茶盅,目光从窗纱转到了茶桌对面的梅文鸿身上。
而梅文鸿犹在说话:“……至于贤王之事,若是小王爷仍有需要,我依旧可协助于你。只是内侄女自小流落民间,恐怕无以适应皇家礼仪,我亦不欲将她再嫁入王侯世家。还望小王爷见谅。”
“这便是理由?”宁明尘微微笑道,“梅大人对令侄女着实关心备至,简直甚于亲女。”
梅文鸿凛然道:“飞白与我亲女无异。若是小王爷认为是你将她送回梅家,我梅家便要依你意愿行事,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梅大人说的是哪里话。”宁明尘摇了摇头,“飞白姑娘曾对我有恩,我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情。既然如此,梅大人尽管放心,那赐婚圣旨本是我求来,我自会去再求皇上收回成命。”
宁明尘神色不变,竟丝毫没有被拒婚的恼怒之色。梅文鸿不禁暗暗纳罕。
“小王爷如此通情达理,那再好不过。” 梅文鸿脸色放缓,又说起些客套的言辞,“待到小王爷娶妻成家之时,梅某必会准备一份厚礼送到……”
宁明尘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口清茶。
?
☆、春来雷隐(一)
? 听闻宁明尘对她拒婚的反应,飞白颇有些歉然,同时也长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她在西苑同欧阳鉴说起此事,谈起她曾与宁明尘相识相知的种种,不禁叹道:“宁明尘真的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虽然喜爱剑走偏锋,行事常常出人所料,最后却往往总是能达到目的……师父,你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吗?”
欧阳鉴没有回答。
飞白又想起一事,说道:“二月将近,天气也暖和了……听说京城东园的杏花开得极美,师父可愿同我去瞧瞧?”
欧阳鉴微微挑眉:“怎的突然想起这个来?”
“是谢秋山大学士家办的花会,给我们家下了帖子,只是那日伯父脱不开身,伯母要带着齐哥儿回娘家,但又抹不开大学士家的面子,只好我一个人去了。”飞白道,“横竖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每日在家烦闷得很,想出去转转看,师父要不要一起……”
欧阳鉴皱眉:“人很多?不去。”
“……哦,那算了。”飞白撅起嘴,“明天我不来了。”说着便赌气就走。
“回来,我同你去便是。”欧阳鉴颇有些无奈。
飞白转过身来,抿嘴一笑,颊边梨涡浅浅,样子甚是狡黠。
欧阳鉴暗暗叹气。
二月之初,梅花落尽,春日的元国府显得有些荒凉。与此不同的是,京城彼端的东园,杏花正开得如烟似霞。数日之后,花会如期举行。
“师父,你先去后园。听伯父说,谢大学士最好书画,后园四处都是供客人作诗作画的笔墨……待会儿等我也过去了,师父给我画一幅杏花图好不好?”飞白嬉笑道。
欧阳鉴瞪她一眼:“你千方百计磨我前来,原来便是为了这个?”
“以前从未见师父画过杏花,只是想要看一看而已嘛……”飞白道,“师父画的杏花,定然比这真正的杏花还好看。”
欧阳鉴摇头失笑,转身离去。
飞白目送欧阳鉴的身影去了后园,自己便转身进了前院。偌大的园子里人声笑语,珠翠摇动,多数是京城世家的家眷,只是飞白全都不认识。她记着梅文鸿的嘱咐,先去见了园会的东道主人,梅文鸿的好友谢秋山。
谢秋山看上去四十余岁,方巾青袍,颇有大儒之风。听到飞白转述梅文鸿不能出席园会的歉意之词,谢秋山点点头:“我听文鸿说过了,今日皇上召他进殿议事,故此不能到来,实是可惜。梅家丫头,你一人前来未免有些孤单,要不要我唤些内眷同你作伴?”
飞白忙道:“多谢大人关照,不过我……”
“父亲,我愿去陪着梅家姐姐去花会。”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忽然自谢秋山的背后传来。
谢秋山闻声道:“好,四丫头,你与梅家丫头年纪相仿,便好好陪着人家逛逛,也好认识认识。”
飞白本想见过了谢秋山,尽到了礼数就抽身,一个人溜去看欧阳鉴画花,不成想来了这一出。谢秋山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孩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那女孩儿看上去十五六岁,服饰华贵,眉目如画,是个不折不扣的端庄美人儿。
飞白尚未来得及婉拒,那谢四小姐已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飞白身不由己,被她拉着出了屋门,来到月门的一处花藤之下。
“看起来,姐姐便是前些日子里赐婚给贤王府小王爷的梅家小姐了?” 谢四小姐巧笑嫣然,“怎的……连个随身丫鬟都没有?”
“这……我平日不喜使唤人而已。”
谢四小姐目光流转,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忽然笑道:“姐姐打扮得真是素雅,尤其是这发间的蝴蝶玉簪,真真美丽……”
飞白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这位妹妹,我还有些其他事情,可否容我先……”
“姐姐有什么事情?”话未说完,谢四小姐已道,“今日是谢家做东,若有什么事儿要办,尽管告诉我便是。你可是未来的的郡王妃,我谢家上下哪敢怠慢……”
飞白一怔:“什么?”
谢四小姐微微别过头:“梅家姐姐动作真快呢,小王爷得胜归来,皇上立马就下了圣旨赐婚给你们二人。说起来,我也是与小王爷自幼相识,可是到头来啊,还是比不上姐姐会笼络男人的心……”
飞白皱了皱眉:“这话从何说起?难道谢妹妹还不知道,他已经准备要向皇帝请旨辞婚了?”
“辞婚?”谢四小姐杏目一睁,眸中似是浮起一层水雾,“梅家姐姐何苦开这玩笑?若是小王爷有辞婚的意向,我……我还能懵然不知?前日里我遣人去问他,他却把我的信物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飞白忽然想起梅思齐曾经说过谢家四小姐对宁明尘一往情深之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梅家姐姐见谅,我失言了。”谢四小姐拭泪道,“我今日得见梅家姐姐如此品貌,与小王爷当是天作之合,我又怎的及得上半分……后园的花会似是要开始了,姐姐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好的。”飞白只得答应了。
谢四小姐便带着她,一路沿着石子路走着,一边闲聊道:“今日可当真热闹,不仅是京城的几大世家的家眷,甚至连华平公主都来了。姐姐可知,那华平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龄,偏偏对京城的世家子弟都看不上眼,要自己挑选驸马……”
飞白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忽然觉得路好像越走越是僻静,全然不是后园应有的热闹气氛。
“这真是去后园的道路?”飞白心中生疑。
“姐姐放心,这是我家的园子,我自然识得路。”谢四小姐笑道。正说着,一个小丫鬟从前方的林子里跑了来:“四小姐!四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谢四小姐对她嗔道:“哪里去疯了!还不快跟着一起去后园。”
那丫鬟笑嘻嘻地应了,又走了一会儿,谢四小姐忽然一个趔趄,“哎呀”一声,弯下身去:“我,我好像崴到脚了!”
“这……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飞白伸手扶住她。
那丫鬟忙道:“前面有一处屋子,四小姐暂去歇一歇?”
谢四小姐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一行人慢慢移动,到了近处的一间屋子前。
大门打开,飞白踏进那屋子,望见那屋内景象,忽然眉头一皱。
屋中竟有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貌俊雅,神情却有些慌乱,瞪大眼睛望着她。
此时此刻,谢四小姐飞快地将手抽出,趁机闪身出门,她身后那丫鬟便欲迅速关门落锁。谢四小姐暗笑,自以为计划成功,转眼一看,却尖声大叫起来。
飞白竟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飞白压着怒火道。
谢四小姐万万没想到飞白竟在一瞬之间自那小屋中闪了出来,一惊之下,语无伦次:“我,我不想做什么……只是……”
“只是想要制造个场面,让人误以为我与其他男人有□□,好让宁明尘后悔退婚,是不是?”飞白寒声道,“谢大学士素来高风亮节,怎的会有你这样手段下作的女儿?”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谢四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几乎跌在地上。
飞白暗自庆幸自己的武功已然恢复了五六成,否则这一回倘若当真中了谢四小姐的招,她自己纵然无所谓,但梅家必会因此名誉扫地。那丫鬟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忙跪在地上磕头:“梅大小姐,我主仆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了四小姐……”
“虽说我不会嫁给宁明尘,但你们这害人之心太过可耻。”飞白冷冷道,“如果我把此事宣扬出去,你家四小姐可愿尝尝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滋味?”
谢四小姐害怕已极,闻言眼睛一翻,竟晕了过去。
飞白皱了皱眉,把她放在地上,对那丫鬟道:“你去叫些人来,把你们小姐救醒。此事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好自为之。若是再起这种念头,莫怪我不留情面!”
那丫鬟忙不迭地跑远了。
飞白刚松一口气,一个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传来:“你便是赐婚给明尘的那梅家姑娘?”
飞白转过头,见屋内那名年轻男子走出了屋门,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那你是……”飞白望着他。
“我是他二哥。”这年轻男子却正是贤王的第二子宁昱均。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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