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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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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琴不由得捉紧婉兮的手:“婉兮,你又想做什么?”
  婉兮今晚上这眼睛在夜色里实在太亮。
  放着贼光的那种亮,一看就是揣着心眼儿呢。
  婉兮便笑了:“姐姐,我想去诈娴贵妃一下!”
  。
  这样的夜晚,娴贵妃果然也是难以入眠的。
  是因为寂寞,也是因为那种必须要咬牙隐忍的等待。
  宫里皇后的临盆之期越来越近了,唯有等那孩子降世之后,才知道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否等对了,值得了。
  高云思临死之前与她结成那样的联盟,可是对她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故此她也不敢确认高云思说的是否都是真的。
  高云思更没有将办那事的人告诉给她知道,所以她都没办法去找到那个人问个明白,她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这样静静的等待。
  可是这世上,等待才是最最折磨人的。
  她真是有些等不住,她真的想自己亲自再伸一回手的……若是皇后当真生下嫡子来,那么将来的大位就一定是这个嫡子,那么她这一辈子的不甘和期待,便都化为泡影了。
  可是……现在皇后住进了养心殿里去,她凡事动起手来都实在太难!
  等,还是不等?
  等,又终究能等来什么?
  这些问题每日里在她脑海中折腾,她都快要疯了。
  再加之这祭坛的地界,人太少、太空旷,便将她的寂寞和疑心更放大了无数倍,叫她寝不安枕。
  。
  犯疑心,终究也还是耗神的,在三更天时分,娴贵妃终于有些困倦了。
  浑浑沌沌沉入睡梦,不知有多久,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在碰着她的手。
  她不耐地伸手去拂手背,却碰到一截软软的、肉肉的东西,还带着温度!
  ——恍惚里,竟像是人的手指!
  她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刚想唤在外间守夜的塔娜,却听得窗外有人低声地冷笑。
  “娴娘娘,你可好睡。没有了我陪伴你的夜晚,难道你就不觉得,咱们的承乾宫里太冷清了么?”
  娴妃猛然一震,用力掩住心口:“你……是谁?!”
  窗外那声音又幽幽地笑:“娴娘娘,小妾刚离开你不过半年,怎么,你就将小妾给忘了么?”

  ☆、二卷297(24更)

  二卷297(24更)
  娴贵妃腾地坐起来,向外便喊:“塔娜,塔娜!”
  却喊了半晌,塔娜也没应声而来,反倒只听门外噗通一声,倒像是塔娜倒下了。
  娴贵妃惊得浑身颤栗,动也不敢动了。
  窗外幽幽亮起一簇火苗。那幽幽的绿色光影之间,一张模糊的鬼脸印在窗纸上。
  此处是祭坛,窗子上尚未使用玻璃,故此糊窗子的还都是白棉高丽纸。
  娴贵妃盯着那鬼脸,便又是一声尖叫:“你别来找我!是你自己该死,你准备出那样的肚兜来,并不是我叫你那么做的!”
  。
  窗外的人正是语琴和婉兮。
  因此处是蚕坛之地,外头闲杂人等是绝对进不来的。这院子里唯有她们四位嫔妃,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住着罢了。便是护军和侍卫,都远远格在外头。
  婉兮能一起做出“十八般鬼脸”来,这般吓唬娴贵妃一下,自然没什么难的。
  况且是娴贵妃自己心里有“鬼”,便看着什么都是鬼了。
  听了娴贵妃这样的叫声,婉兮和语琴对视了一眼。语琴也是点了点头。
  正如她们二人之前的猜想,娴贵妃是支使了凤格通过她玛父去做在园子里害人的事儿,可是娴贵妃更想针对的人是纯贵妃和愉妃,倒不是只针对婉兮和语琴的。
  只是这分隔阳奉阴违,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却弄出了这么一个直接针对婉兮去的肚兜。
  婉兮便捏着嗓子又道:“娴娘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冤死了半年,都没回承乾宫去看你么?因为那是紫禁城,是帝王所居紫垣之地,有帝王之气镇着,我想进去甚难。可是此地却不同了,此地是蚕坛,最是通达天地幽冥之所,我便进的来了。”
  “娴娘娘,在这地方,你每说一句话,都会通达天地。若你说了违心的话,就算你活着的时候能躲过报应去,可是等你死了,下头一样能慢慢与你算账。”
  本就心中有鬼,如何敢不敬畏天地?娴贵妃不由得额角冷汗淋漓而下。
  “你喝的那碗酥酪,是我端给你的不假。可是,想叫你死的人,却并不是我!”
  。
  婉兮便不由得又与语琴对了个眼神儿。
  原来,凤格是丧命于一碗酥酪……
  酥酪原本甘甜细软,十月那个时节吃起来最是鲜滑可口,想来凤格吃下那一碗酥酪的时候,原本也是满心舒畅的吧?
  毕竟那日,凤格是知道永寿宫正式封了宫门。从乾隆五年那会子结下的旧怨,仿佛在那一刻都得到了报应,她再品着那一碗酥酪,一定是无比的欢喜的吧?
  婉兮忍住一声轻叹,轻轻摇了摇头。
  算计,这世上的人都以为自己能算计掉别人的性命,殊不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若安了害人的心,终究自己也要遭了同等的果报去。
  只是这宫里,能够支使的动娴贵妃,且叫娴贵妃时候一声怨言都不敢有的,又有几个人去?
  语琴不由得向婉兮竖起两根手指来。
  婉兮点头。可不,娴贵妃将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故此在宫里能支使她的,统共不过两人罢了:一是皇太后,另外一个则是——皇上。

  ☆、二卷298(25更)

  二卷298(25更)
  想到皇上,婉兮的心下不由得微微有些起了涟漪。
  婉兮沉住气,又捏住嗓子问:“冤有头债有主,若娴娘娘果然也是受人支使,那我自然不会再缠着娴娘娘不放了去。不过总得娴娘娘先告诉我,那个真正害了我的性命的人,是谁!不然我也只能继续缠着娴娘娘不放,直等到娴娘娘肯告诉我为止。”
  娴贵妃嘶声粗喘,那声息透过窗纸来,在这寂静的夜里、空旷的祭坛之地,便听得格外清晰。
  婉兮便又再加一副重药:“对了娴娘娘,你该知道若一个女子被阴魂缠住了,身子里便会阴气大盛、阳气难彰吧?这身子里,一旦阴阳二气失了调和,非但你自己的命数短了去,便连坐胎都不可能了。你这一辈子最想要的,不就是孩子么……娴娘娘,你就是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这辈子还要不要子孙缘了。”
  娴贵妃终是抵抗不住,低低嘶吼出来:“——是皇上!”
  。
  婉兮微微一颤。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
  她知道皇上为了护着她,曾不惜与皇太后顶撞,更无数次明里暗里曾与皇后发生过龃龉。
  这一回又是皇上亲口告诉她,皇上说他与纯贵妃的情分已是到此为止了。
  她知道皇上肯用尽心力去护着她……可是,皇上竟然当真会为了她,而要了一个贵人的命去?!
  凤格不是玉烟啊,玉烟只是宫里的奴才,皇上赐死奴才不算大事;可是凤格却是皇上的贵人,更何况还是前朝重臣来保的孙女!
  语琴悄然伸过手来,轻轻握住婉兮的手。
  婉兮闭上眼,继续捏着嗓子道:“你说是皇上?娴娘娘,你怕是方才听我说了帝王之气,叫我不敢靠前的话吧?所以你故意推了皇上出来唬弄我。”
  “娴娘娘,这蚕坛供奉的可是蚕神嫘祖。嫘祖又是轩辕黄帝的元妃,故此亲蚕礼不止是养蚕缫丝之礼,也更是谨束妇德、后妃之德的祭礼。娴娘娘既然代替皇后亲为祭祀……自然也是希望将来更有正位中宫,正式来祭祀的心思吧?那便每一年都要跪倒在嫘祖面前,那我倒要问问娴娘娘,你害我于死,又嫁祸给皇上,还有什么脸面祭礼嫘祖?就不怕跪倒在嫘祖面前时,被天地轰雷,劈死在嫘祖眼前么?”
  “我没扯谎!我更不敢嫁祸给皇上!”娴贵妃嘶声叫了出来:“你若还不满意,你便再多恨一个人,那就是永寿宫令嫔!”
  “你以为你为何死在十月十四那个晚上?还不是因为那天白天,永寿宫正式封了宫门,将令嫔圈禁了?!那天皇帝眼睁睁看着永寿宫的宫门被钉死,锁眼儿里灌了水银,他纵然为天子却都无法阻止,他心里不好受!”
  “可是他终究是天子啊,他心里不好受,不能去违抗皇太后的懿旨,他便自然不会放过你我!那肚兜都怪你做得太落痕迹,他便毫不费力想到你我……他召了我去,我又还有什么敢瞒着他去?”

  ☆、二卷299(26更)

  二卷299(26更)
  娴贵妃也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会子皇上说,‘此番这事儿,必定要一个人去死。娴贵妃你自己告诉朕,你觉着你和秀贵人之间,哪个更该死?’”
  娴贵妃崩溃垂泪:“凤格,你心里明白的,纵然是我叫你办那件事,可是我没叫你做出那样的肚兜来,我也没叫你单独针对了令嫔去!所以那个该死的,本来就该是你……”
  。
  听完这一番话,婉兮蹲在窗外,不由得轻颤了起来。
  按照旗俗,旗人最重的刑罚甚至不是死刑,而是圈禁。
  回想康熙朝时,康熙爷活活将废太子圈禁至死;也曾经将十三爷怡贤亲王胤祥险些圈禁疯了。
  都是因为,这圈禁之看似还在朱墙金顶之下,却最为消磨人的意旨去。当真是生不如死,命不由己。
  故此封门的那一刻,她宫里的人都哭了。
  便是毛团儿、献春这样有见识、掌事儿的也都暗自垂泪。
  她自己虽然在心下使劲儿鼓励自己,说不过就是一个月嘛,可还是一扭头赶紧奔回寝殿里去,听着那大门上咣咣的钉门声,忍不住趴被摞子上掉了眼泪下来。
  那会子她能想到皇上定然难过。后来解禁之后也曾听得李玉暗暗里透过话儿,说钉门的时候儿,皇上就在如意门那瞅着呢。
  说那天负责钉门的,钉完了门就直接被皇帝发配到裕陵的工地上去了。皇帝的说法是,觉着他们钉门的手艺十分好,那么长的钉子敲进宫门里去,一点不歪,钉子头半点不损宫门的庄严,故此叫他们到裕陵工地上,为皇帝身后的长眠之所去钉墓门去。
  婉兮却着实没想到,那晚皇上竟然还要了凤格的命。
  。
  婉兮心下颤抖得厉害。
  这里终是祭坛之地,如她吓唬娴贵妃所说的那般,这里每一句话都会通达天地的。
  她问到此处,已是不敢再问下去。
  嫘祖母仪天下,是轩辕黄帝的元妃,故此亲蚕之礼都由皇后亲为……可是她自己,终究是妾啊。
  皇上为了她,竟然能做出这些来……她真担心,天地会听见。
  她忙朝天地叩头,心里暗暗祷告:“若要惩罚,便惩罚我吧。”
  。
  语琴瞧着婉兮已经有些乱了,加之今儿这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忙又燃起线香来。香气顺风飘进窗纸中去。
  娴贵妃身在床帐之内,空间狭仄,不久便昏沉睡去。
  语琴扶着婉兮回到下处,婉兮垂首,半晌无法止住眼泪。
  语琴轻叹一声坐下:“想什么呢,与我说说。”
  婉兮点头:“姐姐,皇上……有时候,好可怕,是不是?”
  语琴哼了一声:“这世上谁没有多个面孔?他是天子,就更是如此。不过你总该庆幸,他用那副凶神的面孔,是对了伤害你的人去,而不是对着你。”
  。
  婉兮抹一把眼泪,回头又抽出三炷线香来,借着灯火点燃了,跪倒在地。
  虽然从前也恨凤格,可是这一刻……还是焚香送她一程吧。
  她回头还会多抄两卷经,待得回宫之前都在这蚕坛里焚了,算是这一世与凤格的这一场孽缘,都化作烟云,随风而散。

  ☆、二卷300(27更)

  二卷300(27更)
  等到蚕宝宝化身飞蛾,婉兮又亲手缫丝,再将那蚕丝染成朱、绿、玄、黄等色,由内务府派人送往织造去,作为绣制祭服所用……前后整个过程耗时一个月又半,待得婉兮她们回到后宫时,已是将四月了。
  婉兮刚回到永寿宫,便接到喜信儿,兰佩已是临盆,平安生下个阿哥来!
  这个阿哥虽然是九爷的次子,可因为出自嫡福晋,故此为嫡长子。
  按着那会子人们的宗法观念,有了嫡子,这个男子、这个家族才真正有了后继和希望去。
  婉兮忙又问,孩子可康健齐全,九福晋可一切都好?
  婉兮心下总归担心上回丹砂那回事,就算后来知道九爷在临回山西之前,在府内大发了一顿雷霆,震慑住了芸香等人去……可是总归,还是悬着心的。
  玉函便笑:“回主子,九福晋那边早就送进了话儿来,说一切都好,万万请令主子安心。还说这一回都是托令主子的福。等来日二阿哥长大了些,九福晋必定亲自带二阿哥进宫给令主子磕头呢。”
  婉兮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眸望献春一眼:“九爷家这回当真是双喜临门:皇后主子的嫡子快要临盆,九福晋也先诞下麟儿。九爷还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儿呢。”
  婉兮便忙命献春和玉函两个开箱子、翻柜子,拣选看看有什么能送给九福晋和二阿哥当贺礼的。
  献春瞧婉兮那慎而重之的模样,不由得掩口而笑:“主子去年那会子,就把一年的份例那二百两银子都给了宋嬷嬷去;好在这又是转过一年来了。不过奴才看样子,主子这怕是又要刚三月,就又要将一年的份例都给出去了。”
  婉兮脸红不已:“就算都给出去,也不过才二百两,我都嫌拿不出手去。”
  婉兮一说都犯了愁:“况且今年还要有皇后主子临盆、嘉妃临盆……都得送礼。我这二百两银子该怎么掰扯才能够呢?”
  献春便含笑瞟了婉兮一眼。
  婉兮急忙伸手给拦住:“住口。我知道你是想叫我跟皇上去张这个嘴……我不要!”
  献春却摇摇头,轻叹一声收住了笑:“主子其实哪怕什么都不送给九福晋和二阿哥去呢,又有什么的?九福晋也是个心下通透的人,如何不明白主子给了她最重的礼去?若没有主子……又哪里来得这二阿哥?”
  “况且当日若不是主子发现那丹砂及时,九福晋如今性命怕是都没了,又哪里还有这样的母子平安?”
  婉兮便也红了脸,急忙摇头:“唉,你切不可这般言说!九福晋的今天都是她自己挣来的。是她帮我在先,她此时得来的所有,都是好人福报。”
  献春和玉函便也帮主子掂对,都说“主子不一向最善于送人不值钱的‘重礼’么?这会子既然二百两银子怎么都不够掰扯,便不如还是送心意罢。”
  婉兮独自缩进炕里,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最后才一拍炕:“我想着了!”
  。
  次日,娴贵妃便召集着愉妃、婉兮、语琴去给皇帝请安、复旨。

  ☆、二卷301(28更)

  二卷301(28更)
  婉兮距离养心殿最近,故此第一个就到了。只不过不能直接从如意门就入内,还要特地绕了个圈子,到正门前去等着那三位。
  语琴因为位分最低,也早早就来了。
  两人下了肩舆,一同立在门口等着位分高的娴贵妃和愉妃。
  少时那两位也一先一后来了。
  娴贵妃位分高,故此是她在前头。婉兮和语琴心下也还留有那一晚的“鬼影”,不由得在与娴贵妃那眸子相撞的当儿,略有些心虚,故此都垂下头去。
  娴贵妃盯住两人看了看,便哼了一声,领先朝前去了。
  婉兮和语琴原地肃立着,再等愉妃下舆,又给愉妃请安。
  愉妃笑了笑,走过来道:“终于回到自己的宫里来了,两位妹妹睡得还都好吧?”
  婉兮心下微微一动,便道:“愉娘娘在蚕坛之时,睡得不安稳么?”
  愉妃摇头:“那倒没有。我这人心下安静,故此到哪儿都不择床,故此在蚕坛的时候儿因周遭寂静,反倒觉着比在宫里睡得更深沉些。”
  婉兮便笑了笑,跟语琴让开一步,请愉妃先行。
  愉妃便也朝前去,追上娴贵妃,也给娴贵妃请安。
  语琴有些不放心,落在后头攥住婉兮的手道:“她莫非是说……知道那晚咱们做了什么?我分明用了线香,难道她竟然没睡过去?”
  婉兮倒拍拍语琴的手:“姐姐别慌,她话里的意思其实已是在告诉你我二人,她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终究,娴贵妃和凤格算计的人里头,也有她一个。况且那会子是五阿哥在园子里种痘呢,娴贵妃和凤格那算计极容易便连累到五阿哥去。愉妃这辈子最看重的未必是位分和恩宠,而是她的五阿哥,故此她心下必定也痛恨了娴贵妃和凤格去。”
  婉兮抬眸,朝语琴含笑,“故此咱们那晚上做那个,她心下实则是愿意的。那也同样是给她出了一口气去,她自会替咱们瞒着。”
  。
  既然到养心殿给皇帝请安和复旨,那么便总要遇见皇后。
  想到这一层,四个人的心下都有异样,便也都不再说话,静静入后殿罢了。
  皇帝在西暖阁见她们四个。
  皇帝循例问了问祭礼的过程,又是安慰四人辛苦了。皇帝的目光虽看似清淡,却没错过娴贵妃眼圈下那两大团乌黑去。
  皇帝的眸子便又一转,清光潋滟着朝婉兮掠过来。
  婉兮便垂眸,悄然一笑。
  心下悄然道:“爷,我睡得好。没受人欺负。您放心便是。”
  皇帝这才唇角轻扬,含笑朝四人点点头:“你们替皇后分了忧,皇后心下必定对你们充满谢意。你们亲自缫丝染色备好的丝线,朕也会命人用在皇后和嫡子的衣物上,以彰你们这四十多天来的辛劳。”
  。
  皇帝说完便又要召对大臣,四人这便告退,又不得不到西耳房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的脸本就玉白,又极少上妆,这会子看上去竟是虚宣苍白的,倒像是胖了一圈儿似的。
  四个人请跪安,皇后由念春扶着勉强坐起来,笑笑:“辛苦你们了。”
  娴贵妃眉毛一挑:“不辛苦。主子娘娘看着这样虚弱,倒不如好好歇着。以后每年的亲蚕,自有我们呢。”

  ☆、二卷302(29更)

  二卷302(29更)
  皇后和娴贵妃这又要掐起来了,其余愉妃、婉兮、语琴自然都不意外。
  只是她们可都没想掺和进去,不过都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口罢了。
  皇后见无人说话,挺着大肚子虚弱一笑:“娴贵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亲蚕之礼终究是正宫皇后方可行得。蚕神嫘祖便为轩辕黄帝元妃,她接受的也只是身为正宫皇后的心意。”
  娴贵妃嘴角一动。
  皇后便是此时,依旧是难得的敏捷。她含笑点点头:“娴贵妃想说什么,本宫明白。娴贵妃又想说,你也同样是妻,不是妾。可是娴贵妃啊,这嫘祖终究是华夏各族的共神,故此她能接受的也只是一个嫡妻的法度。终于咱们满洲从前在关外的‘二妻’,嫘祖老人家是不认可的。”
  “娴贵妃虽然也是大花轿抬进宫里来的,可是在嫘祖的面前,一样是妾,不可改变。”
  娴贵妃眉毛陡然一扬,抬眼狠狠瞪住皇后,便又有话忍不住要说出来。
  皇后看也不看向娴贵妃,只扭头靠在念春身上:“……本宫好像肚子有些不舒服,念春啊,请皇上过来瞧瞧吧。”
  娴贵妃便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主子娘娘这回倒是将纯贵妃当年那套把戏,学了个十足十!”
  皇后靠在念春臂弯里,静静一转眸:“本宫学她?娴贵妃,你又是嫡庶不分了!”
  娴贵妃咬牙猛然抬头,看向皇后床帐的里处:“看主子娘娘的情形,怕是距离临盆不远了。都说临盆那一刻是鬼门关口,不管是谁,便是皇后娘娘也得带着你的孩子到鬼门关前去碰碰运气。”
  皇后一眯眼:“娴贵妃,你若敢此时出言不逊,诅咒本宫和嫡子。本宫现下便请皇上过来,好好论道论道!”
  娴贵妃咯咯一乐:“主子娘娘急什么啊,听我把话说完再摆出正室的姿态也不迟。”
  “我知道您现在身子贵重,这不怀着皇上心心念念的嫡子呢嘛,您这会子跟皇上要什么,皇上能不给呢?所以我可不会傻到要在这会子被你抓住把柄了去——我提那鬼门关,可半点诅咒您和嫡子的意思都没有。”
  “我啊,也就是感慨那么一声儿罢了:终究那一刻是新生与亡灵的交汇之所,皇后主子那一刻带着新生嫡子,会不会在那门口也遇见端慧太子呢?”
  “还有……主子娘娘可还记得你早年夭折了的大公主啊?若鬼门关前再相见,皇后娘娘自然是认得端慧太子的;可是那大公主却是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名字还没取,又隔了这么些年,怕是皇后娘娘自己都也快认不得了吧?”
  皇后闻言,果然面色狠狠一变。
  娴贵妃自是瞧见了,心下说不出的畅快。
  还要感谢方才那一会子她忽然想到了纯贵妃去,便也想起了皇后给四公主送过的那一匣子小衣裳。
  再加之,她自己在蚕坛晚上遇见了一回鬼……她也是福至心灵,便将两个给捏在一处了。
  她说罢倏然抬眼,冷不丁又皇后一眼,指了指皇后身边里侧。
  “那个穿红袄红裤的小女娃,难道不是大公主么?”

  ☆、二卷303(30更)

  二卷303(30更)
  “你说什么?!”
  皇后一声惊叫,猛地看向自己内侧。
  念春扶着皇后的身子,忙安慰:“主子别惊,没有,什么都没有!”
  念春两眼也是红了,转头望向娴贵妃:“娴主子,请您慎言!”
  娴贵妃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才说话了!”
  娴贵妃横了念春好几眼:“哟,又是个年纪不大、却也牙尖嘴利的。”
  娴妃说着扭头一瞪婉兮:“从前主子娘娘身边儿这个年纪不大却牙尖嘴利的,如今已是皇上的宠妃、三嫔之首;那如今你呢,是不是也指望凭这样的本事博得你主子的青眼,然后由你主子将你也举荐给皇上啊?”
  娴贵妃自己说着都忍不住转身大笑,抬眸望着这养心殿后殿的西耳房:“算算日子,皇后借着嫡子的借口,搬进来又有几个月了吧?皇后又独霸着皇上,叫别人近不了身。那皇上这些日子又该怎么办呢?”
  娴贵妃说着抬眼瞟向念春来:“难道这几个月来,你主子就是把你举荐给皇上陪寝了么?是不是等皇后的嫡子降生那天,皇上便也一并将你给进封了啊?”
  “那又是不是循着令嫔的例子,你是皇后身边儿出来的,初封也得是个贵人啊?”
  。
  娴贵妃此时又是威风大开,一番话又是同时将皇后、婉兮、念春三人都给骂了。
  婉兮不由得抬头望住娴贵妃。
  语琴悄然伸手握住婉兮的手,轻轻摇头。
  婉兮深吸一口气,明白这会子娴贵妃主要是向皇后开火。这会子她若出言反驳娴贵妃,那也不是帮自己,反倒是帮皇后解围了去。
  婉兮又不由得回想起那年娴贵妃禁足之时……那会子就是皇后叫了她去呵斥娴贵妃,令娴贵妃怒不可遏。而其后就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
  婉兮轻轻松开了指尖,又安然退回去。
  。
  娴贵妃的话落了地,婉兮并没有回音。
  皇后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娴贵妃,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你叱责奴才不该跟你那么说话,可是你此时与奴才说话的态度,又何尝像个主子的样子去了?”
  娴贵妃一声轻笑:“主子娘娘,我刚又说错什么了么?大公主是皇后第一个孩子,夭折了自然会思念。我相信主子娘娘午夜梦回的时候,没少了以为大公主还躺在身边儿,那小小的手儿就搭在您的身上……”
  “这本是母女深情,尤其是在如今嫡子即将临盆的当儿,本应这感情更浓烈才是。难道我又说错了么?”
  “就算我说错,主子娘娘你自己出言呵斥我就是了,凭什么叫你的奴才来呵斥于我?!你是正室不假,难道连你的奴才也都同样是皇上的正室去了么?她们有什么资格呵斥我?”
  婉兮秀眉轻挑,转眸看了语琴一眼。
  果然这会子娴贵妃还是记恨当年那回事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看来娴贵妃对我的奴才,颇有不满。从前的已不可追,算了,念春,你便给你娴主子跪下,求她饶了你这一回吧。”
  娴贵妃却是一声冷笑:“跪下?以下犯上,只是跪下就完了?还是说主子娘娘的女子,比我这个贵妃还更贵重了去?”

  
  ☆、二卷304(1更)

  二卷304(1更)
  念春黯然跪倒:“奴才出言顶撞娴主子,还望娴主子宽宥。”
  皇后勉强撑着身子,一张本就虚白的脸上便更是半点血色都没有了:“娴贵妃,你还想怎样?你对我有气,这些年谁都知道。任凭你与我怎样吵呢,我身为正宫皇后,该容得你的,还是可以容你去。”
  “可是你平素与我怎么吵闹都罢了,好歹今日我怀着嫡子,临盆的日子又近了,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颜面上,总该也替皇上顾念着嫡子。可是你还是这样与我不依不饶,倒叫我想问你一声:你究竟是看着本宫的奴才不顺眼,你还是看着本宫和本宫的嫡子不顺眼?!”
  眼看情势越发僵了,婉兮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走到皇后面前一礼:“皇后主子为我大清社稷养育嫡子,当真辛苦了。奴才不便过多叨扰,以免扰了皇后主子的胎气。奴才这便先行告退,过几日若皇后主子身子得便,奴才再来请安。”
  看婉兮如此,语琴便也会意,同样起身告退。
  愉妃又坐了一会子,便也同样起身告退。
  一起来的四个人,已是四个人要告退而去,若娴贵妃继续留下来闹,那就只是她一个人在闹罢了。没有了观众,也没有了可以托辞的人去。
  皇后便也点头:“你们也辛苦了,快回宫去好好歇着吧。待得哪日本宫身子妥帖些了,便叫你们来一起说话。”
  婉兮也没看娴贵妃的反应,径自与语琴朝外走罢了。出了养心殿,恭立在畔,先送愉妃。待得愉妃走远了,婉兮和语琴才叫肩舆先到前头候着,两人挽着手臂,并肩缓缓朝前走。
  婉兮轻叹一声:“凤格已死,娴贵妃竟然还是不知收敛。若方才皇后故意晕倒,娴贵妃又要如何自处了去?”
  语琴望过来:“可是终究,还是你替皇后解了围。不然当着咱们这些人的面,她就是想装晕倒,也是不方便。这会子好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了,再无旁证。”
  婉兮却没说话。
  语琴伸手到婉兮眼前晃晃:“你在出什么神?”
  婉兮忙致歉:“……不瞒姐姐,是念春一直在我眼前晃。”
  语琴便掩唇,“扑哧儿”一声笑开:“为什么?难不成你把娴贵妃的话当了真,真以为皇后会在咱们亲蚕的这段时间里,将念春举荐给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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