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5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其实就在这一日,他刚刚接到奏报,说创下带领土尔扈特部东归壮举的大汗渥巴锡也与世长辞了。
这个人世啊,不管你曾经创立下何等的基业,赢得过多少的威名,可是在天寿面前,却什么都是一视同仁。到了年岁,总得有离去的那一天。
或早或晚,每一个人,都要走上那条路去。
可他终究还是希望先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终究他的年岁是先到的啊。
。
年尾的这几天,皇帝尤其忙碌,可是他还是每日都亲自过问小十七的医案。
魏珠也得了知会,只要是小十七那边送来的消息,不管他是在召见大臣,还是在批阅奏折,都准进内通禀,不得耽搁。
在这样的心焦与期待之中,随着旧一年的最后一丁一点地离去,那痘症的戾气也终于从小十七的身子里,一丁一点地抽离了。
太医的奏报,一日比一日更叫人看见了曙光去。
就带着这样否极泰来的期冀,乾隆三十九年走入历史,乾隆四十年来到人间。
这一年是羊年,是婉兮的本历年。今年婉兮周岁四十八岁,虚龄四十九岁了。
按着中国的传统,本历年也同样是个“坎儿年”,需要挂红来避灾。
故此大年初一刚交子时,婉兮的宫里就已经红彤彤一片了。
不过也好在是过年啊,过年原本宫里就是如此喜庆盈盈的。
更何况这个大年初一,的确是传来了喜讯——小十七的病,终于全都大好了!便在大年初一这一日,所有太医都可止退了!
这才是对婉兮来说最大、最珍贵的欢喜,她竟一时充满了劲儿,索性起身下了地,按着自己宫里多年一向的传统,要亲自带着宫里人一起包饺子、做饽饽。
玉蝉他们自是也乐呀,早早就将面案都摆好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女子、太监们又都凑在一起,人人都伸手忙活。不知道是谁先扬起了面粉来,在那漫天的朦胧里,婉兮便瞧见了二妞,仿佛她又在跟毛团儿互相掐着嘴架……
还有陆姐姐,陆姐姐也一挑门帘,走进门来,抬眸含笑望着她道,“瞧你,都是当皇贵妃的人了,还这么带着他们这么闹。待会子六宫都来请安,看你可怎么顾全威仪去。”
婉兮笑,许是面粉进了一眼睛,不好直接举袖去擦,她便赶紧垂下头去。
玉蝉虽说带着大家一起闹呢,可是她却终究都是为了哄着主子开心。她的眼便没离开过婉兮去,这一瞧见婉兮的神色,心下便是哆嗦。
玉蝉急忙给屈戌、马麟几个也都使了眼色。
还是屈戌嘴甜,这便轻声一笑道,“依我说啊,咱们十七阿哥这回出喜花,那才真真儿叫‘喜花’!唯有这么曲折婉转,看似病情反复,却实则否极泰来的,那才真真儿是叫‘喜上加喜’。”
屈戌也偷偷瞟一眼婉兮,“咱们十七阿哥啊,那是知道今年是主子的本命年,这便故意在年尾那几天弄这么个小波澜,就为了赶在大年初一,给咱们主子喜上加喜呢!”
众人都齐声说“可不是嘛”,婉兮都没办法不笑。
婉兮轻叹口气,抬头望住大家伙儿,“要说喜上加喜,原本是你们的看家本事才是。”
大家便都笑了,趁势齐齐跪下给婉兮拜年,再齐声恭贺十七阿哥身子大好。
“要说给你们主子喜上加喜啊,倒不是旁的,”门外话语声一响,接着门帘挑开,是婉嫔和颖妃、容妃等都到了。
还不到六宫正式来给皇贵妃请安的时辰,婉嫔她们来,只是姐妹的情意。
几个小女孩儿便赶紧搬凳子、打扫坐炕上的面粉,请婉嫔几个坐下的。
颖妃和容妃索性伸手,帮着一起包饺子。
婉兮没忘了笑着解释,“阿窅你放心动手,都是素油,且馅儿里只是羊肉。”
婉嫔举袖而笑,“我年岁大,今儿也倚老卖老一回,就不跟你们动手忙活了,且叫我这么偷懒坐着吧。”
婉兮笑着按住婉嫔的手,“说什么倚老卖老,又是偷懒儿的?分明是陈姐姐怜惜我,要坐着陪我说话儿,怕我闷着才是。”
婉嫔凝视着婉兮,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们主子真正的喜上加喜啊,其实反倒是她这个属相——虽说今年是她本命年,可是你们可不知道,她那属相啊,跟咱们皇上有多般配。”
颖妃和容妃因一个是蒙古人,一个是回部人,对这些也同样好奇,便与一班女孩儿、太监们齐声问,“您快说说!”
婉嫔含笑垂首道,“从小有算命先生,专门算这个的。小时候登门到我家里给我家里人说亲,便说过属相相合,抑或相克。我听着有趣,倒是在心里给记着一些。”
“那先生说过:午兔与未羊六合,此乃上上等婚配。”婉嫔说着含笑瞟大家一眼,“皇上是属兔的,你们都知道吧?”
婉兮的脸登时就红了。
婉嫔看婉兮难得如此,便拍手笑道,“都说属兔和属羊的相配啊,乃是形神合一的绝配。因为属兔和属羊的两个人啊,性子里都是随和、富有情致之人,两人可互相包容、抵消彼此的愠怒、郁结,故此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浓情蜜意、和风细雨。”
“夫君属兔,妻室属羊的话,夫君会欣赏属羊的妻室的善良与温柔;羊妻则钦佩兔夫君的智慧与果敢。兔夫君因羊妻的依恋而更加自信,创立显赫功业;而羊妻心思细腻,总有心事需要倾诉,兔先生则是她最忠实的倾听之人……”
婉兮已是脸红过耳,轻轻揽住婉嫔的手臂,“我进宫三十五年,认识陈姐姐便也这么久了,却是今日才知道陈姐姐根本是个女算命先生!哎呀呀,我这三十五年啊,算是白过了去!”
婉嫔便也大笑起来,歪头凝视着婉兮,“好歹我的封号,与你的闺名,也有一字相同。故此你的命啊,我怎能不好奇?”
“再说你哪里知道我这样人素日时光的漫长……不鼓捣些这样稀奇古怪的,那我曾经在抚养莲生之前的岁月,可都怎么过啊?”
婉兮只知道陈姐姐棋艺精湛,没事便打棋谱来消磨时光;也知道婉嫔爱倒腾花草入药,故此身边女子的名字都是白果、赤芍这样的……倒不知道婉嫔“淘气”到连这些属相、算命的也都鼓捣。
婉嫔凝视着婉嫔笑,“其实原本我自己也并不信,只是当茶余饭后的闲话说说罢了。直到遇见了皇上和你……我才知道,原来这兔与养乃是天造地设的话,是真的。”
“……是因为兔子和羊,都爱吃草么?”门帘外一笑清朗,皇帝穿最正式的朝服,闪身而入。
今日大年初一,皇上还有一系列的拜神、朝贺之事,故此今日的衣冠最为隆重。
窗外洒进阳光来,照得皇帝一身金光闪耀。那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就立在那金光里,含笑向婉兮望来。
婉兮的心又习惯地跳了起来——从相遇、到相守,三十五年过去了,却直到此时,每次见他那执著深情的凝视,依旧令她心如小兔,砰砰不停。
可是这会子才明白——原来她是真的在心里装了一个小兔子,才会如此的啊。
☆、第2649章 九卷87 情归
见皇上来了,婉嫔等人都忙起身行礼,紧接着就告退。
皇帝含笑向婉嫔点头,“多亏有你们陪伴着。”
婉嫔虽说位分不如颖妃高,可她是潜邸老人儿,年岁和资历更受尊重。
婉嫔便含笑就势向皇帝道,“那今日这大年初一的,皇上可会赏给妾身些什么?”
皇帝都笑了,回眸望婉兮一眼,“嗯,你说。”
婉嫔这些年与世无争,连恩宠都不争,更何况讨什么年节的赏赐了。故此她这会子忽然提起这个,倒叫皇帝有些意外。
婉嫔郑重行蹲礼,“妾身厚颜向皇上讨个恩典:妾身想搬回永和宫去,还望皇上恩准。”
皇帝也是微微挑眉。
“永和宫里树木阴郁,距离养心殿又远,你又何必搬回去?”
婉嫔明白,皇上虽没有明说,却是暗示那里终究还留着那拉氏的阴影。
婉嫔倒是豁达一笑,“这东西六宫啊,哪一宫里没人住过,又哪一宫里没薨逝过人呢?既然如此,妾身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若论永和宫的旧影,倒是妾身自己曾经留下的才更多吧?”
婉嫔说着又将手里一个香囊举到皇帝面前,“况且妾身平素就爱捣鼓这些草啊药啊的,故此妾身早就预备好这些,回去好好熏熏屋子,便管是什么,都不敢滞留不去了。”
皇帝也是深深凝眸,从婉嫔眼里看见笃定和冷静,皇帝这才点了头。
这些年婉嫔都极少与他求过什么恩典,今日又是大年初一,况且她自己都已经做了那样万全的准备……更何况皇帝心下实则最为明白,婉嫔是为何要如此。
——没有告诉九儿,皇帝实则在这年根儿底下的百忙之中,在之前小十七出痘的煎熬里,还要坚持每五日就亲自出宫一趟,赴小七的公主府去看望小七。(七公主初次祭文里有“临视沉疴,五日为期”之句)
为了小七和小十七两个孩子,惇妃那边已是足月,可是这个十二月,他却腾不出工夫来去看望。
小七病沉了,他却不敢叫九儿知道啊。
婉嫔当着婉兮和众人的面,含笑行礼,“谢皇上恩典。”
垂首之间,才强忍住鼻尖的酸楚。
她也想去陪在小七身边啊,可是小七却求她回宫来,回来陪伴婉兮。小七说,“这大过年的,若额娘不在宫中,额涅必定知道是女儿的身子不好了。额涅本也在病中,若再为女儿的身子悬心,那就是女儿的不孝了……”
婉嫔这才忍痛回宫来陪伴婉兮,还讲这些笑话儿逗婉兮开颜。
只是其实婉嫔自己的心中,早已如煎煮了一锅浓浓的黄连一般啊。
。
婉嫔等人离去,皇帝走过来坐在炕边儿,握牢婉兮的手。
婉兮忙举袖遮住脸,“大年初一的,我这张脸,愧对君王。”
皇帝却轻哼一声,“瞧你这乌云半垂,烟眉轻蹙的模样,虽说虚弱,却也反倒更有弱柳之美……爷同样喜欢。”
婉兮垂首轻笑,“瞧爷说的。”
皇帝静静望着婉兮,“……今日原本事多,爷也只能抽这点子空过来看你。却将她们都给惊动走了,那爷待会儿走了,又不好再折腾她们过来。”
婉兮含笑摇头,“无妨。我也正好有些累了,待会儿歪一觉就是。”
皇帝握住婉兮的手,轻声道,“爷过来与你说一声,爷啊可能就是因为小十七这一回出痘的缘故,格外体察到亲情的可贵。今天是大年初一,又是小十七出痘正式大好的日子,爷想颁一道恩旨,施恩给爷的外孙儿们去。”
从前的大清公主、格格们,多与蒙古结亲,故此公主、格格们所生的嫡子自然就会继承他们父亲的蒙古王公的爵位去。故此皇帝和朝廷倒没想过要格外给这些外孙们品级去。
只是到了这会子,皇上的几位公主里,除了和敬和小七是厘降蒙古王公之外,四公主和九公主却都是厘降给满洲勋贵大臣之家,与那些有一半蒙古血脉的皇外孙们倒不一样了。
婉兮便也含笑点头,“爷这恩旨下的好,皇外孙又何尝不是皇上的儿孙呢。”
皇帝满意地拍拍婉兮的手,“那明日,爷就颁旨!”
婉兮含笑点头,“只可惜我这身子不济事,今晚的坤宁宫家宴和明日的重华宫家宴,我都没能亲自出力。倒多亏舒妃、颖妃和陈姐姐她们帮衬着。”
皇帝用力摇头,“那些都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养好身子。那些家宴,便无今年,自有明年;可是你得先养好了身子才能寄望明年去不是?”
婉兮含笑点头,“爷说的是。”
外头魏珠又来提醒,说是下一波拈香的吉时到了。
拜神的吉时都耽误不得,皇帝轻叹口气,捏捏婉兮的手,站起身来,“你歇着,爷晚上再来看你。”
皇帝去了,外头随着皇帝的起止,各处炮仗声声。
就在这样一片喜庆声里,婉兮躺下浸入梦乡,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
正月初二日,皇帝在重华宫家宴时颁旨:“……公主所生之子,未经定例赏给品级。此内如下嫁蒙古王公之公主等,所生之子,本各有应得品级,无庸另为办理。至在京公主所生之子,若不授以品级,于体制殊未允协。”
“嗣后在京公主所生之子,至十三岁时,如系固伦公主所生,即给予伊父固伦额驸品级;和硕公主所生,即给予伊父和硕额驸品级。”
“现在丰绅济伦,年已十三,即著赏给伊父和硕额驸福隆安品级。著为例。”
和硕额驸约为公爵品级,而福隆安本就承继了九爷傅恒的一等忠勇公的爵位;而丰绅济伦是福隆安的嫡长子,便是皇帝不赏给这个品级,那等福隆安百年之后,丰绅济伦一样可以承继公爵。故此这道恩旨虽说字面上的确是丰绅济伦为第一个受益者,可事实上丰绅济伦并不需要这个。
实则皇帝心中想的,何尝不是小七和啾啾去啊。
小七尚未有所出,啾啾只有一个大格格,倘若她们两个也都能再添子嗣,那必定是喜上加喜,能为九儿冲喜不说,也更能叫小七带着这个期冀,用力康复起来不是?
皇帝是这样的念想,养心殿内养病的婉兮,心下何尝不是相同的期盼。
婉兮轻声与玉蝉说,“我啊,这会子最盼望的还是你们七公主先诞下个阿哥来……我想,那个孩子必定有拉旺小时候儿的模样,却也有你们七公主的眉眼神情去。”
玉蝉便也凑趣道,“七公主的相貌与主子最为肖似,那将来的小阿哥,实则也是有主子您的绵延去啊~~”
婉兮却笑,“也都未必。没瞧你们十五阿哥么,虽说是我生的,可是竟活脱脱地长成了皇上当年的模样儿。仿佛啊,只是借我这个肚腹而已,倒是不要我的影响去呢!”
玉蝉便也笑起来,“那可不是十五阿哥的福分么?亏主子还小心眼儿起来了。”
主仆说说笑笑的,婉兮自觉仿佛借着过年的喜气,以及小十七痘症康复的吉祥,她的身子又舒坦多了。
安静了一会子,婉兮转头望墙上的皇历。
“……惇妃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惇妃是九月二十九日报的遇喜,叠加三个月,那足月的日子是在十二月二十九日。
按说已经过了三天去了。
玉蝉本不想说,既然主子问起,这便回道,“……可不是么,听说已是疼了好几天了,只是迟迟不见动静。守月姥姥们都要用上擀面杖去擀肚子了。都说怕再不生,皇嗣便憋住了。”
婉兮也是挑眉,“怎么会这样?”
终究是头一胎,原本生就不容易些,却还要多疼这些天去。
玉蝉叹口气,“听说是惇妃肝火旺的缘故,这些日子来还是改不掉心焦的毛病去,这才迟迟不能顺利。”
婉兮垂下头去,“最怕这样。女人第一胎若不顺利,折腾太久,便是能最终顺里产下孩儿,却也有可能伤了根基,以后再也不能坐胎了。”
玉蝉忍不住嘀咕道,“主子管她?!”
婉兮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是不待见她,可是推己及人,我刚刚为了我的孩子那样的痛苦过;她的孩子,也一样是皇上的孩子。”
婉兮轻轻咳嗽两声,吩咐玉蝉,“看看咱们宫里,青桂蜜还余下多少。叫人送过去赏给她去。”
那分娩临盆的苦,她已经尝过这么多回。只记得每一回,守月姥姥们都说,蜂蜜能减缓疼痛,加速产程。那青桂蜜对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她便亲自体验过,倒仿佛是当真有效的。
玉蝉也是惊住,忙叫:“主子!这又是何必?”
青桂蜜对主子有特殊的含义,故此这会子主子每日服药都离不开。更何况这青桂蜜不是每棵树上产的都行,终究只是主子当年所守护的那一棵而已啊!若是赏给惇妃去,那主子自己以后用什么?
婉兮却笑,摇头道,“其实原本平素服药,也不该依赖那蜜去。明明是用过了蜜,才越发觉得药汤子苦;每次都以为是能在服药之后甜一甜嘴,却殊不知反倒叫下次服药的时候更受不了药汤子的味儿。”
“索性割舍了去吧,我没有那蜜,一样可以服药。”
。
玉蝉自己不能离开婉兮身边,便将那蜂蜜交待给了马麟,叫他送过去,赏给惇妃。
马麟也道,“我敢打赌,主子这份儿心啊,那位惇妃主子可未必敢受。她说不定还得担心这蜜里有什么东西。”
玉蝉也叹气,“谁说不是呢?可是既然主子坚持叫赏,那你就跑这趟腿儿去吧。”
到了惇妃寝宫,马麟身为太监也不便在主位临盆的时候往里头去,只在外头的敬事房的值房将青桂蜜交割了,由敬事房太监转交给守月姥姥她们去就是。
隔着这么远呢,马麟却也听见了里头传出来的凄惨叫声。
——谁叫各宫苑的形制,其实原本都有些拢音呢。
马麟难以想象生产的疼痛,听得也是一咧嘴,冲敬事房太监摇了摇头。
敬事房太监对马麟这样的皇贵妃宫里的首领太监也都客气,含笑道,“马爷您这是刚听见就受不了了,我等在这儿都三个月了,尤其是这半个月来几乎天天听见这动静……唉。”
马麟耸了耸肩,“不管怎么着,倒有件事儿拜托给您二位:这蜜若是惇妃主子用不着,可千万别给糟践了。还烦劳二位设法用了旁的给替换出来,再交给我去。我啊,必定要好好儿谢谢您二位去。”
。
马麟和玉蝉都没猜错,这青桂蜜经了守月姥姥的手,送到惇妃嘴边去,惇妃却也还是大叫,“这味儿不对,不是我素日用的!你们给我拿走,泼了去!旁人送进来的东西,不管是谁,也不拘什么,都不准给我服下!”
她生得这么艰难,比足月的日子晚了好几天去,这便叫她心下画魂儿,担心是有人害她,她已是吃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此上,所有外来的东西,她一律都不肯用的。
守月姥姥无奈,这便要拿走。
说来也是奇怪,那蜜都拿到门口了,就差一道门槛就带出去了,惇妃反倒忽然喊住,“回来!”
那股子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叫她仿佛闻见了——家的味道。
这味道,她想起来了,当年她家里仿佛曾经房前屋后也曾有过。
“是谁送来的?你说啊,这蜜是谁送来的?”
守月姥姥急忙回,“是皇贵妃主子……”
惇妃疼得神智已近模糊,却偏偏鼻息之间这清甜的味道越发挥之不去。
她在这香气里,仿佛又站在家里的庭院中,抬头看头顶花落如雨……
就在那花雨之中,她看见了额娘,看见了阿玛。
她喉咙里一声哽咽。
天,她想起来了,是那棵桂树。
阿玛说过,当年从沈阳从龙入关之时,他们每一家几乎都从沈阳带走祖宗板儿之外,还要再带一抔土,或者一些种子。都知道这一去关里,不知何年才能回去,故此带着泥土和种子一起走,种在京师,便也仿佛身在故宅。
☆、第2650章 九卷88 “翊坤”是个好名字
眼见守月姥姥带着那物事就要走出门去了,惇妃一边在疼痛里翻滚挣扎,一边还是咬牙嘶吼道,“站下!”
守月姥姥回转来,轻声道,“实则……惇妃主子,奴才斗胆劝主子服下些蜂蜜去。主子已是折腾了这好几天,什么样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用了点蜂蜜,一来补身子,二来也滋润,能叫皇嗣早些降生下来。”
惇妃死死咬牙,“去,交给太医,叫他们查看!”
守月姥姥道,“已是查看过了。此时惇妃主子临盆,外头送进来的一应东西都必须得先经过当值太医的手。若不经太医们查看,这东西也送不进来,奴才们更不敢直接端到惇妃主子面前来啊~”
观岚见状,上前轻声与惇妃道,“奴才忖着,那皇贵妃也不至于在这会子还能动什么手脚去。凭她的地位,她若是有此心,自然该动手就早动手了。”
惇妃紧咬牙关哼哼着,良久却又撇开话题去,“皇上呢?皇上来了么?”
观岚赶紧道,“主子,这毕竟是大过年的。正月初一皇上要四处拈香拜神,还要太和殿朝贺、乾清宫家宴;正月初二,皇上奉皇太后到漱芳斋大戏台看戏,在后殿‘金昭玉粹’侍膳,晚上又是重华宫家宴……”
惇妃死死咬牙,用疼痛来抵抗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那明天呢,正月初三呢?”
观岚为难地道,“明天皇上要赴紫光阁,赐蒙古王公台吉、及回部郡王等宴;之后还要到乾清宫昭仁殿,赐内廷翰林茶宴,并以‘天禄琳琅’藏书阁为题联句……”
惇妃紧闭双眼,恨恨点头,“我明白了,总归他还是不能来!他忙,忙到时隔十年再有的孩子,他也没空来看!”
观岚跟守月姥姥对视一眼,只好小心翼翼再劝,“主子临盆,终究是血光之事。又恰是在正月里,皇上总归不便过来呢……”
惇妃用力呼吸,半晌才咬牙道,“我自己熬着这寂寞倒还罢了,总归我已习惯了那寂寞去——我乾隆二十八年入宫,到去年才得了皇恩,中间我整整寂寞了十一年去啊。我都熬过来了!”
“可是,我的孩子不能再这样……我可以自己寂寞,却看不得我的孩子再被皇上冷落……”
惇妃猛然回头,盯着守月姥姥手里的那瓶蜂蜜。
“皇贵妃,她进宫之前,她阿玛清泰是做饽饽的内管领……清泰手里便是管着那些蜜户的,是不是?!”
观岚想了想,“做饽饽必定要用蜂蜜……那他手下必定有蜜户,向内廷供奉蜂蜜。”终究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观岚也知之不清。
惇妃却是知道的,因为她阿玛的年岁大,又是多年在内务府为官,这些事都在记忆里。
阿玛说过,皇贵妃所用的这青桂蜜尤其特殊,不是哪家蜜户进贡的青桂蜜都能进皇贵妃宫里;仿佛是皇贵妃所用的这青桂蜜只出在她自己母家的一棵树上。甚或内务府老人儿有私下传说的,都说皇上跟皇贵妃的结缘,便是在当年的花田里。
惇妃便点点头,“好,将那蜜给我拿来!”
。
正月初三日,在比足月的产期晚了四天之后,惇妃疼痛了多日,终于诞下一位小公主。
按序齿,为十公主。
时机亦是巧合,连守月姥姥都说,怕当真就是那青桂蜜起了效用,叫惇妃恢复体力,加速了产程去。要不再那么折腾下去,后果都难以设想了。
惇妃虽说不爱听,却也静静听着,忍住了不快。
她甚至还吩咐观岚,叫观岚亲自去给皇贵妃磕头,替她和小公主谢皇贵妃的恩典。
观岚奉命而去,到养心殿后殿东耳房,跪在婉兮面前恭敬道,“……十公主都是托了皇贵妃主子的福,这才终于顺利降世。原本十公主晚了数日,迟迟不肯下临,就连守月姥姥和大夫们都说,十公主就是等着皇贵妃主子的恩典,向皇额娘撒娇呢~”
玉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婉兮倒是含笑听着,点了点头,“好。叫惇妃好生养着,你们也仔细伺候着十公主。待得小满月那日,我去看那孩子。”
观岚告退后,玉蝉叹口气,轻声道,“不管怎样,所幸惇妃诞下的是个公主。”
婉兮含笑点头,“……自坐胎那日,男脉女脉早已定论。高明医者,心下都可有数。”
玉蝉这才笑了,“主子早就知道她能生下来个什么,是不是?故此主子才没将惇妃此事放在心上——后宫多少人等着主子跟惇妃闹起来呢,结果主子这般云淡风轻,原来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婉兮垂首轻轻叹息一声,“不为旁的,就因为她也是汉姓女,我便不可能与她闹。不然,岂不是中了另一些人的下怀去?到时候儿终究损害的是咱们自己,更会连累到小十五、小十七他们去。”
更何况婉兮的位分和年岁在这儿放着呢,若当真要与惇妃斗,那就从一开始就是婉兮跌份儿了去。
玉蝉也是点头,“是啊,到时候有损的是汉姓女的名声,那正好又有人借此生事,又要说主子您如何如何了去……”
婉兮静静点头,“在这后宫里啊,想要斗其实容易;反倒是不斗,才是多年走过来之后,才能有的心得。”
玉蝉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帮婉兮将被子又掖了掖,“既如此,奴才可放心了。要不,奴才心下都替主子鸣不平去了。”
。
当晚,虽说皇帝过年诸事繁忙,可是婉兮就住在养心殿里,皇帝随时只需几步就能走过来,故此两人自可每日相见。
婉兮含笑道,“给皇上道喜了。”
皇帝坐下来,柔声道,“听说是你赏下的青桂蜜帮了大忙。”
婉兮含笑垂首,“当了额娘,惇妃仿佛也长大了。”
婉兮赏赐下青桂蜜的事,自没想要特地在皇上面前提起。婉兮一向不是自己居功的人,更何况这点子蜂蜜而已,本属小事,也不必提起。
可是皇上这会子还是知道了,显是惇妃派人禀告的。
皇帝轻叹一声,“长大?爷倒瞧着,进宫十二年,她的性子倒没什么改变。”
婉兮柔婉笑道,“或者,这也算是好事。”
后宫里不缺瞬息万变之人,反倒是这样性子始终如一的,倒更容易看懂些。
——这样看来,惇妃的性子倒是跟当年的那拉氏,或有一比。
婉兮轻轻捋着手上念珠的穗子,“惇妃既已生女,且已然行过妃位的册封礼,皇上倒是该为惇妃单独指一宫居住了。”
惇妃是九月在避暑山庄时诏封为妃,故此皇帝和婉兮还尚未为她单独指一宫居住。
即便已经诏封为妃,从避暑山庄回到京师后,婉兮和惇妃在十月里,都曾一度随皇上在养心殿居住。
只不过位分高低有别,婉兮住后殿东暖阁,惇妃白日里在围房里养胎。
故此新封妃位的惇妃,究竟要定在哪一宫居住,一直并未正式去议。
且皇帝原本一年当中主要都是居住在圆明园,在宫中停留的日子没几天,故此接下来皇帝又是带领后宫驻跸圆明园……亦直到皇太后圣寿前,这才又回宫来。
此时既然瓜熟蒂落,这件事便该正式议一议了。
皇帝垂首道,“既然婉嫔已经挪回永和宫去了,那汪氏就还留在翊坤宫吧。”
婉兮含笑垂首,故意打趣道,“翊坤宫也好。一来是离养心殿不远,二来地位想来尊崇。”
婉兮此说,是因为翊坤宫的位置就在永寿宫北边,跟养心殿之间就隔着个永寿宫;再者那拉氏正位中宫的时候,就住在翊坤宫,这翊坤宫曾为皇后中宫,自有地位。
皇帝倒是幽幽抬眸,“是,爷也觉着翊坤宫倒是最适合她。一来,她性子的确与那拉氏相似;二来,‘翊坤’是个好名字!”
婉兮轻轻咳了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