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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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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朔北人仍未攻下北固关,天降大雪,越发影响了他们的战势,粮草更是问题,无奈,朔北人暂时休战,躲避严寒天气。
十月二十,一支五十个朔北人装扮的队伍悄悄从邛州边界逃出来,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于十一月底到了驭风部的驻地。
驭风部处于朔北部落之中的南部区域,因驻地有大片大片的肥美水草而盛产骏马。在朔北的草市交易中,驭风部的马匹十分抢手,启国现在便是通过沈弄璋与驭风部建立了常年的茶叶与马匹交易。
由于朔北部落集体与九州开战,虽然此时处于冬季休战期,但驭风部哨探查到有小股队伍靠近,仍是紧张,立即便去通知酋长骊巽和将军骊驰。
不消半日,这一队披霜戴雪、有男有女有孩子的小队便被捆绑着押进了驭风部的一个大毡帐里。
酋长骊巽和将军骊驰坐在火盆旁,微微敛目,打量这一干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只觉为首那个头发被寒风吹得蓬乱之人十分眼熟。
“骊巽酋长,骊驰将军,两年不见,风采依然。”队伍为首的一个人朗朗出声,竟是女人。
骊巽和骊驰听到声音皆有些惊讶,稍稍端坐好身体。
“可是沈当家?”骊巽问道。
因说话人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眉眼,所以骊巽并没有马上认出说话人。
“多谢骊巽酋长还记得弄璋这小小的商人。”沈弄璋轻笑一声,答道。
沈弄璋对于骊巽来说,可不是小小的商人。
启国所有的马匹交易都掌握在沈弄璋手里,因为她的丈夫穆砺琛更是瀚船帮老大,所以依靠水运的聿国马匹交易现在也握在翰章商队手中。
三个大国的马匹交易,沈弄璋独控其二,便是骊巽,也要给足沈弄璋的面子。
拓国刚刚成立时,沈弄璋每年都会亲自赶到驭风部来进行交易,后来翰章商队规模越来越大,沈弄璋便委派其他人过来,同时带上上好的柞蚕丝、茶叶、绣锦等拜望骊巽等各朔北部落酋长。而沈弄璋自己,则每隔一年亲自拜访一次朔北诸部酋长,维护彼此的关系。
“误会!误会!”骊巽立即干笑几声,催促道:“松绑!快松绑!带沈当家等人去梳洗暖和。”
一旁严阵以待的驭风部战士听说绑来的竟是大名鼎鼎的翰章商队当家人,马上给所有人解了绑。
沈弄璋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一边转头看向穆建铮和齐眉。这两个孩子遭遇蛮族人如此对待,倒仍是不惊不惧,学着她也活动被绑得有些麻木的身体。
在骊巽的讪笑声中,驭风部战士带诸人出去整理妆容,半个时辰后,沈弄璋、穆建铮和齐眉三人又回到了骊巽的大帐。
“上一次来驭风部,已是前年。原本今年夏天该来拜访驰巽酋长,然而……竟拖到了现在。一路上担心被人发现,是以也没有多带礼物,只带了两幅绣锦,还请驰巽酋长不要嫌弃。”沈弄璋掏出藏在怀里的一个扁平的精致布包,双手捧着敬上。
一边自有驭风部族人接过来,送到驰巽面前。
“沈当家太客气了,这样的天气下过来,便是驰巽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驰巽爽朗的笑道:“快请坐。”
驰巽自然看得明白,沈弄璋顶风冒雪而来,必有深意,想来,该是为九州的傅柔而来。
此事说来敏感,骊巽目光扫了穆建铮和齐眉一眼,歉然道:“是驰巽疏忽,招待不周。带客人们去最暖和的毡帐休息,羊肉奶酒好生款待。”
战士们得了命令,正要请穆建铮和齐眉,沈弄璋微笑道:“这两个是我的孩子,义女齐眉,长子穆建铮,请允许他们留在我身边。”
驰巽心头一跳!
穆建铮自不必说,虽然年纪不大,但眉宇间已见英气,齐眉更是举止从容,一见便知见识不凡,都是龙章凤姿之辈。
这两个孩子,驰巽虽不认得,倒是都熟悉。一来沈弄璋之前便说过她有二子一女,名字早已告知过驰巽,二来,铁奴征讨百突部和沙驼部之时,曙城王宫立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穆建铮乃是傅柔所生的消息也就传到了朔北荼芺诸部。
而齐眉乃是傅柔在安州赈灾时救助的孤女,后来被她带进王宫做贴身侍婢,关系尤胜母女,这消息也被传到了朔北。因此,这两个孩子对于朔北的各部酋长来说,实在不陌生。
也因为这两个孩子的身份,骊巽和骊驰暗暗交换一个眼神,心中已然豁亮——沈弄璋这次果然是为九州战事而来。
和颜悦色地以微不可察的深意目光打量那两个孩子,骊巽道:“自然无妨,先喝杯热奶茶暖和暖和。”
“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想来骊巽酋长和骊驰将军早已知道,弄璋也就开门见山,之所以在朔北难行的冬日来到这里,乃是为九州百姓、为拓国百姓,自然也包括居住在九州内的朔北百姓而来。”
骊巽性情果敢直接,十分豪爽,微微一笑,问道:“所以,沈当家是新国君请的说客?”
沈弄璋按下快速的心跳——骊巽称呼傅柔为“新国君”,虽然语气有些嘲讽之意,但并没有用其他反叛部落使用的侮辱性的“欺主牝马”,已算是足够客气和尊重。
“非说客,乃是国君的使者。”沈弄璋不卑不亢地纠正骊巽的用词。
骊驰马上纠正措辞,沉声问道:“沈使者又所为何来?退位投降?休战议和?”
穆建铮和齐眉齐齐将目光转到骊驰脸上,心中不由都有些忐忑。
转回目光偷偷看向沈弄璋,却见沈弄璋仍是一派淡定之举,二人也就缓缓松了一口气。
沈弄璋对朔北诸部的酋长及将领都极其了解,骊驰人不坏,只是性格有些阴沉,一开口便令人生出有些敌意的错觉,实则本性不苟言笑罢了。
微笑着缓缓摇头,沈弄璋不以为忤,温和地答道:“不是退位投降,也不是休战议和,而是请贵部出兵,帮助国君平叛!”
第195章 说客(下)
“沈当家说笑吧,如今九州与荼芺的关系势同水火,我们因敬重沈当家个人,才以礼相待,沈当家可切勿得寸进尺。”骊驰面色更显沉郁,换了称呼,说道。
沈弄璋轻抿一口奶茶,不疾不徐地说道:“骊驰将军此言差矣。”
见骊巽和骊驰将目光投向自己,带着强烈的询问之意,沈弄璋又轻笑一声,缓缓问道:“先君因何而英年早逝,不知二位可知道?”
“沈当家,咱们知道你与傅柔的关系,是以不想多提,你又何必多问呢。”骊巽仿佛理解般说道,目光更是瞥了瞥一旁的穆建铮和齐眉。
“想必酋长是听南镝北镝之人所说吧。”沈弄璋意味深长地扯了扯嘴角,说道。
骊巽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朔北的荼芺大部听到的消息是,傅柔坚持要扶立自己的儿子穆建铮为第二代君主,因此和铁奴反目,铁奴因旧伤沉重,无力与傅柔抗衡,被傅柔以强硬手段控制住所有荼芺诸部将士,并谎称大将军澜山和戈布反叛,篡取了拓国政权。
回忆这消息源头,似是确从南镝北镝商人口中得知。
“沈当家是想说南镝北镝之人栽赃陷害王后傅柔么?”骊驰浓眉一皱,有些不悦的问道,“难道现今坐在国君大位上的,不是傅柔,扣押了所有在九州担任都尉和武职的荼芺人的,不是傅柔?”
“自然是。”沈弄璋干脆地答道,“然而其中过程却并非如此。”
“有此结果,又何必在意过程。”骊驰不屑。
“骊驰将军此言差矣。”穆建铮突然出声道。
只一声,便吸引了帐中所有人的目光。
穆建铮不慌不忙,起身重新向骊巽和骊驰施了一礼,才陈言道:“前年我们一家人曾在丰水河中遇袭,调查后发现偷袭者乃是北镝人重金指使,要杀我一家。然而,这只是表象。其后才知道真相,原来指使者并非北镝人,而是当时国君,他所要杀的也不是我一家,而只是我一人。”
这件事原本只有沈弄璋和穆砺琛看透了原委,却没有想到穆建铮竟也猜了出来,且一直隐瞒到现在,沈弄璋蓦地一阵心疼。
齐眉眉梢一跳,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当时出事,沈弄璋只说是因生意竞争关系而被人排挤暗害,傅柔全然相信,不料,真相竟是如此。
骊巽和骊驰眼角暗暗跳动,听着穆建铮平静地续道:“结果都是杀我,但过程中的指使人不同,敌人自然便也不同。”
“南镝出身的大将军澜山与纬部出身的大将军戈布联合叛乱,害死先君,其罪当诛。只因新君乃是女子,便被南镝北镝当做借口胡乱编造谣言,陷害新君,更将其他荼芺诸部将士当做他两个部落的马前卒,煽动叛乱,此过程和结果,可是骊驰将军所乐见?”
穆建铮言辞犀利,眼神熠熠,颇有当年一统朔北的铁奴的豪迈气概,骊驰竟忽地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言。
“成王败寇,你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在十几岁的孩子面前,骊驰颇有些难堪,不服输地强辩道。
穆建铮若不是沈弄璋的养子,铁奴的儿子,骊驰怕是不会这样容他在自己面前放肆。
穆建铮平日为人处世倒是面面俱到,很是平和。只是这次出门,沈弄璋和穆砺琛皆叮嘱过他,遇到与傅柔有关之事,必须坚持。可大胆出声,自有沈弄璋为他善后。
自傅柔被辛氏刺伤后,穆建铮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上已经表现出了对傅柔的关心,除了坚持不肯认祖归宗之外,他与傅柔的关系确实亲近了许多。
沈弄璋和穆砺琛离开王宫后,他一直留在傅柔身边,甚至跟随傅柔去了北固关,因此对战事十分了解。
他知道父母对他叮嘱的用意,他是傅柔与铁奴的长子,即便他不愿承认这个身份,这个身份却始终都在,对荼芺诸部都是一种震慑。之所以要他坚持为傅柔说话,正是生意场上的常用手段。他强硬,而沈弄璋柔软,刚柔并济,正可拿捏住骊巽,令本就战意不坚的他改变主意。
“澜山与戈布仍关押在天牢中,经历当日一切的铁马钎等王子公主还在宫中,你们若不信,可随建铮返回曙城,让他们重新讲述。但凡确定建铮所言一句有虚,任凭将军处置。”穆建铮铿锵道。
“公子勿恼,只因我们与九州消息断绝,可能引发了一些误会。”骊巽连忙圆场道。
在穆建铮说到铁奴指使人暗杀他之时,骊巽便有了判断。
正如穆建铮所说,南镝北镝借着傅柔控制住了九州所有武职的荼芺人、以致消息无法传出来之机,怂恿撺掇荼芺诸部反叛,而他们,则成了南镝北镝的弓箭,被利用了!
骊驰并不是鲁钝之人,骊巽打圆场,他立时便也知道自己落入了南镝北镝的圈套之中。
去年一场大战,驭风部虽然没有全力参战,但到底也派了三千精锐,战死一百零二人,伤了七百多人。
穆建铮再次施礼,温声谢罪道:“若是建铮方才有冒犯将军之处,请将军海涵。只是建铮着实不愿看到咱们荼芺诸部被南镝北镝摆布利用,白白牺牲在无谓的战争之中。”
骊驰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却又皱眉道:“匡扶正道,怎能说是‘无谓的战争’。”
“所以,将军认为新君是德不配位,还是处事偏颇,还是行了狂征暴敛的不道之举?抑或是——”穆建铮微微一顿,续道:“只因新君是个女子?”
一连串的问题,骊驰彻底无言以对。
归根结底,他们认为傅柔是个女子,不该坐上那个位置。
“当年荼芺部打败失德的懋合大部,统一朔北,若史记不差的话,现在的新君在当年也是领兵作战的将领,更是诛杀懋合部大酋长冒盛,击溃懋合部士气之人。当时,怎没有人挑剔她是个女子,反将她的战功记录在史册之上。”穆建铮见骊驰不说话,又说道。
“铮儿,放肆!”沈弄璋适时喝止穆建铮的哆哆之言,“恪尊之功绩,荼芺诸部皆以为荣,何时挑剔过!你一个黄口小儿,怎能如此无礼!”
这不啻是说,驭风部不过是因南镝北镝的挑拨才加入战争,若没有上当,他们必然会看清南镝北镝的真实叛徒嘴脸,绝不会有现如今的局面。
台阶已经建好,只等骊巽和骊驰走下来。
看着穆建铮又一次施礼赔罪,骊巽心情矛盾。
傅柔的能力荼芺大部有目共睹,虽然很多人认为她是依靠了荼芺人才能获得胜利,但不能否认,行军布阵需要的是将领的指挥与部署,这是傅柔自己的本事,几乎与铁奴不相上下。
铁奴既然可以做拓国的国君,傅柔自然也可以做。
然而,道理是道理,性别一换,女人高高在上统领男人,却戳了所有男人的痛脚,再不愿承认女人的能力,更处处贬低。
男人们始终认为,女人就该在他们身下,绝不能反压他们一头,这是悖逆天理!
但是,除了傅柔,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沈弄璋也是女人。驭风部六成以上的马匹交易都攥在这个女人手里,她的决定会严重影响驭风部的交易收益!
女人,又是女人!
他们既然可以接受沈弄璋与他们做交易,既然心里都承认傅柔的能力,却为什么不能认可傅柔坐上那个大位!
这实在是自相矛盾!
心中还在纠结着,沈弄璋已经又循循善诱道:“骊巽酋长,明人不说暗话,实则我们都知道去年那一战的根由是什么。现在战事停歇,我们且回头看一看,去年一年咱们拓国天气风调雨顺,新君执政有道,对于九州内被煽动的荼芺族人从未赶尽杀绝,始终希望他们迷途知返。”
“然而,大战期间,朔北的草市没有开张,各国之间的交易被迫中断,咱们荼芺诸部损失了多少收益,又损失了多少人口。这些本是可以避免之事,却因为南镝北镝的私心,而让诸多部落的兄弟去送死,每个部落里多了多少孤儿寡母,又多了多少伤残的战士,不让人心疼么。”
骊巽是聪明之人,当然明白沈弄璋所指,然而,根深蒂固的男人才能是天是王的思想终究不是一时之间便能转换过来的。
轻叹一声,骊巽动容道:“沈当家,你的来意骊巽已清楚,请先容我思考几日再谈,可好?”
沈弄璋之所以第一个找上骊巽,便是了解他的性情。驭风部不是争强好胜的部落,骊巽的主要精力都在发展部落之上。借着铁奴成立拓国,九州商队更加频繁地流动、交易的大好时机,他的驭风部也因为更多的交易和人口流动而学习到外界很多的知识,不再封闭,这是骊巽乐意看到的。
对于战争,沈弄璋相信骊巽并非发自本心想参加。现在听到骊巽的话里留下了活口,自然愿意给骊巽考虑的时间。
双方就此不再争论战争问题,改为聊起家常,晚宴后各自休息。
一连四日,骊巽以部落有事无法脱身为由没有与沈弄璋见面,直到十二月初五,才以看马为由,与骊驰带着沈弄璋、穆建铮和齐眉去了早已被冰雪覆盖的草场。
今日无风,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平坦草原,远处群山连绵,同样银装素裹,在艳阳的照耀下,只觉天高地远,一片豁然,令人心胸无比舒朗!
穆建铮和齐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辽阔草原,在马上不由自主地便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清冽干净的空气。
“沈当家,大公子,齐眉姑娘,看着冬季的草原,有何感想。”骊巽微笑着问道。
“上一次,还是十七年前,在荼芺本部,参加先君与新君的婚礼。”沈弄璋极目远眺,豪气顿生,朗声道。
那一年,沈弄璋与傅柔曾许下过一个不是誓言的誓言,要做让男人刮目相看的女人!
十七年弹指飞过,如今,她们确实践行了自己的誓言,而傅柔,更是挑衅了千古难以撼动的男性王权。
现在,沈弄璋与傅柔都在为这一挑衅的行为做斡旋,要一举成功!
“这里,很美。应该一直这样美下去,不需要狼烟熏烤。”穆建铮答道。
他出生在朔北,却马上便被送到了九州境内,如今,他回来了,感受这天大地大的博远,便深深地爱上了这平和的草原。
但穆建铮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所以隐隐暗示九州并没有全力反攻,否则,这里便要被战火波及。
“新君一直念叨着要继续开放荼芺的草市,与邛州、钦州和西朔州做互市,加大交易量,让荼芺诸部吃得美、住得美、活得美,再不让聿国人称为野蛮人。齐眉今日见识了草原的美,正如大王子所说,荼芺诸部就该这样一日比一日美下去!富足、和乐,向来都是人之所向。”
穆建铮轻轻转头,看着齐眉和平却温柔的眉眼眺望着远方,心底忽地涌起一股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情绪,似乎有一点点甜丝丝的。
自到了驭风部,齐眉在骊巽和骊驰面前几乎没有说过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朔北人所知,其人看待她总不免会想到傅柔的“替身”,是以严苛地克制着自己的言行,绝不为傅柔招惹一点点麻烦。
直到这时,她才找到机会将傅柔开给驭风部的条件说出,正合时宜。
骊巽和骊驰不由暗暗咋舌,沈弄璋和穆建铮母子已经够厉害,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平素不爱说话,一说话竟然也是这样滴水不漏。
不仅附和了穆建铮,还给了他们更多的甜头——更大的草市、与九州的互市。
经过这四日与族中老人和各个首领的不懈讨论,骊巽已然有了决定。
“驭风部向来不愿行刀兵之事,去年确实被人蒙蔽利用,多得沈当家不畏艰难跋涉而来告知,才挽救驭风部所有族人,骊巽在此感谢沈当家。”
见骊巽右拳捶胸施礼,沈弄璋连忙还礼,心中已知此行成功。
但是,骊巽的话还没有说完。
“然则,只有我驭风部一部的话,实在难以与其余十三部抗衡,骊巽只能答应沈当家、大公子和齐眉姑娘,今后绝不会再参与战事。”
置身事外!
这是沈弄璋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淡淡一笑,沈弄璋道:“骊巽酋长且先不忙应承。”
在骊巽和骊驰略微诧异的目光里,沈弄璋温声问道:“独善其身虽可自保,到底于发展不利。若是还有部落与驭风部一样,不堪忍受欺骗和利用,酋长还担心会被叛部孤立或攻击么?”
第196章 女主天下
因为百突部与沙驼部被铁奴剿灭,残部退进了天屏山,原本的朔北十六部变为十四部。
十四部中,最大的自然是荼芺本部,其次是纬部。驭风部有最大的肥美草原,但人口还不如马口多,仅为第七位。
铁奴死,傅柔登位,荼芺本部的处境最为尴尬。他们本部能从一个偏僻的产盐部落扩大到今日的规模,与傅柔注重桑织耕种有着重要干系,傅柔着实居功至伟。
傅柔是他们的恪尊,却篡了铁奴子嗣的王位,且铁奴所有的孩子都在傅柔手里,反傅柔扶正道是他们仅剩的正义借口,但也与本部自相残杀没有区别。
最无所顾忌的是南镝北镝和纬部。澜山与戈布出自其中,他们自然清楚这两人在筹谋什么。剩下的部落,也只是觉得傅柔挑衅了他们的权威,被女人骑在头上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才兴兵作战。
实则,有些部落确实不愿参战,只是惧怕不参战会被参战的部落报复,才不得不出兵。
沈弄璋此时提出这样的条件,骊巽果然心动。
正如沈弄璋所说,置身事外虽然是一种选择,但到底与九州离心。
沈弄璋这种拥有极大规模商队的当家人,很可能会在今后的交易上有所保留,毕竟当初方是时军还在时,沈弄璋也曾与他们交易过牛马,这个女人做生意会与时局挂钩,十分不简单。
若是倾斜向己方的力量稍有增加,即便不能与叛部形成均衡之势,但只要能做掣肘之举,对九州和傅柔来说,便是助力,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又赢得了傅柔的器重,对驭风部有利无害。
至于新国君是男是女这种问题,经过族人这四日的激烈争辩,骊巽已经完全接受了。傅柔在九州做她的国君,只要政令不改,不危害驭风部的权益,是男是女有何关系。
“不知是哪几部?”骊驰接口问道。
显然,骊驰也已经权衡了利弊。
“哪几部参战不积极?”沈弄璋不答反问,笑着卖了个关子,策马在眼前清出的道路上跑了起来。
看着沈弄璋一闪而过的好整以暇的深深笑意,骊巽心里也有了底。
他所知道的,还有四部出战的人数不多,而且,驭风部与这四部的关系极好,算得上是义兄弟一般。同时,也越发对沈弄璋有敬有惧——她远在九州,却对战事一清二楚,可见她与傅柔的关系之密切!
五人策马绕着雪道跑了三圈,稍微出了一身汗,这才下马,点燃了驭风部族人早已架好的篝火堆,围坐在篝火旁继续之前的话题。
趁着方才的间隙,骊巽已经想到了另一个主意,沉吟了片刻,说道:“既有另四部帮忙,驭风部也不是胆小之辈,捍卫拓国也是职责所在,请沈当家代为转告新君。”
从傅柔到“新君”的转变,证明沈弄璋此行成功。
离开驭风部,下一个是越戎部。
越戎是一个古老的部落,在懋合部还未成型时,他便已存在。原来极其尚武,十分野蛮,但在长久的生存斗争中,因为得罪太多部落而被众部落合力围剿,最终迁徙到驭风部的西北方。
吃过武力的甜头,也吃过武力的苦头,越戎部酋长痛定思痛,重新为部落寻找了一条和平的路——畜牧,做织毯,参加草市交易,逐渐去除了野蛮的习性。
虽然他们的织毯质量与纬部不相上下,但纬部乃是大部,草市交易时,仍旧竞争不过纬部。为此,越戎部酋长与交好的驭风部酋长和另几部酋长曾派人组成一个队伍,向西探险,寻找更大的交易地。
最终,被他们找到了。
在路上,沈弄璋特意嘱咐队伍放慢脚步,无需赶路。
沈弄璋与骊巽提到的另外四部,都是与骊巽交好的兄弟部落,也正是一起组队向西探险的四个部落。
骊巽对沈弄璋提出的请求,实则是对傅柔提出的条件,虽有些过分,但此时为关键时刻,能说服这五部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帮助九州军队至关重要,因此,穆建铮答应了骊巽的条件。
沈弄璋料到骊巽会快马将交易条件通知剩余四部,要求他们也一并提出相同的请求,五部共进退,所以干脆放慢速度,让他们互相去通气,届时她这个“使者”说客也就少费一些唇舌,尽快完成游说大任,返回九州。
果如沈弄璋所料,再去越戎部后,很快便与他们“定”好了计划,另外三部亦如是。
夷庚二年三月底,沈弄璋带着队伍回到了曙城。
齐眉也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如数报与傅柔和葛静敷——
驭风、越戎等五部的条件是:一旦其他部落叛乱,他们会配合国君出兵讨伐,而战争停止后,九州的商队需连续三年与他们进行不少于一定数量的布料、蚕丝、茶叶和金器的交易。
“铮儿应下的这个条件?”傅柔缓缓确认道。
“是。大王子一口应下。”齐眉道。
“朔北五部提出的交易量比之每年的交易量都大了一倍,但价格却低了往年的二成。各个商队不会答应,只能从国帑里掏钱补贴商队,相当于出钱雇佣五部出兵,讨伐叛军。”葛静敷沉吟道,一时判断不出喜怒。
“此五部已经开始向更西的地方进行交易,而那些地方的百姓很喜欢九州的这些物品,所以才有此要求。”齐眉继续解释:“大王子事后说:从此也能看出,此五部已有独立之心。他们了解拓国的厉害,所以不愿搅这趟浑水,更想从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争中得到好处。”
“这五部可表示过今后将不再缴纳赋税?”傅柔问道。
齐眉摇头,答道:“没有。”
傅柔与葛静敷交换一个眼神——至少在他们的商路没有彻底拓开前,他们还不会脱离拓国。
“三年,国帑将额外支出平常一年半的民间商队的进项,并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只调动国内军队平叛的话,开销应该只需以上支出的一半。虽然战争期间白花花的银锭如水流淌,比之三年慢慢流淌一倍更紧张,但战争结束,很快就会恢复。若是三年,每年都要掏走一大半国库,遇到灾年,很可能会出现赈灾不利的大混乱场面。”
葛静敷倒不因为穆建铮年纪小便轻视他,虽是齐眉转述,却仍一视同仁地与齐眉平等对话。
“大王子说:与其花费一年的国库调动九州的所有兵力全力一战,也不一定能将朔北部落打回朔北,不如‘雇佣’朔北五部帮忙,再分三年将佣金还给五部。”齐眉说道。
“如遇灾年,大王子可请沈当家想办法从启国借粮借款度过难关。这钱给朔北五部,一来是雇佣,二来是维系关系,确保此五部与九州关系融洽。”
虽是齐眉娓娓道来,但听到这些是穆建铮所言,傅柔仍是心中骄傲——因为沈弄璋与穆砺琛的关系,十四岁的穆建铮能文能武,更有生意头脑,自小便懂得如何折中和取得几方的互赢局面。
“拓国立国十年,不少朔北人已经迁徙进九州,军队里虽然北国士兵居多,但不少长官都是朔北人。”齐眉继续说道。
“如果全部调动九州的军队对抗朔北九部,很可能会让身处九州阵营的朔北长官们有危机感,认为国君容不下他们朔北人,若因此而哗变,不仅打击士气,更是釜底抽薪,对九州而言,十分危险!”
“若朔北五部能出兵相助,九州内士兵长官则认为这是整个拓国的内部战争,并不是针对朔北,反倒坐实了朔北九部叛乱之行!”
“算一算,这钱花得不仅值,还便宜得很。”
齐眉侃侃而谈。这些话,穆建铮和沈弄璋虽然没有明说,但齐眉已经从他们母子的对话中听出了其中之意,因此陈述,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些都是大王子应承下五部要求的考量。”
傅柔听着穆建铮大胆、淡定的分析,不置一词。
葛静敷也安静地坐着,不再说话。
傅柔眼角余光看到正视自己的葛静敷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于穆建铮的话,葛静敷很是认同。
朔北是怎样的局势,从未间断过观察的傅柔和葛静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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