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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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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柔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方烈,转身看向两个姑娘,对乔真淡淡说道:“烦劳乔姐将这两人安顿一下,秋雨也进房间去,不要出来。”

  这不啻是表示她会阻止。

  就在乔真和秋雨刚带着两个姑娘进入房间,后门处传来马蹄声,且很快便停了下来,有人用马鞭抽打两下门扇,然后一脚踹开了后门!

  “还有人煎药,看来是个大户人家。”吉昌一边与身后的属下说着,一边趾高气昂地迈步进入院中,一抬头便看到了正站在面前的傅柔。

  傅柔制止了方烈和桑怀,正要去开门,门扇已歪在一旁,原纬部第一勇士吉昌闯了进来。

  自铁奴统一了荼芺大部后,采用了傅柔的建议,也在军队之中设置将军、副将、千夫长等职位,比原来的以氏族为团的统领更合理,也更便于管理,同时避免了氏族结党和排外等弊端和不稳定因素。

  现在,吉昌是将军沙济水麾下千夫长。这一次攻打曙城,吉昌作战及其英勇,砍伤了罗重,扰乱了罗重所率义军的士气,更是第一个带兵赶去抢封南城门的蛮族将领,功劳极大。

  封城门后,吉昌也率队开始搜查潜藏在城中的敌军,这只是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便是抢掠城中女子和财物。

  见到傅柔,吉昌先是一怔,随即打量院中情形。

  都是北国人!

  正如穆国、聿国和启部称朔北部落为蛮人、蛮族一样,荼芺人称穆国为北国,称聿国为南国。

  “恪尊怎么在这里?”吉昌故意问道,眼神偷偷地瞄向院中各处。

  他已然猜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傅柔能来的,一定是翰章商队的沈弄璋的宅院。没记错的话,翰章商队是他所知道的女子最多的商队。

  “来看望妹妹。”傅柔见他眼神乱瞟,也猜出了他的意图,淡淡地回答。

  “可见两个小雏儿过来?”吉昌笑嘻嘻地问道。

  对于傅柔,吉昌的看法向来是三个字——不安分!

  蛮族虽然崇拜强悍和有能力的人,但对于强悍的女人,态度一向是两种极端。一种认为,强悍的女人与强者结合,生下的孩子会更加的勇敢强大,对部落是好事。一种则认为,女人就该在家生孩子、劳作,太过强悍会压制丈夫和孩子,不祥。

  吉昌抱持的就是后一种看法。

  在吉昌看来,傅柔之所以能在荼芺部大展拳脚,全因铁奴授予了她权力,并让她领军。如果没有铁奴在她背后,荼芺大部的战士怎么会甘心供一个北国女子驱使。她的成功,是建立在荼芺战士的服从与勇悍之上的。只有她一人,再厉害也有限。

  但吉昌也承认,这个女人不太好惹,懋合大酋长冒盛便被她一人斩于马下。而且能与穆砺琛交手数个回合,有输有赢,的确是傅柔的本事。

  越是不好惹的女人,也越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这种征服欲并不是原始欲望,而是各种能力上的压制与征服。怀着这样矛盾的情绪,吉昌对于傅柔,虽然有些忌惮,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尊重。

  对于吉昌的态度,傅柔已经习惯。除了荼芺本部的族人当她是女勇士,很多其他部落的战士对她的态度或多或少都有些矛盾。一边尊重,一边又暗藏不服。

  “吉昌,曙城是我们的重要领地,今后是都城所在,不可伤害城中百姓,大酋长在出发前已有明示。”傅柔肃然道。

  “恪尊误会了,绝没有伤害城中百姓,不过是想与百姓们亲近亲近,表示友好。大家关系近了,今后自然也就不舍得分开了嘛。”吉昌恬不知耻地说道。

  桑怀和方烈都不懂荼芺语,但房间里的穆砺琛和沈弄璋却听得明明白白。想到年关那三日,沈弄璋握着穆砺琛的手越发的用力!

  “相处讲究你情我愿,为了你的个人私欲闹得城中鸡飞狗跳,百姓怨声载道,影响大部的下一步计划,你可付得起责任?”傅柔压下心底的厌恶,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恪尊严重了,哪里鸡飞狗跳,今晚夜色这么美,城中这么安……”

  “吉老大,发现十几个兄弟的尸身。”后门外忽然传来荼芺战士愤怒的声音。

  傅柔刹那间眼神一闪,再一转瞬,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怎么回事?”吉昌收起笑意,问向院外的荼芺战士。

  几个荼芺战士一起涌进院子,看到傅柔在场,脸上现出一些尴尬,连忙施礼,然后答道:“搜寻这一片,在前面街角的一间院子里,发现了十几个兄弟的尸体,有九个是被刀杀死,另有五个被人捏碎了喉咙。”

  傅柔咽喉一紧,想到了穆砺琛挟持自己的手法。

  忆起方才方烈说的话,这才明白,原来董心卿受伤果然是因为荼芺人。

  “是与叛军遭遇了么?”傅柔故意误导。

  “不是。伤口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刀致命。”荼芺战士都是行家,一眼便看得出。

  “这里是穆国都城,王宫中有许多身手高强的侍卫,也许是他们奔逃到这里双方遭遇了,先将尸身收敛吧。”傅柔道。

  吉昌挑眉,狐疑地看了傅柔一眼,又扫了方烈和桑怀一眼,说道:“如果有穆国的残党暗藏在城里,大酋长和恪尊可能会有危险,请恪尊即刻与我们回王宫。” 

  “我正要回去。”傅柔道,“吩咐下去,这里是翰章商队的宅院,任何人不得叨扰。”

  “但是……”一个战士犹豫着说道,“这里宅院很大,又是穆砺琛的落脚地之一……”

  “我出现在这里,是否也和穆砺琛有勾结?”傅柔质问。

  那战士无言以对,默默低头。

  “穆砺琛现在下落不明,确实应该搜一搜。”吉昌忽然说道,“虽然沈当家与咱们一向合作愉快,但就事论事,穆砺琛是穆国王族子嗣,留下有太多隐患。”

  “沈当家的家人便是被穆砺琛的父兄害死,年初在石盆山更是立场分明地站在咱们这一边,想来她不会介意咱们搜查穆砺琛的下落。”

  吉昌一边说着,一边挑衅似地看向桑怀和方烈,作势便要向院里走。

  桑怀和方烈微微露出愠色,却忍着没有发作。如果傅柔拦不住他们,说不得,便要杀了这些残忍无德的野蛮子。

  “怎么,当我的命令是耳旁风?”就在吉昌即将与傅柔擦肩而过时,傅柔抬了抬下巴,冷冷地问道。

  吉昌本该就此退下,但他今日立了大功,正是最骄傲的时候,偏偏想要挑衅一下傅柔。

  立定脚步说道:“恪尊之命一定遵守,但现在是搜查敌军的首领,关乎大酋长与恪尊的生命安全,免不得要委屈一下这院中诸人。我们只是搜查一下可疑之人,绝不叨扰沈当家。”

  傅柔垂下的双手缓缓握成拳,暗暗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吉昌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已擦过傅柔肩膀,向挨着伙房的柴房走去!

  柴房内无人。

  仓房上锁。

  挨着仓房的便是乔真与秋雨的房间。

  “咦,这门上有血迹。”吉昌看着头顶门框上的一点暗红血迹,叫了一声。

  院中和房间里的血迹都已经被秋雨在烧水的间隙里清理了,但门框上面却疏忽了。

  见傅柔没有动,后门内外的荼芺士兵都大胆地向吉昌聚了过去。

  吉昌一推房门,躲在里面的两个姑娘不由得低低地惊叫一声,瑟缩进乔真和秋雨怀里。

  “呵,你们果然在这里。”吉昌淫/笑道。

  “兄弟们,将这几个女子带走,好好安置。”吉昌一挥手,示意荼芺士兵动手。

  “住手!”

  除了桑怀、方烈和傅柔,沈弄璋的房间也传出了愤怒的喝止声。

  “哎,竟然还有一个!”吉昌大踏步到了沈弄璋门前,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女子包着头巾,站在面前。

  “我翰章商队的人,谁敢动!”沈弄璋一步一挪,慢慢地走出房间。

  方烈立即从凉亭里拉过一把藤椅,乔真翻出一条皮裘垫在椅子里,扶着沈弄璋坐到院子里。

  “傅姐姐,弄璋今夜僭越了。”沈弄璋对傅柔施礼,歉然却强硬地说道。

  随即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十几个荼芺士兵,目光落在为首的吉昌身上,用荼芺语说道:“我虽是穆国人,却也是启部公主,这里不过是我买下的宅子,翰章商队本部在启部,不隶属穆国,更不归荼芺部所辖,谁敢动我翰章商队的人,谁出不去我翰章商铺的院子。”

  自过年时亲眼看过傅柔的无奈,沈弄璋便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干脆自己强撑着出来,看看事态是否有转机。

  吉昌虽然蛮横,但还知道轻重,启部名不见经传,都是沈弄璋和她的商队的功劳。每每提到沈弄璋和翰章商队,便是铁奴,都要尊重他们,吉昌当然不会与沈弄璋正面冲突。

  但是,与对待傅柔一样,吉昌认为沈弄璋之所以能成为翰章商队的当家,正是背后启部的功劳,若只有她自己,也一样掀不起大浪。

  不与沈弄璋冲突,不等于吉昌不逞口舌之快!

  将傅柔逼得沉默不言,让他很是享受这份成就感,看到傅柔称之为妹妹的沈弄璋,他自然也要享受一下这种征服的乐趣与快感。

  “沈当家,在下吉昌。”倨傲地施了一礼,吉昌伸手指了指两个小姑娘所在的房间,笑道:“沈当家所言极是。恪尊已然吩咐过,不得叨扰沈当家。不过那两个女子却是从外面逃进贵商铺后院的,未免她们带着不可告人的危险目的,伤害到沈当家,我们自当该为沈当家清除危险。”

  “进入我们的院子,危险与否我们自会判断,不劳费心。”沈弄璋笑道,眼神却十分冰冷。

  “是我的属下将她们驱赶到这里,理应由我们带出去。”吉昌自恃强悍地坚持。

  “既如此……”

  沈弄璋刚要有所动作,远处突然又传来女子低低的哀鸣声,听起来像是被捂住了嘴巴。

  声音越来越近,两个兴冲冲的荼芺士兵又出现在后门,一人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进了院子,兴奋地喊道:

  “吉老大,又找到两个……”

  “咦?!这是……恪尊……”

  两个士兵这才察觉到院中的气氛诡异,立即闭了嘴。

  沈弄璋突然苦笑一下,缓缓说道:“看来这院门不关,还有更多的人会进来。方大哥,麻烦关一下院门。”

  吉昌得意地说道:“我们的人进来的越多,沈当家越安全。” 

  方烈却知道沈弄璋的意图,面无表情地扶正被踹歪了的院门,关上。

  沈弄璋扬起脸,对吉昌莞尔一笑,说道:“多谢照拂。”忽又柔声道:“铮儿他爹,出来吧。”

  吉昌虽然没有将这院子的诸人放在眼中,但到底还存着警惕心,对于沈弄璋前后言行的变化,正自诧异,便看到一线黑影从沈弄璋的房间里掠出,直奔自己!

  抽出腰刀,吉昌迅速出击保护自己,冷不丁一阵凉风从颈间划过,天地突然旋转起来!

  “啊——”

  看着吉昌的头颅在瞬间被傅柔砍掉,一众荼芺士兵全然怔住。一个士兵的手一松,被她掳来的女子受不住眼前吉昌站立的无头尸身脖颈间喷涌鲜血的刺激,疯了一般尖叫起来!

  穆砺琛没料到傅柔竟抢得先手,立即调转方向,去攻击离秋雨她们房间最近的荼芺士兵。桑怀和傅柔则各自奔向其他的荼芺士兵。

  方烈奔向前院门,那里还有傅柔带来的人,他需要稳住他们。

  乔真迅速背起沈弄璋进了房间,关紧房门,拔刀守住!

  没有经过商量,却有条不紊!

  由于桑怀、穆砺琛和傅柔都是在猝然间发起突袭,最强的吉昌一瞬被杀令其他荼芺士兵更是震惊得来不及反应,等到正门前的吴悠带人进来的时候,穆砺琛已经退回到房间内,只剩下傅柔、桑怀,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和一地的死尸。

  傅柔昂然看向吴悠等人,面罩寒霜,不怒自威:“吉昌不尊酋长命令,妄图侵害城中无辜女子,已被我正法,尸体拉回去!”

第160章 冲突(下)

六月十九日,卯时将尽,曙城王宫,德正殿。
  晨光自高高的天窗上照射进来,给原本带着杀气的宫殿平添了一片温和的生气。

  这是穆国国君在重大节日里与所有王公大臣议事之所。

  铁奴与傅柔带兵攻进曙城后,与方是时的义军一直激战到午夜,最终不敌荼芺部的铁骑,罗重又重伤,伤了士气,只得先撤出曙城,让荼芺军占领了曙城。

  此时,殿中人不少,正中王座上坐着铁奴,旁边侧坐着傅柔,台阶之下,铁贲和吴悠分列两边,后面是各个副将及千夫长、百夫长,都坐在锦垫上。

  傅柔杀了吉昌,将尸首直接带回王宫,向铁奴说明了原由,要求铁奴再次严令众将士善待曙城百姓,并将吉昌的首级和尸身悬挂到城中主街之上,博得穆国百姓归心。

  但吉昌今日战功卓著,铁奴正想提拔他,给全军做表率,没想到不过是进城后巡城,几个时辰后竟成了身首异处,众将怎能接受。

  就着众人正在商讨先立国还是先追剿方是时的败军的时机,暂搁军事,先讨论对吉昌的处置。

  “恪尊,如今穆氏残部和叛军都未清除干净,临阵斩将,有失军心吧。”说话的是将军沙济水,沙驼部勇士,沙驼部被铁奴攻下后投降荼芺部。勇悍有余,智谋不足。

  吉昌正是他的属下,不过为了几个女子便被傅柔杀掉,沙济水哪里肯依,强忍怒气,沉声说道。

  “大酋长有令,不得伤害和骚扰城中百姓。吉昌强掳民女,杀其家人,本就是重罪。况且曙城百姓逃亡者已十有四五,若再令百姓离心,此城的都城地位便大受影响,岂非助敌士气。”傅柔铿锵反驳。

  另一个来自百突部的将军姜猛说道:“吉昌等人全无活口,如何证明其杀人掳人?据在下所知,穆军见我大军入城,溃逃如丧家之犬,抢夺百姓者众多,也许是他们……”

  姜猛很是有些心机,因此措辞更谨慎,也更阴险。

  百突部被铁衡屠部后,剩余的被懋合本部男人带回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也随着懋合本部的覆灭而归降了荼芺部,姜猛正是其中幸免于难之人。因为懋合部已无,活着的人里姜猛最为厉害,便将残部改为百突部,此部因此复活 。

  “姜将军是暗指我独断栽赃、杀害吉昌么?”傅柔打断他的话。

  “不。只是担心恪尊被人挑拨。”姜猛不卑不亢地说道。

  “被谁挑拨?”傅柔环视一周,目光重新落回到姜猛脸上,温声道:“沈弄璋么?若不是她身边还有两个可靠的人保护,她今晚也难逃一劫。”

  虽然没有看着铁奴,但傅柔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铁奴的微小神色变化。说到沈弄璋,他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

  “沈弄璋的丈夫毕竟是穆砺琛,之前在西朔州,被他轻轻一点诡计,我军便与方是时军激烈厮杀,此人挑拨功力十分了得,又是穆氏子嗣,留下祸患无穷。”姜猛有理有据地说道。

  “现在我们攻占了穆国都城,立国在即,翰章商队的利用价值已经不高,属下建议干脆借此机会杀鸡儆猴,让曙城的穆国百姓安分下来,同时诱出穆砺琛,一并斩草除根。”姜猛行事向来狠辣,竟是连沈弄璋也不想放过。

  傅柔没有马上接话。

  事关沈弄璋,铮儿的养母,她想知道铁奴是怎样的态度。

  见傅柔不出声,铁奴坚定的目光投向姜猛,开口道:“沈当家的翰章商队与我荼芺大部的金柔商队向来合作愉快,我们身上穿的麻衣绸缎,也是通过她为我们换取的腰机纺织出来的,如此功劳的人却要被牺牲,会让部落的人寒心。至于穆砺琛,已被穆砺玒毒哑。穆国已亡,他已是废人,不足堪虑。”

  沈弄璋的功劳何止这一点点。

  前期筹备金器,中期保证朔北草市正常交易,并尽最大努力拖住穆国的耕地扩大,这都是决胜的基础。甚至,她能在荼芺军交出西朔州半个月后便重新杀回西朔州抢下北固关,也是因为沈弄璋给他们提供了另一处藏粮地,供应荼芺军军需。

  这些,铁奴都知道。

  反倒是那十几架腰机,因为制作简单,荼芺部男人基本都学会了制作,使得众人忘记了刚接触这个小巧机器时的惊讶与惊喜,成了朔北蛮族妇人的日常劳作。

  铁奴避重就轻,让傅柔突然有了一点寒心。如果不是沈弄璋养育了铮儿,只怕铁奴会同意姜猛的提议。

  铁奴生得俊美,不似一般粗糙的蛮人,有时会被这张脸迷惑,以为他为人也是这般直接明了。但实际上,铁奴耐性十足,极能隐忍,否则,也不会落在穆砺琛手中三年,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铁奴对于自己内心的目标既有计划,又有耐心等待机会,他现在在众人面前慢慢剥离沈弄璋的功劳,是否是在慢慢淡忘远在启部的铮儿……

  自己已难以生育,他已有了其他决定么?

  分神的傅柔倏地提醒自己要振作,她还有铮儿,只要立国后稳定民心,她有信心可以将铮儿光明正大地接回来。

  打起精神,傅柔补充道:“大酋长说的极是。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如果稳住曙城民心,顺利立国,一旦旧国的民心稳定,方是时军再厉害也无法逆天改命,对抗民意。”

  顿了顿,傅柔又补充道:“而且,西朔州和钦州地广人稀,可尽快让朔北苦寒之地的同胞迁徙过来,享受更舒适的居住地。”

  “恪尊之意,便是要彻底牺牲吉昌么?”沙济水知道傅柔向来伶牙俐齿,话语十分有鼓动性,强辩不过她,只好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啊,吉昌昨日立了大功,重伤敌军将领,即便犯错,也错不至死。”姜猛迅速加入帮腔。

  吴悠很想帮傅柔说话,然而刚抬起眼皮,便看到傅柔向他投来制止的目光,只得又顺势做沉思状,抿紧了嘴唇。

  “恃功而骄,将大酋长的命令抛诸脑后,别说杀了普通百姓,便是没有杀人,只掳了人家姑娘,也同样是违背大酋长的命令,不过一场战役的小功劳便如此目无王法,今后让他掌握更大的军权,是否便会视杀人放火为常态。军法从事有何异议?”铁贲见他二人一唱一和针对傅柔,终于开口说道。

  “铁将军,按咱们朔北的规矩,攻下的部落的女人本就可以随意当做奴妾,吉昌昨夜确实有些忘乎所以,但这也是咱们的传统使然,年轻人,尤其是有战功的年轻人,总该给个改错的机会吧。”面对曾打下过懋合部,终结了冒盛统治的铁贲,沙济水不敢多说什么,态度有些软化。

  傅柔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暗暗鄙视。懋合本部一战她立下大功,但沙济水对自己却不像铁贲那样尊重,究其原因,自己到底是外族,且是女人。

  “沙将军,是在下失手。若是不用那么大的力道挣脱吉昌属下的包围,便不会误伤到吉昌千夫长。”沉默已久的吴悠到底还是出了声。

  傅柔巡城带着的是自己的心腹诸人,吴悠作为副将之一,正在其中。

  杀了吉昌等人后,傅柔与吴悠迅速“整理”好事件起因、过程和结果——

  傅柔等人巡查到翰章商队后院时,发现吉昌带领其属下欲对沈弄璋及院中女子不轨,其中两个女子刚逃出他们的魔掌,便又被捉住。吴悠上前宣读大酋长铁奴的不扰民命令,吉昌置若罔闻,吴悠等人只得动手阻止吉昌等人。

  两队人发生摩擦,吉昌人多,将吴悠围住,吴悠奋力挣脱时拔刀一挥,恰巧吉昌被沈弄璋的老仆一推,送到刀口上,成了一刀两断。

  吉昌之死刺激了他的属下,摩擦变成混战,最终全部死于傅柔一队的刀下。

  初听上去合理,但细思便知道吴悠误砍的一刀怎么会将吉昌人头斩落。然而,没人敢提出这个疑问,因为傅柔回到王宫时,左肩的护肩被扯落,肩头衣袖有轻微的撕裂。

  此时吴悠再次站出来强调他的错误,实则是将众人故意忽略的事情再次点出来,提醒沙济水和姜猛不要无理取闹,傅柔已经给了吉昌足够的“尊重”,保全了他最后的一点颜面。

  傅柔适时地抿紧了嘴唇,做出暗暗隐忍的神色来,看向沙济水和姜猛。

  沙济水再鲁钝,也听得懂吴悠的暗示。他们之所以要为吉昌之死争辩,是因为军中将士入城之后,祸害普通百姓的大有人在,只是吉昌被傅柔撞上,才惹了杀身之祸,对于吉昌来说,便很不公平,尤其是他还有功劳在身。

  而且,在他们看来,女人是战利品,是必须要抢夺占有的物资。铁贲他们在西朔州烧杀抢掠,也没少抢夺女奴,唯一的差别是当时没有铁奴的命令罢了。

  不公,是他们通过吉昌之死所表达出的诉求。

  铁奴淡淡地看着吴悠用一句话堵住了沙济水和姜猛的嘴,其他本想帮腔沙济水的人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知道该自己表态了。

  对于吉昌的行为,铁奴极为憎恨,因为他看到了傅柔“受屈辱”,这等于是在挑衅他的权力,吉昌死有余辜,暴尸罪有应得。

  但是,现在是荼芺部占领和继续抢夺穆国土地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让所有将士寒心,否则势必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最为明显的冲突是荼芺战士抢夺女人和穆国百姓对女人的保护。

  为赢得民心,这种行为一定要扼制。但是,朔北部族长久承袭下来的惯例如此,想要一次命令便扼制住,几乎不可能。

  傅柔所提的暴尸惩戒过于激烈,会令将士反感。若没有合适的处罚,又达不到惩戒的目的……

  视线缓缓扫过众人,铁奴撑在膝盖上的双手抬起,右手拉起傅柔的手,一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众将领中间,看着众将领或先或后地起身,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吉昌因何而死,在场诸位心知肚明。”

  一句话,将吉昌意欲羞辱恪尊的大罪坐实。

  “傅柔是荼芺部的功臣之一,也是我的妻子。诸位都是对荼芺部有功之人,也都有妻有女,非分之手伸向同族之人,向来被族人所唾弃,诸位必是感同身受。更何况吉昌公然违反军令,残杀普通百姓,该杀!但吉昌昨日确实立有战功,也该奖!”铁奴强调了傅柔的地位,等于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地位,语气严肃,不怒自威。

  铁奴将傅柔“刻意”隐藏之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在场诸人便知道他在警告诸人,对傅柔要尊重,对他的命令要要执行。

  铁马铎便是因此而死,铁贲最有感触,因此重重地点头。

  其他有觉得沙济水和姜猛小题大做的,也有看不起吉昌所作所为的,见铁奴赏罚分明,也都向铁奴投来敬重的目光。

  沙济水和姜猛本就无理,只得讪讪地压低了头。

  傅柔有些动容,铁奴这样做,等于将她杀死吉昌而与沙济水和姜猛的积怨转移到铁奴身上,暗暗保护了她。

  悄悄地,傅柔面无表情地捏了捏铁奴粗糙却有力的手掌,转瞬,便感觉到铁奴也捏了捏她的,随后又攥紧了一些。

  “吉昌既死,奖赏给他家中的妻儿父母,军功无法再给予升迁,便抵消了他的暴尸惩罚,对外只称他遇到穆氏王族侍卫,英勇战死。跟着他的那几个战士以懈怠军令、擅自离队、残害百姓、掳掠女子的罪名,在主街高杆上暴尸示众,以儆效尤。”

  铁奴沉声说罢,抬头看了看自天窗倾斜下来的阳光,语气缓和下来,对着吴悠续道:“天亮了。吴悠,找些会写穆国字的人,先出安民告示。昨日酣战,今日且先休息半日,午后再接着议事。”

第161章 决意

从收到方是时诈降的消息开始马不停蹄地赶往曙城,再到攻占曙城,铁奴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傅柔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一年不见的铁奴和傅柔趁着造饭之际,寻了一间清净的房间单独相处,聊慰相思。

  “你的腿还吃得消么?”傅柔坐在铁奴的右手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腿问道。

  铁奴的右小腿受伤后被囚禁在北固关做奴,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落下了病根,冬日会剧痛,阴雨天也作痛,若是行军作战疲劳,疼痛也会发作。

  铁奴摇摇头,微笑道:“最近天气晴好,想来是要助咱们荼芺继续开疆拓土。”

  “南北国的医术与荼芺的有些差别,等大势一定,咱们就请南北国的医者来,把这点折磨人的小毛病给医好。”傅柔柔声道。

  “我的腿是小事,你——没受伤吧?”铁奴转身看着傅柔的左肩,眼中奕奕有神。

  傅柔敏锐地察觉到铁奴眼睛里没有任何柔情蜜意和担心,但暗藏着审视,神色一敛,不答反问道:“若是受伤了,你会怎样?”

  “倘若真的受伤,我就将吉昌碎尸万段,骨渣肉末撒到主街上喂狗!”铁奴正色答道。

  傅柔轻轻一笑,即便知道他说的是假设,还是心头一暖。

  铁奴凝视着她眼角的笑意,轻轻一叹,说道:“看到吉昌欺辱自己的国人,很心疼吧?”

  傅柔的笑容僵硬,缓缓消失。

  “从刀痕来看,吉昌是被人从背后砍断了脑袋,他既然面向你,杀他的应该是沈弄璋院子里的人。此外,死掉的那些人,有几个是被人徒手捏碎了喉咙,据我所知能有这样的力量和能力的,只有穆砺琛。”

  铁奴故意分开描述,揭穿了傅柔与吴悠的谎言,推断是穆砺琛的人动手杀了吉昌,然而他始终自顾自地淡淡陈述,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傅柔面无表情,铁奴轻轻一笑,拉起她的双手,十指紧扣,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荼芺部,会感觉受到排挤,但你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傅柔没有说话——沈弄璋的功劳被你轻描淡写带过,让我如何相信几年之后,若铮儿不能回来而我不能有所出,你还会如此真心地保护我?

  铁奴了解傅柔的不安,但现实环境如此,民族不同,他实在没有办法能彻底消解她的不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是在穆国长大的,谁都知道,但你在荼芺部的功勋,也没人能否认。”

  傅柔微微蹙眉,露出一个忧郁的浅笑——即便我豁出性命,伤痕累累,那么多的将领仍旧认为我的功勋都是依附在你的权力之上,都是依靠你这个大酋长做后盾,你没有看出来么?

  “再等等,等到剿灭了方是时军,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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