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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侧女史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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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侧女史官》东君做主
文案
编话本儿出身的司马抚儿不小心触了逆鳞,从写稗官的升格为史官。
“朕的起居注史官可是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朕的。”
臣要是真的以身殉职了,定让你遗臭万年!
1VS1,HE,不虐不纠结,诙谐向。
古言架空,架空模型:五代十国和宋初,切勿考据。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马抚儿 ┃ 配角:源流 ┃ 其它:吃瓜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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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传奇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439478字
第1章 第1章 话本
“呵呵。”烛火摇曳下,帝歪靠在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话本,看着看着便不禁笑出了声,一向苍白失血的脸上也泛起了浅浅的笑晕。
一边的内侍夏怀忠看着他手中的话本,不禁冷汗直冒,斗胆出声:“陛下,此等贼人奴才定会——”
怎知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噤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话本,不知不觉间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帝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封底,脸上依旧残留着笑痕,问道:“后面的呢?”
夏怀忠赶紧答道:“似是还未出来,现下就这么多了。”
“赶紧查查出自何人之手。”
“奴才遵旨,奴才定会尽快查出此等贼人,让陛下发落。”
帝又挥了挥手:“让他赶快继续写,可别吓着人家,写好了就第一时间呈上来给朕看。”
“陛下——”
帝眉宇微抬,稍稍敛笑,夏怀忠心中一惊,赶紧跪下:“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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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末年,强藩并起,混战不断,短短五六十年间,中原地区便相继出现了五个短命王朝,而东西南北又有多国割据一隅,形成五代交替多国并存的局面,整个天下道德沦丧、纲常紊乱、生灵涂炭、混乱不堪。
今上源流被六军逼迫违天负地篡夺了短命王朝吉朝孤儿寡母的皇位,建立了寰朝,如今建国还不满一年,天下亦不知是否会重蹈前面五个短命王朝的覆辙,但此刻寰朝军民休整,百废待新,老百姓也乐得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又岂会多管龙椅上坐的是谁,又能坐多久呢。
今上以仁义治天下,体恤民情,免苛捐杂税,放开言论,善待旧臣,因此大得民心,其英勇事迹也多被市井传颂。
这不,近日汴京城内最大的酒楼香馔楼里连载的《京都实录》就是讲的今上的生平轶事,但此次的话本与街头巷尾的传唱不同,多将今上的花边绯闻、阴谋诡计诉诸笔端,对今上多有揶揄嘲弄,因其言辞幽默、雅俗共赏,情节亦引人入胜,酒客们听得不亦乐乎。
此话本一经问世便在京城内外流传开来,以至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能长久流传下去便也算得上是稗官野史了。
“噗。”一个嘴上没毛油光粉面的小厮强忍半日还是笑了出来,立刻引来旁边那个嘴上没毛油光粉面的老头的斜眼,老的狠拍了小的一下,恨声道:“别只知道听,赶紧去打听打听这话本的出处。”
该话本在香馔楼以每日一回的速度评说,今日已由说书人说到了第五十二回,说书人刚说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那个小厮就被老头给踢到了前面,打听的结果就是每日清晨都有一个小童送一回话本过来,说书人手头除了明日的一回也没有多余的,而送话本的小童并未留姓名,不知是何人所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明日再来了,逮住那个小童定能拿到后续的话本,现下也只能高价收购明日的一回与君解馋了。
第二日,果然有个胖乎乎的小童定时送来了话本,又一蹦一跳的回去了,路上还买了个包子又买了个糖葫芦,左手包子右手糖葫芦边走边吃边吃边走就进了司马府。
“这不是谏议大夫司马渊的府邸吗?难道话本出于司马府?”一路跟来的嘴上没毛的小厮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嘴上没毛的老头瞧着司马府的大门道:“司马渊的府邸,不管如何那都得先进去问问。”
司马渊曾连任四朝短命王朝的谏议大夫兼兰台令史,虽曾本着文死谏的精神屡谏,但却侥幸未死,虽未死,但却又一直被晾着,再加之年事已高,早已退而修史,今上篡位后对旧臣采取怀柔政策,因此司马渊虽已提出致仕但仍得以以兰台令史的名号蜗居府中修史。
嘴上没毛的小厮叩响了司马家的大门,要求求见司马大人。
司马家的门子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打量了一下二位,问道:“二位何人?因何事要见老爷?”
小厮问道:“刚刚那个进门的小童是贵府的吧。”
门子斜眼道:“那是我儿子。”
“我们是从香馔楼一路跟来的,你那儿子每日都会给香馔楼说书的送上一回话本,我家主子愿意用高价买下下剩的话本。”
“啥,啥话本,没,没有。”门子趁势就要关门,小厮眼疾手快,将半个身子卡在门上不让关:“我们可是一路跟来的,你家儿子每天都去送,我们可都打听清楚了,你别不承认,我们又不是白抢,你说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而且我们保证不泄露出去,说书的继续说,只是我家主子想先睹为快而已。”
门子见这个小厮以身卡门,更使了力气把他往外推,妄图把大门关上,怎奈那个老头也开始帮小厮挤门,以一敌二,正僵持着,那个送话本的小童边吃着糖葫芦边蹦了过来:“爹,你干嘛呐。”
门子直朝他使眼色,小厮一眼看到:“那你让我们问问你儿子,喂,小子,你那个话本是哪来的?”
小童看着自家老爹在门内抵着门直跟自己使眼色,中间还夹着一个硬往里挤的小厮,外头还有个老头在推着门,眼睛眨了眨,跐溜一下就跑了。
老头在门外够着脖子叫道:“嘿,小子,你别跑。”
小童一路跑向书房,也顾不上先敲门就冲了进去,嗲声嗲气的喊道:“大姑娘,不好了,有人找上门了。”
大姑娘手下兔毫未停,头也未抬:“谁?”
“一个老头一个小厮,说是要剩下的话本。”
“哦。”大姑娘思绪未断,继续走笔如飞,片刻后才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本?”
“嗯,就是咱们每天送给说书的呀。”
大姑娘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们怎么找到这了?”
“他们说是跟着我来的。”
大姑娘一页写完,总算舒了口气,放下笔,用手指点了小童胖乎乎的脑袋一下:“你就不能小心点。现在他们在哪呢?有说是什么人了吗?”
“被我爹拦在外面呢,就怕我爹的力气不够,拦不住。”小童想了想又说,“他们都没胡子。”
“你不也没胡子吗?”
“爹爹说小宝长大了就有了,但那个老头也没有。”
大姑娘起身背手在书房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对小宝道:“带他们去后堂。”
小宝又蹭蹭蹭的跑到了大门口,他爹还在死守着司马家的大门,他拉了拉他爹的衣角:“爹,大姑娘让他们去后堂。”
“大姑娘让他们进去?”
“嗯。”小宝重重的点了点头。
门子这才松了劲。
使尽全身力气的老头和小厮一下子没了抵抗力,猛的摔进了门内。
门子上前道:“我家大姑娘有请。”
老头爬了起来,兰花指指着门子道:“你家大姑娘?我们要见司马大人。”
“老爷一直病着,不见客。”说着径直走了。
老头只能一把拉起还摔在地上的小厮赶紧跟上。
且说这司马渊虽有二子,但长子早逝,次子远游,现下只有一孙女承欢膝下,孙女乳名抚儿,因子嗣单薄,自小便充做男儿教养,随司马渊读史穷经之暇,亦便览稗官,更兼司马渊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修史之时常常卧床口述,孙女代做书写誊抄之事。
司马抚儿仔细看了看被门子引进来的老头和小厮,笑道:“二位公公大清早就贵脚踏贱地,真是令司马府蓬荜生辉啊。”
见身份已被认出,老太监也仔细端详了面前之人,恭敬的笑道:“司马姑娘好眼力,那咱家也就不隐瞒了,咱家夏怀忠,近日风靡汴京城的话本《京都实录》甚得我家主子欢心,但每日只有那么一点点,实在难以尽兴,所以命咱家暗暗查访,现在看来话本是出自司马府,不知司马姑娘可有剩下的话本,若是呈给主子,主子必定重重有赏。”
夏怀忠,今上贴身内侍,果然不错,看来招祸了。来要剩下的话本是何意?一网打尽?司马抚儿思虑交织,缓道:“这——”
夏太监又问道:“不知这话本是何人所撰?可是司马大人?”
司马抚儿赶紧道:“家祖每日以沉重病躯撰史,日以继夜,并无功夫写这样的话本。”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可不能让人怪罪到祖父头上。
“那——”
司马抚儿略微理了理思绪,决定实话实说,于是笑道:“不瞒公公,这话本只是我随便杜撰出来的,每日写一点,不想竟会广受欢迎,所以只能写下去,更不想竟会惊扰了你家主子,若是,”司马抚儿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若是你家主子不满意,我就此搁笔,冒犯之处,还请你家主子宽宏大量不去计较。”
夏太监赶紧反对道:“不,我家主子很是满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尽快呈上后面的话本。既然是出自司马姑娘之手,那就请司马姑娘把后面的话本都交给咱家,我家主子必有重赏,司马姑娘不必担心,我家主子胸怀寰宇,怎么会怪罪姑娘呢。”
“但,我只是每日写一点,后面的我也没有。”
“那现在姑娘手上还有多少?”
“还有十回吧。”
“还差多少?”
“预计一百零八回。”
“那就先把那十回呈给主子好了,下剩的司马姑娘赶紧写,若能让龙颜大悦,定是少不了姑娘的赏赐。”
“不敢妄想赏赐,只望你家主子能一直稍安勿躁。”
“姑娘放心,我家主子乃世间少有之胸怀寰宇之人,对咱家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吓到了写书人。”
“那,那我就放心了。”
司马抚儿只得将已写好的十回交给了老太监,干笑道:“现下就这些,若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望海涵,我可就此搁笔。”
“姑娘放心,我家主子什么人,就图一乐。”说毕将十回话本藏于袖内,又嘱道:“那下剩的司马姑娘可要抓紧,我家主子看的快,这十回估计也就一两天的功夫。”
“你家主子日理万机还有这么多闲功夫看这个吗?”
“我家主子什么人,别人要干十天的我家主子一天就能干完。那不打扰姑娘了,姑娘可要抓紧,咱家先告辞。”
十天的事一天干完,司马抚儿倒是愿意相信,想当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兵变篡权的时候还真就用了一天时间就改朝换代了。
司马抚儿将一老一小两个太监送出了门,回至书房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顿感祸之将至。
祖父说历代胸怀寰宇之帝王个个心眼都比针眼还小,这次她也是一时手痒,平日跟着祖父修史,又听祖父对当下发了些议论,再根据一些野史稗乘,就给编成了现今的这部《京都实录》,插科打诨中对今上调侃揶揄明褒实贬甚多,没想到竟会这么受欢迎,竟还惊动了主人公,并派人查到了她。
那个老太监虽然说什么他家主子很是欢喜,但揶揄了他那么多,怎么可能欢喜,想必是诱敌深入之策,还是就此搁笔为妙。
今上虽然明言以仁义治国,并传谕士大夫不以言获罪,但祖父说了天下最奸猾者莫过于开国帝王,今上尤甚,篡了吉国孤儿寡母的皇位却摆出一副被六军逼迫情非得已的样子,并且让全天下都以为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可见今上之奸猾古今难有敌手。
而且祖父说他当年曾谏言吉高祖,源流在军队中人缘太好,禁军殿前司除他以外的其他四个高级将领全都是他的铁哥们,就是侍卫司的都有几个跟他关系极好,军队中的中下级军官更是很听他的话,中下级军官虽然官位小,但人数庞大,绝不可小觑,源流这样的人不能掌握兵权,但当时吉高祖没听,唉,不知道这事今上知不知道啊,但他受禅以后倒没拿祖父开刀,还挺优待,或许不知道吧。不过就算祖父曾向吉高祖谏言的事他不知道,但这次的事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趁早搁笔,闭门免祸吧。
没两日,夏太监就来了,满面堆笑道:“司马姑娘的话本主子很满意,特让咱家再来取后面的话本。”
司马抚儿笑道:“公公那日去后,我慎思再三,觉得诸多不妥,便已搁笔,公公勿怪。”
夏太监顿足道:“哎呀,司马姑娘太过多虑了,我家主子喜欢得很,就等着下面的话本开怀呢。”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心忽阴晴,谁知道他啥时就讨厌得很了,更何况他看拿他开涮的话本还能开怀?谁信呢。还是赶紧收手,司马抚儿心中虽有些颤,但面上还是笑道:“实是没有了。”
夏太监没辙,只能丧气的回宫。没想到,不多时竟又回来了,又是满面堆笑道:“司马姑娘大喜,我家主子说要见见姑娘。”
司马抚儿惊骇。
夏太监继续道:“姑娘的话本深得主子的心,虽然刚刚过半,但主子已经赞赏有加,所以很想见见它的作者。”
司马抚儿暗自平复了心情,道:“难道你家主子在吃了个鸡蛋后觉得不错会去看看下蛋的母鸡吗?”(1)
夏太监遁走,司马抚儿还没舒缓上一口气,夏太监就又来了,依然那张满面堆笑的脸:“我家主子说了,很想看看下蛋的老母鸡。”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五代”架空背景就是历史上“五代十国”的那个“五代”。
(1)借用钱锺书先生的名言。
第2章 第2章 封官
母鸡就母鸡呗,为何要加个老字?司马抚儿惊骇之余又添不忿,夏太监又道:“主子现在就在门外,司马姑娘赶紧出迎吧。”
再度惊骇!虽然听说今上有时不时上大臣家串门子的习惯,但还是惊骇。
夏太监催促道:“别愣着啊,赶紧的。”
“公公,你家主子怎么就过来了?”
“主子今儿看天气好,刚微行至丞相府,这会儿看时间尚早就顺道过来了。”
司马抚儿一面让人通报老爷,一面慌忙出迎。
司马抚儿很快来至门口,眼见门外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素色锦服男子正含危露笑的背手看着自家府邸的门匾,身形清瘦,濯濯秀拔,面色略微苍白似有弱疾,但双目却黯黯明黑,司马抚儿心知果真是今上驾临,早已听闻今上南征北战却又身体孱弱,文弱似书生却又胸藏韬略,祖父说今上奸猾盖古今,面柔似女子,心冷如坚冰,虽然此刻看不到他的心是啥样,但其面目却与祖父所言略同。
门子此刻正进退失措,不知来者何人,此人虽形单影只却又有威仪难犯之感,正徘徊犹豫间,见到自家大姑娘赶来,赶紧上前,司马抚儿摆手示意其将半开的大门大开,立即上前拜谒,源流凝视着眼前之人,一身家常的大袖长裙,身形高挑,水目长眉,面皎神清,卓然自立。于是上前将其扶起,笑道:“不必多礼。”
迎帝至厅中,司马抚儿再拜道:“陛下贵为天子,却只单身乘舆而出,倘若遭遇不测,如之奈何,望陛下善自珍重。”
源流笑道:“帝之祸福,自有天命,何必强求强拒。”
天命?眼前之人逼得吉朝七龄幼主禅位于他,是天命还是强求?司马抚儿自然不会问出来,只是继续恳请陛下保重。
源流笑得和蔼:“司马姑娘不必拘束,姑娘的话本风味极佳,深得朕心,此次途径司马府便正好过来看看,也正好顺便向司马姑娘讨要剩下的话本。”
“早先写好的都已经给了夏公公,现在实是没有了。”
源流依旧笑得和蔼,声音如春风拂柳絮般轻柔:“那也不着急,你慢慢写,朕等着。”
正不知如何拒绝,司马渊被几个仆人搀扶着举步维艰的来了,刚跨进大厅就气喘咳嗽的要跪拜:“老,咳咳。老臣——”源流赶紧上前扶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司马渊:“司马卿家无须多礼。”并亲扶司马渊至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司马抚儿惊诧怎么才一个晚上祖父的病就又加重了不少,前几日还在院子里来回溜达,还发脾气来着,这会子竟然连话都说不清了?
“咳咳,陛下亲临,老臣有失远迎,——”
“朕只是即兴来此,若是反而惊动了爱卿的病体,朕真的要过意不去了。”
“陛下此次前来——?”
“无甚事,因司马姑娘撰写的话本深得朕心,所以上门来讨取。”
“话——咳咳——话本?”
“名字叫做《京都实录》,已经在汴京城内家喻户晓了,朕也甚是喜欢。”
司马渊瞥了孙女一眼,继续咳道:“孙女年幼无知,道听途说便胡编乱诌,还望陛下看其年龄尚小恕其不知天高地厚之罪。”
源流笑道:“爱卿多虑了,司马姑娘撰写的话本朕是真心喜欢,文中引经据典笔力颇佳,何罪之有?说实话,朕本以为此话本是爱卿执笔呢。”
司马抚儿看了一眼边喘边咳的司马渊,赶紧道:“陛下,《京都实录》确实是臣女所写,与家祖无关,家祖也并不知此事。”
源流点头叹道:“司马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笔力,将来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想是爱卿家学渊源所致。”
“陛,咳咳,陛下谬赞了。”
“那后续的话本就劳烦司马姑娘加紧写完了。”
司马渊又瞥了孙女一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接到祖父的暗示,司马抚儿赶紧道:“后面的臣女实在是写不出了,缺少相关史料佐证终将流于胡编乱造。”
源流沉默,似是默认了这一说法,司马抚儿差点就要舒一口气了,却又听帝缓缓开口道:“缺少史料佐证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朕身边记录朕起居注的起居郎日前刚因病致仕,朕本想让司马卿家补上,但司马卿家更是年事已高,且一直是史馆史官,如今又病体沉重,不便出入兰台,只能在家编书修史,朕现下就封司马姑娘为兰台女史,补了朕身边起居注史官的缺,掌朕之日常言事起居,供后世褒贬,并可随意出入兰台,协助司马卿家修史。”
司马渊咳不出来了,气也不喘了。
看祖孙两愣住,一边的夏太监赶紧出声道:“司马姑娘赶紧谢恩呐。”
祖孙两面面相觑,司马渊再度狂咳,司马抚儿赶紧上前为祖父抚背,司马渊顺了气后说道:“孙女年幼无知,冒犯天颜,怎能担此重任?陛下——”
源流笑着打断了司马渊:“司马卿家言重了,有知无知不以年龄论,她也并未冒犯朕,朕深信司马家的家学,也见识了司马姑娘的笔力。”他又看向司马抚儿,眼内笑意融融:“司马姑娘既然稗官写得,史官又如何做不得,朕深信司马姑娘定能担此重任,不负朕望。”
不负朕望?朕望?他期望什么?看着帝的笑容,司马抚儿心内惶恐、疑惑、莫名,各种思绪顿时在脑中交织弥漫。
司马渊也实在没有想到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能拼着老命继续据理力争:“可,一介女流,如何能入朝为官,陛下三思啊。”
源流却毫不在乎的笑道:“古有花木兰,今有女国主,本朝为何就不能有女史官呢?”
司马渊还想再说些什么,源流再度打断他,不急不缓道:“花木兰代父从军,司马姑娘替祖记史,都是至孝的表现。”
至孝?司马抚儿更觉惶惑,这顶高帽要是带她头上,那可真是没法摘,她若是不答应,岂不就是不孝了?
圣意难违,领旨谢恩,呜呼哀哉。
帝总算又要去其他大臣家串门子了,直到把他恭送出府,祖孙俩才相视叹了一口气,司马抚儿心虚的叫了一声祖父,司马渊瞪她一眼便后背着手向内堂走去。司马抚儿赶紧跟上,“祖父,现在怎么办啊?”司马渊没答话。
“祖父。”司马抚儿只得一路跟着。
一直到了内堂,司马渊才道:“还能怎么样,都已经接旨了。叫你乱写。”
司马抚儿哭丧着脸:“我就是写着玩的,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更没想到还会传到他耳朵里。”
“你在天子脚下揶揄天子,能不惊动他吗。”
帝王不都是日理万机的吗,她哪知道他还能有这闲工夫关注市井八卦啊,司马抚儿一脸的溃败的:“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杀不剐的,却破格封我做了起居郎,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吧。”
“规矩?他自己都是受禅的,当今天下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司马渊背着手在内堂走来走去,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这倒是,就最近这几十年,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谋朝篡位的事都屡见不鲜,朝中封个女子为官那又算得了什么。可司马抚儿还是心慌得厉害:“可他封我做起居郎又有何用意?既然触怒了他,为何不直接开罪?”现在她可真是心里没底。
“他这人向来心思深沉不为外人道,老夫也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不过他倒从未表现过暴虐的性格,就是兵变那日都未曾开杀戒,想必不至于会拿你一个小丫头开刀。”司马渊斟酌道。
司马抚儿听了稍稍有些放了心,可转念一想:“倘若他真的那么大度就不会在意坊间这些传言了,还巴巴的亲自跑来,说明根本很在意啊,可又没开罪,我才不信他看到拿他开涮的话本会真的那么开心。”
司马渊又来回踱了几步,捋须道:“事已至此,只能去当差,不过老夫琢磨着他忙得很,现在国之初定,内忧外患,他若想在那个位子上坐得长久,要做的事多了,哪有那个闲工夫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他若真是想杀你,也就是一道命令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你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好好当差,多长个心眼,不要触怒他,应该就没啥事。”
他既然这么忙,怎么还有工夫到处串门子看话本啊,司马抚儿正思虑着司马渊的话,就听司马渊又沉声叮嘱:“但也不能失了史家的面子,我们不去找死,但也不能卑躬屈膝,气节还是要有的,一定要秉笔直书,知道吗。”
司马抚儿赶紧直点头答应着,就算心里再怎么怕死,也不能坏了司马家的名声。
司马渊又道:“本朝初立之时他就说过帝王不能干预史官修史,帝王也决不看自己的起居注,就不知道他是否能做到了,倘若他真的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你只要秉笔直书就行,不要跟他发生口头争执。”
司马抚儿应声是,司马渊又低声对她道:“官修正史难保以后不会有所删改,所以你最好有个备份。”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不要让他发现。”
司马抚儿眼珠子转了转,了然道:“祖父说得是,孙女一定照办。”
祖孙俩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司马抚儿才回自己的卧房,虽然祖父叮嘱了她很多,她也牢记了,但心中仍是忐忑不安,明日就要去当差了,对她来说可是头一回离家做事,而且还是伴君,伴君如伴虎啊,心中一片茫然,还带着点恐惧,深吸一口气,她翻开自己的小本子,哆哆嗦嗦的将今日之事全部记下,并且又写了一回《京都实录》。
第3章 第3章 入寇(小修)
寰廷警报拉响,潞州节度使李骏打着“国贼篡政,欺侮孤寡”的旗号会同北燕国主刘信举兵起事反寰。
且说这李骏,历事四朝,至吉时被封为检校太尉,并同时为潞州节度使。源流受禅之时,加封李骏为中书令,并继续驻扎潞州。但加封他为中书令那日李骏却将吉高祖的画像拿了出来挂上大哭,这事后来传开了,寰廷派去的使者回来也将此事如实告知了源流。
再说这北燕国,位于本朝之北,前身乃是五代中的第四个短命王朝燕朝,当初燕朝被吉朝推翻后,燕末帝被吉高祖诛杀,燕朝掌握兵权的一支嫡系只能退守到北边,在他们最初的势力割据范围内建立了北燕,但这么多年来,北燕刘氏一直有重新问鼎中原的野心。
当初还是吉朝幼主当政之时就是因为惊闻北燕联合契丹前来犯境,源流才会率兵前往拒敌。
途中却现天象,日下有日,继而一日黯淡沉没,一日光芒大盛,军中有懂天文之人解得此兆,暗淡沉没之日应验在吉,而光芒大盛之日则应验在当时的军中统帅殿前都点检源流身上。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此种说法便传遍全军了。
再加之几个心腹提出吉之幼主不能定众,倡议应该应天顺人,立当时的殿前都点检源流为天子,然后再北征,统一全国。
提议一出,全军响应,今上便被六军逼迫情非得已的披了黄袍,作为一个受害者,今上忍辱负重,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篡了吉朝七龄幼主的皇位。
受害者如今正与几位臣僚商谈李骏入寇一事。
殿前副都点检高慧德尤为气愤,嚷嚷道:“没想到那个北燕国主刘信勾结李骏,竟然真来入侵了。”
呵,一个“没想到”,一个“真来”,可把今上当初的阴谋表露无遗了,司马抚儿一边走笔如飞一边心中哂笑,今上当初可不就是借北燕入侵之事才得以率兵出征的吗,这次可是真来了。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正月初一接到战报,正月初二当时的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华隆率领先锋队出征,正月初三当时的殿前司最高统帅源流领兵出征,正月初四他就回来当皇帝了,正月初五就改了年号。
传言说今上当时一觉醒来就被黄袍加身逼着当皇帝了,给他披上黄袍的就是这个高慧德,高慧德本名高德字慧德,为人极是忠厚勇武。以往皇位之争无不是血流成河杀戮遍野,就今上睡了一觉就成皇帝了,而且还是被逼的,他自己可是不情不愿。
据说当时今上还给众将约法三章,一是不得凌~辱吉朝的小皇帝和太后,二是不得伤害吉朝的大臣们,三是不得伤害京城百姓,众将若是不答应他就不当这个皇帝,结果倒是都做到了。
当初听闻兵变,她在家还问祖父要不要收拾收拾跑路啊,每回改朝换代都会有大规模的杀戮,充满血腥,她年纪虽小可也是经历过一次改朝换代的,现在又换了,这个源流可是个武将,武夫篡国啊,不知道又得杀多少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先拿吉朝的老臣开刀。
祖父倒是很镇定,说他们是老弱病残,跑也跑不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着吧,所以照常修史。
唉,改朝换代的事祖父这辈子经历了太多,自然不会像她那么慌张,但她还是心惊胆战的,最后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他就受禅了,一天内他把什么事都完成了,百官原位不动,待遇不变、俸禄不变,京城百姓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大家都跟做梦似的,一天之内啥都变了,又似乎啥都没变。反正就是主子换人了,国号也换了,兵不血刃市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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