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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跟班这酸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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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家的好东西不少,家里又有一个玉矿经营,这种好玉在郑家人眼里或许不是太出格,但拿出去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她有些吃惊:“阿离,这玉我记得还是世子头一回巡矿后给你淘换来玩的,你真要送出去给苏贵人?”
  郑芍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咱们跟苏岚有素日的情份在,她今日有了这样的喜事,很该送些好东西来贺。只怪宫里的忌讳多,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给她只送这块玉过去。”
  要不是对郑芍了解至深,郑薇几乎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她跟苏岚能有什么情份?两个人现在若同是高位,只怕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
  郑薇绝不怀疑,要不是郑芍怀孕,一心养胎,怕分了心,苏岚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那样舒坦。
  这两个,是天生的对头。
  郑芍见郑薇眼中的惊色也不作解释,转头对澄心吩咐道:“你去找个盒子装起来,捧了这块玉亲自送到苏贵人手上,就说我身子沉,只有礼到心到,人就不到了。”
  澄心领了吩咐也去,郑芍见郑薇眼中的疑惑,忍不住笑了:“怎么?你还不信我这么大方?”
  郑薇不是没见到郑芍这段时日的转变,也明白,对于皇帝的这些莺莺燕燕,郑芍大概是彻底放开了,只是,她对苏岚突然这样大方,郑薇还真没想到。
  郑薇摇了摇头:“这不是大不大方的事。阿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郑芍手面一向大,可她不是个爱无缘无故撒钱的人,郑薇想不出来,她怎么会突然送价值这样高的东西给苏岚。
  郑芍一愣,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瞧你想到哪去了,我能有什么事?该不会你以为我要害她吧?就那一块玉,你倒是说说,我能怎么害她?”
  郑薇却没有笑,郑芍笑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行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这人也忒没意思,我就是觉得送她那块玉很合适就是了。”
  郑薇嘴唇动了动,她其实很想问郑芍是不是很在意苏岚怀孕的事,但她这样的表现,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像是对这事很介意吗?
  郑薇原本是有些担心郑芍的心情,但对方不提,她也不想让她总想着这件事伤神,便转移了话题:“今天孩子闹腾吗?”
  翻过年以来,郑芍的胎动越发频密。随着月份越大,她的腿开始浮肿,好在只除了腊月的那次见血,她的身子再没有出过其他的问题,孩子也在腹中越发地闹腾。
  前几日例行的请脉里,蒋太医已经探出脉来,说郑芍腹中怀的是男胎无误。郑芍高兴之余,又嘱咐蒋太医不可随意乱说,蒋太医早就是郑家的人,又有郑芍给了他厚厚的封口费,当然不会随便乱说。这个消息,目前只有郑芍,澄心,玉版和郑薇知道。
  知道此事的要紧,郑薇连乔木都没有透露。她对郑芍怀的是男是女其实不是很在意,但是,能一举得男,不得不说,还是十分令人振奋的。
  郑芍叹了气道:“这小东西真是越发不叫我安生了,昨天晚上刚躺下就要出恭,一晚上都没能好好歇息。”
  郑薇看着她脸上的倦意,道:“你困的话,再歇一歇吧。只是一日不等着皇上,他不会怪罪的。”
  自从郑芍回宫后,她虽身子笨重不能侍寝,但皇帝对她的宠爱却越发令后宫侧目。只要没有政事,每日批改完奏折之后,皇上便会在中午时到景辰宫里陪郑芍吃午饭。
  皇帝陪郑芍吃饭风雪不断,到今天为止,已经一个多月了。
  郑芍打了个呵欠,把手一伸:“等习惯了,这时候就是去睡,我也睡不着。对了,你前两日不是说过要给我串你上次戴的那种珠花吗?你可别说话不算话,东西呢?”
  都说一孕傻三年,郑芍的记性却不见坏,郑薇冷不丁被追债,讪笑了一声:“还没完成,你先歇一歇,我回去再串两个时辰,晚上的时候给你送来。”
  郑芍生□□美,郑薇前些日子心血来潮串了两次在宫里没见过的新鲜珠花,她立刻看上了,缠着郑薇要给她做来戴。
  偏偏郑薇最不耐烦做这样废眼的细致活,若不是为了心里那个秘密,她压根不会耐烦收拾自己,对郑芍的缠磨,她也只是敷衍着慢慢在做。
  郑芍撇了撇嘴,点着她笑一声:“你啊,再不快些,我可不饶你。”说笑这一回,到底放了郑薇出去。
  与此同时,苏岚手中抚着那尊小小玉佛上的那个“瑜”字,唇边绽开一个轻笑:“劳澄心姑姑跑这一趟了,你回头跟盈夫人说,我一定会把这尊佛日夜戴在身上,让它保佑我的孩儿平安降世的。”
  到了中午,皇帝却没有来景辰宫。
  郑薇吃了午饭,紧赶着把珠花做了送来给郑芍,想说些什么安慰她,郑芍却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挥手打断了她:“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没事。苏岚刚刚怀了孕,皇上是该多陪着她,我没那么小气。”
  郑薇倒不是觉得郑芍对皇帝还有余情,只是,人的心思是有惯性的,皇帝天天来景辰宫报到,有一天没有来,即使那个人或许在郑芍心里再不像以前那样重要,要说对心情没有影响,恐怕也不大可能。
  郑薇还想再说话,郑芍却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这个时候,难受的,大有人在呢。”
  这话不用郑芍说透,郑薇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宫里这半年来最受宠爱的,不是避出宫外的郑芍,更不是异军突出的苏贵人苏岚,而是在盛夏差点毁了容,复出之后越发低调的云充容。
  云充容除了脸蛋还可以看之外,大约由于从小在掖庭那种地方长大,其实并没有引人眼前一亮的本事。除了叫人心惊的狠辣,郑薇真没看出来,她有哪一点值得叫皇帝另眼相待。
  就是这个脸蛋清纯,并不绝美,出身尤其低下的小美人却让皇帝三两天里就能翻一回她的牌子,云充容虽不像柔嫔那样独占了皇帝如此久的宠爱,但这样长久延续下来,即使她的位份一直没能再进一步,也叫人无法再小瞧下去。
  可惜的是,即使皇帝这样宠爱,云充容的肚子也没鼓起来。在看到宫里有两个女人都怀了孕,云充容心情只会比郑芍更加焦灼。
  郑芍打开了话头,兴致勃勃地笑道:“你猜云充容现在在做什么,是在摔东西呢?还是在骂人?”
  郑薇噗地笑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嚣张那两个字就写在脸上啊?”
  郑芍被她打击得一下失了兴致,挥手赶人:“你就知道气我,我现在不想见你,你快走吧!”
  郑薇见她满脸的倦容,顺势告了辞:“好了,你别撵了,我走就是。”
  郑薇走后,郑芍满含着笑意的眼神陡然冰冷下来。玉版踌躇了片刻,方上前来轻声问道:“夫人,要不要叫我们的人……”
  郑芍怔然半晌,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方摇了摇手:“不用,随她去吧。”
  玉版想说些什么,可看见郑芍坚决的神色,只有咽下了肚里的话,默默退到一旁。
  她即使整天贴身跟着郑芍,也比不得郑薇跟郑芍之间随口就可以询问的情份,就是有再多的疑问,她也只能搁在心里:比如,夫人明明对苏岚怀孕很不高兴,可她为什么不表现出来?连薇姑娘她都要骗,她不累吗?
  郑芍显然不想跟玉版再说话,她费力地撑着身子,让玉版把帐子打下来:“我睡一会儿,别叫任何人来打扰我。”
  玉版轻声应了一声,将郑芍背后的迎枕取下,扶着她躺了下来。
  幽静的床上突然就暗了下来,郑芍却没有马上闭上眼睛,眼睛轻轻地弯了起来:苏岚,你喜欢我的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他送我的东西到了你手里,你还要天天戴在身上,不知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帐顶上嬉水的鸳鸯那黑黑的眼珠盯着她,鸳鸯褐黄色的喙猛地一看,像在床帐中间洞开了一个小口,而这洞在咧嘴大笑。
  郑芍静静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会有人以为她想害苏岚的身孕?不,她偏不害!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她会看着他长大,其他的事,其他的人,再不会有这么重要了。至少,不会重要到让她烧红了嫉妒的火焰,人未焚,己已成灰!
  不过,如果能用些小手段让某些人不开心,她何乐而不为?
  苏岚的孕事是开春以来投入后宫中的第一颗巨石,它泛起的涟漪直到一个多月后余波都未散。
  先是皇帝龙心大悦,赐下大宗赏赐,过了没多久,苏岚又连跃两级,正式晋封为苏嫔。
  郑薇原本好不容易比她职称高了半级,每次苏岚见到她时,还不得不弯下腰给她行个礼,这回母凭子贵,一跃又跑到了她的上头。
  用这样方式的升职,郑薇也不怎么羡慕。她原本有些担心苏岚再度得志之后会来找她麻烦,没想到,大约是两次跌跟头跌得太惨,她终于学会了谦逊,在郑薇向她行了礼后,还微微侧了身表示不受:“郑小容客气了,你我姐妹,原本不必这样多礼的。”
  不管她是真的服了软,还是装的低姿态,郑薇也不得不暗自佩服她的手段:这人能软能硬,在宫里几起几落,她家里的地位却没怎么受到她的影响。这说明,苏岚不但本身是个聪明人,也有一个不拖后腿的家族。此次再借孕翻身,她重新成为郑芍劲敌的那一日,指日可待。
  郑薇想到这事发生的几率,也难免脊背生凉,有时候也会突然想道,自己这一方是不是该给她使点绊子,看着一个注定是敌人的女人成长起来,这实在叫人心神难安。
  即使处在旁观者的位置,郑薇也不得不在危机之下承认:假如她在郑芍这个位置上,只怕也早就变了。
  或许是郑薇大多数时候在保护郑芍,其实也是郑芍在宫里给她建起了一个可保平安的避风港。
  郑薇也知道,苏岚这些时日在宫里过得并不好。江昭仪在苏岚怀孕后曾找机会来景辰宫看望郑芍,她试探过郑芍,是不是需要出手“照顾”一下苏岚。
  由于惧怕郑芍手里握着的“证据”,江昭仪一直对郑芍相当殷勤,偶尔郑芍有什么事要吩咐,她也十分卖力。
  苏岚从仪元殿迁出来后就一直住在江昭仪的翠微宫,既然她能问出这样的话,也表示她下手将有很高的机率成功。
  可是,郑芍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郑薇一直到很久以后都还记得江昭仪错愕的神色,她听郑芍慢悠悠地道:“放心吧,需要昭仪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来请昭仪,你我不可过于接近,昭仪的心思我明白,你请回吧。”
  郑芍的心思,郑薇却越来越不明白了:她不是个善人,如果真有下手而没有后患的机会,郑薇不信,她能忍着不动手。
  郑芍给她的解释是这样的:“把江昭仪用在这样的事上太浪费了,我们的人不多。”她轻声道:“苏岚不会是第一个有陛下子嗣的人,难道我以后要把这些怀了孕的女人都杀光吗?薇薇,你说得对,我管不了别人的心思,可我能管好自己。”
  郑薇骤然心酸。
  郑芍不想找苏岚的麻烦,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会放过她。
  三月还没到,苏岚已经出过了几次事。
  头一回是从苏岚的安胎药里查出了可致人流产的附子,没过几天,她的香料里又混入了麝香。要不是苏岚从小家学渊源,自己又浸淫香道数年,搞不好就着了道。
  最近的一次,是云充容新养的白猫撞了在御花园里散步的苏岚。
  尽管苏岚身边的小宫女都信誓旦旦,说亲眼看见云充容见到苏岚之后才把猫丢下的,但即使是这样的指控,也没让云充容有分毫损伤。
  这件事的结果是苏岚卧床一月保胎。
  云充容的惩罚是被打死那只白猫之外,禁足三月。
  郑薇是真信了,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他真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睁眼瞎。
  因为这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事情过后,所有的在场证人都被严加审问,得出的供词跟苏岚的贴身宫女说到的没有多大差异。
  郑薇不确定皇帝有多喜欢云充容,但是,皇帝的爱显然是可以分成很多份的。郑芍,不是唯一有幸得到的那一个。
  景辰宫已经无暇关注这些事了。
  郑芍的预产期就在四月初,将近九个月的肚子足以让宫里上下都时刻提着心。进入三月中,蒋太医早就说过,郑芍随时都可能发动。
  景辰宫外的风风雨雨,在景辰宫大门一关之后,便被隔出了里外。
  郑芍的精力已经没法时刻关注其他的事情,她每天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却总是睡不到半个时辰便会醒来。郑芍的瞌睡已经到了偶尔她吃着饭,也会不知不觉地头一歪,便睡过去了。
  这样的情形郑芍再不好约束人,澄心和玉版虽然忠心,但毕竟是奴婢,不好太管到宫妃上头。郑薇只好站出来严令上下,不许将外头不好的事情再说给郑芍听,有什么事,宁愿吃点亏也不能诉委屈。
  她说这话不是没有缘由,景辰宫人在外头已经几次遇到过云充容的人,云充容本人还不如何,她身边的那两个宫女在外头的派头却越来越足。
  郑芍的品级高,那些人不敢明里针对她们,暗地里却吃了好几次闷亏。就连郑薇,她有一次从尚食监回来也差点跟她们起了冲突。
  郑薇不至于怕了云充容,可是,这时候只要是有脑筋的人都不会想要再生事端。事情,自然以郑薇这一方的隐忍而结束。
  年轻的宫人们或许私下还有些不服,亏得季夫人送来的两个嬷嬷年纪大,在处置人上也有一手。她们无条件地执行了郑薇的要求。
  时间缓缓滑到了三月末,皇帝这一日中午照旧没到景辰宫。
  不过这次他是要出宫去跟圆智那老和尚谈玄,早几天皇帝就说过此事,他原本有些犹豫,是不是推了这一次的机会。
  但是,皇帝跟圆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若是对大师爽约,终归是不大好,郑芍自然是善解人意地劝阻着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皇帝不在的时候,就是郑薇陪着郑芍。
  两人用完午膳,郑芍捧着大肚子,举起手嘟嘴:“这手都胖得长了十个涡涡,我都好长时间没有敢照镜子了,现在肯定我又肥又丑。”
  这话她没两天就要说一回,郑薇安慰她也安慰得顺嘴至极:“丑什么?你生了孩子就会瘦下来的。”
  郑芍正要说话,突然微微一顿,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道:“薇薇,我,我好像失禁了。”
  郑薇一愣,探身看了看,随即跳起来大叫:“快来人哪!盈夫人要生了!”


第71章 7。21|
  景辰宫里的产房是早就备好的,短时间的忙乱过后,还是顾妈妈站出来主持了大局:“都别慌,现在只是羊水破了,澄心,你快把夫人扶到产房里去。玉版,快叫人烧热水,小喜子,快去请太医!”
  顾妈妈有条不紊的吩咐迅速令众人找到了主心骨,她是季夫人的左膀右臂。不光有一手好厨艺,也是生育过的妇人,她年纪大,跟着季夫人这些年来,对这样的阵仗应当很熟悉。
  郑薇帮着澄心将郑芍扶到了产房,她身上的袄裙已经被破掉的羊水褥湿。本来她还心存镇定,待听到自己不是尿湿了,而是快生了时,脸也不由得白了,弱弱地叫了一声:“薇薇。”
  郑薇有点后悔自己把她吓到了,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怕,太医已经说过,你的胎位很正,等会儿稳婆来了你只管听稳婆的,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定会没事的。”
  说稳婆,稳婆就到,她一来就把郑薇朝外头撵:“小容您快出去吧,这里有老奴在,您只管等着就是了。”
  自从郑芍进入预产期,宫内监便拨来了这个稳婆时刻待命。当然,宫外的郑家也没有闲着,将这稳婆的家世扒了个底朝天,确定她本人没有问题,也不存在跟各方势力扯上关系,再给了她厚厚的红封之后,将人放了进来。
  郑薇望着郑芍无助的目光,她本想拒绝,郑芍却突然闭了闭眼,将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开,说道:“她说得没错,你快出去吧,这里你帮不上忙。”
  说话间,顾妈妈,澄心等人已经端着热水拿着热毛巾就位。偏偏郑薇挡在前头,她们即使着急着,也一时不好上前。
  郑薇见自己的确好像是成了碍手碍脚的存在,心里虽仍有一些不放心,也只得让开了路,跟澄心说了一声:“我就在外头等着,你若是有事只管叫我。”
  澄心紧张地答应着,只听得郑芍噢地惨叫了一声。
  郑薇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把位置让开给了产婆,从产房里退出来站到了廊下。
  刚刚还明媚灿烂的天气不知何时突然就阴了下来。
  郑薇看着天色,景辰宫外突然有人高声道:“皇后驾到!”
  皇后来了?本来皇后作为嫡妻,照顾小妾生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来得真是快!她的人还没有去通知她,她怎么来了?郑薇隐隐有些觉得不妙。
  皇后脸上端着端正的笑意进了景辰宫,虚扶一把郑薇:“都这个时辰了,小容不必多礼,盈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郑薇道:“刚刚发动,还没开始生产。”
  皇后便道:“那本宫进去看看。”
  郑薇忙叫道:“娘娘!”
  皇后细细的眉毛蹙了起来,“嗯?”了一声。
  郑薇心里有些发慌,她舔舔嘴唇,道:“产房狭小肮脏,娘娘身份尊贵,若是进去了,只怕无处下脚。”
  “郑小容,你的意思,可是在嫌本宫碍手碍脚?”皇后问道。
  郑薇心里憋屈,可还不得不答道:“娘娘多虑了,臣妾只是担忧娘娘凤体被血气冲撞。”
  皇后眯着眼睛看着郑薇,半晌轻轻一笑:“郑小容如此姐妹情深,担忧盈夫人的身子,本宫怎么能不体谅呢?也好,本宫就在正殿里等着也无妨。”
  皇后明明声调正常,郑薇不知怎地,就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隐藏的恶意。
  但若是皇后对她姐妹没有恶意,那才叫是一件稀奇事。郑薇心里不安,想到她们这几天的安排,觉得没有纰漏,很快说服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也不管就在正殿门口把守的几个宫女太监,伸长脖子,恨不得有双透视眼,能望到产房里去。
  郑薇听着里头郑芍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没过两下,听稳婆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娘娘这时候且先省着力气,还不到叫的时辰,这才开始呢。”
  郑芍带着哭腔啊了一声:“可是,现在就好疼了。不让我叫,这怎么可能?”
  稳婆很有经验地安慰道:“娘娘若是觉得疼,老奴给您按一按,到时候也好下胎。”
  郑薇伸着耳朵听里头的对话,突然门咣啷一声打开,稳婆慌忙跑了出来,提着裤子就往茅房里跑:“快让让!”
  郑薇愕然地看着稳婆疾步如风地跑出了她的视线外,与丝箩面面相觑:“这又是哪一出?”
  她忍不住推门进去问道:“顾妈妈?”
  顾妈妈面有薄怒,倒还镇定:“小容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张婆子去净房去了。”
  郑薇心头有些发慌,好在那稳婆去了没多久便回来,她面上带着尴尬的笑冲进门去:“老婆子失礼了,不知中午吃了什么,有些闹肚子。”
  郑薇便隔着门问:“那张妈妈,你要不要紧?”
  她倒不是十分担心,宫里的女人生孩子至少会有两个稳婆在场。这个张婆子是常驻宫内,以备突发状况的,另外一个,便由太医院里培养的医婆充任。
  能让张婆子驻守景辰宫,这也是经过活动的,太医院里的医婆们毕竟时常跟贵人打交道,背后的背景太复杂,反而不如这宫外出身的稳婆来得放心。
  这个孩子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宫里上下绝不会有人敢慢怠。趁着在尚食监活动的时候,郑薇和丝箩很是结交了几个在内外廷跑腿的宫女太监,连太医院里是谁在负责郑芍的生产,她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正琢磨这事的时候,小喜子也跑了回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太医和两个医婆。
  这两个御医里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面孔。
  郑薇见了人,心里微微一沉,在人进门前把人拦住:“蒋太医呢?”
  其中一名太医神色不耐烦,还是拱拱手答话道:“回娘娘的话,蒋太医老母亲犯了急病,今天告假回家侍疾去了。”
  这么不巧?
  郑薇心下不安,一时没有作声。
  那御医也不多与她说话,径自对玉版点点头:“有劳姑姑了。”
  四个人匆匆跑过郑薇的身边。
  不一时,便听御医在屋内安慰道:“娘娘情况很好,不需担心,您只管听稳婆的话,稳婆叫您什么时候使劲,您什么时候使劲就是了。”
  郑薇对小喜子使了个眼色,小喜子会意地上前,她低声地问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
  小喜子道:“刚刚说话的那个是胡御医,年轻一点的姓于。两个医婆,一个姓李,一个姓刘。”
  郑薇心里一沉:“没有一个姓金的医婆吗?”她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可是听说的太医院会给郑芍拨一个姓金的稳婆来,这两个,一个都对不上。
  小喜子摇摇头:“没有。”他顿了顿:“奴才去太医院时特意找了姓金的稳婆,却听说金稳婆今天拐了脚,刚刚问太医院请了假。”
  两人正低声交谈,产房的门又打开了,张稳婆捂着肚子狂奔而出:“让让!都让让!”
  张稳婆吃坏了肚子,蒋太医和金医婆都告了假……这些事里,若说有一件是巧合,总不能说件件都是巧合吧!
  郑薇心中剧跳:难道说,这一次真的是中了什么人的计策?可是,是谁在宫里有这样的本事,在半天之内换掉这么多人,就为了合围郑芍?!皇后的牙齿都被她拔掉了一颗,她能有这样的手段吗?
  郑薇怎么也不相信。
  产房里,御医不紧不慢地在安慰郑芍:“娘娘别叫,那婆子的手法,这位李医婆也会,保管比她更能让您快些下胎。”
  郑芍不知应没应,郑薇焦灼不安地站在产房前,听见她突然嚎叫一声:“啊!好痛!你到底会不会按!”
  那婆子还在安慰:“娘娘现在忍了痛,等到生产的时候就不会遭那么大罪了。”
  郑芍怒道:“我不管!你按得痛死了!我就要张稳婆,你退下!”
  张稳婆再次从茅房里冲了出来,她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嘴里还在说:“娘娘别慌,老奴来了。”
  郑薇再等不得,抬脚欲行,突觉不妥,又对丝箩附耳道:“你把顾妈妈叫出来,说我有话跟她说,动静轻一些。”
  丝箩全程跟着郑薇,只凭三言两语,也明白了眼前这事绝对有鬼,她点着头打开了产房的门。
  两个御医都是男人,自然不可能在到处是女人的产房里久待,他们两个很快退了出来,站在廊下随郑薇一道在等待。
  郑薇对小喜子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将这两人朝房里请:“看来离我们夫人生产的时间还长,二位大人请喝进屋喝茶等待。”
  顾妈妈不安地跟着丝箩出了门,郑薇将她拉到无人处,直言问道:“妈妈,你觉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对。”
  顾妈妈能被季夫人当成左膀右臂,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她不敢想象自己这一方已经严防死守了,还能被人抓到这么多的空子,此刻郑薇一点破,她哪还忍得住,立刻点头道:“小容也发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两个婆子在房里一直把我们朝外头挤,要不不是老奴也算见识过的,只怕就要栽了。那姓张的婆子拉了两回,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怕是不成了。”
  郑薇深吸一口气,对顾妈妈道:“这两个看来都是靠不住的,等会儿你进去,想办法把她们两个制住,绝不能让她们再靠近盈夫人一步!”
  顾妈妈肃然道:“老奴明白,老奴一定会拼死也不叫他们得惩的。小容您准备怎么办?”
  郑薇问道:“妈妈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假如夫人生产这事由妈妈来主持,您保证母子均安吗?”
  顾妈妈大惊,急道:“小容怎么会这么想?老奴是生过孩子,可老奴没帮人接生过,妇人生子原本就是从鬼门关里过一遭,这种事,即使是稳婆也不一定十拿九稳,我怎么能打包票?”
  郑薇也知道她是强人所难了,但箭在弦上,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松了气!她冷了脸道:“妈妈进宫来是干什么的,这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吧?你若是没把夫人伺候好,你觉得,你回了侯府,季夫人会对你怎样?”
  顾妈妈原本六神无主,郑薇厉声一吓,她顿时呆了呆。大约是想到被季夫人找后帐的情形,她哆嗦着嘴唇,一时没有说话。
  郑薇不好把人吓得太过,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妈妈也不必太过担心,御医已经说了,夫人身子健旺,胎身正,胎儿也不大,生产起来不会困难。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帮着夫人把孩子生下来,您是生产过的,您想想,生孩子这事是不是没什么困难?”
  郑薇轻细的声音徐徐说来,顾妈妈听在耳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再一细想:郑小容说得一点不错,自己的确是无路可退,事到如今,还不如就此搏一搏!
  郑薇看着顾妈妈逐渐狠厉起来的眼神,轻轻吐了口气:这个顾妈妈在侯府的时候能干归能干,可就是有点怕事,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凭她的手艺,长年还在厨房里当个二管事。季氏也只是看在她有一手做滋补汤,还懂点药理的本事才将她选到了女儿身边,伺候女儿的身孕。
  原本她这点本事应付寻常的情形足够用了,可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数?要是季夫人安排的刘妈妈在场的话,她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可惜的是,郑芍回宫,原本按制是不能再带一个宫外人进宫的,刘妈妈没有顾妈妈的手艺,只好被留在了宫外。
  小喜子将两个太医忽悠进了房,立刻小跑着到了郑薇身边听命。
  郑薇轻声道:“你去,想办法让他来找我。”
  小喜子瞪大了眼睛,脱口道:“你疯了?!”
  两个人都没有点破,但两个人都知道彼此说的是谁。
  郑薇按了按心脏:今天的情形恐怕无法善了,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会想到沈俊。
  话虽这样说,但她相信,沈俊一定能想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找到这里来。
  她点点头,强调道:“我没疯,你去通知他。”
  小喜子突然恶狠狠地看着她,怒道:“你这个女人,早晚要把他害死!”
  郑薇知道小喜子一向不太喜欢她,只没想到,他居然对她恶意这么大,好在他只说完了这一句,便道:“反正那也是一个傻子,我管这么多干什么!”
  他忿忿地一甩袖子,扭头就朝门口跑去。
  但还没到门口,守在正殿前的嬷嬷突然叫道:“那小太监,你去哪?”
  小喜子一僵,转过脸来,脸上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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