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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梅听晚萧-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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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他的眼中,我并不该出生。”君暮寒笑了笑,淡淡道:“当年我娘回乡探亲,便是他亲自开口,还派了禁卫军一路护送的。回来的路上,却遭到伏击。”
  君九州一手策划,机关算尽,便是要除掉颜贵妃腹中的孩子。
  却不料颜贵妃正好遇上出门游历的梅修远夫妇,救下了母子二人。
  即便如此,君九州也是个思虑周全之人,当时还下了阴蛊,以至于君暮寒一出生便被认定身中寒毒,是胎中带来。
  “我想了多次,”君暮寒道:“或许那阴蛊,本是给我娘准备的。只要她不在了,颜氏在朝中的地位也会有所削弱。只是阴差阳错,蛊虫到了我身上。”
  他语气平淡,神情平静,这般心惊肉跳之事,也被他平平述来。
  梅晚箫却听得心惊不已,愈发抱紧了他,低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颜氏一族实在树大招风,权势甚大,招人眼红。”
  “话虽如此,但颜氏如今的地位,焉知没有他暗中推波助澜之力?”君暮寒笑着摇头:“当年是忌惮颜氏。如今他知道,没有颜氏,还会有李氏,张氏,还不如培植多年的知根知底,用来顺手。”
  他话中有话,梅晚箫心知有异,担忧地看向他:“你是说,还有别的什么……”
  “如今颜氏、太子、六王分庭抗礼,许多人都等着看好戏,卯足了劲想跳起来。”君暮寒笑容发冷:“殊不知,最大的赢家还站在身后,看着那些宛如戏子般上蹿下跳之人,只怕只想发笑罢了。”
  梅晚箫听出什么,惊道:“难道是……”
  “箫儿,从前我不说这些,是不想让你看到太多阴暗之物,脏了你的眼睛。”他打断她,声音轻,但不容置疑:“但如今你问了,我便悉数告知,唯有一样。”
  她微怔:“什么?”
  “你既问了,我便认为你已做好万全打算,无论我身处何等黑暗污秽之地,也要跟随我一生。”他低低地笑:“你若半路想逃,便是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也定要将你抓回来。”
  他这话说得稀松平常,语气并无什么异常,只那眼里,黑沉沉的乌光与晦涩,是梅晚箫从未见过的沉重与坚韧,即便是她,也不由有些发怔。
  但尚未反应过来,便又被他亲了一口。
  回过神来,只见他笑眯眯道:“夫人这便是答应了。”
  “……”梅晚箫想打人。
  她伸手推他,有些不自在,想从他腿上下来。
  却听这不要脸的人道:“夫人若是再动,便怪不得为夫不恪守婚前礼仪了。”
  她先是一怔,继而脸上一热,感觉身下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灼热,耳朵连带眼眶都红了起来,又急又气道:“君暮寒!”
  那人笑得毫无隔阂:“夫人,我就在你身下。”
  “……滚!”
  门外。
  桑柔担忧地看向门框,听着自家小姐的咆哮声,有些犹豫。
  然后就被路过的流霜拎着,火速飞离此地。
  桑柔不解,歪着头眨眨眼。
  流霜叹气,如此这般,耳语一番。
  半晌。
  桑柔红着脖子推开他,与她主子一般,大喝一声:“滚!”
  “……”流霜好气哦,这主仆俩,一个臭脾气。


第七十八章 寒雪泣风声
  梅晚箫好不容易挣脱君暮寒,红着耳朵裹紧另一床被子,缩在床角,努力冷下脸,道:“废话少说,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君暮寒倒也不再逗她,只微微一笑:“夫人想我如何?”
  梅晚箫顿了顿,无声叹了口气,低声道:“无论如何,还是该去一趟苍绝山。但眼下情况举步维艰,你被困在行宫,别说去寻阳蛊,便是出门都难……”
  不料他却笑了,面上风轻云淡,眼里暗沉晦涩,只浅淡一瞥,便无端让人感觉到不可言说的寒意。
  “倒也不算难。”他说。
  梅晚箫一怔。
  君暮寒伸手打翻桌上燃烧的红烛。
  红烛泣泪,倒在精致华丽的桌布上,轻柔的面料一下子燃烧起来,冒出缕缕青烟,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
  当晚,襄阳行宫,火光滔天,火舌窜起,舔舐雕梁飞栋,灼热直冲云霄。
  呼声喊声不绝于耳,宫女太监慌乱走动,白日纷纷扬扬的雪也停了,夜色明朗,明月高挂,星光斑驳,映衬夜空下的燎燎火光,显得无比妖冶诡异。
  大火连烧一夜,精致的行宫焦黑了一大片,救火的太监、宫女、侍卫皆有受伤,所幸无人死亡。
  但令所有人恐惧的是。
  主宫殿化为乌有。
  侍卫们颤抖着手一一搜索,最终找出两具男尸。
  身量高的,穿着君暮寒的亲王服,稍矮一些的,穿着梅晚箫的常服。
  流霜与桑柔扑通跪在地上,神情悲痛肃穆。
  暗中监视的几方人马均是心头一跳。
  三日后,从襄阳加急发回长安的密函便呈了上来。
  彼时君九州一袭明黄九龙夺珠长袍,正站在庭院里,悠然欣赏着簇簇怒放的红梅。
  内侍总管见着那枚火漆印章,心下便是一跳,看了一眼君九州,再眼神示意随侍的几人退下。
  “何事?”一直目不斜视的君九州却突然开了口。
  总管纵然心中忐忑,但还是神色平静地呈上了密函。
  君九州敛目展开。
  他对外声称养病,住在天一宫中休养,从不外出,也不许别人探视。外面的人不知内里情况到底如何,纵然好奇,但君九州积威已久,还是没人敢上前窥视。
  却不知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均会被密探写成函件,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
  但如此一来,君九州比之先前自己把控朝局时,还要劳累几分了。内侍总管跟随君九州三十余年,仍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得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小心察言观色,揣测圣意。
  “啪咔。”
  总管时刻关注着君九州,自然听到了这一轻微的声响。
  不着痕迹地斜目一看,却是君九州捏断了手里的一枝寒梅。
  “传张岩觐见。”他声音平静,但内侍总管却眼尖地看到,皇帝垂在一侧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
  长安今年雨雪充沛,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张岩是个胡须花白,精神奕奕的老者。从前是帝师,教导过君九州史策,后来君九州继位,他也不曾升迁,只是转为暗中辅助,只听命于君九州一人。
  张岩始一进门,便察觉殿中气氛不对。
  宫女太监一律不见踪影,从来舒适的皇帝寝宫内竟然冷如冰窖。
  他一怔,正待说什么,却见内侍总管低着头走出来,神情凝重。
  张岩眉头一皱,伸手拉住他:“姜总管?”
  姜明摇了摇头,敛目离去,关上了大门。
  姜明是跟随皇帝最久的人,自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一路服侍而来,但即便是他也没辙,亦不肯多言。张岩不仅心头一紧,头皮都麻了几分,加快脚步走进了殿内。
  君九州垂眸坐在龙椅上。
  内殿比外殿更冷,窗户大开,寒风呼啸,纸片大的雪花吹进来,正好落在窗下的火盆里,盆中的炭火一片漆黑,早已熄灭。
  但他好似浑然不觉,身上披着一件纯黑的貂绒大氅,手搭在桌案上,苍白冰凉,手背上露出乌色的筋脉。
  室内没有点灯,窗外莹莹的雪光倒映出苍白的色泽,光线明灭,更将高座之上那人映衬得好似毫无知觉的鬼魅一般摄人。
  张岩看得心惊,不知究竟何事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这般失神。他不敢擅自开口,忙上前关紧了窗户,拿起角落里的火折,点燃了一排排鲜红的蜡烛。
  烛火亮起,灯芯噼啪作响,烛身流下滚烫的红泪,间或听见窗外积雪掉落的声响。
  良久。
  “啪——”红烛燃尽,灯芯爆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君九州倏然回神。
  他动了动肩膀,却发现已经发麻,抬眼看向殿内,方知天色已晚。
  张岩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凉的地上,神色平稳,好似已经入定。
  “先生久等。”君九州的声音低沉,略带两分沙哑:“快平身。”
  “不能为皇上解忧,乃臣下之过。”张岩低声应了,却不起身。
  君九州叹了口气,扬声道:“姜明。”
  “奴才在。”早已在外恭候多时的姜明立刻应了一声,一扬手,便让太监抬着几个炭盆进去,宫女奉上两盏热茶,他自己端上白玉棋盘,低着头进了殿内。
  “扶先生起来。”君九州站起身来,道。
  姜明便放下棋盘,转身搀住张岩,笑道:“张老先生冒雪前来,陛下体恤,早早吩咐了奴才备下您爱喝的雪顶含翠,只等着您来对弈几局呢。”
  君九州哪有心思过问这些,不过是姜明会看事罢了。
  张岩也不知道清不清楚,颤巍巍站起身来,朝皇帝拱了拱手,说了些感激的话,见他坐下了,自己方才靠在另一侧的椅子里坐下来。
  姜明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看皇帝无可无不可的脸色,便知此处无甚事情了,便带着一众宫人退下。
  君九州心不在焉,随手捏了黑子,在棋盘上下了几个回合。
  白子循序渐进,分明有空隙可早早取胜,却一路追随黑子厮杀,棋盘渐满。
  张岩沉吟着,眉头紧锁,苦思不语,久久不能下子。
  君九州一眼扫过,淡淡一笑:“朕输了。”
  “哦?”张岩扬眉,意外道:“棋局尚未定论,胜负未出,陛下何出此言?”
  “先生一早便可胜出,不过碍于面子,给朕留有余地罢了。”君九州随手将手里的两枚棋子扔回棋碗中,执起茶盏,低头啜饮。
  张岩被他戳破,也不在意,也放下棋子,拱手道:“陛下早已出师,微臣并非对手,今日棋局漫漫,可见并未用心。”
  君九州的手一顿,慢慢收起笑容,道:“先生,朕筹谋多年之事,已成大半。”
  张岩不动声色:“微臣恭贺皇上。”
  君九州并不说话,垂眸看着杯盏内茶叶沉浮,翠绿的颜色,叶尖舒展开,柔嫩的白色绒毛依稀可见,间或有一小朵白花,袅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啪!”
  却突然响起摔裂之声,溅起的白瓷碎片与滚烫的茶水散落一地,在这冰寒的冬夜里,显得尤为刻骨。
  张岩掀袍而跪,膝盖磕在一枚尖锐细小的瓷片上,他却一声不吭,状若未觉。
  门外的姜明吓了一跳,忙推门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弯腰跪下,伏在地上一一捡拾碎片。
  上一次看到皇帝这么失态的时候,姜明已经记不清了,但他清楚地知道,但凡皇帝露出这般神态,定然是出了大事。
  他侧目看了一眼张岩,有些想不通,张岩一向老成油滑,能力如何且先不说,单凭他是帝师,这么多年又深得皇帝信赖,就决计不可能让皇帝这般动怒。
  姜明心思电转,一下子想到了下午的那封密函,心中登时一跳,却愈发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僭越。
  一时偌大的殿内,无一人说话,只听得窗外呼啸的寒风声。
  许久。
  君九州沉重而疲惫的声音响起:“行了,都起来吧。”
  姜明早已收拾好地上,听闻这话,自然会意,站起身道:“奴才在外恭候,已备好新酒与热菜。陛下与张老先生叙旧,只需传唤一声便可。”
  他说完,便低头退下。
  张岩也颤巍巍站起身来,心中约莫有了揣测,垂眸道:“陛下心情不佳,微臣来的不是时候。”
  “他死了。”君九州突然出声。
  张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正好与君九州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是一双深邃而狭长,凌厉而阴冷的眼。
  独断,专横,冷漠,决绝。
  这些神态出现在一个帝王眼中,张岩并不感觉奇怪。
  但,今日不同。
  他分明从中看到了迷惘,挣扎,退却,甚至……悲痛。
  悲痛?
  他一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想细究,皇帝却别开了视线。
  “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皇帝复又沉沉开口:“多年来,朕一直压制着他的母族,扶持他的对手。却为何,他死了……朕,却并不高兴?”
  君九州一番话,让张岩彻底醒悟过来。
  襄阳那位死了!
  这是多么突然而又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
  沉稳如张岩,也不禁失声道:“死了?可是真的?!”
  君九州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愈来愈大的白雪,极缓极慢道:“暗阁传来的消息,在你来之前,百汇楼也给了一样的答案。”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错了!
  母家势大如虎,本人才能不俗,皇帝忌惮多年的亲生儿子——君暮寒死了?!!


第七十九章 生死疑云重
  暗阁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秘密队伍,可暗杀,也可探听消息,是皇位稳固多年的保障之一。
  百汇楼是江湖门派,亦是后来兴起,但因为种种原因,与皇家有所牵扯,在皇帝需要时,也会给出答案。
  若说暗阁调查有误,百汇楼却是不敢欺君的。
  更何况,两者答案皆是肯定。
  张岩胡须颤抖,双手作揖,连声线都是不稳的:“如此一来,颜氏一族便再无可能……”
  “谁说不可能?”君九州冷冷道:“以颜家如今的权势,即便没有拥立者,要想变天,也不是不能。”
  如此禁忌的话题,张岩心中一跳,不敢接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君九州。
  却见帝王侧身坐在椅前,单手按住棋盘,指尖捏得发白,眼神锐利如寒刃,乌光沉沉,似要夺人心魄。
  张岩被这一眼看得,吓了一大跳,不禁后退一步,骇得不敢说话。
  “何况,”君九州森寒道:“颜氏直系,并非没有男丁。”
  张岩眼珠转了转,吞了吞唾沫,酝酿半晌,终于道:“若想定个罪名……”
  “不能。”君九州却断然道:“眼下非但不能动颜氏,还要稳住消息,绝不能让九子亡逝的消息传入长安。”
  张岩一怔。
  是了。
  皇帝如今还需要颜氏来平衡太子的势力。
  太子,九王,六王,原本是平衡的局势,若动了一方,受益的还不知道是谁,但终归让原本尽在掌控的局势变得不明朗起来,不利于后面的布置。
  原本对太子就势大,九王向来低调,即便与六王交好,却也从未僭越。如今若让颜氏得知九王身亡的消息,逼急了便要搅乱朝政,更何况六王虽然势稍弱点,但也不可小觑,届时要想谋事,便又多了重重阻碍。
  思及此,张岩不禁恍然,皇帝今日心绪不宁,乃是有多方原因的。
  他正待开口,却又听皇帝沉沉道:“朕已着令暗阁彻查,九子……到底是朕的孩子。”
  此刻,他却又表现得好似一个为儿子身死而沉痛的父亲了。
  “皇上……”张岩颤巍巍跪下,颤抖声音道:“微臣有一计。”
  君九州略一抬眼皮,眸光浅薄地看着他。
  张岩被那审视的视线看得身周一寒,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此事,若与我们无关,便要与太子有关。”
  便要与太子有关。
  他的意思不是揣测,亦不是真相。
  乃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君九州没有说话。
  张岩等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再年轻的皇帝,脸上没了少年登基时的傲气与睥睨众生的气势,只余下面无表情,以及岁月沉淀已久的高高在上,即便不说话,一个眼神也足以迫得老臣低下头去。
  “你。”他一字一顿:“着手去办。”
  张岩微怔,继而躬身告退。
  直到走出大殿,他才好似回过神来,心绪稍定,却发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他理着脑中的思绪,又想着该如何着手方才之事,差点撞到侯在门口的宫人,一下子才醒悟过来。
  姜明正好撞见这一幕,忙斥了宫人一声:“真是个不长眼的,差点冲撞了张先生,还不快谢罪!”
  那宫人忙跪地磕头,嘴里告饶不止。
  “算了,起来吧。”张岩叹气一声,随手挥退了宫人。
  姜明微微笑道:“张先生大人有大量。您冒雪前来,瞧这衣衫都湿了,不如随咱家去后殿烤烤火,喝点热汤暖身子吧。”
  张岩摇头:“不必了,老夫回府还有事。”
  “皇上特意吩咐的。”姜明道。
  张岩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愣在原地。
  今日的事情,看似是他提出的主意。
  却不知,到底皇帝是需要他提个主意,还是需要有人代他说出这个主意?
  细思之下,竟然又是一阵冷汗。
  张岩站在冷风里,整个人由内而外,如枯枝黄叶般,透出一股萧索颤抖。
  …………
  与此同时,太子府。
  “死了?”一道高扬的声线。
  有人毕恭毕敬地答:“是。”
  君暮阳一身浅黄中衣,肩上只披着一件披风便起身了,他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看见手下认真恭敬的神色,心底那丝怀疑却怎么也打不消。
  他突然站定,再度问道:“消息可靠?”
  那人躬身跪下,道:“确系属实。安插在襄阳行宫的人亲眼目睹,就连梅花谷那个也死了,两人的贴身侍从和婢女也都默认。”
  君暮阳眉头一挑:“梅晚箫?”
  “是。”
  他一顿,继而笑出声来:“真乃天助!”
  下属恭贺道:“恭喜太子,除去心头之患。”
  “心头之患。”君暮阳重复了一句,冷哼道:“往日心头之患,今日却还给我留下一份大礼。”
  下属是个极聪明的,忙道:“请主子吩咐。”
  “这个消息先瞒住,不要在长安扩散。”君暮阳拉紧肩上的披风,淡漠道:“但要传回梅花谷。”
  自己的儿子都死了,这个自称中立,从不涉足江湖事的门派,不知此番会作何决定?
  无论梅花谷是选择暗中斡旋,还是明面上对着干,首先都要感谢他告知这个消息。
  以及,当然还要挑拨梅花谷与颜氏一族的关系。
  如今在朝中,诸事无论大小,均要由颜氏的人过问,他这个太子是当得窝囊无比。父皇是真的老了,识人不清,还误以为是在帮助社稷,都忘了九子的母家姓什么了。
  至于六王,纵然在旁随机窥视,但到底性子过软,不是成大事的料子,君暮阳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事情终于有了松动,君暮寒的死,无疑是打破目前这个僵局的一个好契机,他当然不能放过。
  …………
  雪夜重重,园内红梅与白梅交错,冷香阵阵,含苞待放的蓓。蕾上还沾着细碎的雪粒,晶莹剔透,珠光盈盈。
  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来,伴随着他的声音,花蕾抖落阵阵雪雾,随即便是一声轻响,一枝红梅被剪了下来。
  持梅的手纤长素白,一个轻巧的翻转,梅上的雪粒便被抖落干净,手的主人垂眸低嗅,自斗篷里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
  “两具男尸?”他的声音动人好听,好似上好的玉石敲击之声,听来只让人觉得华丽无比。
  “是……”
  “哈,哈哈哈……”下属还未回答完,他便又笑了起来,手中红梅花枝乱颤,却也敌不过他那张俊丽无双的容颜,夺人心魄,美艳至极。
  半晌,他方才揉着眼角,拭去一抹湿润,忍笑道:“可真是个好主意。”
  下属呐呐地,他听不懂,既不敢抬头,也不敢接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又道:“此事切勿声张,听听便过了,从前如何,往后也照旧。”
  “是。”下属躬身而退:“属下告退。雪夜寒凉,请殿下当心身子。”
  可不么,这大冷天的,别人早早就睡下了,这主子倒好,精神得很,还在雪地里剪花枝。
  十皇子君如玉淡淡一笑,随手递过手里的一簇红梅,道:“无妨。白雪红梅,端的是人间盛景,不可辜负。你拿一些回去放着吧。”
  下属受宠若惊,慌忙接过,无声退下了。
  细雪无声,君如玉站在雪地里看了片刻,终于也觉得无趣了。
  他笑了笑,扬起的唇角衬得整张脸美得惊心动魄,低声道:“这便是你选择‘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方式么?呵,有趣极了。”
  他抬手,抚摸一朵怒放的红梅,指尖在摩挲,轻笑道:“这下,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了,届时,我便看你怎么还。”
  红梅颤抖,不知所措。
  …………
  靠着车壁睡得正香的梅晚箫忽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正在看书的君暮寒轻笑出声。
  梅晚箫睡眼惺忪,揉着眼角,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道:“哪里了?”
  “还早。”君暮寒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将她拉入怀中,道:“再睡会,再有一个时辰便到客栈了。”
  梅晚箫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虽然仍有些不清醒,但还是一把推开了他坐起来,道:“还有多久到滁州啊?”
  君暮寒倒也不勉强她,接话道:“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年关将近,风雪大,怕是要耽搁几日了。”
  他用特制的铁夹子往炭盆里放了两块银炭,轻轻推过一盏热茶,动作轻柔细致,妥帖入微。
  梅晚箫喝了两口,总算缓过神来。
  马蹄声在雪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帘外是君暮寒的暗卫在赶车,风霜细雪,车马慢,好在马车仍是坚固低调,且舒适温暖,倒也不至于太难受。
  她挑起帘子朝外张望了片刻,回过头来,叹气道:“你那法子管用吗?”
  君暮寒失笑:“你看如今也没追兵跟来,便知奏效。”
  那日君暮寒随手打翻红烛,却是早有谋划。
  皇帝想凭借行宫养病的法子困住他,却是不能的。
  君暮寒一早知道这个偏心的父亲的心思,一开始的平静自然也只是伪装,只待合适的时机,便要挣脱他的钳制。
  蛰伏多年,他并未对皇位动心,所求不过自保罢了。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真正的消息自然早就传到颜家和梅花谷,甚至已经商量好他们如何定夺演戏。
  百汇楼算是另外一重保险,苏大富想要梅晚箫答应他的要求,去往苍绝山,自然她也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人。纵然她原本就要去一趟的,却也少不了管苏大富要报酬。
  苏大富只差掩面哭泣了,说什么欺君大罪云云,这交易血本无归云云。
  梅晚箫懒得理他。
  便于君暮寒二人,摇摇晃晃,乘着马车,为掩人耳目,连流霜和桑柔都没带,便就这样赴往苍绝山了。


第八十章 明川成衣铺
  十日后,明川城。
  梅晚箫与君暮寒乘坐的马车冒着风雪,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在距离滁州城前一个城市停了下来。
  彼时风雪稍停,寒风仍是凛冽的,积雪未化,街市上许多幼童穿梭玩闹,大人们也出来走动,小摊贩摆出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很是热闹。
  梅晚箫与君暮寒两人在客栈收拾好,出来走动一二,两人并着肩,贴得极近,行走间各自的披风摩擦在一起,偶尔碰撞肩膀,却谁都没有走远半分。
  往常迟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京城一行,与君暮寒相互吐露心声,梅晚箫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终于有那么点害羞的意思了。
  她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稍稍瞥过身旁之人。
  却正正好撞上那人带着笑意的一双星眸。
  梅晚箫好似被烫到,飞快地眨了眨眼,假意看向别处铺子。
  不妨突然手上一暖,却是被他握住了手。
  梅晚箫一怔,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却发现他手上的力道并不轻,便难得有些局促地看向他,低声道:“放手……”
  “不放。”君暮寒弯着眼睛,摆明了耍无赖。
  梅晚箫语重心长:“大街上,又是两个男子,还手牵手……九公子不怕名声毁于一旦吗?”
  君暮寒心知她是害羞,倒也不点破,只笑眯眯道:“若心意相投,便是男子也无妨。何况我与你父母之命,从小便定下的婚事,有何不可?”
  “……”梅晚箫气得直接掐他手背。
  也幸好他二人穿着厚重,虽挨得近,倒也没人细看,只以为是两兄弟罢了。因着均容貌出众,便不由多打量了一眼,却也就此作罢。
  梅晚箫拿他没辙,索性随了他的意,两人靠在一起。漫无目的地逛着。
  但此行却并非为了玩乐。
  他们中途在明川停下,并非中转,亦并非来此歇口气,乃是与冷长决约好,来此地汇合的。
  到底苍绝山在滁州,说不得便有苍肃的爪牙,若是看到他们大批人马进城,定要早做准备,届时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是以不仅是冷长决,此番武林中人均要到场,就连梅逐曦与叶月舟也接到消息,暗中赶来。
  当日在谷中一别,冷长决去势匆匆,梅晚箫与他不曾细说,并不知道他与一众武林人士是如何交涉的。
  总之到最后,万刹门的老巢被端了,他们所有人也毫发无损,奇怪的是,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梅晚箫心中有些担忧,到底冷长决也算是朋友一场了,好歹还知道她的身份呢,明里暗里也曾帮衬不少,是个面冷心热的。
  她心下有些感慨,便道:“长决这人,虽性子冷了点,于大义上却并不含糊。冷渊此人心术不正,连结发妻子也能下此毒手,有这样的儿子,是他的服气。”
  君暮寒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和她在一个点上,他微微挑眉,声线都是上扬的:“长决?”
  言下之意,你几时与他这般亲近的?
  “……”梅晚箫默了默,决定保持沉默。
  自从两人关系愈发亲密,君暮寒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殊不知君暮寒一直都如此,只是从前她迟钝,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也是个有耐性的,由着她胡来,一句也不点破,更遑论表露态度了。
  她不说话,君暮寒倒也不勉强,纵然不喜她对别的男子称呼这般亲密,却也知道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自己心中愈发在意,容不得一丁点潜在的危机罢了。
  倒是不知道,冷长决其实早就知道了梅晚箫的身份。
  若是知道,只怕要将冷长决当做头号情敌来对待了。
  梅晚箫复又与他并肩走了会,看到四周环境,心里知道已经逼近苍绝山,心境便不再似从前那般平和。
  她侧眸看了看君暮寒。
  那人依旧是笑意吟吟的样子:“怎的,今日才发觉为夫丰神俊朗,想一饱眼福?”
  梅晚箫与他相处一年多,好歹心里有了准备,对他时不时的言语调戏也有了抵抗力,倒也不与他抬杠,忽而叹了口气,道:“一年前,我倒没想到,会与你这般。”
  “夫人想不到之事还有许多呢。”他仍是笑了笑,眼里的情谊不加掩饰,灼热得就连梅晚箫这个后世之人也觉得脸热。
  她慌忙别开眼,却道:“当日出门寻寒毒的药引,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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