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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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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开始,一切似乎都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再后来,宫中关于她和莫璟的流言愈盛,她本该收敛一些,可情至深处,如何自抑?
她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莫璟,却依旧任性地拉着他一起沉沦。
睿帝初时觉得这流言空穴来风,不愿相信,可等到真正撞破那一日,等待她的便是睿帝的滔天盛怒。
曦和跪在芳华殿里,笑得妖娆魅惑,她俯下身来含笑扣了一个头,同睿帝说道:“臣妾生性淫/荡,祸乱宫帷,任随陛下处置,望陛下不要迁怒阿雨,也不要迁怒三皇子殿下。”
睿帝冷笑一声,蹲下身来,轻抬起她光洁的下巴。
“那寡人成全你,就用你这一条性命来赎罪。”
那一年,曦和夫人自尽于芳华殿中,香消玉殒,三皇子被流放西南边疆,三年不归,尚且年浅的清河公主也被送出楚宫,不知所踪。
第135章 骤访
清河公主的生辰宴上,小公主当着世族百官的面同信武侯表达心意,出乎意料地,信武侯竟点头答应了那个荒唐的要求。
众人原先估摸着,这位小公主会挑选一位年轻俊朗的贵族公子作为夫婿。
苏侯固然风姿容貌倾世无双,却终究比清河年长一十七载,且平生不近女色,怎会一夕之间愿娶这个黄毛小丫头。
可莫诀有言在先,如此情境之下,只得下旨赐婚。
几番商讨,清河公主同信武侯的婚期便订在三月初四,北国早春,桃花初绽之时。
整个凤澜殿里都带着喜意,宫人们来来去去装点着宫殿,入眼之处火红一片。
沈璃进屋之时,阿雨正站在梳妆台前,由尚衣局的嬷嬷们拿着尺子为她测量尺寸,好裁做嫁衣。
阿雨的笑容耀眼璀璨,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她忙偏过头来,朝他挥手:“沈叔叔,你快我来替我瞧瞧,这几支步摇哪个最好看?”
赐婚之日,莫诀便派人送来一整盒镶玉的凤尾金簪,雕刻精细,华美亮丽,每一支都令她爱不释手。
沈璃走到她的身后,示意侍女们退下,待得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方沉声开口:“你究竟是真傻还是装糊涂?答应娶你只是为了利用你,你看,这亲还未成,他就已经把手伸到前庭,势必是要同我们作对到底!”
感受到沈璃身上隐忍的怒意,阿雨只是轻声笑笑,她放下手中的步摇金簪,走到长案前坐下,托腮望着他,漫不经心道:“以着阿染哥哥一惯的性子,我当他会不动声色,等我们露出破绽,再来致命一击,不想他这么早就按耐不住,我猜他心里一定是急了。”
看阿雨这样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沈璃心底怒意更甚。
“他不是想娶你,他分明是要你的命…”
阿雨托着腮子,眨眼浅笑,满脸无辜地望着他:“我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伤了阿姐,害了杜娘,他恨我理所应当,他要取我性命便让他来取,若能死在他手里,我也心满意足。”
她眸光一转,忽又笑得妖娆起来。
“可在这之前,他还是得娶我呀!”
沈璃深深望了她一眼,冷冰冰道:“你同你母亲一样,都是疯子。”
闻言,阿雨不怒反笑,她玉指轻捻着秀发,吐字如兰道:“我确实像母亲,喜欢一个人便不顾后果、千方百计要得到他,母亲比我幸运,她爱的人也爱她,可我爱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为我心动一回。”
她的目光忽又落在沈璃的身上,眸中带着少见的悲悯。
“沈叔叔呢?沈叔叔活得这样理智,即便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会说出口,这样的人生就不可悲么?”
沈璃屏息望着她,沉默许久。
离开之际,他轻声说道:“爱一个人是付出,并非占有。”
“两情相悦固然是好,可若同你我这般求而难得,都需放手…”
待得人走之后,阿雨方坐在长案之前哑声低喃:“如果一早便注定是那样的结局,那在终点到来之前,就让我再任性这最后一回罢。”
**
不知不觉,已到了二月底上,苏候同清河公主的婚事在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可信武侯府邸却是一片清净之地。
琳琅每日清醒之时,苏染总会陪在她的身侧,偶然出府时,也会派萧将军守在她院中,生怕她被人劫走似的。
近来,苏染宠她宠得紧,不论她提什么要求,这人总会替她办得妥妥当当。
她突发奇想要吃城西景轩楼的雪花栗子糕,苏染便派人请了景轩楼里的师傅入府,只为了替她做这一盘糕点。
她面色不好,想出门去汴京城街头买些脂粉腮红,可苏染却差人给她送来一整箱西域进贡的胭脂。
这胭脂是给宫中的妃子贵人们使的,她觉着苏染以权谋私,如此作法不大妥当。
可苏染却是叫她坐到梳妆台前,拢起袖摆,取了一盒胭脂,亲自为她敷粉,他垂眼仔细望着她,动作轻柔细致。
从前苏染身子不好,她又觉着自己比他年长一些,便总是护他宠他。
可眼下她反倒变成被他时刻宠护着的那个人,愈宠愈娇,只愿沉溺在他的蜜意柔情里,再不脱身。
**
清河公主大婚,新帝为之开封建府,赐她一座奢华巍峨的公主府,此次大婚,便在这公主府中举行。
三月初四这一日,天还未亮,便有嬷嬷入凤澜殿里为阿雨梳妆打扮。
阿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这张娇艳妩媚的面容,笑颜如花。
她青丝披散,垂散至腰际,嬷嬷拿木梳站在她身后,捻着她一缕长发,轻柔地梳着,自发根梳至发尾。
她的脸上满含娇羞,心口扑通扑通不规则地跳着,出嫁的姑娘,或许多是如此。
且她要嫁的,是她心仪的男子,他生着一张秀雅绝美的面容,姿容才华倾世无双,世人多只能驻足仰望,不可玷染。
这一日,不论假意真情,她都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嫁给他为妻。
换上大红喜裙,嬷嬷又为她盖上红盖头,待得迎亲的队伍抵达宫门口,侍女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凤澜殿。
礼乐之声响彻天际,整个楚皇宫里都被喜庆的氛围笼罩。
刚到宫门口,忽有一人按住她的手腕,她心底一惊,正欲挣脱,可耳畔响起沈璃低沉熟悉的声音:“把东西收好。”
阿雨垂头一看,却见沈璃把一柄轻巧的匕首送到她的手上,她眸色一凝,隔着盖头低声问他:“真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沈璃沉声回答:“今天晚上是不会太平的…”
阿雨紧紧握住那柄匕首,指尖泛白。
“阿雨,你还是要嫁么?若是后悔了…”
“不后悔!”
阿雨收起匕首,她轻咬红唇,眸色倔强如初,踏出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宫墙之下,沈璃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渐走渐远,最后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他想伸手抓住她,却怎么也跨不出脚步。
**
这一日,琳琅醒得尤其得早,她往身侧一摸,还是空空荡荡。
昨日入睡之时便不见他人影,究竟是整夜未回,还是早已离开?
她的头有些沉,扶开纱帐,哑声低唤道:“有人在么?”
听到声响,侍女忙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急步走到帐前,问道:“姑娘今儿怎么这么早便醒了?”
“许是昨日睡早了。”
她揉了揉眉心,又问:“侯爷昨儿回来了么?”
侍女摇了摇头:“侯爷说这两日有公务要忙,就不回来了,叫姑娘好生修养着,等忙完了再回来看姑娘。”
她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侍女服侍她起身。
出门之时,见萧远照旧守在门外,她笑意端庄道:“萧将军又守了一整夜,该是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吧,我这边无事。”
萧远抱拳回道:“属下奉公子指令,要一刻不离地保护姑娘,不敢懈怠。”
琳琅知是无用,便也不在多言,正准备去往前堂,忽见不远处有一侍女急匆匆走来,朝她禀报道:“外边来了一位客人,想要见一见姑娘。”
萧远的眸色微凝,正欲说些什么,可琳琅已然先他一步开口道:“带他进来吧。”
**
莫诀独身一人站在翠湖前的角亭里边等她,此时他只着一身深蓝色的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琳琅未曾料到是他,旋即又想起莫诀过去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当下便沉了脸,冷声问他:“陛下为何要见我?”
“寡人今日想见姑娘一面,并没有什么恶意。”
莫诀在朝堂之中沉浮多年,单论城府,远非琳琅这样的女儿家所能比拟的,自是一眼便看出琳琅眼中的敌意,也暗暗猜到其中的缘故。
见琳琅并不答话,他又继续问道:“姑娘可知今儿是个什么日子?”
琳琅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
看着琳琅略微迷茫的神情,又见这围得紧紧实实的信武侯府,以及亭外执剑而立的萧远。
猛然间,莫诀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又是一声苦笑。
他知道苏染喜欢过一位姑娘,却从不知他也会为一人费心竭力。
他把这个姑娘牢牢地保护在这片安隅之地,什么都不叫她知晓。
原来他并非冷心绝情,他只是把所有的爱意柔情全都给了一个人。
“陛下为何发笑?”
琳琅看不懂他笑容之中的含意,只是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诀渐渐收住笑意,轻声说道:“今日是信武侯和清河公主大喜之日。”
第136章 迎亲
迎亲的队伍侯在宫门口,礼乐不停,阿雨由嬷嬷们扶上花轿。
她坐在窗前,撩开一个小角,往轿外望去。
融融春日,垂柳碧绿,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礼乐奏得更盛。
在这茫茫人群之中,她一眼便见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着红色锻锦的喜服,高坐在枣红马上,乌发半束垂散在肩头,眉目清冷,如同碧水中的明月。
今日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可这楚皇宫里的喧嚣喜意仿佛都同他没有半点关联。
好似降世的谪仙,雅致出尘。
这样的人本不该为谁堕入尘世,可终南山上,阿雨第一回见到他时,便为他眼中的缱绻深情所动,执念如斯,一眼万年。
轿外又传来礼官尖锐的声音:“吉时已到,起轿!”
阿雨放下珠帘,她感觉到一阵轻晃,很快又平稳下来。
数十里的红妆自宫门口一路铺排到公主府邸,礼炮开路,礼乐奏响。
这样大的阵势在汴京城里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上一回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睿帝迎娶虞皇后时。
全城的百姓几乎都围到街道边,为一睹清河公主出嫁的嫁妆阵仗,也为亲眼见识一番传说中苏候大人的倾世姿容。
满城的红绸礼花,铺天盖地都是耀眼喜庆的红色,可在涌动的人群尽头,却有一道雪白的身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道身影纤瘦、柔弱,却又偏偏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她穿着素色的襦裙,肩上披一件雪白裘袄,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
苏染停了马,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眼底蕴着一丝薄色。
因着这番变故,迎亲的礼队就这样骤然停在城西街道之上。
这是苏候大人和清河公主的大婚之日,这白衣的姑娘究竟是何来路,百姓们纷纷猜测议论。
阿雨也是察觉到了异样,她拉开车帘,往前看去,却见她的阿姐一袭白衣如雪,孤傲地站在苏染的马前。
琳琅抬头,深深地凝望他许久,倔强的眼眸之中终于生出些许脆弱,她吃力地动了动嘴。
在这个喜乐的世界里,她的声音轻如尘埃,几乎完全被喧嚣掩盖。
可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方才是在说:“你和我走。”
四个字撞在他的心口,几乎承受不住。
琳琅从来是个温婉识大体的姑娘,这一辈子总共只任性过两回。
一回是那年八月,她不愿远嫁燕国,一头撞死在了旧唐国都的金銮宝殿之上,美其名说为国为民、警示昏君,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烈女忠臣?
她所为的终究还是少年时的那份承诺,这一世,非他不嫁,哪怕是以性命作为代价。
第二回便是这一刻,她当着天下人的面,拦下了信武侯迎娶清河公主的车驾。
她知苏染有千般万般为难之处,可那又如何?
他曾亲口说过,他这个人这一生这一世都独属她一个人,凭谁都抢不走,她当了真,眼里便再容不下半点沙子。
苏染沉眸望着她,许久不语。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马下,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宽长的衣摆。
身后的侍卫正欲上前阻拦,却被他的目光制止。
琳琅抬起头来,她的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下巴尖尖的,衬得整个人柔弱无力,仿佛随时随刻都会离他远去。
她拉住他的衣摆,面颊抵在他的膝上,轻声说道:“你今日要真娶了阿雨,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会永永久久地离开你,叫你再也找不到我。”
苏染眸中有痛意,这一刻,他甚至想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这样带着她一道离开这个地方,再不回来。
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百姓们喧嚣之声更甚,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对,清河公主就坐在轿中,可信武侯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同一来历不明的女子纠缠不清。
阿雨双拳微握,凝眸望着那两道人影。
她感觉到了苏染的犹疑。
那年永州血流成河,不知有不少军魂命丧于他手下,他眉梢都不曾轻皱一下,冷情地叫人心颤,可今日却为了她的阿姐,顾自为难,少了果断。
终于,苏染偏过头,目光落在身侧执剑而立的男子身上,眉头轻拧,眸中带着少见的怒意。
“本候是怎么吩咐你的,还不把人带走?”
萧远忙走到琳琅身前,按着她瘦削的肩,要带人离开。
琳琅忽松开他的衣摆,强撑许久,终是没了气力。
她倒在萧远怀中,失了意识。
苏染望着萧远怀里那张惨白的脸,薄唇微抿,收回目光,淡声吩咐道:“继续走。”
起驾之时,阿雨复又放下珠帘,确如她所料,苏染还是决意娶她。
**
信武侯同清河公主大婚,贵族百官皆上门祝贺,公主府里热闹得紧。
待拜完了堂,阿雨由着侍女们扶到新房,苏染却需得守在前殿,招待各处宾客。
信武侯平素不喜参加宫宴,也从不过多应酬,好容易寻着这个机会,众人皆上前同他敬酒祝贺。
苏染本就生得惹目,容颜秀雅,此时着一身红色锦袍,更显国色倾城,周边的小姐侍女们都红着脸偷偷看他,他手中扶着酒盏,逢人必是笑得俊秀风雅。
因着酒量浅,虽只小口轻饮,可大半个时辰下来,面上已是染了绯色。
沈璃在席上坐了许久,见苏染身侧稍稍空闲一些,便取了酒壶,走到他的身前,欲为他再满一盏。
苏染却是抵住他的酒壶,翘眼轻笑:“沈国师的好意本候心领了,可这酒万不能再饮。”
沈璃笑问:“别人的酒都喝得?为何单沈璃的酒不能喝?”
“若是喝了国师的酒,今夜一醉不醒该如何?”
苏染声色清浅,语气亦是有些漫不经心。
“苏候此言有何深意?”
苏染扶额,面色微醺,望着他,轻声笑道:“哪有那么多的深意?只是想着今日是本候和公主大喜之日,若是喝得滚在前殿走不动路,岂不叫公主看了笑话?”
“公主待苏候情意真切,心心念念想着要嫁给苏候,哪里敢看苏候的笑话?”
沈璃凝眸打量着他,语气中不自觉多了一股子醋酸味儿。
可苏染的眼神迷离,浑身上下带着股浓重的酒味儿,他抬起眼眸,似真似假地笑着:“公主为君,苏染为臣,从古至今皆是君大过臣,苏染怎敢冒犯公主?”
他的神态颇为懒散,因着喝了酒的缘故,眉梢眼角染上些许轻魅之色,同他骨子里与身俱来的那股子孤冷清傲完美融合。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阿雨为他痴狂至此,想来也有一些道理。
忽有一侍从急匆匆走到沈璃面前,在他耳边一番低语。
沈璃面色稍变,旋即便同苏染告了辞,转身离开。
苏染收回目光,往后花园走去,他饮了许多酒,步伐快而凌乱。
林墨瞧着不大放心,随上他的脚步。
夜渐深,宾客几乎都已散尽,月影稀疏,苏染走到假山边上,弯下腰,一阵急呕。
他一整日都未饮食,方才又被灌了许多酒,胸腔火辣辣似有烈火烧灼。
弯腰呕了许久,腹中酒水吐尽,他有些力竭,可思绪却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宫中情景怎样?”
苏染直起身子,扶住假山一角,因而方才这一番折腾,他的嗓音极其沙哑。
林墨垂手立于他的身后,低声回道:“只等公子下令,便能…”
他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可苏染已然明白他的含意。
苏染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可林墨却垂着头,纹丝未动。
他犹豫许久,终还是开口坦白道:“那日姑娘带着小公子到后园来,属下未经公子应允,将早年那些事都同姑娘说了。”
闻言,苏染眸色稍沉。
“等事情办完,自己去领罚。”
苏染的声音清浅,仿佛此事于他无甚重要。
可林墨明白,事实绝非如此,他能容忍他错这一回,却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林墨退下之后,他又在这春夜凉风之中独立许久,约莫卯时时刻,他终于起步往新房而去。
苏染清醒地明白,这一夜,楚皇宫、汴京城里所有事态的发展或许都可在他掌控之下,最令他为难、甚至产生某种惧意的还是这公主府里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看似天真、娇俏,可一个不慎,便会被她捏住命门,为她所虏。
房中灯火黯淡,苏染推开殿门,缓步入内,房中侍女都已退下。
扶开纱帐继续往前走,却见阿雨盛装而扮,正端坐在榻前,满眼含笑地望向他。
第137章 诛佞
月色黯沉,本是公主大喜之日,可喧嚣过后,这一座汴京显得更为安静寂寥。
街道上静悄悄的,偶有士兵骑马飞驰而过,马蹄声拍打在青木石街道上,带着某种肃杀的意味。
沈璃披着斗篷,下了马车。
走到宫门时见宫门口皆被禁卫军重重包绕,他欲入宫,却为护卫执剑所阻。
沈璃沉着脸,冷声喝问:“放肆,竟敢拦本国师的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为首的护卫着暗色铠甲,见沈璃脸上已带怒意,倒也并不害怕,仍握着剑,淡声回答道:“今日清河公主大婚,宫里混了刺客,陛下亲下的旨意,命我等固守此处,不许任何人进出,还望国师莫要见怪。”
沈璃闻言,怒意更盛,他拂袖怒骂:“蠢不自知,以为把这皇宫守严实了就没人取他命了么?”
守门的护卫皆不知沈国师这滔天怒意从何而来,若只因眼前之故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辱骂君主,这着实不是国师大人一惯的作风。
身侧的侍从在他耳边低声试问:“大人,不如咱们强行…”
话未说完便被沈璃抬手制止,他抑了抑胸口的怒意,转过身吩咐道:“先去相国府。”
**
明承殿里灯火明亮,曲乐淫/靡自内殿之中缓缓流出。
莫诀披着发,衣衫不整地坐在案前听曲酌酒,身侧环着数名俊秀妩媚的少年,皆是卖力地伺候着。
他眯着眼,握着酒盏,迷离浅笑。
抬眸之间,忽将一白衣少年揽到怀中,他俯下身,亲吻少年秀巧的锁骨,那少年倚在他的怀中,回抱住他,娇声轻笑着。
另几名少年见他独宠一人,都贴到帝王身上,挑逗摩挲。
莫诀抬起头来,笑意吟吟道:“你们都别急,今儿寡人兴致好,每个人都宠得着。”
这些少年本是调/教着伺候贵族公戚,现如今能够躺上莫诀的龙榻,这样的俊朗的相貌,又是天下至尊的帝王之身,他们都觉得是天大的尊荣。
有侍从走至帐外,低声禀报道:“方才国师大人欲面见陛下,被拦在了宫门外,眼下已经离开了。”
莫诀此时兴致正浓,他只着一身明黄的里衫,衣衫滑到肩角,露出胸前结实紧致的肌肤。
“寡人知道了,退下罢。”
状似随意地敷衍了一声,醉生梦死,莫诀觉得唯有如此方能抑制心底深处的空虚茫然。
来不及多想,又有人握着酒盏送到他的嘴角给他灌酒,他一口饮尽,继续埋下身来同少年们嬉笑逗乐。
**
苏染入门之时,身上酒意未消,阿雨走到他的身前将他扶住。
他的喜服由锻锦而制,掌心覆上之时带着一股轻微的凉意。
阿雨把他扶到软榻坐下,亲昵地笑着:“阿染哥哥,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
窗外风声渐大,吹得案上烛灯半灭半明,苏染却是倚在软榻之上,风姿神态俱是优雅。
他按住阿雨手腕,弯着眉,浅声笑道:“不敢劳烦公主。”
他的指腹微凉,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阿雨有些红了脸,顺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旧年尚在信武侯府时,她是琳琅身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苏染喜欢琳琅,连带着对她也很亲厚,他时常陪她下棋,也是如此时这般共坐一榻,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长案。
可却从未有过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清楚楚地望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烛光掩照之下,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双眼睛狭长漆黑,里面仿佛装着瀚海星辰,吸引着她追寻探索。
她低声笑着,还欲俯下身来同他靠得更近一些。
“阿染哥哥,今日我真高兴。”
苏染偏头回望她,眉梢轻挑,漆黑的眸子里染上点点笑意:“公主今儿既高兴了,可否履行旧时承诺,把东西还到臣的手上?”
阿雨一愣,凑到他的耳畔,红唇微张,轻声细语:“还差最后一个洞房花烛,阿染哥哥何必如此心急?”
苏染垂下头来吟吟一笑:“臣今日饮得有些过了,只怕不能如公主所愿…”
屋外夜雨忽来,雨水拍打到纱窗上,一阵疾风自门前吹来,纱帐翻飞,红烛吹灭了大半,本就黯沉的内殿更是漆黑一片。
阿雨沉默许久,又重新勾起一抹淡笑,明眸轻眨望着他。
“也不急在这一时,清河等得起。”
苏染抬起手臂,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雅笑一声。
“公主许是等得起,可咱们陛下同汴京城里国师一系的重臣们却是等不得了。”
阿雨眸色一凝,她问:“阿染哥哥此话何意?”
苏染稍稍抬起身子,不急不缓解释道:“本候听说镇西将军宁西楼同秦州都督萧安秘密起兵,神鬼不知之下直指汴京,说咱们这位陛下荒淫无道、宠信佞臣,当清除佞臣,另立贤主,不久便可兵临汴京城下。”
毫无疑问,苏染口中所指的佞臣当是朝中沈璃一党,他的语气风轻云淡,可这短短几句话,却在阿雨心底击起千层波澜。
阿雨对上苏染的视线,凉凉笑着:“倘若背后无人依仗指使,宁将军和萧将军哪敢做出此等谋逆之行?”
“阿染哥哥既已知晓此事,缘何无动于衷?”
“两位将军诛的是佞臣、驱的是昏君,苏染半生无愧于君、无愧于民,此事与我有何相干?”
苏染这番话语说得冠冕堂皇,将所有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那宁、萧二位将军本是莫璟旧部,自是同苏染无干,可他执掌北楚兵权多年,怎会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此装聋作哑之态,分明是默许了、赞同了。
又或者说他早已同璟王府里那位王爷沆瀣一气,要对他们大下杀手。
眼下汴京城里有三支兵力,一支是由宫中莫诀亲掌的三千禁卫军,还有一支是相国闵彦所领的京师三役,约莫万余人,最后一支便是苏染亲训的护卫队,由林墨统领,虽只一千,可战力却绝不容小觑。
到时倘若强行攻城,汴京城里必会有一场血战。
这些年苏染战绩不斐,得了忧国爱民的名声,可阿雨了解他,眼前这个人是楚人,纵然对这半壁山河存着不浅的情分,可他那颗心是寡情薄凉的,他见惯了生死,果真会为这汴京城里的百姓而阻止这场皇权的拼杀么?
答案自是不会,他的心里除了她的阿姐,还装得下谁?倘若不是因着她阿姐的缘故,这人早已果断下了手,哪会像此刻这般仍耐着性子陪她周旋。
想通了这一点,阿雨反倒不急。
她揽了揽裙摆,坐在这人身侧,眨眼轻笑着问他:“阿染哥哥是从什么时候知晓我身份的?”
苏染提起案上茶壶,顾自倒了杯茶,浅笑回道:“先皇将公主送往终南山这件事,本候早几年便听说过,故而头一回见公主时已便知晓公主的身份。”
“我说得并不是这一重。”
苏染怔了一怔,旋即便明白了阿雨的意思。
“昔年,曦和夫人还在时,遍野上下都说本候同国师不和,事实上我们只是在政事之上有些分歧,国师伪装得很好,直到他离楚,本候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只是因为那几年沈叔叔一心想在汴京城里培植势力,并没有什么太大作为,所以才勉强逃过了阿染哥哥的眼睛。”
苏染笑了一笑,也并不否认。
事实上,沈璃那几年的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他们的相国闵彦大人正是他当年亲手埋下的一颗暗棋。
苏染放下茶盏,又继续说道:“国师离开楚国后周旋于各国之间,这几年的作为亦不可小觑,若没有国师的辛劳谋划,哪会有前年戚夫人设局投毒,暗害我和先皇,更不会有后来的齐晋联军攻打边境。”
这些事阿雨并未参与,却也早已猜到,这是出自沈璃的手笔。
“之后,国师终于在覃忻城里现了身,本候查到国师同东海鲛人一族多有往来,其中情分不浅,那么一向同国师亲厚的曦和夫人的来历自然不用言说。”
苏染所言句句在理,阿雨含笑望着她,颇为赞同。
“在安阳城时,阿染哥哥已然觉察到我的身份,所以才让林将军看紧我。”
“可惜林墨并未将你看住,这才有了后面许多事情。”
苏染的语气不无惋惜,他做事向来谨慎,只因过分低看了阿雨,才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
假若可以再来一回,那日他定会取了这丫头的性命,绝了后患。
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仿佛是看穿了苏染的想法,阿雨唇边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
“早年沈叔叔曾经教我弹过一首曲子,今日弹给阿染哥哥听一听,如何?”
苏染倚在软榻之上,浅笑垂眸:“公主屈尊降贵为本候弹曲,本候自当洗耳恭听。”
阿雨起了身,走到对面长案前,取出一把凤尾七弦古琴,她娇懒地俯下身,白玉似的小手覆上琴弦。
琴音在这寂冷的黑夜之中骤然响起,时而轻柔、时而急促,姻曲幽雅,回旋婉转。
待得音调愈沉,便愈发如那春日溪涧之中细腻浮动的水草,撩拨人的心,迷乱人的情。
屋中熏香愈盛,两相融合,直叫人浑身酥软难耐。
早前阿雨为求脱身,也曾给林墨弹过这首曲子,曲意缠绵,直慑心魂。
阿雨本无意为苏染奏弹此曲,可事态的发展已然超脱她的预料,兴许并不能在苏染这边占到什么好处,可她唯有做这最后一番拼搏。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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