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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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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再不停手,必会为她重伤。
可沈璃并不曾因此止住剑势,仍是不管不顾,纵是果真要死在阿雨手上,也需得先取了琳琅性命。
此时情景甚为危急,林墨欲提剑止住沈璃,却被人紧紧纠缠,脱不得身来。
可在最后那一刹那,阿雨却忽得转了脚步,她手中的剑嗙嘡一声落在地上,身子却已然挡到琳琅身前,将她护到身后。
阿雨方才本就无意刺伤沈璃,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沈璃,他想做的事情,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做到,若果真有什么能够更改他所做的决定,那么也唯有她这一条性命可以试上一试。
沈璃这时方才知晓她真正意图,可手上剑势已然制止不住,情急之下,他唯有将剑锋稍稍偏离。
最终,他手中的剑刺穿了她的肩胛骨,沈璃方才使得是杀招,剑入三寸之深,几乎将她整个身子穿透。
血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本就穿一身火红色的长裙,血虽流得有些多,却并不显得惊心。
此时,她冷着一张脸望着身前犹握着剑柄的沈璃,淡声道:“你今日若要杀阿姐,便先取了我的性命罢。”
沈璃握剑的那一只手有些发颤,他的神色极为痛苦,声音因为过于压抑的缘故显得沧桑、沙哑。
“阿雨,你真是个疯子!”
“好…今日如你所愿,我不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9号到11号期间有考试,要开始复习备考,从明天起暂停更新,12号恢复日更 抱歉
第123章 东海鲛族
凤澜殿中的灯火亮了一整宿,大冷的天,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都被国师大人宣到殿里侯着。
昨儿傍晚,宫人们亲眼见着国师抱着清河公主急匆匆入了殿,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心中虽也有几分好奇,可沈国师权势正盛,又生得一副喜怒无常的性子,便都只当作未曾看到一般,无一人胆敢多言一句,生怕沾惹了祸事。
阿雨那一剑着实受得不轻,流了许多血,又逢腊冬,寒气入体,夹着剑伤,身上烧了一整夜,一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本就生得纤瘦,平日里嬉笑任性,显得生机勃勃,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安安静静地躺着。
沈璃知她性子倔强,却不晓她果真会以性命相博。
昔年,他曾把曦和亲自送入楚宫,那时的曦和同阿雨一般,都生得一副单纯无害、天真无邪的模样。
可自入宫之后,她的性子便被打磨得愈发温婉沉静,最终如楚皇宫里所有的妃嫔一般,葬身在这深重的宫帷之中,再没踏出宫门一步。
阿雨出生在曦和入宫的第三年春天,她是先帝的第一个女儿,也是众多皇子之中唯一的公主,自小便被宠爱到了极致,于是养成那副刁钻任性的公主脾气。
那一日正下着绵绵细雨,他同先帝一道在殿外侯了大半日,傍晚时分终于听见殿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有嬷嬷推开殿门抱着婴孩走到跟前。
“恭喜陛下,曦和夫人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先帝满目含笑接过孩子,搂在怀里,逗她玩闹。
沈璃站在先帝身侧,听着小公主嘹亮的哭声,看见一只小脚丫子伸到外边,约莫只有他小指长短,块头虽小,却踢得欢脱极了。
他是修道之人,多年不理凡尘俗事,活了那么多年,竟是头一回见到刚刚出世的婴孩,脆弱却又充满生机,他只远远看了一眼便欲抽身告辞。
可先帝却是将他唤住,兴致勃勃问他:“沈爱卿是修道高人,又是曦和亲族,不如由爱卿来为小公主取个名字?”
他垂着头斟酌片刻,说道:“瑶,石之美者,即为美玉,华丽尊贵,‘瑶’字可为大名;眼下春雨绵绵,万物复苏,来年秋收,百姓五谷丰登,公主的小字可唤‘阿雨’,陛下觉着如何?”
“瑶,瑶儿,阿雨…”
先帝念叨了好几遍,龙颜大悦,朗声笑道:“这小丫头长得同曦和真像,这鼻子,这嘴巴,来日也一定是个小美人,爱卿你来看看。”
沈璃又走近两步,见这小公主头上长着乌黑稀疏的发,方才似乎是哭累了,眼下已经安静许多,正闭着眼睛,小脸儿粉嫩粉嫩的,煞是可爱,不自觉竟生了几分亲近之心。
他接手抱过阿雨时,本是安安静静的小丫头忽得又开始哭闹起来,愈哭愈凶,他头一回抱这小人儿,又怕把她弄疼,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直到腰间沾上一片湿热,他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本是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终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再后来,沈璃做了阿雨的太傅,他是个冷性子的人,平素严厉,阿雨只要一闯祸,他都会拿一把木尺子抽打她的手掌心,那丫头每每哭着求饶,却又总不长记性。
阿雨七岁那一年,曦和出了事,在寝殿里面挂了白绫,香消玉殒了,先帝自此不再待见阿雨,这丫头孤零零一个人,时常受人欺负。
他知楚国皇室同终南山上的水先生似有几分交情,便上了奏章,欲送阿雨上终南山拜师习艺。
先帝准了他的奏章,他同阿雨一别十年,十年里,阿雨偶有同他来信,他知终南山上的琳琅姑娘将这丫头照料得极好,也知这丫头情窦初开,被这尘世情爱蒙蔽了眼睛。
这些年,他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身上戾气渐重。
再见阿雨时,这丫头有些怕他,说他的手上染了血,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同他不是一路人。
阿雨喜欢苏染,喜欢苏染眼中那一份情深,沈璃觉得有些可笑,苏染深情相待的唯有他挚爱的女子,这份深情不会给阿雨,更不会给其他任何女子,可阿雨偏偏就钻进了这个死胡同里,无法解脱,倔强地要来拿自己的性命相博。
沈璃浑浑噩噩想了许多,房中有人进来时都不曾察觉,再度回神之时,见阿雨帐幔外站着一红衣蒙面的女子,女子的脚步清浅,身形妙曼,即便是这样冷的天,都只穿了一层稀薄的纱裙,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凄艳绝丽之感。
女子转过身来,那双清丽的眸子望向沈璃,神色慵懒,语气浅淡,她慢悠悠说道:“阿雨年纪浅,一时为情所蔽,任性胡闹也就罢了,可你一向沉稳冷静,做事最有分寸,怎的也陪她一道胡来?”
沈璃坐在对侧红木桌案旁,垂着头,自嘲地笑了一笑,轻声回道:“是沈璃的错,姹萝姑姑教训的是。”
东海之滨有一鲛族,鲛人生得美艳,泣泪为珠,极擅伪装,可活千年。
百年前,鲛人一族遭遇一场灭族大祸,自此沦为各国皇亲贵族手中玩物,境遇凄惨。
而这红衣蒙面的女子名为姹萝,正是十一年新即位的鲛族女皇。
她走到沈璃面前,在他对侧坐下,提起桌上温着的一壶热酒,为两个人各自满了一杯。
姹萝握着酒杯,轻抿了一口清酒,淡笑着道:“楚皇宫里的酒太冲太辣,不比我鲛族美酒甘厚醇甜。”
沈璃闻言也饮了一口,他放下酒杯,说道:“这边的酒喝惯了,早不记得鲛族的美酒是何滋味。”
“你同阿雨在这边待得太久了,俗世里人的气息沾得太重。”
沈璃摇头道:“我确是在东海之滨母族故土长大,有那份情意在,可阿雨不同,她本就是在这富丽堂皇的楚皇宫里出生,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公主之尊,不过是因为继承了曦和一半的血统,才承了这个振兴鲛族的责任。”
姹萝娇笑抬头,目光落在沈璃的脸上,挑眉问他:“你是觉着阿雨不该承担这份责任?沈璃,你不要忘了,当年曦和死后,因为阿雨的年纪小,我才暂且替了她的位置,继承这皇位,你应该明白,阿雨她才是我鲛族最后的皇。”
沈璃拧着眉,沉默不语。
姹萝见他如此神情,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数十年来,世人都以鲛族为卑、以鲛族血统为耻,鲛族日渐衰弱,受尽各族欺凌,又因鲛人貌美,各国贵族都爱买卖鲛人,男为奴,女为娼,都是我族中人,沈璃,于心何忍呢?”
沈璃垂下头来,双拳微握,本就薄凉的嘴唇紧紧抿起,他沉声道:“我族所受耻辱,十数年来,沈璃一日不敢相忘!”
**
那日阿雨受了沈璃一剑,血流不止,沈璃无奈,只得应下阿雨之言,不可伤害琳琅半分。
那一剑扎得极深,琳琅取了银针,为阿雨护住心脉,又替她暂且止住血,料无性命之忧,方才让沈璃把人抱走。
本是雪白的裘衣上沾了阿雨的血,又兼之她的面色极为难看,四肢骨骸犹如注了铅一般,僵硬疼痛,显得尤其狼狈。
刚出戏楼,便看见苏染已带了人马在外等候,他披着深色大氅站在雪地里边,见她身上染血,忙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两只冰凉的手,垂下头来温声问她:“有没有伤到?”
琳琅摇了摇头,朝他眨眼笑道:“不用紧张,我没有伤到,就是外边天太冷,腿都冻僵了,有些发麻。”
她的语气里面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笑得有些勉强、有些脆弱,苏染瞧着心疼,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面颊,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来背你回去。”
“你要背我?”
琳琅有些惊讶,旋即又笑道:“府邸离这边有些远,我怕你会吃力。”
“我这几年病的多,你们都觉着我弱不禁风,我力气确实算不得大,可背你还是够用的。”苏染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在她面前稍稍低下腰来。
琳琅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把他抱得紧紧的。
苏染称病在府,已有大半年不曾出门,此番急匆匆赶过来,定然是听见沈璃要对她下手的消息,他的发间衣衫都沾了些雪花,带着一股冷意,可只这样抱着他,她便觉得安心得很。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他背着他一步一步走着,发出深深浅浅的吱呀声,琳琅不由地想起旧年在覃忻城时的情景,那时他扮作穆郎守护在她身边,天上下着小雨,城里杏花开得正盛,他也是这般稳稳当当地背着她,从城东王府走到城西客栈。
她枕在他的肩上,有些犯困。
岁月悠长,她只愿他能够背着她一起走到时光的尽头。
第124章 后园踏雪
苏染那日既出了信武侯府,还带着人马亲自将琳琅背回府邸,这满朝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信武侯府,如此动静,足以惊动许多有心之人。
这病自然不能再称下去,苏染自此又开始忙碌起来,诸多军政公文一拨又一拨送到府中。
五更时分,天还未大亮,琳琅便觉着身侧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睁开眼,见房中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灯,身侧的人已然坐起身子,正欲穿戴起身。
察觉到她的动静,苏染转过头来望她,为她理了理皱褶的被角,在她耳边柔声道:“吵着你了么?”
琳琅迷迷糊糊摇了摇头,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到他的腰间,软软糯糯问他:“天还没亮,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
“今日需得去上早朝,有政务要办。”
琳琅回了个神,拉住他的袖子,说道:“我来服侍你梳洗…”
苏染含笑将她按下,又低头在她额角轻轻印了一口,“你再多睡一会,天太凉,好生在屋子里边呆着,我散了朝会早些回来的。”
琳琅乖巧应了一声,觉着身子有些发软,脑袋昏昏沉沉,便仍旧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度清醒之时天已大亮,隔着帐幔往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因着房中炭火烧得旺盛,窗上覆了一层水汽。
听到房中动静,侍女们端着水盆推开房门欲为她梳洗。
琳琅还是觉得有些昏沉,揉了揉眉心,略带懒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侍女拉开床幔回答道:“已经巳时。”
“巳时?”
琳琅有些失神,近来她似乎愈发嗜睡,不由地便想起无焉世子昔日症状。
她同桑无焉都是经师父之手,桑无焉是因生机耗尽,故而时常昏迷,而她三年之期渐近,该来的总会来,挣不脱、逃不掉。
现如今同苏染在一起有多幸福,心中对难以预知的将来便有多么恐惧。
看她坐在榻上许久未动,侍女又走到跟前笑着道:“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小公子一大早便过来找姑娘,说是要和姑娘一起去后园雪地里边打麻雀呢!”
琳琅掀开锦被,下了床榻,披了外衫坐到梳妆台前顾自梳发,她拧眉道:“那阿垣现在人在哪里?看时辰不早了,怎么也不进门喊我?”
身侧的侍女闻言噗嗤笑了一声,说道:“小公子正在屋子外面堆雪人玩呢,先前奴婢进来看过一次,见姑娘睡得正香,怕姑娘昨夜伺候公子辛劳了一些,故而不敢吵醒姑娘。”
身后的几个小丫头听了这话也都捂着嘴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琳琅红了脸,佯作怒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丫头们看她怒了,稍稍收敛了一些。
初时,丫头们看琳琅性子冷,话不大多,都有几分惧意,可在这边伺候久了,知她同别家夫人小姐不一样,从不责罚下人,倒是愈发不怕她了。
琳琅此时也有些无奈,年少在相国府时,母亲去得早,她执掌后院好几年,颇有几分贵族小姐的威严,府里丫头们对她多有敬意,从不敢冒犯,可现如今,在终南山上住了许多年,磨了性子,信武侯府的小丫头们都登鼻子上脸了。
待梳好妆,出门之时又问道:“侯爷可有说过今日回府用膳?”
“侯爷本说今日午时就可回府,可方才萧远将军派人来说,朝中有些要事还需商讨,恐怕晚些才会回来,叫姑娘先用午膳,不要等了。”
琳琅点了点头,推开门时见阿垣正裹着件墨绿色裘袄,蹲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边,尤其的显眼。
瞧见她来,小家伙忙站起身,手上握着一把弹弓,脚丫子踩在雪地上,朝她跑了过来。
因着在雪地里呆了许久的缘故,阿垣本是粉粉嫩嫩的小手上冻得有些发紫,琳琅见状,忙把人带到怀里,拿了一个小暖炉给他捂上。
可这小家伙坏得很,偏偏不用暖炉子,非得拿那冰块似的小手往她怀里边塞。
琳琅无奈,只得笑着把他两只小手扒出来,握到手里边,给他暖一暖手。
阿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同她说道:“我都等了姑姑一个时辰了,姑姑你快带我到后园打麻雀去!”
琳琅弯着腰在他面前蹲下,含笑道:“先把你这小手捂热了再去!”
“姑姑,阿垣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冷的。”
看着小家伙一板一眼、极为认真的模样,琳琅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道:“那就依你的,姑姑带你打麻雀去。”
阿垣高兴极了,他抽出手,捡起雪地上的弹弓,兴冲冲地跑在前边。
琳琅近来愈发怕冷,又披了件浅蓝色斗篷,跟在阿垣身后。
信武侯府的后园稍稍偏僻一些,也比不得前院那般时常有人打理,古树参天,枝叶繁茂,未经雕琢,显得更为自然。
琳琅同阿垣一道沿着石阶往下走,见青木树林前有一雅致的院落,院中打理得整洁有致,似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个地方倒是幽静,不知是何人住在此处?”
“这边是林叔叔的住处,每回来汴京,都是林叔叔教我射箭武功!”阿垣话刚说完,便熟门熟路地朝院子里边跑去。
身侧侍女解释道:“后园本是荒废的,前几年林墨将军搬到这边,林将军同公子常年在外征战,在汴京城里住的时光并不多,可这两年,小公子每回来汴京城,林将军总会带他到这后园猎麻雀,后园麻雀多,小公子总会满载而归,所以呀,每回来汴京都得惦记着这里的麻雀。”
琳琅闻言,笑着道:“今日阿染上朝,林将军定然跟着一道去了,这小家伙怕是要扑了个空。”
身侧侍女含笑道:“今儿陪公子出去的是萧将军,林将军刚巧在家,小公子来得正是时候。”
侍女话音刚落,便看见一深衣挺拔、眉目星朗的年轻男子走出院子,那男子于琳琅并不陌生,正是苏染的近侍,林墨林将军。
见到琳琅和阿垣,他似是有些意外,忙抱拳行礼道:“林墨见过琳琅姑娘和小公子。”
琳琅拂身回了个礼,婉声说道:“那日在凝雪阁,琳琅多谢将军相护。”
“说来惭愧,凝雪阁中林墨未能保护好姑娘,险些害姑娘伤于奸人之手。”
琳琅眉尖微蹙,道:“林将军说得哪里话,凝雪阁里将军拼命护琳琅周全,琳琅心中感激。”
见琳琅一副真挚之态,林墨也不再推脱,只道:“琳琅姑娘是公子看重之人,林墨当以性命相互,不敢怠慢。”
见琳琅和林墨一言一语,阿垣有些心急,拽了拽林墨的衣摆,催促道:“林叔叔,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天晚了,麻雀们都要回巢了!”
林墨和琳琅都被阿垣逗笑了,林墨将这小家伙轻轻巧巧抱了起来,抗到肩上,阿垣也不害怕,只抱住林墨的脖子,咯咯地笑着,瞧这模样,别提有多高兴。
琳琅觉着有些犯倦,只坐在院子里远远地瞧着林墨教阿垣弹弓射箭的技巧,难得阿垣也学得像模像样。
阿垣生得同苏染年少时有几分相似,却要比苏染闹腾许多,苏染或许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的缘故,总是安安静静地,不爱说话。
琳琅托着腮,靠在案上,昏昏沉沉竟又险些睡了过去。
侍女见她面色不好,说道:“外边风大,姑娘还是先去屋子里边歇一歇吧。”
琳琅自觉疲倦,便点了点头,她起了身子,往屋子里边走去。
屋子里烧了炭火,一进门便觉身子回暖了一些,侍女为她解下斗篷,她撩起衣摆在案前坐下。
她抬起头,四下打量一番,见这屋子里的装饰格外简洁,青色的床帐、木质的长案、墙上挂着弓剑、正堂上摆一灵牌,灵牌上书“长兄林殊之位”。
琳琅记得前年在永州,她正巧碰见林墨祭拜这位兄长,想必是兄弟情深。
桌案正对着纱窗,琳琅一边温着清酒一边朝窗外看去。
她又吩咐道:“你叫人备些热菜送过来,清淡一些,不要辛辣。”
侍女应声出门准备。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阿垣同林墨两人满载而归,小家伙似乎是有些累了,跑到琳琅身侧,手脚并用地爬上她的膝盖。
琳琅轻笑着抱住他,吩咐侍女布菜,又抬头朝林墨道:“将军也坐吧,琳琅唐突,占了将军的地方,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林墨在对侧坐下,笑着道:“姑娘严重了,林墨今日托姑娘的福,有口福了!”
侍女提起火炉子上的酒茗为林墨恭恭敬敬满了一杯温酒,阿垣就坐在琳琅边上,一口一口吃得极为优雅。
待吃完了饭,侍女们将案上的碗盘清理净了,阿垣竟趴在琳琅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林墨笑道:“外边又下雪了,小公子睡得沉,不如先在属下这边睡着。”
“那就有劳将军了。”琳琅将阿垣送到侍女手上,那侍女把阿垣抱到榻上,小心翼翼为他盖上锦被。
林墨又道:“去年春天,友人去江南给我带来些君山银针茶,此茶乃是江南名品,有金镶玉之称,今儿正好可以拿来给姑娘尝尝。”
“岳阳的君山银针确有盛名,多谢将军款待了。”
第125章 旧事(一)
林墨取了茶叶、备了茗具亲自煮茶,他虽为武将,却也颇有几分文人的诗情雅意。
琳琅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禁不住夸赞道:“将军好茶艺,如此方不辜负这一盒上佳的君山银针!”
林墨哈哈笑道:“姑娘谬赞了,林墨一介粗人武夫,在公子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学了些皮毛罢了。”
他又渐渐收住笑意,轻声叹道:“杜娘平生最爱喝这君山银针,只是红颜自古多薄命,真是可惜了。”
提起杜娘时,林墨眼中有伤感,亦有怜惜,他同杜娘一道在苏染身边办差多年,情分不浅。
琳琅也知,杜娘在苏染心中分量不轻,她认识苏染许多年,这个人领兵征战多年,从来都是优雅从容,即便面前血流成河亦不会皱半点眉头。
可那日在红叶山庄,她亲眼看着苏染将那红衣绝色的女子抱在怀中,眼中是她未曾见过的悲伤凄怆。
这半年来,苏染虽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杜娘之事,可她知道,他的心中积着怨念仇恨,以他的性子,这个仇他终有一日会从阿雨身上讨回来。
茶茗中的茶水已然沸开,只见这君山银针全部冲向上面,继而徐徐下沉,三起三落,浑然一体。
林墨提起茶盏,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他漫不经心问道:“公子可有同姑娘提过小公子的身世?”
闻言,琳琅本欲握起茶杯的那只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望向林墨,继而偏头朝身侧侍女吩咐道:“你们先到外边侯着吧。”
侍女们应声退出房间,合上了房门。
屋子里除了榻上沉睡的阿垣,只剩琳琅和林墨两个人。
琳琅料林墨今日煮茶之举当另有目的,她打量着对侧深衣俊朗的男子,浅笑回道:“阿染曾提起过阿垣的生母,但并未细说。”
林墨握着茶杯,垂眼望着飘浮在杯口的君山银针,又问道:“琳琅姑娘可知公子为何待杜娘格外不同?”
琳琅不知林墨究竟何意,只开门见山说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林墨抬起头来,对上琳琅的视线,他的眼中似有犹豫,可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无力笑道:“此事本不该由我这个做下属的同姑娘说,可杜娘这一生为公子所付出的实在太多,我不忍心看她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不待林墨说完,琳琅冷笑一声道:“不明不白?将军这话错了,杜娘死得并非不明不白,她是被阿雨所害,你知我知阿染也知,将军只是担心阿染会因为我的缘故偏袒阿雨,怕他不会为杜娘讨回公道。”
“姑娘真是心思玲珑,一点便透。”
琳琅无奈道:“将军随在阿染身边这么多年,对他果真没有半点信任之心么?”
林墨垂下头来,苦笑一声,“林墨惭愧。”
琳琅理了理心神,终是问出那个困扰在她心尖许久的疑问,“阿染究竟为何待杜娘有所不同?是否同阿垣的身世有关?”
她自然相信苏染待她的感情,二十年的苦等、二十年的守候,沉甸甸地,不含半点杂质。她也知道杜娘是个好姑娘,倾国倾城的容颜、孤傲果决的气度。
一定程度上来说,杜娘是为苏染而死,也是为她而死,宁死都要守着无焉世子,对此,她的心中亦有愧疚。
可兴许是对苏染用情太深、看得太重,她竟对杜娘生出些许羡慕,又或者说是身为女人的一种嫉妒,她知道,苏染会把她放在心底,记她一辈子、念她一辈子,那日红叶山庄,苏染将那红衣女子拥在怀中的情景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对于这股无端生出的妒意,她自己都觉着不耻,却偏偏难以控制自己,她想了解杜娘和苏染的过往,这些事情苏染不会同她说,可林墨会。
此时,林墨的神情显得极为痛苦,他仿佛是在回忆某件噩梦一般的往事。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七年前,杜娘为保护公子受了奸人侮辱,这才有了小公子,这件事情牵涉了许多人,我的兄长林殊也是因此被公子责杀…”
“你说什么…”
琳琅有些难以置信,她总觉得以苏染的城府谋略,这世间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脱离他的掌控,究竟是在何等境况之下需得令一女子以贞操相护。
还有杜娘…她同杜娘相处时间不长,可她看得出来,那个红衣貌美看似娇媚柔弱的女子分明生着一副世间男儿都难以相拟的傲骨清高,在安阳城时,利刃穿肩都不曾皱过半点眉头,可她竟为了苏染受那般奇耻大辱。
难怪苏染会待杜娘有所不同,也难怪苏染会将阿垣当作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林墨继续说道:“我在公子身边侍侯了十三年,兄长早我两年入府,杜娘却是比我晚了两年,我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着十一年前头一回见到杜娘的情景。”
“我那时觉得这世间的男子美到极致大抵就应该是像公子那般的姿容,而杜娘却是我见过的生得最美的女子…”
琳琅握着茶杯,一边喝着杜娘平生最爱的君山银针,一边听林墨讲述那段离她甚为遥远的独属于苏染、杜娘、林墨以及那个未曾见过的林殊的过往前尘。
**
十一年前苏染便已因赫赫战绩在六国颇有声名,那时他还未曾封侯,却已是替了他的父亲定远侯苏煜的职务,任征南大将军。
那年冬天,西南战事暂且告一段落,苏染应挚友金陵城城主月无暇之邀南下江南,他只随身带了林殊兄弟二人,一路轻装简行。
途径旧唐晏城时,苏染命林殊从晏城走一遭,这才碰见了杜娘。
晏城原是唐国旧都,自打唐国国灭,这原先繁华热闹的都城便成一副衰败混乱的景象,各地势力交错,百姓的日子极不好受。
刚入城就听说承德山庄惨遭灭门之事,究其起因,却是因为这承德山庄的庄主有一天资绝色的女儿,引得浮生阁少当家垂涎,少当家派了人往承德山庄求亲,可这承德山庄的老庄主不愿把女儿嫁过去,这才惹来灭门之祸。
而那承德山庄天姿国色的大小姐正是杜娘,那一年,杜娘才十四岁。
初见杜娘,是在承德山庄一片废墟之中,经一整夜屠杀,地上血迹未干,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杜娘就蜷着身子藏在那片废墟里面,手上握一把锋利的匕首,察觉到有人走近,她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
见不远处走来三个年轻男人,为首之人一袭白衣如雪,乌黑的长发半绾,如绸缎一般垂散在肩上,宽大的袖摆随着他的脚步轻柔地飘摆着,他的身后随着两名深衣执剑的男人。
日光太过耀眼,刺得杜娘双目疼痛,她望不清那男子生得何等模样,只感觉脚步声愈来愈近,终于,她咬紧牙握着匕首朝苏染刺来。
林殊眼疾手快护到苏染身前,他提剑将杜娘手中的匕首打落,还未待人反应过来,他手中剑已出鞘,架到杜娘的脖子上。
正欲取这少女性命,可苏染却是出声止住了他。
“先不要伤她。”
苏染的嗓音温雅柔和,他起步走到杜娘面前,俯下身子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穿一身绯色的束腰罗裙,身形极为娇小,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稚气未消,还未完全长开,确已然生了一副勾人魂魄的柔媚容颜。
可此时,这小姑娘却是抬着头望着苏染,双目泛红,满含倔强,仿佛是将他当作灭门仇人一般。
苏染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浅笑问道:“你就是这承德山庄的大小姐?”
杜娘仍是盯着他,倔强不语。
对于她的防备,苏染也不在意,他轻声笑了一笑,继续问道:“浮生阁的那帮畜牲灭了你满门,你想不想要报仇?”
提到“报仇”二字时,杜娘目光一动,她张开嘴巴,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会帮我报仇么?”
苏染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声说道:“我不会帮你报仇,这个仇需得你自己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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