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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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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许久,直到外面的内官催了一次又一次,慕祁才终于舍得起身离开,临走前又道:“凤奴你好生修养着,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办,等孤忙完了手上的事就来陪你!”
此景看来,这位燕皇陛下倒真是颗难得的痴情种子,只是这榻上的冰美人实在太过淡漠了些,琳琅心下不免如此感叹。
琳琅写好药单交予太医配药,当她以为又要在锦绣殿晾上一日时,榻上的冰美人竟破天荒地开了口。
“你会弹曲子么?”她问。
“略通一二。”
“七宝,给姑娘取琴来。”她吩咐。
七宝取来了一架颇有年岁的凤尾弦琴,琳琅理好衣摆,然后在案前盘膝而坐,调了调音色,不自觉便弹起一曲《凤求凰》来。
琳琅手下轻拢慢捻,琴音缠绵,可一双眼睛却始终在打量着榻上的美人。
不得不说,宣华夫人的皮相极美,媚而不妖,骨子里自带一股清冷孤傲之态,那双眼睛微微上挑,像极了狐眼,眼波流转间便可勾了这全天下男人的魂去。
如此看来,慕祁如此宠爱她倒也并无道理,只是琳琅终究觉得,那双眼虽美而媚,却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不余半分生机。
如此,琳琅倒是对这位美人的前程过往愈发好奇起来。
一曲奏罢,琳琅问:“夫人可还要听什么曲子?”
闻言,美人头也不抬,只恹恹地歪在榻上,冷冰冰道:“杏花疏影曲。”
琳琅皱了皱眉,暗道,这宣华夫人当真是听不腻这首曲子。
这一弹便又是一整日,傍晚时分,当琳琅走出锦绣殿时,只觉肩酸腿麻,那十根手指头肿得十分厉害。
若非身家性命压在这楚皇宫里,琳琅眼下必是早不伺候这锦绣宫里的姑奶奶了。
穆郎瞧见琳琅这红通通的十根指头,忙取了膏药纱布,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一边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琳琅嘶了一声,低头皱眉道:“我无碍。”
看琳琅疼得厉害,穆郎忙又放轻了动作,低斥了一声,“嘴硬。”
“我看你还是听我一句劝,那锦绣宫不是什么好地方,早早想法子离开才是,莫要平白丢了你这条小命。”穆郎劝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琳琅却是不甚在意,她笑了一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那宣华夫人我瞧了,不会吃人的。”
穆郎本还欲再说些什么,可瞧着琳琅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几日,琳琅依旧是日日守在锦绣宫里,她配的药效果极好,只几日功夫,宣华夫人的精神便好了许多,偶尔还会下榻走一走。
带孕的女子本该比一般女人要更丰满一些,可她却依旧很瘦。
连绵了好几日的细雨,这一日,外边的阳光分外明朗,宣华夫人命嬷嬷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而后便出了锦绣宫,在御花园里随意走一走。
宣华夫人的身子还未大好,琳琅放心不下,也随着一道去了。
锦绣宫虽是华丽,却建得有些偏远,无论是离皇后所住的朝凤殿还是宫妃太子所居的东西十二宫,都极远,所以要去御花园也自然要走不少路程。
七宝本欲为宣华夫人叫一副凤撵代步,可这美人倔强,并不愿坐,最终也只得徒步而去。
距离锦绣宫不远处是一排破落的宫殿,其中有一座宫殿似乎是经过大火焚烧,门上朱漆掉了大半,墙影斑驳,门顶上悬着一块年代久远的楠木匾额,依稀可瞧见匾上刻着“朝阳殿”三字。
依轮廓看来也可看出它原先的巍峨气派,必是哪位宠妃曾经住过的宫殿吧,只是物是人非,这座残殿在日光掩照下只剩一股阴森寂寥之感。
宣华夫人忽得在这残殿前顿住了脚步,她虽性情淡漠,可骨子里总带着股坚韧傲然之气。
可眼下她神情却带着丝难得的悲凉脆弱,叫人愈发有些看不懂了。
前方忽得奔来一横冲直撞的孩子,直直便要往宣华夫人肚子上撞,琳琅大骇,忙挡在宣华夫人身前,把那孩子拦了下来。
这孩子面上一片青紫之色,发髻散乱,衣衫狼狈,窝在琳琅怀里的身子正瑟瑟发颤,模样可怜极了。
紧接着,又有一群孩子尾随追来,个个衣衫光鲜,为首那孩子约摸八。九岁模样,面色稍白,模样精致,身体似有些孱弱,追了这一路,有些气喘。
他的手上握一把华贵金鞭,可神色却是说不出的高傲跋扈。
“拜见太子殿下!”
身后的宫人们一时都下跪行礼,原来这就是皇长子慕烨,朝凤殿谢皇后所出,自小便尊贵惯了,难怪有些盛气凌人。
“哼。”那小太子似乎心情极是不佳,上挑的桃花眼里盛满怒火。
他甩了甩金鞭,有些不耐得道:“你们这群狗奴才都给我滚开。”
怀里的孩子这下抖得又更厉害了,两手紧紧拽住琳琅的衣摆不肯撒手,瞧这模样,平日里该是被他们欺负得不轻。
“你还不让开?”慕烨抬头望着琳琅,明显已经十分不耐。
琳琅尚未来得及思考,那金鞭已是重重朝她挥来,琳琅忙将那孩子挡在身后,生生挨了一鞭子。
这慕烨年纪虽轻,可这手劲倒是不小,琳琅疼得微微皱了皱了眉头。
“你放肆!”宣华夫人冷喝了一声,道:“太子殿下平日胡闹不打紧,却莫要拿我锦绣宫的人出气,否则仔细我把你送到陛下那里,看看你父皇会不会打烂你的屁股!”
一提到慕祁,这小太子气焰似乎就消了大半,整个燕皇宫谁不知陛下最宠的当数锦绣宫里的宣华夫人,若是这女人在他父皇那里说他几句坏话,最吃亏的人还是自己。
慕烨眼珠子转了几转,打定主意道:“今日看在夫人面上,我就先饶过这小杂种,下回再让我瞧见他对我母后不敬,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慕烨走后,这孩子才松开琳琅衣摆,低着头后退了好几步。
宣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她自腰封间取出一条雪白色锦帕,缓步走到那孩子面前,弯腰,为他拭去面上的污渍。
在锦绣宫呆了这好几日,琳琅第一次在这冰美人脸上瞧见这种类似温柔的神情。
“多谢夫人。”那孩子开口,声音又低又软。
宣华夫人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今后离他们远一些,莫要去招惹他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瞧瞧这浑身又青又紫的,你娘亲看到了该是要心疼了。”
“是他们先骂我娘的。”那孩子抬头,一双漂亮的眼睛蕴满水汽,又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无比惹人怜爱。
宣华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吩咐道:“七宝,送二殿下回安宁宫吧,顺道替本宫问候一下李德妃。”
“是,夫人。”
“二殿下,奴才送您回宫。”七宝恭敬地走到那孩子面前。
琳琅未曾料到这一身狼狈的孩子竟是慕祁的二皇子,心中微微一惊。
穆郎曾说燕国皇室子嗣单薄,按理说这皇家之子应是自小受尽万千宠爱才是,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如此看来,只怕是慕煊那生母极不受宠吧,琳琅心下暗暗猜测。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御花园,穆郎说的不假,这燕皇宫果真是集结了这天底下各类奇花异珍,各色花卉争相盛放,百花斗艳,实在是好看得紧。
只是这位夫人并不曾为这景致侧目半分,她不急不慢地往前走着,踏过石桥,在一片杏花林前止步。
覃忻城的杏花风韵最佳,每年引得多少文人雅客来此赏花赋诗,宣华夫人闭上眼靠近枝头,一股浓烈的花香迎面扑来,沁人心睥。
宫中的杏花开的正娇,芳香浓郁,竟是比宁王府一园子杏花更香更浓。
宣华夫人素喜杏花,此情此景,竟也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身后的嬷嬷瞧着主子兴致略佳,忙上前道:“陛下知道夫人喜爱杏花,因这宫中素无杏树,上年特地叫工匠选了上佳品种移到宫中,杏花不易存活,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好在今年开得这样好,也算没有白费了这番心思!”
“宫中素无杏花?”
琳琅不解,覃忻城的杏花这样有名,堂堂燕皇宫中又怎会一株杏花都不曾有?
见琳琅这样疑惑,那嬷嬷解释道:“宫中本来也是有杏树的,只是前几年,朝阳殿里住着一位萧夫人,那位萧夫人平生最是厌恶杏花,所以陛下就下令把这宫中所有的杏树都砍了。”
这嬷嬷正说着,可瞧见这宣华夫人的脸色突然又不太好看,她似是猛然间想起些什么,忙又住了嘴。
第43章 入狱
宣华夫人站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倦了,只是刚出了御花园,便又迎面撞上了好大一群人。
为首的女子穿一身浅蓝色水袖裙,妆容素净,她的容貌并不过于出众,只是气质端庄,神态威严。
那日天祭,琳琅曾远远地见过一回这个女子,却是匆匆一暼,如今细细一看,竟是担得起这一国之后的气派的。
皇后谢氏,荣国公之女,慕祁的结发之妻。
谢氏身后跟着一众宫妃,慕祁最喜美人,这些宫妃年纪都不算大,一个比一个娇艳,个个都婀娜多姿,貌比春花。
宣华夫人平日最不喜与这些宫妃来往,可皇后到底是皇后,也只得上前,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道了一句:“拜见皇后。”
“夫人怀着身子,不必多礼。”谢氏忙上前扶住宣华夫人的身子,气质温婉,和蔼可亲。
宣华夫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不经意往后退了一小步,依旧如往日一般,神色慵懒,眉目冷淡。
谢氏似也是习惯了宣华夫人这副冰凉的性子,可她身后这些进宫不久的小丫头们素日听惯了宣华夫人妖妃之名,今日一见,愈发觉着她恃宠而娇,目中无人。
谢氏又同宣华夫人仔细讲了些养胎事项,她曾怀过一胎,自是要比宣华夫人懂得多些。
琳琅总觉得女人善妒,尤其是后宫这些女人,为了争宠,往往无所不用其极,难得这位谢皇后竟这样大度。
谢氏瞧着宣华夫人面上生了些倦意,便也不再拉着她多说,只最后叮嘱她一句好好修养。
宣华夫人拜别了谢氏,便径直回锦绣殿,只是她似乎是多走了些路程,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琳琅只当她有些累了,倒也不曾在意。
可谁知,宣华夫人刚踏入锦绣宫前殿,便朝前一倒,喷出一大口血来,沾了满身的血迹。
琳琅心下大惊,忙扶住她的身子。
宫中侍候的宫人们一时都吓得脸色煞白。
琳琅把宣华夫人扶到榻上躺下,她的面色惨白,唇色发紫,裙下淅淅沥沥又流了一大滩血。
琳琅心里颤了一颤,宣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只怕那位燕皇陛下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琳琅搭上宣华夫人的脉搏,果然是中了剧毒!
这毒来势汹汹,转瞬间就要了她腹中孩儿的性命,可这些时日,她日日都守在锦绣宫里,饮食汤药皆是由她经手。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来不及多想,琳琅忙取出银针,首先护住宣华夫人的心脉,然后又下针,欲逼出她体内的毒素。
只是这毒毒性实在太过凶险,琳琅下针有些犹豫。
终于,体中毒性被逼出了大半,乌黑的毒液自宣华夫人指尖渗出,令人有些毛骨怂然。
宣华夫人面色极差,可到底是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琳琅刚退出帐外就瞧见慕祁自前殿大步走来,身上朝服都尚未来得及换下,带着满身的煞气。
“都是死人吗?连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好,孤留着你们有何用?”
慕祁一声大喝,震得满屋子的人都齐刷刷跪下,满脸惊恐之色。
屋子半晌没人说话,气压低沉得可怕。
慕祁犀利的目光四处扫过,最后停留在帐前的琳琅身上。
“孤是怎么托付你的?”
“琳琅有负陛下所托。”琳琅低头,语气略带自责。
“一句话就想敷衍孤?说!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危险?”
“夫人体中毒素已逼了大半,只需照着民女的方子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只是未能保住夫人腹中龙子,民女惭愧。”
慕祁冷哼了一声,又问:“夫人体中之毒,从何而来?”
琳琅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只道:“民女不知。”
慕祁额上的青筋又跳了跳,怒声道:“夫人今日吃了什么,食物汤药从何而来,去了哪里,又见过些什么人,都给孤狠狠得查!”
琳琅神色凝重,瞧着慕祁这副形态,只怕这燕皇宫很快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忽有一侍女自芙蓉帐侧哆哆嗦嗦爬到慕祁身前,颤声道:“今日夫人曾在御。。。御花园。。。见过谢。。。谢皇后。”
“谢氏?”
慕祁冷笑数声,“好一个贤淑温良的好皇后!”
“来人,传孤命令,皇后谢氏涉嫌毒害龙子,没有孤的命令,不可踏出朝凤殿半步!”
慕祁又转身,走到宣华夫人榻前,取了一块方巾,仔细地为她擦拭面庞。
他的面色虽是温和了些许,可嘴巴里说出的话语却令人一下子坠入万丈冰窟。
“你们这些废物,孤何必再留着?都拖出去杖毙吧。”
大殿中即刻便响起阵阵哀嚎抽咽之声,一个个都嗑着头,大呼饶命。
可慕祁却并不搭理,他又转头,瞧了琳琅一眼,道:“暂时先不取你性命,来人,把她押入天牢去。”
##
琳琅前前后后总活了三十余年,却是第一次受这牢狱之灾。
天牢之中阴暗而又潮湿,带着些轻微的腐臭味,琳琅被侍卫踉踉跄跄推入一间牢房,脚下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锦绣宫中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满屋子的哭泣求饶之声,殿外梃杖痛打之刑,一屋子内人宫女一个个倒在梃杖之下,被打得血肉模糊。
琳琅心下不由叹息,皇宫内庭果真是是非之地,一个不察便可粉身碎骨。
琳琅起身,拍了拍衣上灰尘,然后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心中暗暗庆幸阿雨不在身边,不然只怕要免不了同她一起受这份罪过。
可是穆郎呢?会不会受她牵连?
那人武功高强,心思深沉,应该能够自保的吧。
琳琅胡乱想着,心中莫得又焦躁起来。
琳琅靠在墙角,歇了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牢门又被打开。
又一人被推了进来,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
来人是穆郎,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唇色惨白,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琳琅忙上前扶住他,急切地问:“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穆郎咬了咬牙,虚弱地道:“他们打断了我的腿。”
琳琅撩开他的衣摆,见他左腿腿弯处满是血迹,琳琅只轻轻碰了一下,他便颤抖着往后缩了一缩。
琳琅正色道:“你这腿必须要即刻处理,否则定然会落下腿疾的。”
瞧着穆郎痛苦的模样,琳琅语气缓了一缓,“我会尽量快一些,你若疼得厉害就咬住我的肩膀。”
穆郎眼中氲着水汽,他轻轻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腿弯处就传来一阵涛天巨痛,他长臂一环,咬紧牙,死死抱住琳琅的身体。
琳琅下手快准且狠,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她将骨头接好,然后从身上撕下一长条锦缎,将他腿弯紧紧绑住。
直到做完全部动作,方缓了口气。
琳琅欲起身,可身子却被他勒得紧紧的,一动不能动。
琳琅不禁失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样怕疼?”
“我最怕疼了。”
穆郎整张脸埋在她肩上,声音又轻又涩,隐约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琳琅不由的想起那一年在晏城,初救下苏染时,他病得很重,那时他年岁小,怕苦又怕疼,每回给他下针吃药,都要费尽心思。
有时候被逼得急了,琳琅声量一高,那人又会委委屈屈地看着她,一皱眉,一撒娇,她的心又软了,总被他吃得死死的。
想起苏染,琳琅连笑容之中都带上了暖意,她轻轻拍了拍穆郎的肩膀,问:“好些了没?”
穆郎嗯了一声,又过了好半天,才放开琳琅。
琳琅看到他唇角被咬破了一道口子,有几滴血珠流下,染红了唇角。
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连累他受这番折磨,琳琅歉声道:“不是和你说了,疼得厉害了就咬住我的肩膀,何苦伤了自己?”
穆郎拭了拭汗,他虽虚弱,可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我记住了,再有下回一定要重重咬你一口。”
琳琅苦涩地笑了笑,“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着出去,哪还能有下回?何况也不该再叫你受一回这样的苦楚。”
穆郎皱了皱眉,似乎又有些难受,他招了招手,“你扶我过去。”
琳琅应声,挽住穆郎的手臂,护住他受伤的腿弯,吃力地把他扶到墙角,为他扑上一层厚厚的稻草,而后扶他躺下。
穆郎闭上眼,许久不曾言语,琳琅当他睡着了,便脱了外衫,盖在他有些单薄的身体上。
琳琅刚想闭眼静息,可穆郎的声音却幽幽传到耳畔,“我们不会死。”
他的声音虚弱而又无力,可语气却极其坚定。
琳琅无声地笑了一笑,“但愿如你所言。”
天牢阴冷,入夜尤甚,琳琅素来是不怕冷的人,却还是觉得有些哆嗦。
穆郎又半晌没有出声,琳琅走近一看,见他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趁着他入睡,琳琅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他。
他的睫毛很长,却并不上翘,不显得女气。他的鼻梁高挺,鼻尖倒生得十分秀气,他的眸子总是漆黑而又淡然的,显得深不可测,如今闭上眼却又是那样干净无害,像极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琳琅心下一颤,某种荒唐的念头突然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她的手慢慢伸向他秀巧的脖颈,欲一探究竟。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犹豫了好久,整个膀子都快僵硬了,却终还是颤巍巍收了手,转了身。
次日,琳琅一睁开眼就对上穆郎漆黑的眸子,他醒得早,一双眼睛光明正大地瞧着她,兴许是休息了一整晚的缘故,他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早不复昨夜虚弱又无助的模样。
琳琅被他瞧得发麻,别开脸,冷声道:“瞧够了没?”
穆郎勾唇笑了一笑,道:“只是觉得你睡着的模样比醒着还要好看几分,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琳琅不由地想起昨夜自己偷看他睡觉的模样,心下虚了一虚,便转开话题道:“你腿上有伤,我们得想法子离开这里。”
穆郎笑吟吟瞧着琳琅,“这倒不用急,你这些时日实在太过操劳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胜在安静。”
瞧着穆郎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琳琅问,“你有办法脱身?”
“我怎么会有办法?”
穆郎自怀中取出一支紫玉长箫,叹了一口气道:“我昨日不是试着脱身了么?可惜被打断了腿。我早劝你离锦绣宫远一些,你偏偏不听,眼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琳琅本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这人已将长箫送到嘴边。
箫声响起,清灵悦耳,仿佛带着股洗涤灵魂的魅力,这种感觉,在这个肮脏潮湿的牢房里显得尤甚。
清早的第一缕晨光透过天窗落在穆郎的身上,他的四周仿若度上一层耀眼的白光,他的神色宁静,姿态清雅,虽生着平淡至极的一张脸,却叫人望得怎么也移不开眼。
琳琅渐渐生出一种许久未有的踏实感,他的箫声带着魔力,为她抚平了这些时日所有的焦躁与疲倦。
年少时,琳琅并不喜音律,总觉着那些拨弦弄调之人要么是取悦贵族,阿谀奉承之徒,要么就是闲来无事,附庸风雅之辈。
后来认识了苏染,那时的苏染还远不像如今这般温雅深沉。他总爱赖在她的院子里,对着她月下抚琴。
明明是那样清冷寡言的一个人,却为她弹奏着这世间最是炙热浓烈的曲子,引着她一步步沦陷。
一曲终了,她转过身,平静地问:“穆郎,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闻言,他只是浅浅地笑,“我是受了苏公子所托。”
“苏染么?”
琳琅轻轻地笑了笑,“我和他并不相熟,不过萍水相逢,他又何必费这番心思?”
琳琅背对着他,双臂抱膝,本就娇小的身子愈发显得单薄。
她的语气听着轻巧,却分明带着股解不去化不开的苦涩倔强,叫人心生怜爱。
穆郎扶住墙,吃力地往琳琅身边靠了一靠,他拿起琳琅褪下的外衫,披上她的肩,那双漆黑的眸子漾满无限温柔缠绵之意。
只可惜,琳琅看不见。
她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却破天荒地不愿躲开,只安静地坐在他的身前。
“你说苏公子听到了你这样的话该有多么伤心?”
琳琅笑,“他那样冷心的人,就算血流成河脸上都生不出半分波澜,哪里会为我一句话伤心?”
穆郎轻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无言。
第44章 朝阳殿
锦绣宫外的太医们已经守了几日几夜,半刻都不敢疏忽,生怕殿中的美人又生出什么差池。
毕竟这整座锦绣宫里的人便是昨日之鉴。
锦绣殿内熏烟袅袅,宣华夫人昨夜就已清醒,体中毒素几乎都已排清。
此时她正倚在榻上,下巴尖尖,那双眸子清冷无波,她的身子虽是虚弱,可情绪竟无半丝起伏,仿佛那个夭折的尚未成形的孩子同她没有半分的干系。
慕祁端着一碗清粥,极其耐心地一勺一勺送到宣华夫人嘴边。
他说,“凤奴,你看你这么瘦,该要多吃一点东西好好补补身子。”
他的言语体贴,动作温柔,任谁看都觉得这是宣华夫人平生之幸,竟能得到一国之君这般宠爱。
一碗清粥喝了大半,宣华夫人终于抬头,视线落上了慕祁那张俊美的面庞。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说:“陛下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认输了。”
慕祁微笑着看着她,“你这是病糊涂了不成,孤一向都这样宠爱你,有什么事不能答应你?”
慕祁将碗递于一侧的宫女,然后凑到宣华夫人身旁,在她榻侧坐下,一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在怀中。
他的身上明明充满暖意,可怀中女子却止不住的瑟瑟发颤。
他靠近她耳畔,压低声,一字一句道:“人是他送来的,你的孩子是被他害死的,他怕你有了孤的孩子就对他变了心。凤奴,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只要你忘了他,今后,孤会好好的待你。”
“你胡说!”宣华夫人尖叫着,她用力推开慕祁,再抬头,那张凄美绝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慕祁似也被激怒了,一双眼睛黯得发沉,他一把揽住宣华夫人的身子,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然后贴上她毫无血色的唇,肆意地撕咬,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
宣华夫人无力挣扎,只闭眼,漠然地承受他狂风暴雨一般的侵略。
##
只短短数日,覃忻城里就变天了。
皇后谢氏失了宠,囚禁于朝凤殿中,荣国公府自是不甘于此,联合诸多朝臣上奏。
究其起因,却还是源自那位锦绣宫里的宣华夫人,他们的这位陛下那是铁了心要废后。
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慕祁桌上的奏折堆了几丈高,本本都是抨击锦绣宫中妖妃祸国,迷惑君主。
偏偏慕祁又是个固执之极的人,两方僵持不下,也只得暂且这么拖着。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可琳琅却渐渐焦急起来,她有任务在身,总不能日日在这天牢里面耗时间。
她侧眼瞧了瞧穆郎,只见这人仍旧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心中不由的又堵了一口气。
门外又有狱差来送饭,琳琅接过碗,送到穆郎身前,道:“快吃饭。”
穆郎皱了皱眉,别过头,“我不吃。”
琳琅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伤了骨头就得好好养着,眼下牢中环境差了一些,可饭总是要吃的,你总不愿以后坏了腿,变成个瘸子吧?”
琳琅都不知多少年不曾这样好性子地哄着人,奈何这位穆公子就是不领情。
“这里的饭不好吃,我不吃。”
琳琅压了压火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她放下碗筷,自腰封中取出针袋。
穆郎见她又要拿针给他封穴,想把那碗饭给他干巴巴灌下去,忙拿起碗筷,道:“我自己吃。”
见这人服了软,琳琅嘴角弯了弯,慢悠悠地又收起了银针。
穆郎吃饭极慢,几乎是在一粒一粒的挑着吃,琳琅瞧着又不由的皱起了眉,这人的坏习惯真是同当年的苏染一摸一样。
吃饭挑剔,食量小,还总爱慢慢吞吞一粒一粒挑着吃,当年因为吃饭这件事不知叫她操了多少心。
为了让他胃口好些,她日日照着他的喜好给他研究新鲜菜样。
鬼使神差地,琳琅靠到穆郎身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摸上他的面庞,两只眼睛直直地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穆郎被她突然其来的动作怔了一怔,下一刻便挣脱着要躲开。
可琳琅却又加紧了力道。
她低声道:“你别动。”
琳琅仔仔细细打量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角落。
自额头,眉毛,眼睛,鼻骨,再到耳畔,嘴角,下巴,再往下就是他极其优雅秀巧的脖颈。
琳琅两指捏住他衣领,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扯开他的衣衫。
她靠得很近,穆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素来从容沉静,可这一刻,闻着她身上散发的独特清香,她那双柔软的手不停的抚着他的脸,他的脸在发烫,似火辣辣的在烧。
趁着她犹豫的一瞬间,他用力地推开了她。
琳琅回了神,似有些尴尬,低了头,半晌不曾发声。
门外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兴致不错,看来这里的狱差把二位伺候得很好,该赏!”
琳琅和穆郎具是一怔,他二人一向警醒,可如今门外站了个大活人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琳琅抬眼一瞧,门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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