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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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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一碗略略解渴。
  陈据却只喝腊春; 不出船时在家睡到日上三竿; 整衣理冠; 听罢瞎眼老娘的念叨,带上健仆,出门在临水街街角买两张芝麻胡饼; 与仆人一张; 自吃一张; 边吃边晃荡到曹家棺材铺; 与曹大互说些奉承话,一路过纸马店、银器铺、彩帛店、星货铺,再在米粮铺买一石甲等好米令店中仆役送与家中。
  赖屠户家的小娘子嫁与肉铺伙计; 另在街上赁了一街铺子,摆上肉案,挂上铁勾,从赖屠户铺中拉来几扇猪肉,切条去骨一排排挂在勾上。赖小娘子是个精细人,涂脂抹粉掐着细腰坐在铺中收着钱匣子,拿一方粗布帕子将满是油污的铜钱擦了又擦,立着眉毛骂铺中伙子,对着夫君颐指气使。
  赖屠户爱怜女儿女婿,女婿每来铺中拉肉,少收些本钱,又添些添头,赖家娘子抠索,抱怨不止,只拿话去刺女婿,直刺得赖家女婿满面通红,气喘如牛,闷着气将肉拉去家中。
  赖小娘子见夫君受了委屈,大怒,巴嗒合上钱匣,道:真个越老越小气糊涂,莫非阿爹将家中银钱都与了花枝弄那一大一小她才合意?只是里外不分,只嫌女儿得了便宜好处,我便是一勺水,泼也泼在自家水缸里。
  她带了吃得肥壮侍女,捏着手帕一路哭回赖家,揪了亲娘就是一通吵闹。赖屠户无法,赶了女儿,私下又贴补些银钱。赖小娘子得了意,摆着腰肢又一路轻快地回了家。
  只把赖娘子气得差点厥过去,又是气又是心疼,家中个个皆是贼:赖屠户是要搬了银去外室那的,儿媳挑唆得儿子只认银不认亲,女儿女婿更是又吃又拿只嫌没够……她积下的那些银锭,藏在鼠洞中都怕被人抠了去。
  赖家日日吵闹,成了临水街一景,陈据看赖屠户摸着日益稀疏的发髻从肉铺怒火冲天地出了门,赖娘子还在那嚷:“一场夫妻,与你说句贴心话,你拿花枝巷那当个银疙瘩,也不拿水照照自己的五短三粗矮木桩的样,生得出那般白嫩好看的儿郎来?别是做了乌龟忘八。”
  赖屠户气得要冲回去打赖娘子,被路人伙计架住,只得罢悻悻走了。见陈据在那看戏,老脸一红,略拱了拱手,埋头别过。
  陈据小人心性,嘲弄取笑一番,过肉铺在道边农人那买两筐黄杏,挑一个随手擦了擦,酸甜爽口,与健仆道:“鲜摘的杏子,连枝带叶,味又好,你将一筐送了家中,另一筐与沈家送去。”
  健仆领命而去,陈据过石马桥独自晃进何家脚店,要几碟下酒,再要一碗腊春,伙计知他喜好,不去问他如今家富为何还吃劣酒,只殷勤奉酒送菜。
  陈据对着一窗溪水,看渔船捕了一仓活鱼,隔窗买了红尾鲤鱼,交与店中食手切了鱼脍。在店中消磨一个上午,就着碗中浊酒,吃尽鱼脍,又慢慢踱出脚店。
  在货郎那买了一个陀螺,拿在手里,顺街过书肆、伞铺,前面一枝竹竿挑着小旗,写着甜汤二字,店外支了一二桌案条凳,店内陈娘子守着炉灶忙进忙出,她两手沾得水,顺手在围裙那擦得干净,用尾指将脸颊一缕发丝勾回耳后,听有人要汤,侧头漾起笑脸,招呼道:“李三郎,今日照旧还是另尝尝新汤?”
  她快手快脚盛了汤,抬头见陈据,双眸微垂,复又笑道:“陈郎君这几日闲在家中?快坐快坐。”
  陈据道:“我吃了酒,买碗甜汤解酒。”
  陈娘子忙道:“不如吃碗酸梅汤?”
  陈据笑道:“不拘什么,只解解酒意。”
  陈娘子嫣然一笑,腮边那颗小痣鲜活如旧,带出一丝风情,点点便在心间。陈据看了几眼,收了回目光,一心一意等起甜汤来。
  陈小郎端出汤来,欢喜道:“陈阿叔在家中,与我讲讲船上的事。”
  陈据摸出陀螺给他,陈小郎接过,笑道:“陈阿叔,如今我大了,不好再玩它。”
  陈据扫他一眼,取笑道:“细仃仃一点,倒充起大来。”
  陈小郎一吐舌头,扮个鬼脸:“今日铺里忙乱,陈阿叔先自吃酒,我先帮阿娘待客。”
  陈据挥挥手:“去罢。”梅汤酸甜,他却品出一味苦来,许是嘴中还有残酒之故。
  路过的媒婆见着他,不请自来,堆起讨好的笑,十分亲热道:“唉哟,陈郎忙人,怎也见不到,今日讨巧,你既吃得梅汤,不如我与你做个媒应个景?”
  陈据笑道:“大娘拿我取笑,我一月倒有大半在船上过,嫁于我岂不是守了活寡。”
  媒婆老实不客气坐下:“陈郎君可是说笑,这也算得守活寡?不知多少人家抢着点头要应呢。嫁于陈郎,家里偌大的宅院,奴仆成群,喝口水都送到嘴边来。”
  陈据笑:“家中老娘凶悍挑剔。”
  媒婆道:“你只划出道,我与你找那好性绵软的来。”
  陈据又道:“我贪颜色好的。”
  媒婆拍腿:“我与你找个仙来。”
  陈据道:“听闻妇人手如姜,才是福相。”
  媒婆道:“纤纤十指磨也与磨成老姜。”
  陈据道:“我不喜那些不语先羞的,也不喜那些蛮横刁钻的。”
  媒婆笑道:“原不过与陈郎君随口一问,眼下我倒要存心吃陈郎君的谢媒酒,老婆子不信整个桃溪寻不到一个陈郎君可心的人。”
  陈据请媒婆吃甜汤,哈哈笑道:“大娘使性,切莫坏了口碑。”
  媒婆看他几眼,道:“做了半辈子的媒,也练得一双亮眼,郎君与我一句实话,心里可有中意的人?成与不成,与你跑了腿才知晓。”
  陈据心头一动,飞快地看了一眼陈娘子,陈娘子似有所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只把唇边的轻笑牢牢锁在脸上。
  媒婆精道,顺着他的目光睃了一眼,叹口气,吃了甜汤,摸出几文钱放在桌案上,道:“本想白赚陈郎君一碗甜汤,怕是不成。”
  陈据笑道:“大娘这是何意?”
  媒婆道:“郎君品性家财,天仙也配得,这牛郎纯朴,便得了织女,董永孝顺,便有天仙相配,又有书生俊俏,引得神女起了凡心。神也罢,仙也罢,不过因着一字,才配到了一块。”
  陈据问道:“为得哪字?”
  “不过一个缘字。”媒婆道,“陈郎君,听我一劝,既没那个缘分,不如就此罢休。”
  陈据拦下她:“大娘再吃一碗甜汤。”
  媒婆与他道:“这缘不过应着一个巧,郎君与她识得晚了些,她夫君不知生死差了些,她又立了誓明了神佛断了后路独了些。一而再再而三,你二人焉还有缘?”
  陈据苦笑,她若是……若是……
  阳光穿过草帘,一道道画在桌案上,明明暗暗,暗暗明明,泾渭分明,陈据看着碗中甜汤,汤底沉着一些果絮,在那沉沉浮浮,他瞪着这些残屑,整个都痴了,呆坐了半晌,这才胡乱摸出碎银搁在碗边,吃进肚里的腊春,此刻才从心间涌出酒意,醉得他脚步不稳。
  明明不过浊酒,这般醉人。
  陈娘子追出几步,堪堪停住,招手唤了陈小郎让他跟去照料,进屋在灶前加了把干柴,锅中水热沸开,忙又起身揭开锅盖,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湿了额发眼角,一低头,不知怎得,泪便坠落翻腾的锅中,她却是不察,拿了勺子将煮好的甜汤一勺一勺舀进一边阔口缸中。
  一缸有泪微咸的甜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番外了,么么哒


第150章 番外二
  大雪纷飞; 又是农闲时节,庄中村户各个掩门升炊; 趁着天光尚亮; 早早做了晚饭。
  村中简陋酒肆围了栅栏,一边立着挡风雪的竹篾帘堆积了厚厚白雪,店门紧闭; 仅开了小小一窗,挑了破烂酒幌子,铺主缩着脖子; 兜着双手; 看看茫茫大雪中的隐隐村郭,不由咕哝:“积一夜的雪; 压塌屋顶可怎好。”
  正打算掩门闭店; 却见村道上一人一驴嗒嗒得过来; 毛驴不喜飞雪; 时不时地晃着驴头,驴上那人裹在厚厚的毛裘中,身上又搭了几条皮毛。
  “店家; 打一葫芦烧酒; 店中有肥鲊; 也来一小坛。”
  铺主透着风雪看来人一张秀美妍丽的脸; 接过酒葫芦笑道:“何郎君,大风雪,从哪处来?”
  施翎搓了搓冻得满是冻疮手; 答道:“从张猎户那来,托他硝了几张皮毛。”
  铺主满沽了一葫芦酒,又拎出个小圆坛,递与施翎,关心道:“天不好,怎不改日再去取,雪风割得脸疼。”
  施翎付了钱回道:“明日便是市集,卖了皮毛换些好炭来,天寒地冻,家中侄儿不好写字。”
  铺主叹道:“何郎君养着一对侄儿,实不容易。”
  施翎笑道:“有屋有衣有食,平常过活。”他拔了塞子,吃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辞了铺主。
  铺主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收了支叉关了窗,任凭风雪肆虐。
  施翎提着酒葫芦,将扛着的皮毛放在了驴背上,自己牵了驴边走边吃,偶尔起了兴致,喂毛驴吃上几口,笑道:“驴兄,累你顶风冒雪,与你一口好酒去去寒。”
  毛驴吃了几口酒,啊哦啊哦得叫了几声。
  施翎哈哈大笑,道:“驴兄识我心意,再与你几口。”
  一人一驴一路分吃一葫芦的酒,前面白雪堆玉树,屋舍三两间,柴门旧桃符,老井矮篱墙。
  毛驴眼见要到家,高兴起来,撒开蹄子将施翎甩在身后,自去撞开柴扉,施翎拎着空葫芦,喊道:“驴兄,也忒性急。”
  里面赵宜正手把手教阿果写字,听到动静连忙出来,道:“叔父可算回来了,再迟片刻,侄儿便去村外寻人。”
  施翎拍拍身上的落雪,顿了顿脚,将驴背上的皮毛扔在屋中,笑道:“你文弱小书生,也敢去寻人?”
  赵宜红了脸,从火膛吊着的铫子盛了一碗滚水递与施翎:“叔父只管奚落人,不如教我习武防身?”
  阿果颠颠跑过来,一边喊着叔父,一边要抱,施翎捞起他将他架在肩上,对赵宜道:“你跟着那行婆读书,哪再得空学武。”
  赵宜噎了噎,道:“叔父,老师是女冠,并不信佛。”
  施翎道:“佛道不分家,左右她都是带发修行的。”又挠了挠头道,“我看她古怪得很,只是庵堂道观这等清静地,你跟着她读书,名声不大好。”
  赵宜轻咳一声:“叔父,老师正经修行的人,不是那些打着名号行那等那等……”他秀气斯文,‘娼妓之事’这四字死活不肯说出口。
  施翎斜睨他,笑道:“不过随口一说,倒惹得你来相护。”举着肩上的阿果,戏言道,“你阿兄偏心道冠,叔父与阿果被撇在后头。”
  阿果跟着嚷:“阿兄偏心,阿兄偏心。”
  赵宜不理他二人胡闹,回屋取了一盒膏脂道:“叔父试试老师制的疮药,好些人来求。”
  施翎放下阿果接过疮药挖了一指涂在手上,赵宜看他满手红疮,心头发堵,垂头愧疚道:“叔父为着我与阿果,流离在这生地……”
  施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嫌弃道:“少年郎,成日愁眉苦脸的。”吃了一杯滚水,开门在院中雪堆里拎了一只羊腿出来,回屋道,“阿驹,寻些老姜,晚上炖羊肉吃。”
  赵宜见他兴致勃勃,不禁跟着笑,阿果正是嘴馋的时候,眼巴巴盯着施翎手 中的羊腿。施翎摸了摸他头,倘若赵家不曾犯事,阿果在家奴环婢绕,锦衣玉食,如今跟着他,堪堪裹腹,好一顿赖一顿。
  他们出了桃溪,逃亡了一阵,原先路上平遂,接着州府各地张贴了缉拿画影,施翎寻一个笔吏花重金冒了个户籍,又买了路引,从迷离烟雨的江南到了黄沙漫天的边城,此地地处边陲,多军户流民,民风剽悍。
  施翎见银钱所剩不多,一路颠沛奔波赵宜与阿果一大一小形容消瘦憔悴,赵宜娇生惯养的,路上也是咬牙强撑,阿果还时不时地缠他,更添疲乏。施翎隐了名姓,自称姓何,名知还,奉过世长嫂之命,带侄儿来边城寻兄长,谁知将城中翻了个遍,也是见兄长踪迹,只好落脚此处过活再寻计较。
  保长颇为同情,又收了好处,留他在村中住下,他不擅耕种,日常便以打猎为生,将些鹿、皮毛之类卖去集市换米面等物。
  只日常挂念兄嫂何公,施翎夜里辗转不睡,又听赵宜伤感家中仅余他与阿果二人,躲在被中暗泣。
  施翎叹一口气,塞与赵宜酒壶道:“吃得醉,不知此地是他乡,便能好睡。”
  赵宜吃了酒,哭道:“叔父骗人,醉解千愁,叔父怎夜不得眠。”
  施翎往后一躺,将手垫在脑后,笑道:“那是不够醉的缘故。”
  赵宜听了他的话,真个吃了一葫芦酒,整个软绵绵地滑倒在地,施翎将他塞进被中,推窗看空中冷月如钩。
  奇怪,许久不曾见它团圆?


第151章 番外二
  大雪淇澌澌不歇; 阿果趴在窗边,用手将窗支起一点; 露出一双大眼睛惊奇地看连绵飞雪; 扭头看了看施翎与赵宜二人,抠了一小块积雪下来塞进嘴里,被冻得直吐舌头。
  施翎盘腿坐在火塘边; 边取暖边发愁,手头日渐拮据,皮毛也只换得度日的粮面油盐; 拿手肘碰了碰赵宜; 问道:“阿驹,你那个女道士老师可有怀疑你的底细?”
  赵宜迟疑道:“应该不曾; 老师超然物外; 虽是女子却学富五车; 不理俗世纷纭; 隐有避世之意。”
  施翎低声道:“我看她定也是个有来历的,说不得与你我一般,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赵宜摇头:“老师居住的道冠清雅别致; 护院、食手、奴仆一样不缺; 所用之物皆非凡品; 有些个茶器; 我家都寻不出一套来,这般豪奢绝非逃亡之人。”
  施翎摸着下巴,心中有了计较; 道:“你拜在她门下,寻常束修她想来也看不上眼,等我日后想个法子,与她稀奇之物充作师资。”
  赵宜轻笑,颇为遗憾道:“叔父,我虽唤她老师,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她并不认我这学生,不过当我寄读村童,偶尔指点一二。”
  施翎放低声音:“我们避在边城许久,也不知两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寻个空回去探上一探,打算将你与阿果托你老师照看些时日,我单骑上路,快去快回。”
  赵宜一把抓住施翎的手,言语中有祈求之意:“不好,两州如今许是龙潭虎穴,叔父再好的功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叔父反其道而行,万一……”
  施翎笑道:“我又不是蠢笨的,大好的头颅还是安在颈上为好,哪个会与官府顶杠,我见不对,避走便是。”
  赵宜道:“万一叔父一时大意……”
  施翎道:“生死攸关,我自会加倍小心。”想想又道,“我带糖薄脆回来与你吃。”
  赵宜一愣,他并不喜甜食,这是沈计所好,施翎便以为他也如此,去了街集常买糕点糖饼之物回来。又知施翎话一出口,主意已定,心绪翻腾难安,左思右想总是不对,心尖好像爬了一只虫子,既想知晓故土之事,又担心施翎安危。
  施翎望着火塘内一小簇火苗,心思早飞到了流水人家绕的烟雨桃溪,石船小桥,两岸无数老桃,桃溪的寒冬也不曾下过这般大的雪,伴着冬雨,不曾落地,便化在了空中。
  ……
  待到雪停,施翎取了一锭银子,将剩余均交与赵宜,挠了挠头道:“虽是师徒,也不好吃白食,你师父清雅之人,定嫌黄白之物俗不可耐,你若得空便去街集寻些巧物。”
  赵宜这几日苦思冥想,也不曾想出合适的一计来拖他脚步,只好道:“阿果眼下睡着了不知,醒来寻叔父不见,定要哭闹不休。”
  施翎为难,反问道:“阿驹聪明,想个法子出来。”
  赵宜伶牙利齿施展不开,知道劝拦不住,只得千叮万嘱让他小心行事,施翎将他兄弟二人送到道观,等一个仆妇将二人接了进去,这才拍马踏雪而行。
  他只身上路,贴肉藏了短刃,人困马乏才在小客店歇上一宿,再备些干粮水、酒,过荒山野地,又坐船过江,待到遽州码头,施翎忽得想起:嫂嫂何栖原籍便是此地。
  在城外一处茶寮吃了一碗面,看官道穿林而去,沿路南行便是宜州,宜州或坐船或走道,便可到桃溪,进城过十里亭,经临水街,再过石马桥,穿街巷便是沈家宅院,只是,兄嫂一家许已搬去了何家旧宅。
  施翎牵了马站在道上南望,过路行客见他怔怔出神,问道:“郎君要去宜州?不如同行?”
  施翎本想点头应是,却摇头道:“我不去宜州。”说罢,回身拉了缰绳,又见入城处有告示张贴,其中一张画影隐约是赵宜模样,值守的官差见他站那详看,喝问道:“那厮,你可见过画影中的逃犯?他带了一个三四岁小童,身边还有彪形贼寇。”
  施翎吃惊,连忙摇头:“不曾见过。”
  差役怒道:“既没见过,为何看得这般仔细?”
  施翎道:“我见赏银丰厚,想发笔横财吃酒吃肉。”
  差役冷哼:“怕你这厮没命花用,赶紧走,只在眼前碍事。”
  施翎见没有自己的画影图形,顿肥了胆子,混进城中饱餐了一顿,心疼黑马陪自己跋山涉水,去口马行头买了一袋精细草粮,自己却将就宽焦胡饼,又问留宿的客舍小厮借了一把刷子将黑马从头到尾梳了个遍,与它道:“大黑,这遭便不去看哥哥嫂嫂了,我们去一趟涸州,收了恩公的骨殖,便是寻不到,带捧灰回去也好。
  芨州州府一把火焚了驿站,焦屋断梁,败瓦枯木,老鸦狸猫成群,夜半似有鬼哭之声,白日行人都毛骨悚然,纷纷避走。
  施翎赶到涸州,拎一小坛酒,对着残迹敬了几杯酒,敬天地无常,敬生死无定,敬鬼敬神,敬亡人未远。
  敬罢,晃晃酒坛,还有一些残酒,留与自己吃尽,拿了一根树枝在院残坦断壁之中寻烧掉残骨,官府应有善后,尸骸想必收敛去埋于乱葬岗,有些遗留的又遭猫犬拖咬,施翎找了半日才找到几块骨殖,也知生前是哪个所有,小心在坛中装好,又挖了一捧泥灰装进去。道:“恩公,你们残骸混于一处,不知名姓,不过,左右你们一家骨肉,一道随我寻你家两位小郎君去,日后你们一处,记得托梦相会。”
  几声夜猫哭叫,好似婴嘀。
  施翎将坛子收好,跨上马看来路去路两茫茫,笑道:“恩公在听有灵,保我去羡州发笔财来,山高水长,来得不易,不去试试总不甘心。”
  他说的却是羡州弥乐教教主所藏财物,当初那几个教徒流于桃溪,其中一个藏身何家,何栖还与他周旋许久,险些伤了性命,后来那教徒为脱身,道教中有财物遗留,只他也不过是贪图小贼,语焉不详,真假不知。
  施翎暗道:何公若是知晓他不走正道,一心想着邪门偏法,怕是要好生一顿教训。
  原先只当此乃戏谈,如今却勾起贼心来。有了贼心,便有贼胆,施翎仗着一身功夫,摸进了羡州,寻得弥乐教教址,将那后山翻了个底朝天,累得瘫在地上,瞪着天上浮云,自己倒笑了,摸摸凑过来的马头,暗叹自己被那个贼教徒给哄骗了。咬牙道:要是落爷爷手里,定要他生不如死。翻个身又叹:那处教徒早已人头落地,尸身化骨,哪劳他出手。
  靠着树迷迷糊糊睡了片刻,梦中似乎身在沈家宅院,他夜半不睡,拿了小锄在枇杷树下何栖藏起的酒,沈拓知晓后也不与他掩护……
  施翎惆怅惊醒,回味梦中热闹,只身寂寥,忽得急奔弥乐教后山,那有古树参天,拍拍几人展臂才环得过来的树身,前后左右查探了个仔细,哈哈大笑,心道:托赖哥哥嫂嫂与我的造化。
  回途再过遽州,蹲在码头数日,问遍船只才等得一艘客船要去宜州,问道:“船家来去宜州,可识得沈家船只?”
  那船家笑答:“这如何不识,客人过问是为哪桩。”
  施翎道:“我是沈家亲戚,有要事在身不便去宜州探亲,只得备了薄礼托过路好心人送去。”
  船家道:“郎君写了书信凭证。”
  施翎将一只盒子并一封交与船家,又拿碎银付与船家,道:“有劳船家,只是丑话说与前头,我不是好性的,船家若是起了歪心,我日后要找船家啰嗦。”
  船家笑道:“郎君只去打听我的名声,平日也只贪图这张面皮,再者,郎君又是沈家亲戚,哪敢相欺。”
  施翎不再多话,笑看客船慢慢远去,只见一点黑影,这才登上一艘北上的船,躺在船尾看碧空如洗,见衣襟沾了一片树叶,以叶为笛吹着江南小调。
  噫,归还可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就正式完结了。希望下本书再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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