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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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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还强几分。”
  骨中血,腹中肉,血脉相连不可言说,何栖心切,挣着身便要去接,沈拓忙伸手去扶将自家做了凭靠。何栖接过孩子,心绪如入沸水,翻滚沉浮,又想笑又想哭,笑怀中贴身骨肉,哭果然生得不如人意,好似将泥和了水,随意捏了个样子出来,软塌塌,一碰就歪。
  “母不嫌子丑,虽不大端正,好赖康健。”何栖咬着唇道,自己的骨血,多看几眼,看得服贴了,倒不似乍见时那般难看。
  许氏瞪眼,斥道:“胡言乱语,阿息怎生得不端正?刚出生便显了眉眼出来,大后定比他爹周正威武。他不嫌你们阿父阿娘生得寻常,你们倒嫌起他来?”许氏膝下也有了孙男孙女,最喜小儿,如今看阿息真是百种喜欢,沈拓与何栖自是靠后。
  “阿……息?”沈拓如遭雷击,“怎定了小名?”不过片刻,他肚里一筐的名字便没了用处。
  许氏笑得眼开,道:“亲家公取的名,意好,又上口。我们阿息也是神通的,得了名,可不就睡熟了。”
  许氏道:“侄媳好生将养,阿息就贴在身边睡。我先家去,明日再过来,洗三也条治筵请亲眷高朋吃酒呢。”
  何栖内疚道:“伯母辛劳一夜,家中也备着干净的枕被,伯母当家主母,我不敢多留,只歇歇再回。”
  许氏强摁她躺下道:“侄媳不知,年翻年的,增了岁也添了择席的毛病,我们两家才多少的脚程?再者,我也回家与你姑祖母报个喜信,昨晚闹了动静,少不得有脚长舌尖在婆母面前卖了好,我早先告诉一声,也免得她挂心。”
  何栖听了这才不留,身上虽还酸痛,将阿息放在臂弯,有心多看几眼,谁知不过几息便沉睡过去。
  沈拓帮她掖好被角,送许氏出门,道:“我视如伯母如母,便不说客气,免得生分。”
  许氏虽有倦色,听了这话却愈加高兴,道:“大郎这话温了耳朵,说到了心坎里。”边说边走,“你阿娘那送个信去。”
  沈拓点头听吩咐。
  “侄媳生小郎实是难得的顺当呢,大郎记得抬了羊酒去千桃寺还愿,这是紧要事,千万不要误了。”
  沈拓笑道:“要不是伯母提及,倒要抛置一边。”
  许氏道:“这家中事一多,记起一样,落了另一样,你一时忘了也是寻常。”又笑道,“到底家中还是缺了个主事的。”
  沈拓便道:“正打算与大伯父商议,另外置买屋宅,两进三进都还使得,只心中没个成算,拿不得主意。”
  许氏喜道:“这可又添一章喜事。”
  曹大与许氏同来,他与了何秀才吃了一几杯酒,睡意添了醉意,早在何秀才屋中睡得鼾声如雷,被人抬去抹了脖都不知晓自家没了命。
  沈拓忙道:“伯父睡下,怎好打扰,侄儿送伯母归家,也与姑祖母亲送个喜信。”
  许氏忽笑道:“就怕婆母,洗三那日闹着要亲来送洗儿钱呢。”
  家中几番忙乱,何栖被关在屋中,与刚出炉的阿息一同吃了睡,睡了吃,这般小的幼儿也没甚趣味,醒了哭,哭了吃,吃了睡,又便又溺。阿娣带过家中姊妹,做得手熟,洗换衣包轻快麻利,倒是何栖这个做阿娘的反而束手无措。
  卢娘子煮了姜米,进屋笑道:“大郎平日爽快,为着个洗三的木盆,倒是挑三拣四,嫌这嫌那,被我念了一耳朵,小人家的,不用这些讲究。踢踢滚滚见风便长,这不沾那不碰,倒惹灾祸,娘子也是,别养得太细。”
  何栖拉她手道:“卢姨常在身边教我。”
  卢娘子喂了她一汤匙姜米,笑着道:“你鬼门关走一趟,只管先养好身子,这月余,不用你来操心。”
  何栖叹道:“阿娘积的福,全落在我的身上。”
  卢娘子听她提及旧主,手上一顿:“你们母女,不落你身上还落哪去?”拿勺搅了米羹,问道,“本来娘子月中,不好来问,只我是多事的,娘子别见怪。”
  何栖见阿息捏着拳头又睡了过去,心中一片柔软,轻手将他放在一侧,嗔怪道:“卢姨这般见外,有事只管问我。”
  卢娘子道:“昨日大郎与曹亲家说话,我听了一耳朵,说家中要置屋宅?”
  何栖点头笑道:“正有这个盘算,大郎与伯父请了主意,托王牙郎看看可有合意的旧宅,现买了来再请工匠修葺,比买地起屋更简便。”
  卢娘子听罢,略有急切,道:“那不如买了何家的旧宅,最早也是三进的宅院,因着家中支应不开,将后一进砌墙卖了出去,留了前头二进居住,说起来,娘子幼时也住过半载有余呢。”
  何栖如今再忆旧日年月,竟有些记不大清,倒是商铺后院那段光景仍是历历在目,狭窄小院,半院花草,夏日一截明晃晃的炙阳。只是,旧宅于她寻常,于何秀才却是不忍翻卷的旧篇,写满寸寸光阴过往。
  “如今的宅主要卖屋?”何栖问道,“既是了两次卖出?岂不是分了两户?”
  卢娘子笑道:“娘子不知,后头买屋的是个霸道脾气,添了银钱,又带家仆恐吓了邻舍,将最早那一进又买了回去,拆了墙,仍并作一宅。如今听说做买卖折了本,动起卖屋的念头,也是巧,他来你卢叔摊前拆字,被你卢叔给诈了诈,倒被诈出这段事来。”
  何栖自是心动,只是这等大事却不好自己单个做主定下,道:“卢姨先将事按下,在阿爹面前先不露了口风,免得白费思量。”
  卢娘子面上带出笑来,嘴上道:“有商有量才做得好夫妻呢,生得两脚一步迈一步才走得道,不然,生拐得进了沟。”心里却知此事十之八九准了。
  晚间沈拓回屋,抱了抱阿息,仍是歪头歪脑软绵绵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错看,倒觉得变好看几分:“许是睡翁投胎的,十回倒有九回在睡。”睡着之后雷打不动,任周遭吵闹,他自岿然不动,酣睡不醒。
  何栖喜道:“卢姨道阿息贴心,不闹人。”二人在床上,头对头看阿息睡成一摊,忽然呶着嘴做吮吸状,倒似吃奶一般。夫妻二人顿觉有趣,只拿阿息当个玩意取乐。
  何栖身上还有些不好,只沈拓不肯去别屋睡,宁可缩着手脚挤在榻上,振振有词道:“秋热,睡凉榻倒凉快。”
  何栖心中窍喜,嘴上还笑着打趣:“夜间阿息哭闹吃奶,扰人清梦,你倒不识别处清静。”
  沈拓笑:“我妻我儿都在这屋,却让我去别处睡,好没道理。”他练就了厚的脸皮,卢娘子唠叨几句,也不好强让二人分房,何栖私底更是乐意,半推半就,哪有半分的坚持。
  二人说了几句贴心话,何栖便提起何家旧宅一事。
  沈拓大笑:“真是再巧不过,昨日去买鲜羊,正好撞着王牙郎,与说了几句。他听罢,竟也说不如买了何家旧宅,只屋主含糊,还没准信。我本想着那边真个定下要卖,再与阿圆商议。”
  何栖又惊又喜,感慨道:“冥冥之中,竟似天意。”


第144章 
  到了阿息洗三那日; 曹沈氏颤颤巍巍与曹九同来,沈拓与沈计到门口相迎。
  曹九呵呵直乐; 捏捏沈计的脸; 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来递与沈计,道:‘小郎,快来吃一口; 甜个嘴。’
  曹沈氏露着没牙的嘴笑,乐道:‘树大可不是要发枝丫?我来与侄孙孙添喜。’
  沈拓道:‘本应我与阿圆抱了阿息去看姑祖母的。’
  曹沈氏干枯如爪的手抓着沈拓,笑道:‘一把老骨头; 还能动弹得几下; 来亲看看我侄孙孙,他日瘫睡床上; 口歪流涎的; 便是你们与我亲近; 我也无趣。’
  许氏嗔道:‘婆母来添喜压阵; 怎说起没趣的话?阿息一日一个样,讨喜得很,许是知道爹娘嫌他丑; 生变了俊模样。’
  众人一阵大笑; 持重如何秀才亦是忍俊不禁; 笑出声来。阿息生得无一不妥贴的; 女儿郎子倒还嫌弃。
  许氏与大小简氏三人护了曹沈氏去看了何栖,阿息难得醒着,拿根手指与他; 他便握在手里,噘噘嘴,吐吐唾沫。
  何栖见了道:“阿息真是个腌臜的,一脸的口水。”
  阿娣笑:“娘子说得什么,小郎君这般小,哪里知晓得事!”
  何栖道:“我不过白说一句,哪里敢嫌他!”抽出细软的手巾小心为阿息擦了口水。她这边刚擦去,那边阿息鱼般又吐了一串唾沫来。
  何栖拿手指微戳一下阿息的脸:“不及臂长的小儿,你莫非也听得懂?”
  阿息幼鼠似得呜呜几声,又是一串泡泡。
  何栖对着阿息似生出无边无际的耐心来,不厌其烦地捏了手巾擦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母子在那自得其乐,曹沈氏等人亦看得可乐。何栖不曾想曹沈氏亲来,欲要起身施礼,被许氏与大简氏双双按了回去,道:“侄媳只管躺着,今日我们眼里也只阿息呢,你做娘的躲边偷闲。”
  何栖道:“姑祖母情重,我心中难安。”
  曹沈氏笑道:“哪里好不安?不过我这个老不死贪个热闹,你姑祖父贪嘴,最爱吃席。”
  伸手要过阿息,阿息心大,又不择人,谁抱他都安然自在,动动手脚,打打哈欠。曹沈氏哄逗道,“侄孙孙别看曾姑祖似猢狲,曾姑祖待人可亲,东街银铺打新锁,西街星铺买个鼓,咚咚,咚咚响……”
  阿息没笑,何栖倒笑了,笑伏在小简氏身上道:“姑祖母说今日眼里不见我,我只当说笑,谁知竟是真,岂是今日不见我,怕是以后也挨靠不上。”
  曹沈氏抱了会阿息,担心自己年老手木摔了他,便将他交与许氏抱着,拉过何栖的手笑道:“也疼你,哪里就看不见你?只好吃的好玩的轮派不上你。”
  何栖叹气摊手道:“才丁点大,倒把我的好处占了去。”
  许氏等人均笑:“升了辈分,可不是没了好些好处。”
  沈拓与沈计二人在院中待客,今时不同往日,沈家也不知哪多出了许多的亲眷,各个言语熟络,都似常来常往般。
  曹大曹三晃出来交待道:“大郎只当他们远邻,不过酒菜饭食,别说一日,几日也供得起。”
  连何秀才也吩咐道:“利之所趋,大郎只当平常。”
  只曹二与施翎愤愤道:“也不知哪个洞里钻出这些亲戚,八杆也捅不到一处,五服开外,白事纸钱都不用买上一吊。”
  施翎更是可恶,见了那些个尖削脑袋,想要占去便宜的,他便要讥讽几句,又让卢小二卢小三去捉弄。
  气得在旁吃酒的卢继拿豆子砸他,骂道:“唤你一声阿叔,倒教他们寻事!”
  施翎窥他脸色,笑道:“我看卢大哥看戏就酒,也不曾喝止,倒来骂我。”
  何秀才偏帮道:“你如何与阿翎计较?我们自在吃酒,只别吃醉了,忘了与我外孙子添喜。”
  卢继只得赔罪吃了一杯酒,抬眼看何秀才虽鬓生华发,却是满面红光,再无颓然之气。笑拍桌案道:“何公这心倒偏得没边了。”
  何秀才戏语道:“莫非你要念卷经书来正?”
  “诶,佛道同归不同道,倒可炼一爐丹来与何公吃一丸。”
  何秀才道:“不如画道符来。”
  卢继笑:“待我东街买黄纸朱砂。”
  卢娘子指使仆妇搬了木盆出来,听得卢继胡侃,取笑道:“再与你寻黑狗来如何?”不等卢继应话,又转身去了何栖屋中,笑道,“娘子喂阿息吃几口奶,外头宾客也齐了,闹一场,再让阿息睡。”
  何栖因屋中人多,红脸背过身才解衣喂奶,惹得大简氏与小简氏笑道:“侄媳脸薄,不似我们老脸老皮。”
  许氏在旁拉了卢娘子衣袖,问道:“那一位也来了?”
  卢娘子一愣,红脸拍腿惊呼道:“可是晕了头,竟忘得干净。要不再等等?”
  曹沈氏的耳聋随心,时好时坏,偏这时她又好了,拍了拍床柱道:“阿许特特背了我,定是有事欺瞒,阿简,三媳去扭了你们大嫂来。”
  小简氏哄道:“婆母多心了,大嫂不过与卢娘子说酒席的事呢。”
  大简氏也跟着帮腔。
  曹沈氏拉长了脸,怒道:“你们欺我老太婆耳聋,连句真话也不肯应付,人老讨嫌,我晚上睡棺木,你们刨个坑,埋了我去。”
  何栖见机将吃得好好的阿息硬是从胸前抱了开,塞进曹沈氏怀里,急道:“姑祖母,阿息不知怎哭得可怜!”
  阿息没了口粮,隔空还猛吸几口,只没奶水到肚,扯开喉咙便哭嚎开来。
  曹沈氏却不是个好哄的,轻摇几下阿息,搭着唇道:“哼,你阿娘捉弄呢,连口奶都不让你安生吃!”将阿息交还何栖,爪子一样的掀开她衣裳,斥道,“怎好饿着我侄孙孙?”
  何栖闹得满面通红,稳了稳心神笑道:“姑祖母先消了气!阿息还要交与姑祖母洗头身求福呢!”
  曹沈氏横眼:“还是我侄孙媳孝顺!”
  许氏几人堆了笑脸:“是我们不好,婆母消气。”
  曹沈氏不依不饶:“你们只将事交待了。”
  许氏无法道:“阿息嫡亲亲的祖母还没到呢。”
  曹沈氏火冒三丈,道:“她是上宾,几架车也拉不来,还要抬礼下帖呢,请祖宗才请得来!我们哪等得她亲至。”又对何栖道,“侄媳,我是坐高位的,与你做了主,不等你家的祖宗了。”
  何栖与曹沈氏亲,齐氏这般行事,实是可厌,泥人尚有三分泥性,何况何栖,当下笑道:“凭姑祖母做主。”
  曹沈氏得了意,手舞足蹈笑得如同三岁稚童。
  等得齐氏来时,阿息早已由曹沈氏洗过身,哇哇大哭着得了千百的吉语,居长者又送金银器,阿娣托着长盘沉沉压手。
  季蔚琇虽不曾亲至却遣了季长随送一套莲瓣石榴纹错金银杯碗匙箸,俱是小儿所用,精巧细小。
  何秀才溺爱阿息,抱在怀里,面有得色,乐陶陶示于众宾客前,贺客少不得又将阿息夸了又夸。
  齐氏委屈,今日来迟倒不是她有意所为。她与阿息打项圈,来时不曾留意,竟落于家中,她疑丢在路上,回头寻回家中,这才耽搁了。
  大简氏笑道:“你只早来又能误了什么?早个一宿一日的,落哪都误不了事。”
  齐氏不敢过于争辩,偷拿手绢拭泪。沈计早先见着齐氏,恨不得避到屋外去,齐氏每来见不到二子,心中失落。如今沈计倒不再避她,随在她的身畔,斯文有礼,一言一行,不出半点差错,言称阿娘,唇有浅笑,只目中无悲无喜,不过生人。
  齐氏对着沈计竟是心生惧意,幼时他也如阿息这般大小,被她搂在怀里,慢声哄逗,也曾拽了她衣角声声唤道:“阿娘阿娘……”
  “阿娘?”
  齐氏一个恍惚,正要应,听沈计又道:“阿娘,今日侄儿洗三,阿娘为何不喜,反面露哀凄?”
  齐氏喉中一哽,笑道:“大郎有后,我心中欢喜,才有泪意。”
  沈计点头:“这便好,阿娘少来,奴仆陌生,还道他们慢待了。”
  话至此,齐氏只得换上笑脸。
  晚间宴席去是何家酒肆定得荤素羹汤,家中又另架鲜羊、大肉,酒水更是齐备。
  曹英,徐安等人坐了一桌,方娘子与陈据出船,置了贺礼托徐安送来,又叮嘱要一坛酒去等归再吃。
  沈拓与他们自是另种热闹,免不了一场大醉,实撑不下,便让施翎过来代吃几碗,施翎临头叛变,反灌了沈拓几碗酒。
  曹英拍手直叫好。
  施翎笑道:“等哥哥再办洗三宴,我再好好替哥哥吃。”
  沈拓借了醉意笑道:“我先记下。”
  他们院中吃酒相庆,屋中阿息却早已入睡,何栖耳听外间欢声,拿手指一点阿息额头,笑着轻语道:“为你来贺相聚,你倒是好睡。”
  只盼水平无波,岁岁有余庆!


第145章 
  洗三过后又是满月; 阿息收了一箱笼的四季衣裳鞋帽,何栖拎着一件件里外小衣; 笑道:“再不必费心针线与阿息做新衣。”
  阿息一天一个样; 原先红得像脱毛猴,如今白胖肥嫩,又生得好眉毛; 黑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只不大爱笑,横眉竖目的; 任你耍尽把戏; 做遍鬼脸,他歪着头看你; 逗得急了; 将脸往何栖怀里一埋; 颇有眼不见为净的架式!
  沈拓讶异:“好大的架子; 莫不是来要债的?”托着阿息,也立着眉毛道,“既来要债; 可带了契条?要银子还是要铜钱?”
  何栖笑道:“儿女为债; 可不是来要债的?千辛万苦生下来; 又伏低又作小; 弯腰耍了猴戏,他倒似个大人,笑脸唇齿不动; 连个笑也欠奉。”
  夫妻二人合伴将阿息埋汰了一番,又将他趴放在床上,看他如只肚朝天的乌龟,怎也翻不过来,流着口水呜呜要哭。
  何栖与沈拓大乐,阿娣收了一叠尿布回来,急奔过来抱起阿息,心疼道理:“阿息才多大,郎主与娘子怎得戏弄他?”
  又一状告到卢娘子面前,卢娘子笑道:““这做爹做娘的,生子养儿倒似养猫养狗。””
  说得何栖闷笑,往沈拓身上推脱。
  沈拓老实担了罪名,低头看阿息在那作!威武严肃状,与何栖道:“阿息大后定是个结仇结怨的,挣非家业与他,免得他为着几文钱动手打人。”
  何栖拿一个拨浪鼓逗阿息,道:“你家儿郎原是个强匪?”
  沈拓笑:“也差得不离。”
  何栖道:“既如此,我等大郎挣得万贯家财”。
  船队日忙,沈拓与季蔚琇合计,去了巡街的差事,一心打理水运买卖。
  季蔚琇将施翎提来替了沈拓之职,又让他提人接他差事。
  施翎做了顺水人情,将方山荐了上去。
  方山正与小李氏商议请施翎吃酒,小李氏与他道:“大凡前程无不是银子铺出来的,方郎请施都头好酒,再抬了礼去。”
  方山为难道:“我偌宽的指缝,哪得余钱,赚得黄白也花与了娘子。”
  小李氏只进不出的脾性,捏着手帕,实在不舍,家去后左思右想:。便是担个挑子沿街卖水,也要几贯本钱,哄鬼也要烧焚香烧纸。
  定了主意,舍去攒得银子不用,反拔了头上的花钗装在匣中拿去与方山,道:“方郎拿去典好酒好肉。”
  方山不曾想小李氏竟拿首饰为他置礼,心中大动,与小李氏胡天胡地时更添情动,指天为誓道:“方山定娶李娘为妻。”
  欢好一场,小李仍旧家去,方山去酒肆买酒作礼,与施翎撞了对着,施翎忙喊他,道:“方兄,我与明府荐你做马快都头,明府眼里是见不得沙的,你精心办案,切莫误事。”
  方山怔愣在那,羞愧难当,自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深揖一礼,道:“施都头心胸宽广,我虽年长,却不及都头半分,以后都头有吩咐,只管开口,方山有半个不字,叫我投胎做了猪狗。”
  说罢,别后大步离去。
  施翎一时不知所已,一头雾水,既不得解便抛开来,迳自打了一葫芦酒,切了半斤猪头肉揣怀里打算归转与何秀才偷偷吃酒。
  何秀才,何栖,阿娣正在院中逗阿息,何秀才乐道:“千金买不得阿息一笑,倒是个稳重的。”
  何栖不服道:“这也算得稳重,板个脸好生无趣。”
  施翎绕过来笑道:“阿息有趣得很,嫂嫂与哥哥不得其法。”
  何栖不信,笑道:“我只不信你能哄得他笑。”
  施翎摸摸鼻子,些许心虚。阿息生下时骨头软,活似个水囊,施翎不敢沾手,如今阿息坐得稳当,他接过随意抱在怀里。鹰抓猫崽带着阿息上了屋顶,收气提气在那上下挪腾,阿息果然得了趣,咯咯咯直笑。
  何栖目瞪口呆,何秀才急道:“阿翎小心,仔细摔了。”
  施翎逗得阿息笑得打了嗝,这才喘着气歇了闹腾,阿息犹感不足,动着胳膊腿啊啊叫着望向施翎。
  何栖呆了半晌,将阿息塞与施翎,道:“他得了趣味,只是不依,家里除却你与大郎,哪个有这本事哄他?”
  阿息一到施怀里,笑开了眉眼,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好似催促一般!
  施翎跟着他笑,喘口气,又要带他飞檐走壁。
  风轻云低,何栖立在院中,仰着脸斥道:“阿翎,休随他的意,你身几石的力气陪他闹腾。”
  何秀才也道:“小儿家明日便忘了,休惯着他。”
  施翎笑如灿阳,端坐屋顶,将阿息放在膝容里:“乖侄儿在高处看浮云,等你长大,叔父教你翻墙,一身本事都教与你。”
  沈拓有一只船隔月便去禹京送货,偷偷将季蔚琇与季蔚明的书信夹带其中。送信的原本也是桃溪街头帮闲,生得尖嘴猾脑,有闲便揣半吊钱与些赌徒乞儿吃酒,问得京中大小事宜,升官的,倒台的,卖女的,偷人的,哪个贵女落户庵中,行刑台落了几个人头……
  他记性极佳,不管好赖,只记在心里,回来一一告与沈拓。交好船手吃得醉了,疑道:“也不知郎主探听这些,为得哪般?”
  送信伸出舌头,用手指指,然后道:“生得舌条,尝得百味,只少问些。”
  里面又有卢大机灵,他跟了曹英进出来去,养大了脾胃,缠了沈拓道:“沈叔来去禹京,我搭船将南货贩去再换了北货来卖,赚些脚头钱。”
  沈拓岂有不应的,又许他本钱,道:“你定是瞒了大哥嫂嫂,能得几吊钱收山珍土产。”
  卢大喜得直作揖,又涎皮赖脸道:“我不与沈叔生分,只不好白伸手,大然阿爹知晓,定将我打成烂羊头。沈叔与我的本钱,我折成三成利,只作了合伙。”
  沈拓哈哈大笑,弹他一指道:“只你有成算,将来沈叔定不及你。”
  卢大事成又得夸赞,见阿娣托着一盘蜜柑,昂首挺胸得走了。
  卢继知晓后气得怒拍食案道:“你自以为周全,倒得意得支起尾巴来,船可是你的本钱你占得几成?两手空空,倒给你沈叔三成利?”骂得卢大如蔫藤茄瓜。
  卢继拉了卢大寻了沈拓与何栖,红了老脸道:“他小儿无礼,做得买卖大郎拿了大头才是正理。”
  何栖亲奉了茶笑道:“卢叔算得差了,我们两手一摊横竖不管,哪能占了大头,再者不瞒卢叔,水运也是我与大郎取大头。”
  沈拓跟着附和坚持,卢继这才作罢。
  既多了这桩买卖,船只来返越加频繁,季蔚琇接了书信,神色间倒有几分松懈。
  一日,邀沈拓吃饮酒并将一张礼单与他,轻描淡写道:“家父病中,沈郎船只上京,与我送些药材去侯府。”
  沈拓指尖发烫,手中礼单如同淬火,硬生压下各种猜疑,将礼单收进怀里:“明府托付,定不敢怠慢。”
  季蔚琇杯酒不停,直吃得面色酡红,背着手对着窗外宿鸟,似喜又悲:“风浪虽起,于我已重归于静。”
  沈拓见他生醉,喊了季长随侍候,告辞归家。与何栖道:“侯府许换了作主之人。”
  何栖默然,慢慢饮尽一盏茶,低声道:“世子却非寻常人。”
  沈拓撇开心间杂念,道:“谋万金岂能弯腰便得。”
  季侯府不愿做池中鱼,断尾求生,只不知深陷其中的,有多少会被刮鳞去腮。
  沈拓忍下不舍押船去了趟禹京,皇城巍巍,其势森然,官道通天厥,往来达官显贵、异族远客、商旅僧尼、贩夫走卒,与往常并无异处,他们汲汲小民哪知高拓墙楼台别了旧主暗生荒草。
  将药材礼单交与侯府,季蔚明饭食相待,又与他一封书信,让他交与季蔚琇。
  沈拓有信送,不敢耽搁,事了便升帆回桃溪。到家换了一身衣裳,抱抱阿息,匆匆送信县衙。
  施翎正与季蔚琇回事,见着沈拓喜道:“哥哥既归,治了酒菜,晚上你我吃上几杯。”
  沈拓也笑:“途不敢吃酒误事,我正馋酒。”“”
  季蔚琇拆信一目十行,面色凝重,叹道:“可惜了!”
  沈拓虽好奇,却不过问,偏施翎在旁笑道:“明府为哪个可惜?”
  季蔚琇看他一眼,然后道:“京中旧人说起来,与你也有一段因缘!”
  沈拓心中顿生不妙,只觉黑云自要遮日,狅风终要断枝,伸手要拦,施翎已问道:“不知明府说得是?”
  “施都头可还记得芨州州府?”


第146章 
  古往今来;   薄酒几盏,笑谈之中死生相同者; 能有几人?
  施翎算得一个。
  “哥哥嫂嫂原谅则个; 州府与我恩同再造,如今恩公有难,施翎不前去亲看一眼; 与禽兽无异,心中不安。”斗笠芒鞋快马,施翎在院中与沈拓何栖作别。
  何栖颤声道:“阿翎; 芨州州府身陷争储之中; 一个不好,便是倾族之灾; 你只身前去; 于事无补; 家中有船往来禹京; 不如等在家中探听仔细了再作计较?”
  施翎笑道:“我知哥哥嫂嫂的心意,恩公遭此祸事,一入京; 如滴水入海; 我一介布衣; 无权无势无钱; 又哪得门路去寻恩公?也只押解途中,寻隙插针能见上一面。”
  沈拓知晓拦不住他,将一包银子交与他:“阿翎大好的男儿; 顶天立地,重情重义,哥哥拦你便是轻看于你。”又将一只装满好酒的葫芦递与他,“你去芨州一事,瞒了岳丈,阿翎记得早归,免得岳丈担忧挂念。”
  施翎顿了顿,侧耳倾听何秀才在院中念着百家姓逗弄阿息,笑道:“哥哥嫂嫂放心,我不过送送恩公一程,去去便回,重九登高赏菊吃蟹吃酒,只别落了我的份。”
  何栖心感这话不吉,斥道:“快去快回,你包袱中另有一包银子,虽是杯水车薪,州府有难,想必是用钱之时,略为解忧。”
  施翎此时也不推托做态,一揖礼,道:“哥哥嫂嫂请回,弟弟先去。”咬牙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黑马发力扬蹄,走了一半,施翎勒马回首见何栖与沈拓仍在院前目送,灿然一笑,遥声道:“哥哥嫂嫂,我必早归。”
  一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到得芨州早就人困马乏,施翎不及喘气歇脚,拿银钱与街头巷尾的乞儿打探消息。
  乞儿掂掂手中碎银,拿眼兜着施翎,见他满面尘土一身酸汗,倍加狐疑。
  施翎环胸道:“我是个小气的,哪个接了我的银,又不卖我人情,休怪我翻脸,好刀刃切肉不费吹灰之力。”
  乞儿见是硬茬,倒缩了头,笑道:“哪个敢欺好汉,好汉不知,太守犯了事,敛了金山银海,又纵仆行凶,林林种种不知还有多少罪,只把百姓当了鱼肉。如今事发,京中来了好些天差侍卫围了州府,将太守全家老小扣在宅中,明日便要动身押往京都呢。”
  施翎打发了乞儿,压低斗笠,在路边挑子那买了碗馄饨裹腹,又装作他乡过客迷了道往太守府外查看,只见守卫森严,十步一岗,远近又埋暗哨,鸟雀难进。
  施翎无法,只得寻了处客店落脚,他祖籍芨州,又自小混迹于街头滋事打架,窄巷小道无比熟悉。虽经年未归,此处为乡非家,却哪里忘得干净?在客店歇了半会,喂了马,往赌馆瓦肆等三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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