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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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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把船家与自己都颠进水里,又解了绳索,抢了船篙,要撑船过水去看个仔细。奈何,曹大做得一手好棺材,却撑不来船,船只只在原地打转。
  船家跳脚:“你这粗莽大汉,不会撑船逞得什么能耐,我与你把篙。”
  曹二还了船篙,笑道:“船家,你的船篙不好使。”
  船家气得笑:“是是是,我船与篙不是一道。”
  曹大在岸边还没上船,催道:“二弟休要胡缠,叫船家撑船过去,看看是不是咱们家船来。”
  他们这边动静惊动了宜州州府,问道:“明府,那边可是起了争执。”
  季蔚琇道:“不似有冲突争吵,沈都头,似是你家亲戚,你去看看可是出了事端?”
  沈拓目明,远远便见水面交际之处隐有船影,揖手道:“回明府,并非争执,应是买的漕船今日反航。”
  季蔚琇笑道:“回的倒巧。”
  州府颇感兴趣,仔细问了,抚掌道:“后生有长计啊。”又笑,“却是吉兆。”
  沈拓跟着笑,心道:竟让阿圆盼个正着。扭头去看何栖,见她与许氏等人只专心看着水面,静等归船,半丝心神都不曾分出来。
  她这般立在水边期盼,连他都不由跟着盼着船归。
  曹二撑着的独船越去越远,那边几处黑点越来越近,渐行渐近,直至相对,好似一只水鸟迎来四头庞然大物,静默片刻,一蓬舟四漕船风吹火动,越逼越近,似有压迫之势。
  桃溪鲜有大船,一众人蜂拥船挤向了水岸边,有几人为看得清楚,攀上了老树,水里停的那几艘船不消片刻便站满了人。
  曹三喝令健仆护着许氏何栖,生恐受了挨挤。
  季蔚琇见此状况,笑道:“沈都头去接了你家娘子,迎一下你家的船只。”
  沈拓喜出望外,揖礼谢过,拔腿而去,健步疾行拉了何栖的手将她领到临水之处。
  只见五艘越来越近,桅杆船桨清晰可见,领头的那只漕船的船头,站了三个人。
  曹大拍腿大乐,对左右道:“那高壮的,是我家儿郎呢。”
  另一边的卢继混在道士堆里,哈哈大笑:“那瘦小的是我家大儿,立着船头,倒有几分威风。”
  沈拓与何栖定睛,余下的那个竟是施翎。


第124章 
  曹英等人领了船队归来; 仿若水落油锅; 连宜州州府都凑趣; 唤了他们过去; 吃了一杯酒相贺。曹家上下更加喜不自胜,呼奴唤仆抬酒与众人洗尘; 只团团将一行人围在中间。
  许氏见了儿子不堪拥挤,寻了何栖; 商议两家并作一家办酒治宴。何栖寻思片刻; 笑道:“我不敢与大伯母见外,大伯母也不要与我外道; 不肯收酒钱; 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
  许氏本是作了这样的打算,无奈笑:“只你心重,也罢; 都依你。”
  施翎下船后难掩心虚; 趋步跟在沈拓身后,远远看何栖与许氏说话,凑近问道:“哥哥,嫂嫂可是生了气?”
  沈拓惊奇:“你作了什么; 惹得你嫂嫂发火?”
  施翎语塞; 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哥哥,递我说些好话。”
  沈拓笑看他:“你嫂嫂最为通情达理; 你因公在外,虽没半个口信,许是忘了,又非成心,她怎会与你计较?”
  施翎听他话影不对,叫道:“怎得连连哥哥也生了气?”
  沈拓道:“不敢,你身负重任,我这个外八字的哥哥怎敢计较?”
  施翎呆了呆,觑着沈拓的脸色,不似往常模样,心里直叫苦,嬉皮笑脸冲着沈拓认了一万个错。沈拓见他抬手动作有异,捏了捏他的肩膀,施翎痛得一哆嗦,咬牙咽了回去,脸上仍是嬉笑的模样,道:“晚上与哥哥对上几招如何?”
  沈拓扫他一眼,虽唇角含笑,却是目藏寒冰,道:“你既不怕死,便与你过上几招。”
  施翎移了眼神,只管傻笑,硬着头皮道:“我先去与明府复命。”
  沈拓冷着脸点头。
  何栖早见了这边的情形,一面与许氏说话,一面的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许氏将事揽去,见沈拓过来,以为他们小夫妻有话要说,识趣道:“侄媳与大郎去忙其余的事,洗尘治酒席不需你们操心,晚边来席间同乐便好。”
  沈拓谢过许氏,又问:“伯母,可有吩咐的?置买酒肉吃食,我喊了差役帮手。”
  许氏摆手,笑:“不需你们,今日可撞着大运,祭河办下鲜羊鲜猪的,都不需外置买。”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交待,“倒是祭船要定猪头,大郎记得去肉铺定一个来。”
  沈拓道:“前几日赖世叔寻我,说他留一头生猪养在圈中,将头与我留了。”
  许氏挑眉一笑:“赖老屠倒会做人。”
  何栖等许氏走远,将脸一挂,问沈拓道:“阿翎呢?他是遁了天还是入了地,转眼没了人。”
  沈拓道:“他去见明府了。”
  何栖这才作罢,只是怒气难消,眼下人多事多又不好计较,气道:“这几日忙碌,腾不出手来,等宽缓些,我倒要与他好好分说分说,由他被阿爹拘着下棋写字,再不救他。”
  沈拓知她已视施翎为至亲,这才说出这番话,乍见施翎的火气似被山间清溪流过,湮灭无踪。拉了何栖的手,道:“阿圆消气,我来教训他。”
  何栖实是气不过,施翎再没消息,她都有心去问问季蔚琇可是派的差事凶险?以至于施翎音信全无。
  “容他几日偷安。”何栖说道,便是有心,也实是腾不出手。
  沈家也好,曹家也罢,各个忙得有后脚打跌。陈据、徐安、方八夫妇寒暄过后,纷纷告辞先行回家报平安。
  方娘子一身简便的胡服,绑着巾帼髻,微黑的脸上无一色脂粉,英姿飒飒,夺人心神。
  何栖撇下沈拓拉了方娘子的手:“阿姊收拾得好生俐落。”
  方娘子爽朗一笑:“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妹妹说,船上生活清苦,却有趣自得,些趣事呢。”
  何栖虽好奇,却不好妨碍他们归家团聚,遗憾道:“晚间阿姊携家过来吃酒,过几日我们得闲,阿姊再细细说与我知。”
  方娘子笑道:“我也盼着与妹妹吃茶谈心。”
  何栖不舍得送她几步,方娘子拦道:“妹妹止步,这两日你怕是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我先家转,明日过来与妹妹帮手。”
  何栖笑弯了眼:“不用阿姊,阿姊离家多日,合该在家中歇息长聚,如何又下家中老小与我搭手?
  方娘子还要说什么,被何栖拉了手,摇了摇,道:“阿姊只依了我,隔几日我遣人请阿姊来家中,细细逍遣。”
  方娘子道:“也罢,只你忙不开脱,定要告知我。”
  何栖道:“我厚着脸皮借了姑祖母家中的东风,不知偷了多少的清闲。”
  方娘子笑:“既然近亲,自然互为相帮,越是客气越是生份。”
  何栖点头,也笑:“为着不生份,我练得几寸的脸皮。”
  她们二人站在一侧,似有说不完的话,大有十里长亭相送的架式。沈拓看得挤了一壶的酸汁,一见方娘了,阿圆眼里顿没了他,看旁边的憨大傻方八,只管露着齿牙大笑,还捞了一碗酒牛饮解渴。还不得沈拓吃下一勺干醋,曹英等人一窝过来将沈拓拉了,每人手里捧了一碗的酒。
  沈拓推得这个,推不去那个,告饶道:“怕要吃醉,晚间再吃。”
  曹英等人笑道:“晚间的酒晚间再吃,我们使了你家的船回桃溪,大郎怎推得这酒?”
  沈拓笑:“果然推不得。”只得接酒吃了一碗,“应是由我敬众位哥哥一碗。”
  陈据端碗道:“哥哥也学得花话,我们却不需你敬,哥哥有情意,只将我们敬得都吃了去。”
  沈拓吃了曹英的酒,陈据的便推不开,徐安等人的更是逃不得,索性撒开膀子,道:“哥哥在外月余,风吹日晒,不知多少劳苦辛酸,众位要与我吃酒,我只舍命陪君子。”
  一众船手听了忙拍手拍腿鼓劲,深觉有了脸面。
  大简氏见沈拓身陷其中,脱不开身来,挤进来斥道:“你们猴性,今日还祭河呢,只在这边起哄,晚间在我家中,由你胡闹,现下却收点分寸出来。”
  一个油滑的挤在里面叽呱道:“曹婶娘只让我们懂分寸,曹叔父早吃得成了醉虾。”
  大简氏横眼:“只你婆婆嘴,他便是醉成虾,你们却要与我立着。”
  惹得一帮船手哈哈大笑。
  许氏见岸边热闹不休,看船的,打探的,起哄的,热锅滚粥,乱糟糟一片。她急着回去料理晚间酒席,被小简氏扯了袖子拉住,道:“大嫂只在这边帮着侄媳周转,家中的事交与我和老三。”
  许氏高兴应了,又问:“可要老二一家同去帮手?”
  小简氏抿着直乐:“大嫂也是忙得找不着北了,老二挤得人都没影了,说不定与回来的船手斗赌,已经吃得醉了。”
  许氏听闻,左右看了一圈,果然不见曹二。
  何栖在旁便道:“不如我与三婶娘先回。”
  许氏忙道:“不好,牛娘子遣了仆役寻你呢,刚才一阵糟乱,我竟忘了。人多杂乱,侄媳或是推了,或是应约,应约记得带上阿娣健仆。”
  何栖道:“既如此,我去见见牛二娘子,也请家来吃酒。”
  许氏赞许:“来不来是她家的事,请不请却是咱们的礼数。”
  何栖带了阿娣和一个曹家的仆从去牛家扎的帷帐那寻牛二娘子,刚走了几步便撞见牛家遣来接她的一个粗仆。
  膀大腰圆的婆子带了一个小厮,笑:“险些又错过了,今日河岸热闹得好似岁节。”
  何栖道:“我正要寻你们家娘子呢。”
  婆子施一礼道,满脸堆着笑:“可是正好。我家娘子担心人多冲撞了都头娘子,差了我们来接。”
  牛二娘子早早便迎了出来,笑道:“弟妹家的般屋般高,实是威风有势。”
  何栖道:“承嫂嫂夸赞,我也是头次见,虽比不得宜州万石的大船,自家看看心中也是得意。”
  牛二娘子道:“别说你得意,我这个外人看了也是心喜,桃溪何曾有这般的大船,水道也只蓬舟渔船在那打转。”她递盏茶与何栖,“弟妹吃杯茶,消消乏。你今日事多,本不应叨扰,只临时得了消息,许要提早与弟妹家做买卖。”
  何栖吃了一惊,不曾想牛二娘子这般急,便问:“嫂嫂家中急用船只?”
  牛二娘子道:“弟妹不是别个,我也不瞒。家中做着米粮布匹的生意,原是丝麻要弟妹家送去宜州,时日尽有宽的。管事来报,粮铺两仓的谷稻霉坏了,偏家中又应承一桩买卖,少不得去清水镇分铺另调存粮来。”
  这事事涉牛家生意私隐,何栖本不应多嘴,只是闻得坏了两仓的粮食,吃了一惊,脱口道:“怎坏得两仓米粮?”
  牛二娘子冷笑:“弟妹不知,树大枝茂,少不得有枯枝坏藤。”
  何栖自悔失言,便道:“船归便有营生,托蒙嫂嫂的照顾。今日怕是不能用船,再早也等得明日。”
  牛二娘子反笑道:“此次却是弟妹与我方便,明日即可,只累得弟妹家中船手刚归家又要动身。”
  何栖轻笑几声:“我与嫂嫂又不是一日两日的相识,彼此倒说这些应酬的话。”
  牛二娘子听了也笑,拍手道:“正是,没得假正经。既如此,弟妹心中有数,明日,弟妹支使人来细谈如何?”
  何栖将事应下,又请牛二娘子家去吃酒。牛二娘子寻个借口,推了下去,送何栖出来,又叮嘱道:“弟妹明日早些安排人手。”
  何栖道:“我既应下,定不会误了嫂嫂的事。”


第125章 
  晚间酒宴; 上下闹成了一团; 祭河用的猪、羊在院中架了火堆炙烤; 皮酥肉嫩; 焦香肥美。
  一干女眷只在屋中吃宴,由着沈拓等人在院中混闹; 何栖放心不下,与阿娣躲在帘后看了几眼; 可怜沈拓被众人拉着灌酒; 曹家三兄弟,也只曹二曹三替了酒; 曹大只作壁上观; 拉了卢继、何秀才拣了清静处小酌看戏,曹英就不是一伙的,与陈据等人结了盟来斗酒,再算上一个施翎; 拢共也就四五人; 如何吃得过三四十个船手。
  何栖担心沈拓吃醉,计上心来,招手阿娣,偷拿半坛的水兑了一坛的淡酒来; 嘱咐一个仆役送去; 笑道:“你与大郎带句; 说是我的意思:今日随他敞开肚皮吃,醉了也不打紧。”
  仆役领命送酒过去; 曹英等人见了,拍手笑道:“弟妹通情达理,还特特送酒来。”
  沈拓接过酒坛,心知里面有文章,又见泥封松动,便知这坛酒动了手脚,笑道:“既是我娘子送的酒,怎敢辜负美意,我只拿这坛与你们吃。”他倒了一碗酒,去敬曹。
  曹英不知里面有诈,却奸猾道:“我却不能与表弟吃个尽兴,明日还要去牛家去相谈运粮的事呢。”
  沈拓放过他,对陈据徐安道:“表兄担着事,放他一马,运粮只用得一艘船,你们却是清闲的。”
  徐安吃了一碗,再不肯多吃了,笑道:“头遭买卖,哪里敢耽误,我跟着曹兄去学个眉高眼低,也不敢吃醉。”
  陈据端着酒道:“你们都是勤快周到的,我却是好酒吃肉的,你们不吃,我却要事着众兄弟与哥哥不醉不归。”
  曹英与徐安二人连声道:“此处热闹只交与陈兄弟打发。”
  施翎老实替沈拓陪酒,被半醉的曹二揽了肩,要与他大醉一场,施翎正负疚心虚,再不敢吃醉的,好在曹二醉熏熏的,性又粗,勉强敷衍了过去。
  吃酒的吃酒,嬉闹的嬉闹,直至亥时更响,众人这才醉陶陶离席归家,曹家将吃剩的猪、羊斩件分了。
  陈据等接了肉,与沈拓道:“我不与哥哥客气,也不是头次白吃白拿。”
  沈拓拍拍他的肩:“你我仍说这些虚应的话?趁着几日空暇,回去好好孝敬婶娘。”
  陈据应是,拱手作别,抬脚东倒西歪走得几步心里才疑惑:哥哥酒量见长,吃得这些酒,竟是不醉。
  他不解,方娘子却悟出门道,话别时看了看沈拓的脸色,笑对何栖道:“妹妹的酒与别个不同,不醉人。”
  何栖拿扇子掩了脸,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姊小点声,人还不曾散光,好事之徒知道有诈,说不得还要找补回来。”
  方娘子笑:“妹妹体贴自家的夫君,我可不敢你的事。”止了话,不再打趣。
  他们三人心知肚明,方八有听没懂,还嚷道:“都头好酒量,下次再吃酒,定要将你放倒。”
  方娘子拿手拧他:“跑船送货,哪得空闲让你醉酒,误了事,拿你是问。”
  方八笑道:“不过白说说,哪能日日吃酒,酒是穿肠毒物,少吃才是。”
  沈拓与何栖顿笑,这方八在外装得悍夫,在内却是弱鼠,连根毛都是顺贴的。他们送了方八夫妻,也与曹家道别。
  何栖愧惭道:“本该我来理事,现在倒是作客模样,十指连滴水都不曾沾,又累伯母收尾。”
  许氏笑:“家里也养着仆役,我又何曾动手,治宴办酒主家忙得也不过待客作陪,侄媳也是一场劳累。本要留你们家住,偏你们不肯,既如此,也不与你们推来拉去,夜深了,你们早些归去,洗洗漱漱,也得子夜才得安睡。”
  曹沈氏早已睡下,何栖又屈膝道:“姑祖母那边,伯母替侄媳告罪一声。”
  许氏挥手赶人:“你放心家去,有我呢。”说话间曹大已经套了两辆车,便道,“虽离得近,亲家也吃了几杯,夜风沁凉,吹了头痛,坐了车去。”
  何栖与沈拓双双谢过,扶了何秀才带了沈计与施翎归转。
  何栖看施翎坐在车辕上,瞪他:“坐里面去,吃得半醉,还要吹风。”
  施翎欢天喜地应了:“嫂嫂教训得是,嫂嫂教训得是。”
  何栖笑起来:“你离家多时不寄消息回来,这事不能善了,我可不曾消气。”
  施翎顿蔫,垂头丧气进了马车,沈计扮一个鬼脸,道:“施大哥出去许久,嫂嫂不知多少担心。”
  施翎推他的脑袋:“你既知晓,怎么不与我说些好话?”
  沈计抬了抬眼,背过身,闷闷道:“我才不替你求情,我也生气。”
  施翎又向何秀才求救,何秀才吃了许多酒,支撑不住,靠着车壁小寐,微笑道:“你累家人牵肠挂断,实要了领番教训。”
  施翎想了想,坐那道:“也罢,舍得一身皮肉,万事皆消,错在我身,哥哥嫂嫂打骂,我一并领了便是。”
  一路无话至家,何秀才先行回屋睡下。阿娣为难,家中不曾烧火,冷的灶台,没有热水。
  何栖道:“今日累得慌,烧一锅水,随意擦洗一下,不必兴师动众的。”
  阿娣道:“娘子回屋歇歇,烧滚了水,我与你送去。”
  何栖道:“你今日跟着忙进忙出,跟着受累,烧了水早些去睡,水存在锅里,我自己取。”
  阿娣道:“这如何使得。”
  何栖笑:“如何使不得?你又不是铁打的?莫非拿死里使唤你?”
  阿娣这才听了吩咐应下。
  何栖在那屋卸了钗环,理了理床铺,问沈拓道:“阿翎可有说这些时日去做什么?”
  沈拓心中虽有些影子,也不曾详问,道:“我先与你兑了水来,你梳洗先睡,我去找阿翎问问。”
  何栖虽气,不忘嘱咐:“你好声好气与他说话,不要横鼻子竖眉的。”
  沈拓笑起来,拥着她道这:“阿圆心忒软,早些还要说要好好教训阿翎,好教他长些记性。”
  何栖道:“哪个心软?只是万一事出有因,冤了他呢?”
  沈拓道:“我问清楚再作计较。你累了一天,早些睡下。”
  何栖正感腿酸力乏,沈拓与她提了水过来,洗脸擦身换了寝衣,躺在帐中迷迷糊糊要睡,便听院中有打斗之声,她实是疲乏,听声音应是沈拓与施翎,暗道:真是江湖习气难改,到底动了手才能了事。虽提着一点心,眼皮沉重,不愿睁开,又信沈拓下手知得轻重,翻身要睡。
  正朦胧间,忽听几声扣门,何栖一惊之下,睡意顿消,忙起床披衣,拿了灯盏应门。
  却是沈计立在外头,慌张抽泣道:“嫂嫂,阿兄与施大哥打了起来,施大哥半边身都是血,求嫂嫂劝劝阿兄。”
  何栖煞白了脸:“怎下这般重手。”她心头发慌,提衣便走,倒把沈计落在那了身后。
  院中马厩外,施翎瘫在地上,借着马厩柱上的灯火,他半截衣袖染了血,沈拓手执一根断掉的木棍,道:“起来,你英雄好汉,无知无觉,伤胳膊断腿又算得什么,头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照旧响当当的好汉。”
  施翎躺在地上耍起无赖来:“哥哥狠心,动手便是,我只不还手。”
  沈拓气笑了:“我只见过立着英雄,躺地上怕是狗熊。”
  施翎笑道:“狗熊便狗熊,我也算不得英雄。”
  沈拓冷笑:“身上带伤也不知会家里,遇事也不与家里相商?莫非我与你嫂嫂只配与你收尸?”
  施翎掉头不掉泪的脾性,却被沈拓说得眼中含泪,瓮声道:“哥哥,我知错,再没下次。”
  何栖提灯在旁,看得心惊肉跳,施翎手边流了一滩的血,触目心惊,也不知伤了何处,怒道:“大郎还不住手?”
  沈拓与施翎二人唬了一跳,施翎更是手足无措找衣物要遮掩。
  沈拓见她生气,笑道:“阿圆怎来了?一时火气上头,忘了阿圆的嘱咐,下手重了些。”
  何栖道:“你怎不打得再重些,打死他可好?”
  沈拓打个哈哈,不敢应声,掉头看心虚躲在后面告密搬救兵的沈计,沈计拿手擦泪,讷讷垂头,却是倔强不肯出声。
  施翎不自在抬手捂着臂膀,笑道:“嫂嫂……我……”
  何栖又气又急,借着灯火,见他面白如纸,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靠得近了血腥味冲鼻而来,斥责之语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问道:“伤得可重?”
  施翎见她急得落泪,更感愧疚,忙道:“虽看着吓人,只是外伤,也包了扎,上过药。”又拿眼冲沈拓哀求。
  沈拓终究看不过去,过来矮身将他背在身上,对何栖道:“阿圆不必担心,他使力崩了伤口,这才流了血。”
  何栖皱眉:“寻常伤口怎会流这么多血,你在外头……罢,先叫个郎中来,将血止了才是要紧。”
  施翎道:“明府与我一瓶好药,哥哥替我敷上便好,不必再请郎中。”
  何栖听闻季蔚琇亲送药,便知差使定然凶险,九死一生也未可知,轻声道:“阿翎,我们不过寻常百姓,升斗小民所求,一过平安顺遂。嫂嫂不知你志在何处,哪怕鹰展其翅,飞千山万岭,也应先保其身,才能展得手脚。”
  施翎伏在沈拓背上,低声应道:“嫂嫂,此次……明府开口,我不好推脱,才应下的,也是我自己大意。”


第126章 
  沈拓从施翎的衣物中翻出一只玉青色的瓷瓶; 触手温润,显不是寻常之物。
  施翎趴在床上; 左臂一道几寸长的血口; 皮肉翻卷,殷红的血泊泊而出。沈拓皱眉:“可有伤到筋骨?”
  施翎惨白着脸:“不曾伤到筋骨。”他笑道,“哥哥高看了我; 伤到筯骨我哪敢随意走动,还与哥哥动手。”
  沈拓冷笑:“我倒不知你这般惜命,只当你铜浇铁铸。”他边说边扣紧施翎上臂; 将药敷上; 这药清凉灵效,过得片刻伤口流血微止; 沈拓又剪一段细布为他包好; 问道; “怎受得伤和?”
  施翎微叹一气:“原先只道一个郎中的生死下落; 里面虽有些隐秘,能有什么凶险?明府给了我一个锦囊,嘱咐到了禹京再打开来看; 我顺着指引前去查探; 一时粗疏; 露了形迹; 引来追杀。他们不是寻常刺客打手,应是私养的门客,我一人难敌四手; 将计就计硬挨一刀,落入水中,死遁逃生。”
  沈拓艰难问道:“郎中……不在世了罢?”
  施翎点头:“说是意外落水,我疑心另有原故,不待深查便招来杀手。”
  沈拓道:“可知郎中进京是为哪位贵人治病惹来杀身大祸?”
  施翎沉呤片刻,道:“明府特地交待,此事不能外泄,哥哥原谅则个,恕弟弟不能告诉。”
  沈拓也不勉强,道:“如此隐秘,定然贵不可及。”
  施翎又道:“明府似是知晓郎中并非意外身亡,遣我查探,更似验证心中猜想。”
  沈拓又问:“你诈死逃出生天,那些个追杀的可是信了?”
  施翎道:“他们做事精细,我落入水中,他们紧跟着入水查探,又派人守了两岸,若不是……”他看了沈拓一眼,“若不是季世子路过惊动了他们,我怕不能脱险。”
  沈拓吃惊:“季世子?明府的兄长?他也插手其中?”
  施翎不解道:“我也不知晓,他许是恰巧路过。”
  沈拓却不信,道:“天下哪来得这些许的恰巧。”
  施翎疑惑道:“季世子都不曾露面,不过车驾经过,我也不过躲在水草处听得动静声音。”
  沈拓道:“明府可还另有交待?”
  施翎道:“明府让我只作不知,权当不曾去过禹京。”又喜滋滋道,“虽惊险,却赚了好大一笔钱财,足有百两之数,又有一块玉佩,看着便不是凡物,哥哥代我交给嫂嫂。”
  沈拓似笑非笑:“你向天借的胆,自己交与你嫂嫂。”
  施翎哭丧着脸:“嫂嫂本就生气,我拿银子出来给她,更不饶我,我实是不敢。”
  沈拓怒道:“你既知晓,还办出这等糊涂事。”
  施翎道:“钱财实是意外,便是半文也无,明府知遇之恩,我哪能不报?倒比白挨一刀强些。”
  沈拓奇道:“怎又撞见表兄他们?”
  施翎笑起来:“我逃了追杀,哪敢再在禹京逗留?一气跑到了宜州,又想着远行在外,不好两手空空回转,宜州比别处又熟些,便想买些土产作礼,谁知遇着了曹表兄。他留着络腮糊,粗布麻衣,打扮得好似落拓匪徒,从后头与我招呼,我惊弓的鸟,吃他一吓,险些折了他的手。”
  沈拓道:“你伤了臂膀,倒有闲心买土仪特产?”
  施翎红着脸道:“想着带了手仪,好似走了亲戚回来。”
  沈拓笑道:“我与你嫂嫂莫非蠢笨如猪?被你这样哄了去?”见施翎倦困,精神不济,便起身道,“这几日在家中好生将养,我让你嫂嫂炖些汤药与你吃。”
  施翎虽困顿,仍道:“哥哥替我与嫂嫂求情,让她消气。”
  何栖守在外面,夜风水般清凉,天上月缺似钩,教人无端惆怅。施翎算不得无根的浮萍,他只是被连根拔起,抖了泥,移来此地,看着也是鲜枝绿叶,却不知是否扎根生芽,风催雨润,许是就此成活,许是枝枯叶黄。
  听得身后响动,见沈后出来,问道:“阿翎伤势如何?”
  沈拓道:“虽看着吓人,倒不曾伤到要害。”将何栖微凉的手握在掌中,“阿圆不必太过担心,他也知错,直道没了下次。”
  何栖道:“我只担心他无声无息在外丢了性命,届时连……”想想这话不吉,硬生生吞了回去。
  沈拓笑道:“早些阿翎还嚷着要做游侠义士,现在可还有提及?年岁日长,那些少年侠气不过一时豪情。”
  何栖细思,确实如此,刚识得施翎时,施翎恨不得酒剑江湖落拓行,提及剑客侠士,满目倾盼,现下也知晓归家眷恋。笑道:“他这遭吃了些苦头,盼着长些记性。”又道,“虽有伤药,明日还是叫个郎中来开些药方,流了这些血,血气两亏,很是伤身。”
  沈拓道:“明日我请郎中来。”看看夜色,“阿圆先去睡,万事先放一边。”
  何栖随他牵着自己回屋,忽道:“大郎少时可有想过做个义士,竹杖芒鞋,四海为家?”
  沈拓笑道:“却没这些想头,只浑浑噩噩度日,怨世道不公,遇事也不理论,只知逞凶斗狠。”握紧何栖的手,“后来阿计生病,遇着郎中,郎中娘子好心,不忍看我踏错丢命,拿话劝我,我这才惊觉过来。再等遇着阿圆……”
  “遇着我如何?”何栖立住脚步问道。
  沈拓看浅淡的夜色凝在何栖的脸,只眼眸清亮如星,隐有笑意。
  他答道:“我无论去得哪里,不必回头,都知家中有等侯之人,不比断线的风筝,随风吹得无处可寻。”
  何栖笑起来,轻拉着他的手:“你哪比得风稳得轻巧。”
  沈拓道:“不管比得何物,只要系在阿圆身边便好。”
  沈拓与何栖一夜温存,隔日又早早起身,打发了沈拓去请郎中,抓了药炖了滋补的药汤。
  何秀才宿醉,惊问:“家中哪个生病?”
  沈拓与何栖应知瞒不过,避重就轻道:“阿翎外出办差受了伤,他偏逞强瞒了我们。”
  施翎外出,何秀才没少念叨,颇多埋怨,闻他受伤,那点子气顿时烟消云散,连问道:“伤得可重?”
  何栖道:“他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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