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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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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昭然却不肯轻易罢休:“王爷曾道世子身体欠安,如今这车马劳顿的,世子可吃得消?”
  裕王捏起拳头:“连你也觉得,是本王在从中作梗?”
  “下官不敢!”方昭然低头,可声音却理直气壮。
  瞧秦绍这状态,即便不是健健康康,也断不是裕王所说那样病入膏肓。
  既然如此,为何裕王不许秦绍继位?
  方昭然私以为,若是他处于秦绍的位置,九五之尊唾手可得时却被父亲生生拦住,也断不会善罢甘休。
  “本王自有本王的打算!”裕王怒目。
  “是,下官但凭王爷吩咐。”方昭然低头应道,裕王不说,他岂敢逼问。
  裕王走到他跟前,亲自扶起方昭然:“论说起来,你当叫本王一声表叔。”
  方昭然浑身一激,头低得更深:“下官不敢。”
  裕王叹了口气。
  “当年外祖一族获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舅母能在途中生下你父亲,又能在边关扎下根来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实是不易。”裕王说。
  方昭然并不抬头,也不出声。
  “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怨,你父亲、叔伯恐怕心中都有怨,但这几十年过去,便是本王与皇兄想要弥补,能做的也不多了。”
  “王爷言重了!”方昭然惶恐跪倒,一头磕在地上:“下官能洗去罪奴之身,还得到陛下重用,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绝不敢再奢求什么!”
  裕王亲自搀扶他,这才注意到方昭然眼眶已红,连道:“好孩子,快起来。”
  “我那老友若能看到今日,只怕是死也瞑目了。”玉成先生从后堂走出来,也是眼眶湿润。
  “老先生,多谢先生相助之情。”方昭然十分有礼貌,俨然一位有礼有节的好好后生。
  玉成先生摆手:“我的誓言本就是为了你祖父所立,如今为方家后人所破,也不丢人。”
  方昭然又注意到玉成先生身后还站着一位面容稍显憔悴的妇人。
  “这位是?”
  褚成终于把自己的胡子从骋哥儿手里抢救下来,赶忙解释道:“这位是世子爷的乳母陈氏,世子爷平素起居都是由她来照顾,此次世子去得匆忙,王爷怕世子照顾不好自己,便想劳驾方统领一并带些人过去。”
  方昭然恍然明白,原来如此。
  “您言重了,下官本就是来接世子的,一道护送世子随扈也是应当。”
  裕王点点头,正要说话,褚成怀里的小祖宗却因为薅了几次都薅不到胡子,裂开嘴就哭起来。
  “抱下去吧,”裕王令道。
  聪明人之间不需多问,方昭然便知道裕王这是不会将秦骋交给他带去长安了。
  也对,便是商人做生意,也明白鸡蛋不能都放进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堂堂裕王岂会不懂。
  如今秦绍去了长安,就是跳进虎狼窝里,秦骋自然是留在渝州来得安全。
  “那下官就告辞了。”方昭然离开。
  裕王看着空落落的大堂,狠狠砸了桌子一拳。
  入了夜的长安城,灯火通明。
  夹道的二层小楼俱是招摇的绣帕,香粉扑面而来。
  这是长安城最繁华热闹的柳巷,有最红的姑娘,最美的歌声,最劲辣的热舞!
  行走其中,便是你满肚子愁肠,也会被那些喜笑颜开的漂亮面皮们冲散了。
  走进最豪华的迎风楼,还有墨竹书香的清雅小苑供那些士大夫玩乐,作那添香的美谈。
  是时,一寻常富户家小厮打扮的人穿行其中,直奔二楼而去。
  一个姿色寻常的妓女软了腿依进小厮怀里:“小哥儿,别这么急嘛”
  “滚开!”小厮低喝:“耽误了爷的事,剥了你的皮!”
  妓女直了身子啐一口:“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了!”
  小厮显然不想跟她闲扯,大步冲进一所隔间,将帽子一甩砸在桌上:“怎么约在这么个鬼地方!”
  桌子边上的两个锦袍公子笑嘻嘻地挥手,姑娘们乖觉地起身出去。
  “瞧容兄这打扮,难不成是怕嫂夫人知道后,演一出河东狮吼?”
  “我看是了,都说容家大爷夫妇是夫唱妇随,我看,是要妇唱夫随了吧!”
  两人一唱一和地打趣,可随着那被唤作容家大爷的男子脸色愈发难看而噤了声响。
  “容家大哥,这迎风楼规矩严着呢,你不必如此紧张吧?”一人问。
  容大爷冷冷瞥他:“你懂什么,我刚得了消息,那荆州瑞皇叔护送嫡子入长安的队伍遇袭了。”
  “什么?!”一人惊呼:“堂堂瑞王世子出行,哪个不长眼的敢太岁头上动土?”
  另一人倒是更冷静一些,问了句:“若光是遇袭,只怕不会这么快地往长安报信,莫不是那位世子爷伤着哪儿了?”
  二人齐刷刷地看向容大爷。
  “刺客狗胆包天,竟然将瑞王世子的一指砍断。”
  “手指头断了?!”
  两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瑞王世子,竟然被人砍断一根手指!
  更何况,那瑞王世子进长安可不是寻常的朝拜,而是要论过继大宗事项的,若是能成可就是储君之位,现在竟然断了一根手指,这不是在打天子的脸面吗!
  三人忽然觉得脊背生寒。
  陛下这几日本就因立嗣之事黑着脸,如今这更是雪上加霜,恐怕不能善了。
  “哎,容大哥,我听说你们家四弟,似是去了渝州裕王府接裕王世子了?”
  “这才是我担心之处。”容大爷冷下脸。
  “大爷放心吧,你们容家铁卫何等威风,敢捋虎须的人不多,裕王世子一定平安无事。”


第二十二章 买药
  “平安无事才要出事!陛下分明派了方统领亲去渝州接人,若是我四弟将人接来,才叫坏事!”容闳愁眉不展。
  二人面面相觑,一副恍然的模样:“难怪这几日不见方昭然在御前当值,原来是去了渝州。”
  “若这么说来,这瑞王世子手指头断或是不断,也没什么要紧的。”一直表现的较为冷静的陈公子向后倚去,斟起茶来。
  谁都知道方昭然得陛下宠信,加上裕王与陛下亲兄弟的情分,这裕王世子入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什么瑞王德王之子,全是陪太子读书,白跑一趟。
  另一位赵家小爷顿时抚掌大笑:“我前日瞧那曹家老二仗着和瑞王世子的表亲关系,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赛马输了竟还敢寻衅打人!这下好了,我也不用在担心日后还要捧他的臭脚了!”
  容大爷按了按眉头,有些头疼。
  “怎地,大哥莫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陈家公子看出些许端倪。
  “这还用说么,必是又有起子闲人疑心到容王爷头上,不然逛个迎风楼何必做这幅打扮,定是怕御使明日参他啊。”赵小爷哈哈大笑,还拍胸脯打包票:“放心,明朝御史台我替你按着!”
  “呸!说话不嫌腰疼,就你那捐来的小荫官儿,朝列还在门槛站着呢,就想按着御史台了,真当自己是御史大人了?”陈公子臊气人来可半点不嘴软。
  赵小爷还要吵回去,就听容闳拍了桌子:“真要是兄弟,就帮我个忙!”
  两位爷又是面面相觑:“我们能什么忙?”
  渝水之上,一艘大船逆流而上。
  船上起了两层楼,四角挂着商字灯笼,但和商船不同的是船上有作黑衣家丁打扮的人昼夜巡逻,戒备森严,一看便和寻常客船不同。
  更让人不解的是,行船两日半,沿途竟无半日靠岸,便是一时的补给也没有过。
  显然,容宿是将一切都备全了。
  就这样,还说自己是声明不显的小小庶子?人力物力财力脑力,他哪个缺了?
  秦绍就差冷笑出声。
  想来他独独缺的,就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吧。
  秦绍想想就一肚子气,自己这裕王嫡子的身份,就是容宿张名立势的最好筹码。
  前世,他不也是靠着“伴读”她侄儿秦骋,明里暗里地控制少主,才发迹起来的?
  屋内,燕妙端了饭食进来,又撑开窗,让湿润的空气流通进来,也响起两岸的一些车马响动。
  不过没片刻,就有黑衣小厮上前询问,乖觉客气但也挡了风景:“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燕妙撇撇嘴,回头看秦绍一眼。
  “没什么,透透气也不行吗?”燕妙问道。
  “四爷吩咐,爷身体欠安还是要少受风寒,如果有吩咐,但叫小的去办就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爷要是想透口气,你还能进来吹风吗?”燕妙恼了,便是个囚犯,也得给个放风的功夫吧。
  秦绍瞥来一眼:“把窗户放下吧。”
  燕妙冲小厮做了个鬼脸,落下窗户便嘟囔起来:“爷,您也忒好脾气了,您是世子之尊,那容四爷再能耐也不该管到您头上啊!”
  秦绍兀自拉了个凳子坐着夹菜。
  便是再尊贵,他容宿不也管过,这算什么。
  “此番进长安,求得就是一个平安,只要一路顺风闷些也无妨。”
  燕妙撇撇嘴:“得亏咱们是生在渝州地界,惯了水船行路,换上旁人,只怕不被憋死也被晃晕了。”
  秦绍端起杯子饮了口,将茶水倒在地上:“去暖壶酒来。”
  “是,”燕妙不敢再啰嗦。
  秦绍算着日子,估计也快靠岸了,不知接下来的路,容宿打算怎么安排。
  船的另一边,容宿听了近侍大成的禀报眉眼笑开。
  “世子果然是明白人,只可惜身边养的人终是欠些眼界。”
  这两日光景,容宿就把燕妙那丫头看得清清楚楚。
  忠诚,但能力有限,论说起来,实不配跟在世子身边伺候。
  “对了,你说那丫头这几日都跟在世子身边服侍?”容宿盯着桌上茶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忽然抬头:“船上有没有药?”
  “什么?什么药?”大成懵了。
  容宿敲桌子:“当然是当然是妇人喝的那种药?”
  大成挠了挠后脑勺,忽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爷是怕那丫头跟世子连日干柴烈火的,有了孩子?”
  容宿盯着他。
  大成挠头挠得更厉害了:“爷,咱这船上伤药我是备了一箩筐,可这妇人承宠后喝的药是真没有。”
  容宿不满地瞥他一眼。
  大成摊手:“您又不召人伺候,备它做什么。”
  容宿一个茶碗将大成砸出房门:“下了船就去买!”
  大船靠岸,燕妙一阵风似得飞了出去,双脚着地的感觉可真是好啊!
  秦绍看她这小鸟放风似得模样,笑了笑,自己将兜帽戴好,遮住模样。
  容宿从身后望见,牵马走上前来:“绍爷不看看这岸上的风景?”
  “四爷又不急着赶路了?”秦绍反问。
  容宿把缰绳递过去:“我是觉着,绍爷这幅沉稳的模样,倒像我一位好友。”
  秦绍心头一跳。
  据她所知,被容宿称好友的人寥寥可数,其中之一便是征先生。
  “谁?”
  “到长安您就能见着了。”
  秦绍挑眉。
  如果她没猜错先生的身份,那先生此时应该不在长安,而是在西北边塞雁秋关才对。
  “就这表情,超脱红尘不问俗世也不好奇的样子,更像了。”
  秦绍顿时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大佛寺的禅师,慧宁,容宿的另一位好友。
  当年容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跟着做了大佛寺的主持,并被封为国师,是秦绍心里另一位狗字开头的乱臣贼子。
  秦绍想想就觉得肚子里有气,索性翻身上马:“那就去长安见见吧。”
  到了长安,定要你们这班狗贼好看!
  “总算不怕我了吗?”容宿跟着翻身上马,紧随而去。
  不过下船的渡口是一处很是繁华的小镇,容宿虽然安排了接应的人,但天色已晚不宜赶路,众人便在一处庄子落脚。
  秦绍住在正堂,但她此刻她并没有上床,而是招呼人近前问话:“燕妙呢?”
  侍卫吞吞吐吐:“燕妙姑娘姑娘一会儿就回来。”
  “把她叫来,本世子要她服侍就寝了。”秦绍道,只见那侍卫嘴上答应的好,却派个人往院外去唤。
  燕妙素来只在她身边伺候,何时需要到外面去了?
  秦绍脸色难看起来。


第二十三章 长安
  燕妙此刻十分害怕。
  她不过是出来催一催给世子净面的热水好没好,就被两个婆子引出了院子,走到半路,她就觉得不对劲。
  可那两个婆子手脚麻利,架起她的胳膊就强行“请”来这间偏僻的屋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世子爷的人!”燕妙尖叫。
  “姑娘别怕,正因为您是世子爷的人,才要走这一遭。”婆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来。
  燕妙脑子嗡地一声。
  尽管裕王府没有多少内宅恩怨,但她到底是做大丫鬟的,这些事儿多少还是懂得的些。
  “嬷嬷您搞错了吧!我我,”燕妙眼里豆大的泪珠骨碌碌滚落,这话真是说不出口。
  婆子却当她存了不该有的念头,肃容道:“姑娘是什么身份您自个儿心里也有数,现如今别说没什么名分,便是爷给您开了脸,也是该喝这药的。您就别挣扎了,我们都好交差。”
  燕妙下嘴唇直哆嗦:“交差?世子爷不会让你们来的,不会是爷的,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她有没有承宠,爷还不清楚么,怎么可能派人来给她喂药!
  “姑娘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大不了,我们都是这庄子的老人,以后您就是显贵了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不想吃苦头的就乖乖听话,少遭些罪!”婆子铁钳似得手扣住燕妙双腮。
  燕妙看着那黝黑黝黑的汤药,双腿发软,一口狠狠咬在婆子虎口上。
  “啊!”婆子一巴掌扇过去:“给我灌!”
  “谁敢!”秦绍断喝一声,踹门而入,一众婆子噗通跪倒。
  “爷!”燕妙凄声唤道,膝行过去拽着秦绍袍角苦苦哀求:“爷!我不喝药,我不喝药!”
  秦绍皱眉:“这是什么药?”
  她不是没闻到汤药的味道,可看燕妙的模样倒不似要命的药。
  “自然是姑娘侍候完爷该喝的药。”婆子仰头解释:“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请爷勿怪。”
  她们虽不知秦绍真实身份,但都能猜到必是极尊贵的人就是了,故此客客气气,但也没有多害怕。
  这位爷再尊贵,到底也不是她们正经主子,想喊打喊杀恐怕还要闹上一场,想来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秦绍则是恍然,她只顾着让燕妙伪装成得宠的丫鬟,却忘记还有这一节。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
  便她是个男儿身,这种事也是身边嬷嬷安排,用不着她操心。
  “这是谁的主意?”秦绍扶起燕妙,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她冷哼一声,忽然蹲下打横抱起燕妙,女孩惊呼一声小兔子般地红着眼瞬间转为满面通红,却还是羞涩地搂住秦绍脖颈。
  “让你们主子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秦绍撩下话,径直抱着燕妙回去。
  容宿得禀,骂了一声蠢货。
  大成挠头:“爷,您不去劝劝世子,这要是有个庶长子,可是大大的不利。”
  “世子戒心大着呢,若是能听我的,还用告诫你们小心行事?现在只能希望他知道轻重”容宿突然眯起眼:“倒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四爷这是怎么说的?”
  “咱们世子爷如此精明,岂会不知多个庶子妾侍对他影响颇大?必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容宿敲着桌子,意味深长地瞥了大成一眼:“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世子爷这么聪明吗?
  “好事啊,四爷您可要省不少力气了。”大成道。
  而秦绍回到房间,看着受惊的燕妙,心中只道坏事。
  容宿现在都开始考虑她子嗣的问题了,在这么下去,也不知能瞒多久。
  “燕妙,你对那群婆子说什么了吗?”她问。
  “奴婢什么都没有说!”
  燕妙惶恐跪倒:“您房中的事,奴婢就是打断骨头,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早在王府时,这条规矩就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即便即便秦绍这三日在船上都是合衣而眠,别说让她侍寝了,就卧榻都没有允她上,她也不会吐露半句。
  秦绍满意地点头,让外界猜测,总比知晓真相要好。
  “委屈你了,”秦绍拉起燕妙一只手,说起来还是她利用燕妙来做掩护了。
  “奴婢不委屈,是奴婢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以后以后奴婢一定小心谨慎,不给您惹麻烦!”燕妙连连叩头。
  今日一场,让她彻底明白一个道理。
  这里,已经不是裕王府了,秦绍也不是说一不二的世子爷,而是笼中的金丝雀。
  虽然这只金丝雀试图掌握大局,但爷的路总是艰难的。
  燕妙心里立誓,爷如此厚待她,自己绝不能再像这样给爷添麻烦!
  对此秦绍是满意的,若是燕妙能成长起来,也是她不小的助力。
  “明日转陆路,想必很快就能到长安了,容宿很可能会把咱们安顿在容王府中,到时候,你帮我做一件事。”她说。
  燕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点头道:“爷您吩咐。”
  秦绍低头,悄声吩咐:“容王府里有个婢女叫舟舟,你想办法寻到她,但不要叫她发现。”
  “奴婢记下了。”
  陆路走起来比水路更顺畅,秦绍一程很快便抵达长安脚下。
  容宿骑着高头大马从南城门而入,黑铁头箍坠红缨的骏马让人望而退步,连守城门的都晓得这是容王府的人,匆忙放了行。
  容宿倒也不客气,率众入内,还不忘回头顾一眼身后的马车。
  城门口守着的许多人立刻将消息往各家府内传去。
  但凡有些耳目的人,如今都知道这容家四爷和方昭然一样,往渝州城接裕王世子去了。
  如今看来
  容家四爷威风凛凛地回来。
  “平安无事才要出事!陛下分明派了方统领亲去渝州接人,若是我四弟将人接来,才叫坏事!”容闳愁眉不展。
  二人面面相觑,一副恍然的模样:“难怪这几日不见方昭然在御前当值,原来是去了渝州。”
  “若这么说来,这瑞王世子手指头断或是不断,也没什么要紧的。”一直表现的较为冷静的陈公子向后倚去,斟起茶来。
  谁都知道方昭然得陛下宠信,加上裕王与陛下亲兄弟的情分,这裕王世子入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什么瑞王德王之子,全是陪太子读书,白跑一趟。


第二十四章 利息
  陈时立即望向马车:“不知道世子意下如何?”
  大成下马跑到马车旁隔着帘子去问,车内秦绍却皱起眉头。
  问她的意思?
  从前都是容宿在大包大揽,能不叫她露面就不叫她露面,如今却把皮球踢给她,这可不是容宿的风格。
  “来邀的是什么人?”
  “吏部陈老大人的嫡孙陈时公子,现在礼部当值,这长安贵公子中也数得上,如今似乎正在同赵家的小姐议亲。”大成道,可是快把陈时的根都刨出来了。
  秦绍手指头敲了敲膝盖,一时猜不出容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大成说的如此详细,倒好像真是用心辅佐她一般。
  “就说本世子舟车劳顿,染了风寒,改日再聚吧。”秦绍说。
  “这”大成有些迟疑:“您这样做,恐陈公子面上不好看。”
  秦绍笑了:“你们公子会愿意听的。”
  大成望去,容宿正在马背上笑盈盈地看过来:“是。”
  果然,陈时闻声脸都黑了。
  他是什么身份?
  吏部老陈大人嫡孙,那是三朝元老之家,父亲叔伯都得力,地位几可比拟当年的方老大人一族,还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回他的面子!
  “世子初来长安,恐不知道那么许多,又舟车劳顿,还望陈兄多多担待。”容宿陪起笑来,不过这笑却似真笑。
  陈时黑着脸不说话,身旁赵小爷跳出来接话:“世子不知道那么许多,便是容四哥手下的人也不知道?”
  容宿哦了声,转头呵斥大成:“糊涂东西,还不去世子爷面前提醒一句,这位是老陈大人的孙子,还有长庆侯府的赵小侯爷!”
  大成扭头就要走。
  “慢着!”陈时开口叫停,总算见了笑模样:“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寻常接风宴,本就是唐突之举,若是世子不便,改日再聚也无妨。”
  赵小侯爷拉了拉他的袖子。
  陈时扯回袖子,主动让开道路。
  容宿客客气气地拱手,笑道:“多谢陈兄体谅,走吧。”他招手,一程人便直往容王府方向去。
  赵小侯爷嗨呀一声:“表哥!你这怎么放他走了,回去如何向容大哥交代?”
  陈时敲他脑门一下。
  “糊涂东西,裕王世子是什么人,你敢在他面前耍威风,是怕今后的日子太舒坦吗?!”
  赵小侯爷张张嘴。
  是了,裕王世子虽然年轻,却身份尊贵,远比德王世子和瑞王世子得陛下青眼的机会大。
  他日若一朝得势,今天这番架子,可就是日后的苦果。
  “容宿这小子,忒奸滑!知道我们另有打算,便支出世子来做挡箭牌。”赵小侯爷不满道,这个哑巴亏吃得,可真憋屈!
  “那也得世子爷愿意才行。”陈时眯着眼,望着远远驶去的车驾若有所思道。
  接风宴设在容闳名下的别苑,容闳自然早等在席间,酒菜也已摆好,请君入瓮。
  他自得意满地斟酒,待见到孤身前来的赵小侯爷,微一愣神便砸了酒盅。
  “果然是天生反骨,连我的话都敢违背!”容闳骂道。
  谁都知道陈时与赵小侯爷与他交好,这次宴饮十有八九是他授意,容宿还敢这么干,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贱婢生的贱种,果然极擅钻营,前时忽悠父亲将接世子的活揽在手里,如今回程还不想放手。”
  容闳本想借这次宴饮,直接顺势让世子在别院休息,将世子接到手中,却不曾想连人都没见着。
  陈时被下了面子,也不肯来,就只剩他和赵小侯爷黑着脸自饮一杯。
  “大哥,这庶子蹬鼻子上脸,你也该拿出手段治一治了。”赵小侯爷也道。
  纵然这次是世子打头阵,但容宿也绝跑不了。
  “我心里有数。”容闳冷笑。
  容王府。
  容王还在宫中议事,只吩咐府中开六门迎接,并专门准备了府东侧的朝熙别苑供秦绍居住。
  秦绍本就只带了燕妙一个人,安顿起来格外简单,一应人手都是容王府添置,连费心安插眼线都省了。
  “世子若有什么吩咐,便叫大业去办。”容宿将两名心腹之一的大业留下,临走前都是笑盈盈地。
  秦绍点头,她自问这次是顺了容宿的意。
  虽然她前世来长安是在一年后,但长安的情况她也知道个大概,那陈时背后是谁,一望便知。
  而那容闳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与其到一个不熟悉的人手中,还不如在容宿这里“知根知底”得好。
  即便不是如此,她也想着博容贼一个欢心。
  毕竟要让狗不叫,总要给他点好处。
  秦绍心说,又吩咐大业:“容府的人到院外伺候便是?”
  “您身边只留燕妙姑娘一个?”大业惊讶地望向秦绍,这也忒少了点儿吧?
  “最迟明日裕王府伺候的人就会上门,到时我身边自然有自己的人手,留她们做什么?”秦绍反问,话说得十分直白。
  大业的脸色不太好看,什么叫自己的人手?
  更何况,堂堂容王府岂能由人随便安插人手,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你便直接去找你主子说就是了。”秦绍拂袖让他退下,兀自揽着燕妙走入西稍间的暖阁。
  “他当真这么说?”容宿一脸好笑:“这小世子,如此却是在找我要利息呢!”
  打着他的名号挡了一场交锋,便开始理直气壮地讨要利息,这小世子可真是有趣。
  “更有趣的是,他方才明明可以当面跟我说,却偏要由你带话。”容宿玩味着敲打杯壁,“这位主子,真是越来越有趣啊。”
  大业只顾着为难了:“您真要应?那屋子里放着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王爷王妃、大爷三爷都有”
  这一窝蜂地都撵出去,容宿恐怕还没得势,就先失势了!
  “自然不能都赶出去,他不是说裕王府的人明日便能到吗,那就拖到明日好了。”容宿倒是不怀疑秦绍所言。
  毕竟是裕王的亲生儿子,即便是私自奔逃,裕王也不会真狠得下心来不管不问,那方昭然回长安的时候大约是要带上一些世子身边旧人。
  “那今晚怎么办?”想到世子爷清清冷冷的表情,大业太阳穴的血管嘭嘭直跳。
  “好办,备上十几卷书,我去为世子彻夜补习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免得来日面圣,失了分寸。”


第二十五章 变局
  华灯初上,皇城内夜光粼粼,格外煊赫威武。
  宣威殿位于皇城正中,立在高台之上,殿前两台石座宫灯明晃亮眼,更显尊荣。
  一位蟒袍中年男子于殿外静候。
  “王爷,陛下还在批折子,恐无暇见您,要不,您还是回吧?”御前总管周福拂尘一甩,躬身客客气气道。
  “劳烦公公禀报,就说臣有要事启奏,务必面见陛下。”
  “这那就辛苦您再侯片刻,待小的禀了圣上再来回您。”周福道,面对容王便是他也不敢托大拿乔。
  殿内,皇帝头也没抬,直到折子批完,周福才得空说一句:“陛下,容王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周福,你看这些折子堆积如山,朕让容王帮着批一些,如何?”
  周福噗通一声跪倒:“陛下息怒。”
  “朕,有什么可怒的?”
  周福小心瞄了上面一眼,斟酌着开口:“容王在外侯着,想是要亲自解释给您听,您看”
  “解释,他解释个屁!”皇帝骤然起身,龙袍撞翻桌边几本奏折,哗啦啦撒了一地。
  似是还不满意,又多摔了一个茶杯。
  容王站在殿门前听得真切,有好事内官瞥了一眼,容王爷神色平静,并没有寻常官员那般惶恐。
  周福招呼徒弟上去收拾碎片,一边道:“陛下袖口湿了,可要换一件再召见?”
  “谁说朕要见他了?”皇帝横眉,若非两鬓斑白,真似个孩子。
  周福笑了:“满长安谁不知道,您和容王是共患难的情分,便是流言漫天,您如此圣明,也会给容王一个解释的机会。”
  皇帝沉着脸:“流言漫天?”
  “小的多嘴!”周福慌忙跪倒,掌了两下嘴。
  皇帝挥挥手:“你且说,朕恕你无罪。”
  “满长安都在说,容王是派人去与方统领抢人了,这话陛下何止不信,老奴也不信呐。”周福道。
  “你也不信?”皇帝扬眉,周福抬眼偷觑尊上,皇帝一副失言模样,摆摆手:“罢了罢了,叫他进来吧!”
  “是!”周福退下擦了擦额上的汗,请容王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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