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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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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管事也将情况报入府内。
  原是这位江南巨贾柴孝子是来求医的。
  论说就是求医也求不到王府头上,奈何这位柴孝子的老母亲身患的是痈症,一路从江南求医问药也不见好,听闻胶州柳氏传人玉成先生就在裕王府,最擅医这痈肿之症,这才不远千里带着老母登门求医。
  “这还真是孝感动天啊。”容宿闻听那柴孝子现在还跪在王府门前,不由嗤笑:“就是蠢了些。”
  周斌也摇摇头:“官场上但凡知道些旧事的人都晓得,那位玉成先生早在二十年前就立誓不再医此症,可惜了他的一片孝心啊。”
  他们这种士一向爱惜羽毛,立下诺言便断然不会更改,否则岂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至于是否草菅人命,周斌不以为意。
  果然,玉成先生闻讯径直拒绝,还劝他早些寻访其他名医,莫要耽搁老母病情。
  柴孝子痛哭流涕,在王府门前磕了二十多个响头,玉成先生却再也没有递话出来。


第十三章 奉诏
  又是一夜,秦韶起了个大早,穿戴完毕,在衣冠镜前停顿一刻。
  “爷是觉得这冠没带正吗?”陈氏细细端详,没发现什么不妥。
  秦韶盯着镜中的自己,唇红颊白,眉目分明,比戏上的白面小生还要俊俏三分,却少了几分容宿那般的凶悍。
  “去拿只炭笔来,将我的眉毛画得粗重一些。”她道。
  燕妙将自己的画眉的黛粉递了过来,秦韶亲自操刀,画了个一字平眉,眉尾上扬,显得人颇是疾言厉色,加上她本就高挺的鼻梁,更显深邃犀利。
  她满意了,取了书卷往玉成先生居所去。
  先生朝作刚罢,正在院中饮茶,身前侍奉的小儿子已年近四十却仍在辛苦劝说:“那孝子在外跪了一日一夜,整个渝州城恐已传遍,若您最后不肯施救,只怕有损声名。”
  玉成先生微不可查地皱起眉,瞧见秦绍便起身相迎。
  “世子觉得,此番我可要施救?”一众就坐,玉成先生不知怎么想的,竟把皮球踢过来。
  秦韶想了想道:“君子重诺,一诺破则百事来,”玉成先生微微点头,世子果然是开了窍,“不过”秦韶话锋一转却道:“孝子侍母一片诚心,先生就不感动?”
  玉成脸色微变,没想到如此明白的世子也存了救助的念头。
  “我此生治痈症百例,却独独哎,”老先生长叹一声,只道:“我还有何颜面再行医救人,便是他跪死在门前,老夫也断断不会去的!”
  玉成先生起身往屋里走。
  秦韶眉头动了动,她依稀记得前世这孝子却是感动了先生,不但得到救治,他那老母亲还在王府内养了三个月的病呢,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所以,后来是什么事让玉成先生变卦了?
  秦韶还没工夫好奇,就听裕王差人来请玉成先生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她从善如流地表示静候,玉成先生略带歉意地离开,还吩咐儿子作陪,招呼世子。
  秦韶乐得如此。
  故此玉成先生前脚刚走,她后脚便命人取出那只官窑烧的上好青瓷茶碗。
  “按着辈分,我还该称您一声柳家叔叔。”
  “不敢不敢,世子折煞柳四了。”柳四赶忙起身弯腰,秦绍何等身份,他岂敢当个叔字。
  即便是如此他那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只青瓷碗。
  秦韶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即将瓷碗送上前,柳四原也想推辞,但那油亮晶莹的瓷碗一入手,他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这碗底竟有窑变!”
  “柳先生果是识货之人,这只窑变碗送你,倒也不算埋没。”
  “柳四岂敢受世子大赏!”柳四赶忙推拒,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裕王重用他父亲,他才在王府有这一席之地罢了。
  “我一心想拜先生为师,若事成您便是我的师兄,有何受不得的,且当是师弟一番孝敬便罢。”
  柳四还是推辞不受:“世子切莫折煞我了。”
  秦韶也不强求,但叫柳四知道她“拜师”的心思,之后再打听先生的事也就有了托词。
  她伏笔埋得深,柳四也松口透露一些旧事。
  原是玉成先生的一位挚友因痈证过世,先生救治不及内疚半生,故此立誓一生再不医治此症。
  此事并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二十多年过去,知道的人已所剩不多罢了。
  不过尽管有些人早就知道此事,却仍不放心。
  容宿着人将那柴孝子底细摸了一番后,还亲自夜探客栈,直到真瞧见那背生痈疮,伏在榻上呻吟的老夫人时,才作罢。
  “倒是我多虑了,还真是个孝子上门求医的故事。”
  容宿没在柴孝子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便无心关注他们母子死活,因为眼线来报,方昭然,已经抵达渝州。
  渝州城的早间又是一片薄雾,不时响起几声鸟鸣。
  一串马蹄声疾驰而来。
  “大内谕旨,速开城门!”马队为首者高举令牌喊道,渝州城门轰然打开,几十人的马队飞驰而入。
  城门前赶着进城的小贩行人们也想跟着挤进去,却被刺篱隔开,城门轰然关闭,只能伸着脖子空望。
  同样得了消息的裕王府早已准备停当,只是门前跪着的柴孝子显得有些突兀。
  马队为首者黑巾罩面,快马疾驰到门前才看到跪着的大孝子,骏马被急急勒停,凌空高抬前腿,堪堪从吓得脸色发白的大孝子身前滑落。
  柴孝子惊魂未定,迎头就是一鞭子。
  “好大的胆子!”骑马者火气大旺,接连两鞭皆在大孝子身上开出血花。
  “方大人息怒!”王府管事匆忙上前,“这孝子为母求医,王爷感念不易,这才容他跪着。”
  “哼,世子仪卫随后便到,岂容刁民放肆,还不滚开!”方昭然黑衣黑帽,端的是凶悍异常,柴孝子都被他打傻了。
  只见方昭然甩开斗篷下马,喝上这一句也就快步没入府内。
  前门管事弯腰送走大爷,回身退了一锭金子给柴孝子。
  “柴爷,您都听到了,不是小的不肯帮忙,这方大人是带了世子仪卫来的,您若是冲撞了”
  柴孝子又开始抹眼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只将金子又添一锭塞回去只道:“求您给指条明路吧。”
  两锭金子可不是小数。
  管事不着痕迹地没入袖中,抖了抖道:“这前门您是铁定跪不成了,在王爷没恼之前,您还是到西侧小门跪求吧。那儿离先生的书斋更近,若是运气好赶上先生出行,还能拦到柳家的马车。”
  柴孝子千恩万谢地行礼,总算挪了地方。
  另一边,方昭然进了王府主动揭开兜帽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说不上何等俊秀,但那双眼睛却是明亮有神。
  他快步而来如疾风骤雨,上前拜倒:“见过裕王殿下。”
  “方统领多礼了,”裕王伸手虚扶,侧首坐着的玉成先生也站起身仔细端详方昭然,一时竟失了神。
  方昭然十分敏锐,察觉到目光向玉成先生微微拱手,便道:“陛下口谕。”
  裕王与玉成先生同时撩袍跪倒。
  “着令裕王世子速随方昭然入宫面圣,钦此。”
  “臣,遵旨。”裕王叩头起身。
  方昭然见裕王神色并不轻松,开口问道:“王爷,世子身体可还好?”
  世人皆知,裕王世子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方昭然最怕的就是经不住那舟车劳顿。
  裕王摇头,问题倒不是出在秦绍身上。
  “是那容宿。”


第十四章 出洞
  “容宿?”方昭然挑眉,似乎没想到裕王关心的重点竟然在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容四身上。
  最该被关注的,不是容王帐下极负盛名的士周斌吗?
  “贤侄有所不知,”裕王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方昭然眼中放光,不由赞道:“世子慧眼如炬,令人佩服。”
  裕王摆手:“不中用的,绍儿自胎里带疾,便是此行,我也不打算叫他去。”
  此言落地,不说方昭然,便是玉成先生都被惊得站起身来。
  裕王似乎早有准备,面无表情道:“绍儿的身体不堪重负,此行,我欲叫孙儿秦骋替之。”
  方昭然也没有料到裕王会有此举,一时顿住。
  “陛下旨意,召的是裕王世子入宫。”方昭然措辞,提醒道。
  “我会亲自写折子呈给皇兄,便说我已将长子秦绥记在嫡妻名下,秦骋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嫡世子。”裕王道。
  “王爷”玉成先生也被惊呆了。
  改立世子,可不是小事!
  裕王竖起一只手掌:“不必再说,先生这些年也知晓绍儿的身体,他如何能远行。”
  玉成先生面色凝重,看来王爷主意已定,唤他作陪不过是为了证明秦绍“重病在身”。
  “是,王爷所虑不错。”玉成先生想透当中关窍便开口应道,算是为裕王做了这个证。
  方昭然面色不改,事实上,谁任世子都不关他的事。
  只要他安全将世子护送进长安,他就是赢家,日后世子若能登上储君宝座,断不会忘记他这份功劳。
  “那就请王爷准备一下吧”
  秦韶坐在房中,早就听到方昭然来了的消息。
  随着世子仪卫之事渐渐传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方昭然是来接世子入宫的。
  府中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脑子转得快的,已然想到陛下膝下无子,这位绍世子入宫面圣,恐怕就是要过继到陛下名下。
  便是转得慢的,也知道世子此行是有大富贵要享。
  若是能跟着爷去一趟长安,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沉香堂里,不少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唯有燕妙和奶娘陈氏一脸苦涩。
  陈氏是因为知道此世子非彼世子,而燕妙,则是担心一路颠簸,怕爷吃不好也睡不好。
  众人各怀心思,唯有秦韶抱着猫儿不疾不徐地摸着,令人唤舒涵来。
  “骋哥儿的小衣服,做得怎么样了?”秦韶问。
  舒涵面色红润,显然在顾氏那儿得了不少脸面,更何况现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她心里头的希望更大。
  “骋爷身量不大,连夜赶工的话,今晚便能做好。”舒涵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夜就赶工把衣裳做出来。
  “若要送,便要送全套,衣帽鞋袜,一件都不能少。”秦韶道。
  舒涵应是,心里头盘算着所需时间。
  “送去之前,记得先拿来给我瞧瞧。”秦韶又吩咐。
  舒涵恍然抬头,看到世子爷英气逼人的眉目,隐隐察觉到什么,只说:“爷放心,最多明日晚间便能做好。”
  秦韶点点头,让她们都退下,只留奶娘陈氏说话。
  “奶娘可还记得,母亲最大的心愿是什么?”秦韶突然提及生母谢氏。
  “王妃一心盼着爷能安好。”
  “还有呢?”秦韶似笑非笑地盯着陈氏,缓缓开口:“母亲还希望,我能继承大宝。”
  陈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
  天渐渐黑了下去,舒涵只知道陈氏是踉跄着回到房中,整整呆坐了一夜,就那么坐着,话也不说,水也不喝。
  次日一早,陈氏伺候完世子更衣,便拎着糕饼到王府的刘姓老嬷嬷那儿串门。
  刘老嬷嬷是府里正经的老人儿,无儿无女,但忠心伺候裕王数十年,据说还是当初先帝皇后方氏身边的小宫女,也就是当今陛下和裕王生母跟前儿的人,所以颇得裕王信任。
  如今刘嬷嬷年纪渐长,便被裕王奉养在西侧的小院里,份例堪比府里的半个主子。
  论说资历,便是一直跟在王妃谢氏身前的陈氏还要较她矮上半截。
  不过陈氏到底是世子的奶娘,便是刘嬷嬷也要敬上三分,况二人都是忠心为着王府好,一来二去倒是交情不浅,陈氏不忙时也会到刘氏院子闲聊作伴,老姐姐老妹妹地,倒也算亲热。
  今次也是如此,刘嬷嬷膝下没有子嗣,老来寂寞,倒乐得跟陈氏闲聊,临走还嘱咐陈氏常来。
  陈氏叹了口气:“如今里外都在传着绍爷要去长安的消息,我怕是没几天来头,老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就见天地来烦你,也托你照看我那女儿。”
  刘嬷嬷一怔:“便不叫舒涵那丫头跟着吗?”
  陈氏摇头:“她一个小丫头,跟着做甚,倒不如在渝州城里托您照顾,早日寻个靠谱的人家。”
  “你啊你,也不怕丫头今后怨你。”刘嬷嬷指着陈氏笑话。
  凭着陈氏乳母的情分,绍爷便是将舒涵收了,王爷也不会说个不字,偏陈氏守礼,不肯成全女儿的富贵。
  “咱什么人家老姐姐是知道的,当初若不是王妃救助,我们娘俩早就跟她那短命的爹一道去了,如今岂敢存那不安份的份心思,老姐姐快别打趣我了。”陈氏道。
  刘嬷嬷感念陈氏忠义,打着包票会为舒涵寻个正经人家。
  也不知是廊下哪个丫头多嘴,不出两日,消息竟传到舒涵耳朵里,不少待舒涵毕恭毕敬将她当半个姨娘的人变了脸色。
  舒涵心里吃了苍蝇似得恶心,绣的虎头帽子都染了三处血,偏生不敢发作,唯恐陈氏这就做主将她许给院外哪个管事小厮了事。
  这两日外院也不平静。
  容宿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如今方昭然带的世子仪卫亲来迎接,便拿出裕王打发他的说辞一派胡搅蛮缠,指天誓日地说世子身子骨孱弱,不堪远行。
  方昭然与裕王都清楚,这不过是容四郎的缓兵之计。
  他此刻怕是早给长安的容王递了消息,不一定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毕竟同样有资格继承大宝的还有德王之子,那蕲州瑞皇叔一脉也有一位嫡孙要送往长安。
  迟则生变。
  方昭然当机立断,定下次日一早迎世子动身,随行裕王府靖卫三百由裕王钦点无误。
  容宿闻讯顺势坐到案桌之上,一条腿踩在案上,单手搭在膝头转着琥珀串珠,倒挺高兴:“这小兔子,终于出洞了。”


第十五章 人呢
  裕王府外,好生热闹。
  方昭然当初急于传圣上口谕这才快马赶来,将世子仪卫甩在身后,如今世子从王府出发,必得堂堂正正,所以一应礼数周全,让城中百姓好一通围观。
  唯一遗憾的是世子身体孱弱,受不得风,便是由人从内堂用帷幔软轿抬到正堂院中,再直接进了三乘驾的宝顶马车,没人能一睹真容。
  “这般神秘,可真是符合咱们方大统领的调调。”容宿在临近的茶肆二楼遥望,数百人的长队还在王府门前排着。
  另一边,裕王府西侧门前阶下,柴孝子还在长跪不起。
  他已经足足四日未尝进过热食,饿了便啃些干饼就水,人已经熬得憔悴不堪。
  不少渝州百姓听说孝子求医的故事都赶来看热闹,见他如此,也是十分动容,甚至不时就有人替他喊两嗓子,求玉成先生发发慈悲。
  每到此时,孝子都会抹上两把眼泪,让人心里好生难受。
  似是他的诚心终于感动先生,一书童模样的小厮开门站在阶上对着柴孝子道:“先生说感念您一片孝心,然誓言不可破,便叫四子为令堂诊病,成与不成,还看天意,您当如何?”
  “四子?”柴孝子好似饿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书童道:“先生有四个儿子,此番要为令堂诊病的乃先生四子,只问您愿是不愿,如若不愿先生也”
  “愿意,当然愿意,我这就接母亲过来!”柴孝子忙不迭地点头。
  玉成先生不肯破誓言,便叫儿子来诊病自己从旁指导,也情有可原,柴孝子既是大富贾便也有些脑子,知道这是先生有心相助,哪有不肯的道理。
  当日下午老夫人的马车便进了王府,是时,世子仪卫已经离开一个时辰有余。
  容宿也寻了借口告辞,当日便要离开渝州城。
  裕王却是千般借口挽留,还特意设宴送别款待,叫容宿拒绝不得。
  但容宿果然是一代奸雄,竟甘冒得罪裕王的风险,只留周斌一人赴宴,自己倒是不辞而别。
  有人来报,容宿实是率三四十精兵快马追世子仪卫而去。
  酒宴之上,裕王一脸寒气,直砸了酒盅。
  “竖子敢尔!”
  周斌一连敬了六杯酒赔罪,只说四爷素来荒唐,连王爷都骂他是不成器的,便叫王爷海涵。
  裕王冷哼:“容四公子当断则断,如此果决的性子,岂是个不成器的,他简直太成器了!”
  不容周斌分辨,裕王已拂袖离席。
  周斌饮尽杯中酒,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掩住笑意。
  裕王走到堂下,面上怒容尽散,也是轻笑一声。
  容宿小儿面无须髯,还想和他斗法。
  裕王大步走入后堂,边问向心腹靖卫褚成:“都准备妥当了吗?”
  “禀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马车下午便已进府,老人已由先生诊治,此时出去绝无人意外。”褚成禀报。
  “好,你亲自去看着,不行,还是我亲自去”裕王话才说到一半,便听外面一串乱哄哄的脚步声。
  裕王脸色不善,这样重要的日子,最怕的就是生乱子。
  “怎么回事?”他拉开房门喝问院中。
  “回禀王爷,是世子的猫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府中野猫窜入沉香堂叼走了猫仔,惹得爷大发雷霆,砸了好些东西。”靖卫禀报。
  “混账!这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今日出去的是辆空马车么!”裕王怒道。
  周斌还在王府别苑住着,若叫他探听到什么,只怕这出调虎离山计就白唱了!
  “王爷且去安抚世公子,余下的事就交给属下吧。”褚成告退,裕王心烦意乱地挥手命他速去,自己却没有动地方。
  只见裕王在房中来回踱步,足足走了三四回才一甩袖往沉香堂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秦韶已不是曾经的孩童,如今的她明白得甚至比他还多,但对他今日大张旗鼓地送走“裕王世子”有所耳闻,只怕就已猜到世子易位之事,这才大发雷霆。
  须知秦韶以女儿身辛苦伪装了十四年,书也读得,武也练得,苦也吃得,为得就是这嫡世子的名位。
  如今他不说一句便改立世子,恐怕任秦韶心智再成熟,也难以接受。
  裕王不由攥紧拳头,脚步也顿住。
  但他自问没有做错任何决定,裕王脸色稍霁。
  可不知为何,他眼里总是挥之不去地闪过秦韶肩头那突然出现的红色胎记。
  “一个女儿家,终是难成大器,”裕王摇头甩开杂念,大步往沉香堂走。
  裕王府的世子从沉香堂离开是满渝州城都知道的事,故此沉香堂理应“空置”,不能闹出什么事来,至少在周斌没有离开之前是这样的。
  待到周斌离去,裕王自然会将秦绍还在沉香堂的消息透露出去,为改立世子之事做个铺垫。
  沉香堂已由靖卫围上,院子里不时还传来几声人学的猫叫,当真是在寻那瑞雪。
  裕王跨过院门便喝:“都住口,乌烟瘴气的,成何体统!”
  “咔嚓!”屋里又碎了个瓷瓶,将裕王的目光吸引到房门紧闭的堂屋去。
  “王爷!”几个秦绍房中还算得脸的丫鬟小厮跪在廊下禀报:“王爷,世子将自己锁在房里,怎么叫也不肯开门啊。”
  裕王脸色铁青,大步上前,丫鬟小厮们赶紧挪开,就听裕王嘭嘭敲了两下门:“逆子,还不把门打开!”
  屋里非但没人回话,反而又是一串碎瓷片声。
  丫鬟小厮们的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裕王深吸一口气,闭目忍了这番,好声好气道:“休要胡闹,为父自然有为父的安排。”
  本以为秦韶至少也要反驳一句,可里面依旧只有拨弄碎瓷片的声音。
  裕王觉察不对,当机立断,一脚踹向房门。
  他习武之人力气奇大,那挡门的门栓当即被踹裂,裕王再补一脚便咔擦一声断成两截,房门也大开。
  入目便是一地狼藉的碎瓷片,一只黑猫被捆得严严实实由皮革裹护住在碎瓷间挣扎,便不断弄出或大或小的瓷片碰撞声。
  猫尾巴上还拴着或长或短的二十多根棉线,线的另一头有的已经空成一地碎瓷,拉扯的远些的,便是完好的瓷器花瓶。
  感觉到人进来了,黑猫使出力气挣扎,尾巴上的线一扯,又一只瓷瓶砸在地上,“咔嚓”一声,震得所有人一颤。
  裕王在房中大步梭巡一圈,冲着众人吼声震天:“人呢!”


第十六章 遇刺
  沉香堂丫鬟仆役跪在屋内瑟瑟发抖,外面嘭嘭传来棍子砸在人身上的声音。
  裕王下令将所有负责沉香堂守卫的侍卫杖责四十。
  看护世子不利,便是活活打死,也是咎由自取,这四十棍已是法外开恩。
  “还不说吗?”裕王啪地一声砸了茶碗:“世子去哪儿了!”
  虽说不叫秦韶承爵是他的决定,但这不代表他不在乎秦韶,相反,秦韶是亡妻谢氏留下的唯一骨血,他是打心底里疼的啊!
  若不是怕走漏风声,他早就把王府掀个底朝天了!
  “奴婢们真的不知道!”丫鬟们哭得瑟瑟发抖:“爷这些日子只叫燕妙姐姐和舒涵姐姐两个人伺候,再多就是奶娘吩咐我们做事,奴婢们是真的不知道爷去了哪儿!”
  “混账!”裕王怒喝,令人速去把陈氏等人带来。
  派去的人还没出屋门,倒是褚成急匆匆进门。
  裕王见到褚成朝他点头,便知马车已经送出,此时想必已经出城,心里略微安一些。
  总算没有误了大事。
  “王爷,奶娘不在房中,舒涵姑娘和燕妙也不在屋里。”派去的人进门禀报,裕王几乎笑出声来。
  “好好好,我堂堂裕王府内宅,竟然凭空消失了四个大活人,你们当的是什么差!”裕王大发雷霆。
  倒是褚成反应过来:“王爷,属下方才方才还在利泽院见到绍爷和奶娘。”
  “什么?”裕王眼皮突然一跳,“她到利泽院去干什么?!”
  “绍爷没说,反倒一直在问属下在做什么,属下怕爷撞见便急着将爷引出院子,”褚成忽地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错了!
  错了!
  怕不是他在牵制秦绍,而是秦绍牵制住了他!
  “你,你糊涂啊!”裕王一甩袖,又令:“把沉香堂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快步走出沉香堂,直奔利泽院而去。
  论说这利泽院位于王府内宅的最西边,且因为王府里正经主子统共就那么几个,大多数院子都是空着的,所以它也不例外。
  但因着裕王今日有大计,便暗中叫人将利泽院收拾出来安顿秦骋,只等天黑后那柴家马车一到,便从西边的月亮门出去,走小甬道直接出府。
  因为柴孝子还在外守着,此举不会惹任何人怀疑,只当是老太太治病完毕,被送出府来。
  毕竟王府高门大户,岂会随便留一个商贾之母过夜。
  到时候只需方昭然安排好的人手接应,便能连夜出城,与城外的三百精锐靖卫汇合,快马赶往长安。
  到时便是容宿和周斌反应过来,只怕也为时已晚。
  事情本来安排得是天衣无缝,谁想到秦韶会在当中横插一杠!
  裕王大步流星地赶到,其实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他也不太明白秦韶这一杠子是怎么插的,但他清楚,今夜这么多事撞在一起,就绝不是巧合!
  待到了利泽院,褚成打先锋正要一脚踹开正房屋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见过王爷。”陈氏站在门前低头行礼。
  裕王面色沉沉:“绍儿呢?”
  陈氏让开路,裕王大步入内,褚成吩咐众侍警戒,自己随着裕王进入房中。
  利泽院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自比不得王府其他院子豪华舒适,除了正堂墙上的字画,便唯有一套配了四只圆面小凳的檀木八仙桌上得了台面。
  桌上还摆着一副茶壶茶碗,看那半杯茶的样子显然是之前有人用过。
  且因着不敢声张,连秦骋的乳母都没带过来,只临时拉了个四扇开的屏风隔出西稍间,便算是临时落脚之处。
  裕王顿足屏风前,看了陈氏一眼:“你没有话要对本王说?”
  陈氏低头:“王爷进去,一看便知。”
  裕王长出口气,径直绕过屏风。
  “孽障!”只听裕王一声怒喝,一脚将屏风踹翻,随着轰然倒地的架子屏,褚成也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亲自”安排出府的世子秦骋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西稍间的婴儿筐里酣睡,直到裕王踹翻屏风,才将婴孩吵醒,哼唧着哭了起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褚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可真是耽误王爷的大事了!
  裕王看着大哭不休的秦骋,蓦地脸色更黑,跨步上前在襁褓中翻找。
  原本他塞了密信的地方,现在夹着一页薄薄的纸。
  裕王冷着脸取出,上面正是秦韶字迹:
  父王明鉴,儿绍拜上。
  裕王眉头紧皱,将信纸翻了一面,发现北面并没有写字,又翻找一遍才确定,秦韶的的确确只留了这一封信,八个字给他。
  “混账!便是连封像样的书信也不肯留了?”裕王恼恨。
  亏他当个宝一样地将秦韶捧了这么多年,竟是个背叛亲父的孽女!
  “王爷明鉴!”陈氏从旁噗通一声跪倒。
  “世子昨夜写了一晚的信,烧满炭盆,才斟酌留下这封给您,断不是轻慢于您。”
  裕王陷入沉默。
  的确,自从那日胡言乱语后,秦韶就一直有话未说,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显然是有她的打算。
  只不过同此前一样,她无法话说。
  “绍儿在哪儿?”裕王问:“你若据实回答,我自会从轻发落。”
  夜幕落下,方昭然一程已着驿站入宿。
  世子地位不低,又是奉皇命出行,自然是住在最尊贵的上房。
  方昭然姿态做的极好,连手下士兵都觉着自己是护送的裕王世子,言语之间颇是骄傲。
  “护送世子事关重大,今日驿站闭锁,不再接待。”方昭然又令。
  驿丞忙不迭地应是,他们这些地方皂吏比谁都滑头,巴不得如此,好保个平安。
  可惜事与愿违,众人安置好没多久,一道火光就从马厩处冲天而起。
  马匹凄厉嘶鸣,踩踏着火光冲出,场面一片混乱。
  “保护世子!”方昭然第一时间冲回“世子”房中,与四名黑衣人撞个正着。
  这些人悍不畏死,竟然拼着被侍卫包围,也要挥刀砍死世子。
  “当当当!”黑衣人将那床榻砍得稀碎,却半丝血迹也没有。
  为首之人恍然觉悟。
  难怪方昭然不急于救驾,敢情这就是一出空城计!
  “事败!”四人训练有素地分出三人抗敌,另一人迅速冲向窗口放出一只蓝色烟火,便跳下窗台。
  “还有余党!”方昭然断喝,一刀劈掉黑衣人的半截头颅,率众擒下另外两人。
  两人却在被擒瞬间没了气息。
  “他们口中有毒囊!”方昭然黑着脸看向窗台下,果然底下埋伏的侍卫仰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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