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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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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到底还是看重这个贱种。
  容闳脸皮抽了抽,但他没有像赵明诚一般撒泼,只是看向孔先生一眼,脸色是恰到好处的紧张与羞愤。
  孔先生左右环顾,上前低声道:“本该瞒着您,不过世子也不是外人”
  这张牌打得很妙,用一个容闳迟早会知道的消息,换一个人情。
  容闳这才一脸惊恐,随即怒声:“竟有此事!”
  孔先生急忙道:“这件事维世子府全不知情啊!世子刚接管新府邸,一半是宫里拨的,另一半全是卖的,人多眼杂这才出了祸端,也是我们的不是。”
  进了屋,孔先生也用同样的话去堵容宿的口。
  彼时,燕妙身上盖着秦绍的锦袍遮住面容,只有一片狼藉的屋内和血腥味昭示着方才的惊险。
  “孔先生怕是不认识此人吧。”
  容宿指着跪在西稍间正中,脖子上还有一个大洞的刺客道。
  孔先生和秦维面面相觑:“难道容四爷认识此人?”
  容宿看向赵明诚,大成当即拖着赵明诚上前:“有劳赵寺正给掌掌眼。”
  “你们无礼!”赵明诚是既怒又怕,可闻着一屋子的血气,再看一旁死去的燕妙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我我不认识他啊!”
  “掰开他的嘴,再认。”这次说话的不是容宿,而是屏风后的秦绍。
  秦维和孔先生纷纷向里望去,却被容宿挡了视线。
  他们想知道秦绍是否受伤,但容宿这个话事人却不肯放他们过去,甚至连秦绍的面都不肯让他们见一见。
  绍世子素来病弱,今天当面死了一位近身婢女,可不要吓出个好歹来。
  孔先生心思多变,但看到容宿那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冷静目光,便觉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直冲上来。
  “世子让你掰,还愣着做什么?”容宿冷笑发问。
  赵明诚咬牙切齿地看了秦维一眼。
  秦维望天。
  容宿这个不抓那个不抓,偏偏抓你,必定是有原因的。
  搞不好赵明诚就跟这个刺客有关,他才不会随便开口给自己找那个麻烦呢。
  赵明诚只好走向跪地的刺客。
  那血洞喷出的血浆把刺客黑衣染得深红一片,还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赵明诚闭着眼别过头,颤巍巍伸手去捏刺客的下巴。
  按理人死之后下巴就会自然垂下,可这刺客死的时候似有深仇大恨,竟然紧咬牙关肌肉僵硬后一时难以掰动。
  赵明诚只能使力。
  嗑哒一声。
  “啊啊啊!”赵明诚叫得像个三岁得娃娃,跳着脚跑开,直到被大成持刀逼退。
  “怎么”秦维瞪大眼上前,他也是手上染过血的人,怕个球的尸体,只是这刺客竟然没有舌头。
  “这是死士?”他道,下意向孔先生拿主意。
  孔先生脸皮抽了抽:“四爷还是直说吧。”
  “此人赵明诚应该见过,如果没有意外,此时他应该在大理寺狱内等候流放。”容宿这么一说,赵明诚可算认真看一眼那刺客。
  可不正是当初容王府送来的那名挑唆孙氏状告刘利才,泼秦绍污水的断腿之人李佳成吗?
  “他他不是瘸子吗?”还能刺杀秦绍?
  容宿指向柜子:“是瘸,但只瘸一条右腿。”
  赵明诚乐了:“这就有趣了,他那条左腿可是绍世子亲自下令在容王府打瘸的”
  “哼,你是在说绍世子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
  “我可没说。”赵明诚翻了个白眼。
  “左腿的事我回府后自会彻查,但赵寺正还是想想,此人是怎么从大理寺出来的吧。”容宿冷声道。
  赵明诚浑身一抖:“跟我可没关系啊!我我是有点不喜欢绍世子,可我也不会杀人啊,再说了再说我就是能放人,我也不可能把人藏到维世子府啊!”
  果然是个傻子。
  秦维沉下脸来,赵明诚这句话是既没洗干净自己,还彻底得罪了秦维。
  “绍世子明鉴,我家世子绝对与此事无关,必定是有贼人乘开府之机将贼人带进府来,伺机嫁祸我家世子,还请绍世子明察!”孔先生这句话撇得可是干干净净。
  赵明诚站在那儿回过味儿来。
  “孔先生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赵明诚又气又急。
  他可冤死了。
  孔先生急着洗白维世子府,竟然一口咬定是有人趁乱将人带进来的。
  是啊,失察总比行刺的罪名小的多。
  可这样一来,背锅的就是被容宿抓来的赵明诚本人了啊。
  “我好歹也是五品朝廷命官,你们不能红口白牙地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赵明诚道。
  “你当我没有证据,就敢抓你吗?”容宿冷声问道。
  孔先生眼前一亮。
  有证据?
  那可太好了!
  容宿啪嗒一声,扔了一块令牌在地上:“这是在大理寺那个畏罪自杀的狱卒身上发现的,是赵小侯爷你的官令,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明诚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间,官令果然不在了!
  “畏罪自杀?”秦维关注的则是这一点。
  容宿点头:“我今日去大理寺想再见一见这个李佳成,正好撞见狱卒自尽身亡,我便知道这是一场针对绍世子的阴谋。”
  所以他才会那样着急,带兵直冲维世子府。
  秦绍在内堂眼皮一跳。
  容宿竟然还在背地追查李佳成的事,他不是护着容王,不肯追查了吗?还拦着不让她提审孙氏,逼李佳成说出实情。
  结果他自己要去逼问李佳成,敢情只是不想让秦绍知道真相罢了?
  这个狗贼,到底想瞒着她做什么。
  秦绍攥紧拳头忽然站起身:“维世子,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第五十五章 交代
  秦维和孔先生俱是肃容,就连素来高傲的秦维都底下头:“这件事确是我府中失察,愿意配合绍世子调查,绝无二话。”
  他态度很正,看那神情也是个无愧于心的。
  秦绍倒不是真怀疑秦维,就连赵明诚,她都不是真的怀疑。
  显然,这些人都是被推上来顶包的。
  “维世子是否想过,若我真在你府中遇刺身亡,您能得多大的利?”秦绍慢吞吞开口,却如惊雷一般点醒二人。
  得利?得罪还差不多。
  且不说失了独子的裕王会如何,单说皇帝和长安城的正义之臣就决计不会再支持他这个嫌凶!
  别说储位了,就连性命和瑞王府的荣光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
  历来夺储之路最是凶险,所以秦绍若死,他也难独善其身,秦绍不死,二人必生嫌隙互相算计,这分明是一石二鸟!
  赵明诚还没反映过味来,就见秦维突然一脸怒气,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好你个赵明诚,竟然如此害我!”
  “维世子,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人啊,我这令牌肯定是被偷的!”赵明诚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看向容宿,又牙关紧咬。
  秦维顺着赵明诚的眼神去看容宿,可人家云淡风轻的,只朝屏风后的秦绍拱了拱手:“世子今日受惊,让我先送您回府休息吧。”
  秦绍不语。
  容宿朝秦维使了个眼色,燕妙的尸身还在那里。
  “这位姑娘忠心护主,免我与绍世子生隙,实是大忠大勇,我定会料理好姑娘的后事,不令”
  “我的女人,用得着你来料理后事吗?”秦绍冷声打断。
  秦维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
  刚才提醒有人要存心挑拨二人关系的人是秦绍,现在主动挑衅他的也是秦绍,这葫芦里到底卖的
  “秦绍,你休要欺人太甚!”秦维陡然大喝,朝容宿点了点头,又道:“我秦维行的正坐得端,这件事与我无关,你还能凭空冤枉我不成!”
  秦绍轻笑一声,从屏风后走出:“那就御前见分晓吧。”
  她拂袖而去,在容王府兵甲护卫下从维世子府正中穿出,浩浩荡荡,许多官员车马还停在门前未走,这下全都看个真切。
  被绑着带走的赵明诚,一具女尸,一具黑衣人尸首。
  明眼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更微妙的是维世子府和秦绍的态度,出了这么大事,维世子竟都没有亲自送秦绍出门。
  看来两边是疑起来了。
  这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尤其是赵家,简直是愁上了天。
  “当初就应该打死这个逆子!”赵老侯爷和赵父都急上了头,连忙找同在宴上的陈时问情况。
  陈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诚,应该是替人顶包了。”陈时喃喃。
  “何以见得?”赵老侯爷急问,又讪讪收回手:“是啊,他那脑子,能想到这样的连环计?必定是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事情牵涉大理寺,但大理寺人多眼杂,岂能因一块官令就治罪明诚。”陈时倒还算脑子清楚。
  赵老侯爷当即起身,往大公主府拜会。
  拜得当然不是大公主,而是大理寺卿江公爷,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帝女婿,年纪不大却已经独当一面,而起是大理寺这样重要的地方。
  不过江公爷此刻也是焦头烂额,人是从他大理寺跑的,他难辞其咎,哪有功夫见赵老侯爷。
  老侯爷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去容王府求见。
  不论是容王还是秦绍,他只要见到一个,事情就有转机。
  奈何,他一个都没见到。
  还是容闳念着旧交,请老侯爷入座说了两句话。
  此刻,赵老侯爷才意识到,容闳手中的人脉才是四通八达,既能在容王面前说话,又联着江家的姻亲。
  再抬头时,赵老侯爷对上容闳温温和和的目光,只觉得脊背发寒。
  好似一头四面冲突的困兽,终于落入人
  朝熙别苑。
  燕妙停灵大堂,灵位上刻的是裕王世子侧妃,秦绍则坐在一侧位子上,面容憔悴。
  舒涵跪在灵前哭红了眼,只是看到那侧妃二字时,总要捏起衣角,再流两行泪。
  褚英带刀冲进来,看到秦绍安然无恙,才噗通跪倒在地:“都是属下护卫不力!”
  秦绍摆摆手,声音略哑:“是我吩咐你出城的,与你何干。”
  褚英却不肯起身:“属下若是能早点回来”
  “哪有那么多如果。”秦绍望着灵位,摇头轻笑。
  褚英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去把容宿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褚英不敢多言,不过叫来的却不是容宿,而是大成。
  “四爷猜到世子要请,但实在脱不开身,便命小的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褚英很是不满,容宿算什么东西,世子相请也敢推脱!
  秦绍倒没说什么。
  前世容宿还敢让九五之尊的自己去他府上见他呢,更何况容宿此刻怕是真的很忙。
  舒涵很有眼色,走到大成前接过信递给秦绍。
  大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告退。
  秦绍却让褚英先看信,她自己用手指点着桌子:“那李佳喜,就是当初渝州城被我下令杖毙的喜儿吧。”
  褚英神色僵硬着点头:“您都知道?”
  “见到刺客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李佳成报复孙氏情有可原,但又为何那么恨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妹妹是死在我手里的。”秦绍道。
  她还记得,李佳喜的棺材里只有几样用旧的首饰还都是她眼熟的花样,但秦绍虽是女儿身却鲜少注意什么钗鬟首饰,所以才忽略了这极为关键的线索。
  因为那些花样,都是渝州来的。
  显然,李佳成兄妹是被人贩子卖到渝州去了,而喜儿临死前也说过,她真的有一个断腿的哥哥。
  她是真的有,但以秦绍的身份,却不会关注她是不是真的有。
  “所以,您怀疑从渝州带消息给刘管事的人,也是李佳成?”褚英问。
  秦绍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那那难道这件事都是李佳成一人所为吗?”褚英表示难以想象。
  “当然不是,”舒涵开口:“只是对方心思太深,我们很难查到。”
  秦绍赞许地看了舒涵一眼。
  “没错,这场局,即便我和秦维演一场敌对大戏,他那边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给我的交代,大约就是赵明诚怀恨在心,意图行刺我。”
  秦绍扬起下巴:“赵家,完了。”


第五十六章 冤魂
  说实话,秦绍并不关心赵家的死活。
  这是个墙头草的家族,赵老侯爷倒还好油滑了些但至少有功勋在身,但子孙不孝,儿子孙子都是不成武不就的,只能靠荫勋得官,自然投靠了容王。
  而且还眼瞎,投靠了容闳。
  秦绍在容宿手心里攥了那么多年,最会看的就是容宿的眼色,那容闳和容宿两人看起来是兄友弟恭,可桌面下却是往死里较劲,否则那容王的位子怎么会落在容宿这个庶子的头上。
  自然是因为,容闳死了。
  夺嫡之事,不止是皇家才会血腥杀戮,容家一样是要优胜劣汰的。
  这也是秦绍从来没有考虑过容闳的原因。
  秦绍眯起眼,从前的血腥回忆让她周身气质阴冷,就连褚英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们容家要内斗,自己坐山观虎,看他们彼此削弱自然是最好。
  只是如今的局势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秦绍手指哒哒地敲桌,无人敢扰。
  “容宿现在何处?”她问,褚英扭头要去查,还是舒涵接了话:“奴婢方才问了大成,说容四爷现下在容王爷书房内,已经半个时辰了。”
  秦绍深深看她一眼挥手让她们退下,只留奶娘陈氏一人说话。
  不待她开口,陈氏已经跪倒在地:“我明白爷的意思,您现在身边需要人帮衬,那丫头若能为您效力已是她最大的福气,我没什么不愿的。”
  秦绍叹了口气:“我本已经准备好车马,这几日内就能让人送舒涵回渝州,但现下我身边确实离不开人。”
  褚英倒是顶用,但她毕竟还有城外三百靖卫需要管理,容王府内的事很难留心,而且舒涵聪明,真要是用起来只会比燕妙得力。
  “爷快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非求您送她回渝州,您昨夜也就不用派褚英姑娘出城安排,也就不会差点遇险,还连累了燕妙那孩子”陈氏哭得眼眶通红。
  说起来燕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若早知道这些,绝不会逼着爷做决定。
  秦绍摆摆手:“也不尽是安排这件事,燕妙终是我对不住她。”
  给了燕妙希望,却不能给她真正的恩泽雨露,燕妙自然会想入非非,这才有了当日的一切。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罢了,奶娘还是用心调教那个舟舟吧。”秦绍按了按眼眶,她一宿未眠,脑仁有些疼。
  陈氏略带迟疑:“爷,那个舟舟是容王府的人,咱们真要用作心腹?”
  虽然从秦绍要人的那天起,容王妃林氏就非常懂事地将舟舟一家人及卖身契全都送到朝熙别苑来,但到底是从林氏名下庄户里走出来的人,爷就真能放心?
  “舟舟”秦绍脑仁更疼了:“你先带着,让她和舒涵一起在内屋伺候。”
  她声里有些烦躁,甩袖进了内堂。
  陈氏抹了抹眼泪:“我可怜的爷,还是个孩子就要面对这么多乌糟事。”
  哭归哭,陈氏办事还是很利索,直接让人去接舟舟过来。
  看到舒涵等在门口,陈氏心揪了起来。
  舒涵抬眼看向自己的亲娘,露出几分胜利者的笑意:“娘,让我帮您伺候爷吧。”
  这句话当初在裕王府她就问过,可陈氏不许。
  今日
  “爷开恩,你就好生伺候,万万不许生什么旁的心思。”陈氏低声警告,不忘瞥了一眼里头燕妙的牌位:“你也看到了,爷的侧妃在那儿呢。”
  这一句,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想做秦绍的女人,是要豁出命去的。
  舒涵则秀拳紧握,恨不得想当面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娘的教诲,女儿绝不敢忘。”舒涵乖顺低下头,把一切不甘藏好。
  陈氏心里还是泛着不满,只想着尽快教出一个舟舟来,好早日把她这个死心眼的女儿送回渝州去。倒是对面的褚英看出两分端倪,原来舒涵对爷竟有过那种心思。
  褚英忽然想到那根塞进她手里的糖葫芦,现下倒有些后悔。
  怎么扔得那么干脆利落?那可是爷赏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舒涵如今名正言顺地成了秦绍身边的大丫鬟,自然要负责操办燕妙的丧礼。
  而燕妙看似得了个侧妃的灵位,但按礼以秦绍的身份,他的侧妃需得三媒六聘过宗室玉碟才算入门的,所以此时的规制倒也不敢真按侧妃的来,只用了一半。
  但这已是极大的哀荣。
  当日夜里,舒涵跪在燕妙灵前,亲自往火盆里添了两叠纸钱。
  其实,当她能畅通无阻地跨入秦绍房门,给秦绍送一顿晚饭时,她突然就不嫉妒这个做了秦绍侧妃的女人了。
  侧妃又能怎样,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舒涵又添了一叠纸,在灵前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
  不知为何,夜凉如水,她却并不想回到秦绍身边,不知不觉地,她又一次来到了朝熙别苑外的那条小路上。
  熟悉的朱漆长廊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涵浑身一凛,下意识转头要走。
  “午夜梦回,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吗?”那身影陡然开口,阴冷入骨。
  舒涵干笑一声,转过身:“容四爷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容宿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凉白的月光里有些渗人。
  “绍世子不知,我却知道,前些日子你在朝熙别苑外跟燕妙说什么了?”容宿问。
  舒涵面色平静:“我说世子甜品吃得有些多,积食了。”
  容宿笑得更开心:“所以燕妙害羞的跑开了,好像真得了绍世子临幸一样?”
  “你大胆!”舒涵呵斥:“世子的事也是你能乱说的?”
  “我要是没猜错,你应该是跟燕妙说,她和世子的关系只差一步,只要燕妙能主动迈出去,就能得偿所愿,而你自己不过是个苦命人云云。”容宿道。
  舒涵脸色瞬间惨白。
  容宿竟像是在旁偷听一样,说得一字不差。
  不可能的!
  当日她虽撞见了容宿,但她们离得远着呢,容宿怎么可能听得一字不差!
  “若我所料不错,你只是希望燕妙主动爬绍世子的床,进而被世子厌弃,到时你就能得偿所愿成为朝熙别苑唯一的大丫鬟。只是你没想到,燕妙太蠢,找了个秦绍遇刺的时间进去,这才送了命。”容宿说话间,向舒涵逼近。
  舒涵一退再退,直到靠在护栏上才咬牙问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世子的人!”


第五十七章 点眉
  容宿一手撑着栏杆,将舒涵禁锢在中央,女孩慌张的褐色瞳孔里印出他狡猾的笑:“你的路若是走不通,可以来找我。”
  他站回去,舒涵身上压力大减,刹那间才觉得冷汗已经浸透衣衫。
  她咽了咽口水,心神稳定下来,但却没开口。
  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她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中容宿下怀,不如不说。
  容宿倒也不急着要她的答复,只是伸出手去碰了一下舒涵头上的点雀钗。
  舒涵浑身一激灵却不敢躲。
  那一刻,仿佛她那点小心思全被容宿看穿。
  “绍世子不肯给你名分,我可以给。”容宿再度语出惊人,舒涵整个人都懵了的状态。
  “四四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宿手指下滑,拔出她头上的一朵珠花收入囊中。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至今未娶房中无人,既然你令我很感兴趣,不如收入房中。”容宿此刻的笑容让舒涵彻底认清他的本质,一个长安城的纨绔子弟。
  可这句话竟是该死的诱惑。
  她想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名分,一个彻底改变身份的机会吗。
  但给她这个机会的人,为何不是秦绍。
  为什么不能是秦绍!
  舒涵瞬间红了眼眶,奋力推开容宿跑得远远的。
  大成提着灯笼从走廊那头出现,瞧容宿的眼神都不对了:“爷,您还敢跟那位抢女人啊?”
  容宿瞥他一眼:“你懂个屁。”
  屁也不懂的大成耸耸肩:“反正我是知道,下次舒涵姑娘可没那么好说话了,今天她还帮我解围来着”
  容宿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要个女人帮忙,瞧你那出息。”
  “难道您就没想着用女人”大成小声逼逼。
  容宿眼中带了一抹寒光:“夫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成乖巧地不再说话,提着灯笼引路。
  “爷,这个时候,周先生怕是已经睡了。”大成提醒,周斌毕竟不似寻常客卿,那是容王座下第一人,容宿这样深夜叨扰,恐怕要惹怒先生。
  容宿却不听劝解:“父王我见不到,难道周先生我也见不到?”
  大成撇撇嘴,众人都以为容宿今日和容王在书房密谈了一个时辰,却不知容宿根本没见到容王。
  这才憋了口气,勾搭完绍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又来骚扰周斌。
  不过周斌也是个智者,他不但没睡,还敞开院门欢迎容宿。
  “属下知道四爷想问什么,两个字,未曾。”周斌开门见山,见容宿不语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其实今日下午,世子也来找过我。”
  容宿挑眉。
  “府内大爷,”周斌强调一句,毕竟伦说起来王府内如今是有两位世子的。
  容宿冷笑一声:“先生真是我府内的大忠臣,一句话便洗白了自己和大哥两方。”
  不用说,容闳来问的问题必定和容宿一样。
  李佳成此人是不是周斌从渝州城带过来的,毕竟当时周斌收买喜儿的时候,对喜儿的家人是有所了解的,整个长安城若是有谁能做到这一点,那周斌自然是首当其冲。
  而周斌一句话之间,既否定了自己,还帮容闳做了个不知情证明。
  “不过这话,先生应该对绍世子说才是。”容宿一句话,几乎要堵死周斌。
  “我知道,绍世子恐怕也疑我,甚至是王爷,这当中还要劳烦四爷多多斡旋。”周斌拱手施礼,但脸上可没看出半点着急。
  他显然是笃定容宿与容王府一脉相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所以容宿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不会真的在秦绍面前说容王府的不是,甚至要拼命帮容王府洗白。
  “你真以为朝熙别苑那位好欺负是吗?”容宿冷着脸问。
  秦绍心思剔透,此刻恐怕不止猜到了来龙去脉,甚至已经想出如何以牙还牙了。
  周斌却摇头苦笑,一口咬定此时与容王无关。
  “四爷,怎么连您都疑心王爷?”
  容宿攥紧拳头:“因为我发现那李佳成尸体上的眉毛,是画上去的。”
  “什么!”周斌瞪大双目:“您是怀疑他是一点眉的人?”
  容宿轻笑:“不是怀疑,是确定。那百枚银针齐发的暗器,难道不是一点眉的独门暗器吗?而这一点眉解散之前,不就握在父王手里。”
  一点眉,乃是当年先帝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密探组织。
  组织内的所有人员都以药水除眉,并绘朱红一点眉,不论男女。
  据说这一点眉本是先帝与方皇后成亲时,先帝为皇后所做妆容,后来方皇后为先帝大业而死,先帝解决外戚之乱后追思不已,这才以此命名,并授一点眉生杀大权,由老容王亲自率领清洗窦氏党羽余孽。
  老容王去后,一点眉就交给当今容王,直到十年前才由皇帝亲旨解散。
  半数秘卫收入宫中,半数放还各地,不过大多数人觉得放还各地的地,恐怕是大地的地。
  “简直荒唐,这分明是诬陷!四爷如此聪明,岂能看不穿?”周斌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容宿喉结上下滚动,似是在深思。
  真亦假时,假亦真。
  “你觉得绍世子会信,还是陛下会信?”容宿面无表情发问。
  周斌拂袖:“王爷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说去。”说话间,周斌已经走到堂前,一声送客,将容宿请走。
  小院外,容宿负手望向夜空。
  信,还是不信?
  “是容四爷忘了自己的禅房在哪儿。”慧宁平静如水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容宿笑了,转动着腕上的琥珀珠子,所有的疑惑好似迎刃而解。
  “大成,去请大夫,城里最好的大夫。”他开口令道,还自顾自地说出了病因:“绍世子受惊,卧病在床,需要静养半月甚至更久。”
  大成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四爷这是要动手了。
  次日一早,满长安城就都知道了绍世子病了的消息。
  有猜秦绍是吓病了的,有猜是思念成疾,也有猜他是惊怒交加,已经发了癔症的,就是每人猜秦绍生龙活虎,什么病都没有的。
  但是病了,就没办法见客,连秦维派来的人也不曾见过一次,李兆信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国世子就更别想见到秦绍了。
  一时间到好像是被囚禁起来一样。
  “容王府好大的胆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兆信忧心秦绍安危,急得团团转。
  “世子,有消息了!”朴泽冲进来急报:“维世子那边查出来了,那刺客是藏在一个府邸的礼物箱子里偷进的府!”
  “哪家这么大胆!”李兆信站起来问。


第五十八章 判决
  朴泽咽了咽口水:“容家。”
  “你说什么?!”李兆信腾地站起来:“容家把人带进去的?”
  李兆信忽然笑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没错,整个长安城都在等着看这个笑话,看容家是怎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现在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很简单,容王府内的人勾结赵明诚偷偷放出李佳成,还安排他混入维世子府伺机行刺,就连那个将酒水泼到秦绍身上的丫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这下子要查的人就从维世子府,转移到了容王府内。
  容王是查,还是不查?
  其实早就有人觉得刘利才的事是容王给秦绍的一个下马威,谁知道秦绍非但不服软还要闹大,这下热闹容王,惹来杀身之祸了吧。
  不过也有人觉得容王如日中天,没必要冒真么大的风险一举得罪两名世子,这对容王有什么好处?
  于是,坊间便起了谣言。
  容王三日前派出一队劲旅南下,似乎目的地就是渝州,很可能是奔着裕王府而去。
  那裕王府不是还有一位尚在襁褓的庶长孙吗,容王这是要换个软柿子呢。
  不得不说,人们的想象力是无尽的,每一种可能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所以当消息传到褚英耳朵里时,褚英气坏了,当即就想请秦绍尽快递折子进宫,求见陛下。
  “我早就同维世子说过,要御前见分晓,此时该急的不是我们。”
  “正因如此,才要面圣啊。”褚英道。
  她认为此时证据确凿,不进宫还等什么呢?
  “舒涵,你说呢?”秦绍问。
  舒涵难得走神一次,现下有些慌忙,匆匆道:“奴婢,奴婢觉得还可以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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