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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向贵妃求饶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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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官僚艳羡交织地看着徐子怀,心中五味杂陈,别提有多难受了。
真是羡慕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宠爱琛妃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别说他们这些在朝中做官的,就是民间也都有所耳闻了。前些日子不还在传一首民谣?
一人得宠全家笑,纨绔二兄娶娇娥。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试问谁不想生个像琛妃那样的闺女,瞧瞧看她有多大脸面,二兄成个亲,自己出宫坐阵不说,还把皇上给拉过来了!把大燕的史书翻遍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啊!
皇帝皇妃亲自上门参加婚礼,这可是撑破天的荣耀。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都能吹一辈子牛了,婚礼主角心里头肯定更加欢喜!
徐梦鸥确实挺惊喜的。
他眼睛一亮,道:“妹妹怎么来了?”
昨日他还万分遗憾地跟大哥抱怨,说自己成亲琛儿竟然不能来。大哥劝他说妹妹如今身份特殊,不能随意出宫,让他黯然了好久。
结果今天就看到琛儿了!
徐碧琛不想抢了新人的风头,拉着景珏往里头走,边走边说:“二哥不用在意我们,继续仪式吧。”
看出他们的心思,徐夫人给婆子使了个眼色。喜婆机灵,迅速喊道:“继续行礼!”
跨了三道坎,还有几拜需完成。
徐子怀、徐夫人作为男方父母,应当坐在堂上,受新人跪拜。可是现在皇帝都来了,他们自然只能屈坐旁边,将座上位置让给皇帝、琛妃。
虽然降了位置,却没人会觉得掉价。
圣驾亲临,皇室主婚,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儿!
堂上设长案,置香烛,呈祖先牌位。
燃烛,焚香,鸣炮,奏乐。
“女儿媚,娥眉淡扫作新娘……红烛烧,拜完天地入洞房……”
念完祝婚词,礼生诵道:“一拜天地。”
新人屈膝,对着祖先牌位和正前方行了一个叩头礼。
“二拜圣上。”
这是临时加的一个环节,幸好不用提前准备太多,只要对着堂前两个位置磕头就行。
“三拜高堂。”
他们调转方向,对着右侧的徐家父母行礼。徐梦鸥眼睛红红,磕头磕得很响,白皙的脑门上瞬间多了一大块红印,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面对母亲,始终无法保持情绪的平静。
自己不争气,给娘惹了很多麻烦,也让她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其实徐梦鸥心里都是明白的。
徐夫人也是感慨万千,悄悄拂去眼角泪水。
都说天下父母爱小儿,大郎懂事,她费心费得少。老二成天惹事,她每天都要想尽办法给他擦屁股,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嘴巴上把他嫌个要死,可毕竟是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养大的,爱之深责之切。
再是别人眼里的粪土污石,她也如珠如宝地疼。
看到二郎娶了青眉这么好的媳妇,徐夫人打心底里觉得开心。男人成家后有了盼头,自然就比从前更有责任心和上进心,相信在青眉的监督下,二郎也会有些许改变。
她半抬双手,欣慰道:“成家后你二人就是一体,一定要相互扶持。”
“夫妻对拜。”
他二人对着彼此施以一拜。
“送入洞房!”
礼生此语一出,宾客们便齐齐发出了哄笑声。
丫鬟们拥着新妇去到新房,徐梦鸥被迫留下迎宾应酬。
他无比留恋地看了眼媳妇离开的方向,多么期望能跟她一起进洞房,两人面对着面,鼻子碰着鼻子,谁都不见,就这么抱着过一整天。
然而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容不得他做梦。
满座宾客,四十多桌,全等着他去敬酒。
徐二郎咽了口口水,咬牙道:“不就喝酒,谁怕谁。”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喝趴过!
望着二哥洒脱的背影,徐碧琛苦笑:“哥哥太实诚了,竟真的一桌桌喝过去。”而且不掺半点假,每一杯都实打实地喝。
景珏心说:徐二郎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又不是不知道。
眼看着新郎越喝越多,脚步虚浮,徐碧琛忍无可忍,附耳对彤云说:“去,把他叫过来。”
彤云走到他跟前,笑说:“二公子,娘娘有请。”
妹妹找他干什么?
徐梦鸥很听小妹的话,他知道家里就数妹妹最聪明,她说的准没错,打了个酒嗝,跟着彤云回到前座。
徐碧琛勾勾手指,让他把脑袋凑过去。
不明所以,但仍然照做。
不知道琛妃跟他说了什么,听完她的话,二郎脸颊绯红,跟刚被热汤烫过似的。
他不好意思的说:“妹妹认真的吗?”
徐碧琛微笑:“我骗哥哥有什么好处?当然了,你若想浪费这大好春宵,只同嫂嫂聊聊天,看看月亮,也可以继续喝。”
“不!”徐梦鸥急得挠头。他等这天等得头发都白了,做梦都是婚礼场景,怎么能容忍只和媳妇盖着被子纯聊天?
“不喝了,绝对不喝了。”妹妹说,喝醉以后会不省人事,也不能洞房…他才不愿意!他要和青眉洞房!
嫌弃地把酒杯丢到一边,让小厮灌了点儿白水进去。
徐碧琛满意地说:“如此便好,还有客人在等你,快去吧,别让嫂嫂等急了。”
啊,对!
青眉还在房里面等他呢,得赶紧把这边应付完。
徐梦鸥端着酒杯重新开始他的敬酒大业,这次,喝了十几桌,半分醉意也无,看上去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景珏笑了笑,偷偷握住她的手,道:“谁说醉酒不行?你要不要朕证明给你看…”
她恶狠狠地捏了捏他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妾祖先的牌位可还在这儿,望您慎言。”
“那回去再对你说?”
“恐怕到时候就不需要您说了。”她指尖暧昧地在他掌心画圈,冲他挑衅地笑。
“回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妾可不怕您。”
婚礼到这里基本已经完成了,他二人再赖在府上只会让宾客不自在,于是起身跟徐大人、徐夫人告别,起驾回宫。
披花宫内,帝妃打得火热。寄安侯府的新房里,情况也不遑多让。
好不容易从那群狐朋狗友手底逃脱,坚决拒绝了他们闹洞房的要求后,徐梦鸥得以恢复自由。
他一身酒气,推门进屋。
新娘正坐在床边等他,周围铺满了莲子花生。
其实这场景他已经幻想过无数次,可当它真的发生,自己反倒手足无措,紧张得直吞唾沫。
徐梦鸥将颤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起桌上的秤杆,缓缓向女子靠近。
他定在床前,声音发抖。
“青…青眉,我要掀盖头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
手迟疑着凑近,忽的,又害怕得往后缩了缩。徐二郎狠狠拍了下这没出息的手臂,干脆把眼闭上,把心一横,迅速挑开了盖头。
方巾轻飘飘落地。
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芙蓉面。
“青眉。”
“嗯?”新娘疑惑地看着他。
“你好漂亮啊。”
“…夸张。”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羞赧,她不自在地移开眼,脸儿微红。
徐梦鸥俯下身去,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
女子唇瓣晶莹,像他前几日吃过的樱花糕。
“我可以亲你吗?”脑子还没来得及想,话已经脱口而出。
秦青眉愣了下,随即,弯唇浅笑。
“可以。”
他眸子像夏日旷野的星星,清澈、闪耀,比刚才更亮几分。
“那我可以抱你吗?”
“可以。”
“抱着你睡觉也可以吗?”
“可以…唔…唔。”唇瓣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侵占,酒气传到她嘴里,有点苦,有点涩,可他又是这样甜,以至于令她忘掉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不…
也许此时什么也不该说。
红烛摇曳,爱潮生波。
青眉伸出玉臂,忍着嘤咛,推了推他胸膛。
“我们还没行合卺…”最后一个‘礼’字被男人吞到肚里,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春宵苦短,还管什么礼不礼。”
反正饮酒千杯,无一杯比你甜美。
春寒露重,惟室内生机盎然,春色满屋关不住,只待天明到客家。
第64章 窥梦
春夜,薄雾,月朦胧。
季宝儿躺在床板上,盖着一床冷硬的被子,迷迷糊糊睡着。她冷得不行,将身子缩成团,时不时地颤抖。
“主人。”
“主人…”
雪域喃了两声,声音又低又弱。但季宝儿时刻惦记着它,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倏地睁开眼。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道:“怎么了?”
它说话声很近,好像贴在耳边一样。
“时机已到,您愿意将所有积分给我吗?”雪域犹豫不决,艰难地说,“成功几率不大,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梦…”
“失败会如何?”也许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季宝儿保持着冷静的情绪,说话时非常镇定,不像之前那样惊惶。
“我会消失。”说到自己的归宿,雪域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压住内心翻涌的悲愤,淡淡道:“我还有退路吗?把分拿走吧。”
但凡还有其他选择,她都舍不得把这得之不易的积分全部用出。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选择,雪域已经处于消散边缘,再不主动出击,就更没有获胜的可能性了。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她要赢!成王败寇,若不想沦为败家之犬,她必须要赢!
*
不知雪域如何施展的术法,一道虹光划过,雪原的景象彻底消失在眼前。
季宝儿心猛地跳了几下。
她试探性地喊了声:“雪域。”
无人应答。
恐慌越放越大,逐渐蔓延,笼罩了整个心房。
“雪域?”
“雪域!”她声音凄厉,不敢置信地瘫坐于床。
为什么会不见?难道它施法失败,中途直接消亡了?
那她…
“主人,可以了。”
就在她几欲发狂的时候,雪域再次作声,将她的理智全部拉回体内。
虽然那声呼唤极其微弱,但至少它还在。只要系统还在,她心里就安定很多。
季宝儿见周遭空气迅速扭曲,晃眼间,场景已从栖凤宫变成了一处陌生集市。
她置身于半空中,身体透明,无法与任何人沟通,只能看着梦按照既有轨迹发展。
集市中人声鼎沸,南来北往,形形色色,各路人马齐聚于此。
街边摆着几个大笼子,惹来无数群众围观。其中正中央的笼里,关着个头戴枷锁的小孩儿,他一张脸沾满泥土,看不清长相。
人端坐在角落里,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仍然不卑不亢,不肯像旁边那些人一样畏畏缩缩。
季宝儿心骤然一紧。
虽然看不清模样,可她认得,那是景珏的眼。
桀骜、乖张,有不可一世的傲气,也有光亮和希望。
这是他小时候?
那孩子看上去并不瘦弱,但与他如今的身材有很大区别。而且面庞青嫩,全然没有成年男子的模样。
景珏十五岁被定为储君,享太子之尊后,他受人严加保护,似乎直到继任前都没有离开过盛京。
所以这是定储之前的事。
可堂堂大燕皇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被人关在笼子里,这是只有奴隶才会有的遭遇。
等等,奴隶?!
她集中精神仔细看去,发现街上百姓的穿着,不似南人,反倒跟他们北梁相似。
大燕立国之初就严禁私贩奴隶,奴隶只有两个来源:犯罪之人和敌国战俘。市面上根本不允许买卖奴隶,违者要受重刑。所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在街头公然售卖。
她眼神闪了闪,表情晦涩不明。
这里是北梁,不是大燕。
画面定格在男孩儿的脸上,停滞许久,半晌,忽然跳了场景,他已经从牢笼中脱身出来,正穿着布衣扫地。
一个红衫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从屋中走来。
她的脸笼罩在迷雾之中,只能看清那双风情万种又天真娇憨的眼。
嘴唇微张,似说了些话,可季宝儿竖起耳朵听了很久都没听清到底讲了什么。
说完后,景珏瞧瞧看她一下,藏着道不清说不明的少年情愫。
季宝儿绞烂手帕,知道他是被这女人给救了。看模样是个美人,青春少艾,动心也是正常事!可恨,明明她也在北梁,为何救他的不是自己?
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当时才四岁,也忘记了北梁最爱蓄奴的是谁。
云凰帝姬,有三千奴隶,为北梁之最。
场景又是一转,大街小巷,尸横遍野,饿得只剩皮包骨的百姓躺在地上,连个裹尸的草席都没有。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上那些显贵门户,大门紧闭,屋里笙歌不断,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仍是那看不清脸的女子,不知为何,拎住男孩一顿臭骂,骂完,转身出去。
中间出现了记忆断层,混沌、灰白,等画面再出现时,男孩已经带着一行人,在城门口施粥放粮。
夜晚,繁星点点,两人坐在墙头谈天说地,她拉了下他的手,他偷偷回味许久。
后来,女子的装束变得非常朴素,他们也从之前住的大宅里搬了出来。季宝儿料想,她应该是变卖了产业来放粮。没钱的日子总是难熬,一个美貌女人带着个少年,到哪儿都不好生存。
于是那女人将脸涂黑,只剩一双美目遮挡不住。
他们一起在破庙露宿,一起颠簸野外,也一起去地里偷过红薯。
季宝儿从未见过景珏这个样子。
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威慑四方,权震天下。可在梦里,他会因孩子气而嘟嘴,也会因吃到红薯而窃喜。那样鲜活,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又是很长一段空白。
她漫无目的地在梦里乱走,走了许久,直到一声惨叫撕裂帷幕,把空白背后的景象露了出来。
中间发生了什么,季宝儿全然不知,她只看到那个女人凑在景珏耳边,轻轻说了句话,然后她的身体就像镜面一样,轰然破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景珏惨叫着扑倒在地,无比伤心。
他埋头于黄土中,凄厉叫着什么,一声又一声,声声泣血。
画面戛然而止。
季宝儿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吸力,直直将她抓出梦境。
身子好像坠入了无边黑暗,四处翻转,摇啊摇,晃啊晃,最后,她变成一根羽毛,轻轻飘落。
“呼…呼……”
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挣扎着恢复神志,季宝儿扶额,嘴里不停喘气。
她仰面,深深吸了几口夜晚清新的空气,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才放松身子,倒在床上躺平。
刚刚看到的,应是景珏儿时的记忆。
梦境由心生,既然在他的梦里那个女人已经支离破碎、飞灰湮灭,那现实中肯定也是如此。以前季宝儿不信鬼神,就算见着这种梦也会当他在臆想,可她自己也是见过鬼怪神通的人,早就与之前的想法不同了。
所以…正主不在,而且不会再回来。
消失的人如同死了,难道时隔十几年,她还能从地底下爬起来找自己算账?
季宝儿给自己搭上被子,绞尽脑汁地回忆。
梦中女子都有什么特征?
回忆,好好的回忆。
她很在意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因此对她的穿着打扮记忆犹新,不一会儿便把看到过的形象给想了个遍。
女子指间有个戒指,样子独特,用度奢侈,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季宝儿将她的衣物打扮全部牢牢记在心中,除了指环,那女子手腕处似乎有道疤。
季宝儿眼神冷凝,操起桌上一个瓷杯,往地上猛扔。俯身拾一碎片,毫不犹豫往腕上扎去。
呲…
鲜血淋漓。
剧痛让她清醒,鲜血让她兴奋。
季宝儿悠然下地,从柜子里找出布,把它缠到伤口处。
舍不下孩子套不着狼,痛,她不怕,苦,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有没有用,值不值得。
不过现在,一个计划已经悄然在心中形成。
她微微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
景珏满头大汗地直起身子。
他又忆起那个梦了。
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那些重复的场景。记忆走马观花地飞逝,很多细节他都弄不清楚。最清楚的片段,莫过于女子在自己面前化为飞灰,那个画面如此缓慢,久得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也许早料到自己时辰将尽,离开之前,女子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他记不清具体内容。
她消失的场面,成了禁锢他的永世枷锁。
无数次午夜梦回,怅然若失,想竭尽所能去捕捉她的身影,去找寻丢失的记忆。但心底不断有道声音告诉他:她已经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踪,而是就那样当着他的面,破碎、湮灭,最后融入空气。
当时父皇已经开始沉迷求仙问道,他很厌恶神鬼之谈,从不承认有鬼怪存在。直到他亲眼目睹女子的消亡,景珏才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鬼神是存在的!
找寻许久都得不到她的信息,景珏逐渐绝望,把那段故事深埋心底,当成一个奇梦对待。原以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遇到她,可谁知,那日巡查堤坝,竟远远瞥见了陪表兄收租的小姑娘?
他不记得脸,但对那双眼儿记忆深刻。它明亮动人,和她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只用了一眼的功夫,他就笃定自己已和梦中人重逢。
打听之下才晓得,她是寄安侯府的嫡小姐,虚岁十五,还不到嫁人的年纪。
本该等到明年大选再让她进宫,可他很害怕,这么美这么好的女孩,会不会让别人趁虚而入?
从没滥用过权力的皇帝,头一次为了一己私欲,强迫臣子送女入宫。
这段缘早在十六年前就该断绝,是他一直铭记心间,日夜思念,才求来了一线转机。
景珏垂眸,看着熟睡中的女孩,不由轻柔笑起。
抚了抚她的青丝,万般依恋不舍。
“我不急,十六年都等过来了,不愁这一时半会儿。”
她不爱他,自己全知道。
警惕心那么重的姑娘,最初在他身边难以安眠,可如今不是一样能够酣然入睡?
人心都是肉长的,总能捂热。她的心或许比别人硬些冷些,那他就多花点时日,慢慢捂。
只要他肯等,总有一天会等到她爱他。
那日一定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标题,大家都知道季宝儿又要开始作妖了。
别怕别怕,鉴婊高手即将上线
第65章 论战
景珏批折子,活活给批乐了。
他把朱笔搁下,笑着说:“周福海你猜猜,这是今日第几封弹劾谢云臣的折子了?”
周福海屁股一紧,直觉这个问题是送命题,怎么答都不太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道:“第几封?”
“第五封了!”
皇帝起身,在大殿里踱步,来回几圈,末了,定住步子。
“你说他们为何死咬着右仆射不放。”
可怜的周公公年纪一大把,还成天被迫跟皇上玩儿猜谜的游戏,要是脑子灵光还好说,偏他又不是个聪明绝顶的,猜了半天,迟疑地冒出一句:“因为右仆射长得好?”
景珏哂笑一声,笑得周福海后背直流冷汗。
“因为他们想扫朕的面子,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只能拐弯抹角地打压我手下的人。”
谢云臣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将年仅二十二岁的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有多少人心服口服?谁都知道,谢云臣就是皇权在朝中的代表,弹劾他,等同于在欺皇帝的脸面。
他神色晦暗,冷淡地说:“好,既然对朕的决议有这么多不满,朕就给他们个机会,看这些人能不能把天给捅破!”
周福海倒吸口凉气,不晓得圣上是什么意思。却见皇帝往他这边一瞥,道:“传令下去,三月初三,远门台设案,邀天下英才共辩改革一事,言辞自由,均不以言降罪。”
三月三上巳节,好日子。
反正要闹,他便把擂台摆好,让他们闹个够。
*
上巳节当日,谢云臣在府中沐浴整冠,着一身绯色孔雀袍,昂首至远门台。
此处居盛京闹市,周遭游人如织,车马如龙。
台中设一张长桌,两侧各摆十个圆凳,桌上铺布,放好茶水,只待人来。
数步台阶之下,已围了几十个百姓,他们听说这里将有一场有关是否改革的论战,纷纷集中过来。若是其他话题,还可以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在这个农民占绝大部分的社会中,有谁能真正做到不关心农商发展?
与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大家都很上心。
围观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正午时分,论战双方陆续到来,将衣摆一甩,信步入座。
左边坐着支持改革的‘扶农派’,右边是反对改革的‘护元派’,都由朝廷命官、书院学者、江湖名士等组成。
扶农派以尚书省右仆射谢云臣为首,黄门侍郎顾民和也在其中,最出人意料的成员,恐怕要数徐清止了。他可是寄安侯府的大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不少人惊得掉下眼珠子。
寄安侯府不就是大燕最大的商贾之家吗…他为何要支持扶农?
要知道扶农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抑商啊。
普通人眼界有限,由于很多没接受过什么教育,而且不能接触到最上层的政治观念,所以很难明白徐清止的行为。但他的举动放在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精眼里,就不难理解了。
皇帝抑商,绝对绕不过徐家。
再大的家族,还能跟皇室抗衡?若他们负隅顽抗,说不定最后只能落得个惨淡下场。像现在这样转投皇上阵营,弃卒保车,反而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们都明白,徐清止此举代表着寄安侯府的态度。
天下最强盛的商贾之家都支持皇帝改革,恐怕…
护元派有些人意志不坚定,见他到场,心底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魏王景卫胤知道自己这边是些什么货色,当即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心安下去。
他是皇帝的亲叔叔,在之前的削藩中全身而退,未受太大波及,甚至能够随意出入盛京,可见此人手段、地位都非同一般。
有他坐镇,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亲自到场,他站在前头,手持一柄锣鼓。
咚——
咚咚——
将鼓连敲几下,声音极大,传向四方。
“论战开始!”
他指令一出,群情沸腾,想知道接下来两派会进行怎样的辩驳。
率先出声的是护元派的祈韩,他是路海鸣的学生,现任工部左侍郎一职。
“大燕开国两百年,上循七代,皆以农商为本,何来重商轻农一说?”
魏王附和:“古法行七世,自有其理,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白马书院主院刘长秀代表扶农派出战,唇齿相机:“变法为图强,呜呼哀哉,只求无过,燕雀之志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作礼,不肖者拘焉。若想强国,何须墨守成规,拘泥于古法?”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本无错,自食其力即为道,商人奔波求富,勤勤恳恳,何罪之有?”
“为富不仁就是错!”徐清止掷地有声,道,“商人囤货居奇,哄抬物价,一错也;官商勾结,横行乡里,二错也;以财购地,占民生计,三错也;十之租五,压迫佃户,四错也。”
“第一错,扰乱社会秩序;第二错,破坏政局清明;第三错,圈占百姓土地;第四错,逼迫农民暴起。这四错,错错致命,错错不容姑息!”
这话说得太狠,让人不寒而栗。
他莫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商人家庭出身?
徽商王钦呵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南八道,为财赋重地,资财于国。如今我朝有大半税收来源于商贾,若是抑商,如何富国?”
徐清止寸步不让,抬眸直面他,一字一句地说:“燕太‘祖先顺民心,故功名成。夫以得民心而立大功名者,上世多有之矣。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曾有也。大燕以农立国,耕种乡里者,十有八九,试问如何舍本逐末,悦商而轻农?”
魏王含笑,重复了一遍祈韩的话:“公子妄言,有何证据可显重商轻农?”
谢云臣起身,目含千秋雪,凛然不可欺。
他右手负立,淡淡道:“经商利厚,人人向往之。故前朝多行抑商之法,或贬其社会地位,不得衣丝乘车;或令其子孙后代拘于商籍,不得入仕;或赋以重税,夺其厚利。多法齐下,乃息民从商之意。然大燕因商贾相助立国,对商人多有优待,百年间,从商者呈数倍增长之势。”
“力壮者弃农从商;老弱者留守薄田。富商大贾使尽手段,贱价购田,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样,算不算得上是重商抑农?”
护元派临原公冷笑:“从没有一项政策是要抑农的!反而接连数年降低农民田税,这分明就是民间经济自行发展的结果,为何赖在商人头上?逐利乃人之天性,商人厚利,民众趋之若鹜,有何奇怪?”
谢云臣与他对视,目光炯炯。
“有意之果和无意之果,最后得到的都是果,不是吗?”
统治者的意图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宽待商人造成的客观影响是什么。
“前怕虎后怕狼,畏手畏脚,就是谢大人要的国运吗?”
他短促地笑了声,道:“谢某之于天下,犹如浮游之于沧海,我的意愿何足挂齿?要看就看,他们要什么!”
长臂挥动,指尖直指台下百姓。
星目微光闪动,望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诸位来此,应该都很关心改革。你们为何关心它?”
底下有人小声咕哝了句:“我爹还在乡里务农,能不关心吗。”
谢云臣弯唇,朗声道:“没错,你们之所以关注改革,是因为它与大家的切身利益相关。敢问在场各位,有没有谁往上掘三代,找不出亲戚在乡间行农事的?”
恐怕除了魏王敢举手,还真没有其他人有底气说这句话了。
谁家没个穷亲戚?
谁家又能完全跟农民撇清关系?
“商人获利的确高昂,但请诸位想清楚,商人卖的是什么?茶叶、布料…哪一样不需要农民生产?大燕子民十之有九都是农民,可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天下土地,八分归商贾地主,两分归农民。”
目光扫过,痛色明显。
“民舍农而从商则其产约,其产约则轻迁徙,轻迁徙,则国家有患。民以何生存?国何以生存?”
鸦雀无声,无人能应。
祈韩咽下唾沫,压住心底怯意,心知已无法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立刻转向,直击改革措施的软弱处。
“右仆射有远志不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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