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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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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徳昭忽地软了心,主动凑近,弯腰小心翼翼抱起那只猫,道:“得赶紧替它处理伤口。”
  幼清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帮一把,不敢耽搁,挣扎着起身,也不是不能走,一瘸一拐地带了他往值差的小屋去。
  她走得这般艰难,生怕耽误了事,指了前面的路,一味地催徳昭:“你先去,莫管我,入了屋,进门左拐第二个窗台下有个药柜子。”
  徳昭想要馋她一把,刚伸出手,又怕她不肯,只得抱了猫往前走。
  进了屋,果然有个药柜子,忙地将物什拿出来,细心替那只猫清理伤口。
  过去在战场上,一场大战打下来,将士死伤严重,他常常亲自为士兵们包扎处理伤口。这一秒包扎好,下一秒人就死了,一句话没有,就这么去了。触目惊心,猝不及防。
  他手下动作越发麻利,两只眼睛盯着那只猫,担心它一不小心就没了气息。
  如今想来觉得可笑,他也在为一只猫伤怀悲秋了。
  不多时,幼清入了屋,见那只猫奄奄一息地躺在桌案上,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却不知到底管不管用,它会不会立马死去。
  徳昭闷了闷声,许久道:“若是它死了,你不要掉眼泪。”
  幼清眼睛一红,咬咬唇,“它不会死,我也不会哭的。”
  徳昭没说话。
  两人对坐了一会,她看着猫,他看着她,忽地出声问:“这是兽园的猫么,怎会伤成这样?”
  幼清声音有些沙哑,将事情一一道来。
  兽园里养着的,只要是阿猫阿狗,几乎全是府里人遗弃的,一般下人是没有资格养这些的,但像太妃屋里老一辈的嬷嬷陪房以及府里资质深的老一辈奴才,偶尔养一两只,那也是可以的。加上徳昭多年征战在外,府里规矩较之别处,难免松上三分,一来二去的,养了小东西又不想要的,就全往兽园送了。
  兽园是没人来的,连带着园子都只有三个奴才看管,几乎人人可欺,是以园子里的猫狗往外蹿,逮着被人欺辱打死的,不在少数。
  她说着说着,眸子里闪了泪光,看着一副娇柔的模样,嘴上却道:“若是以后我有了出息,定要将它们全带出去。”顿了顿,目光扫及那只猫,不由地敛了眸色,一字一字,“那些随意作践它们的人,死后都要下地狱的。”
  他未曾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因着个小东西,诅咒起人来,倒有几分泼辣劲。
  遂安慰道:“你莫着急,兴许以后无人敢再欺凌你的小东西们。”
  幼清不应话,在旁边静静坐着。过了一会,那猫懒懒地睁开眼来,喵喵地叫了两声,算是挺过来了,幼清欢喜至极,连忙拿了东西喂它。
  徳昭出园子的时候,幼清亲自送他,言语中皆是感激,比上次亲近许多,话里少了防备,倒像是真心待他了。
  “下次你来,我请你吃糖麦烙,千里松林带回来的,别地买不着。”
  徳昭点点头,“好。”
  是夜,府里上下接到跨院传来的两道吩咐。
  一是各屋蓄养家宠随意丢弃者,自行上吉祥所领五十板子。
  二是擅自妄动兽园猫狗家宠者,一律打死。


☆、第18章 情郎
  跨院的命令一出,此后无人敢再轻视兽园。
  除却来喜,众人皆以为徳昭突然来了兴致管这么一茬,也有人往别处想过,平白无故的,爷怎么会突然提起兽园的事?
  定是有缘故的。
  有人往幼清身上想过,只有她是兽园里唯一往徳昭跟前去过的人,但想到了她,就想到了她的脸,也就不敢再想下去。
  爷怎么可能会对个丑八怪上心呢?简直笑话。
  猜测了这么一阵子,其后跨院没个什么动静,众人的心思也就慢慢消停下去。
  兽园里,鹊喜和小初子仍念叨着这次的事情。
  鹊喜美滋滋地想,“定是爷哪天路过这里,见了园子里的东西,然后就发了善心。”
  小初子点点头,“肯定是的。”
  幼清却知道不是,行围里徳昭猎熊时的凶猛历历在目,加上他对白哥的态度,看着完全不像是个会对小猫小狗发善心的人。
  “你们何时见过主子爷往园里逛?来都没来过,哪里就能发善心呢。”
  小初子和鹊喜想了想,确实好像没在当差的时候见过徳昭。
  鹊喜撇嘴,“不管,横竖就是爷发的善心!”顿了顿,又打趣笑道:“再说了,爷怎么没往园子里来过,分明就来过一回的。”
  幼清凝眉,好奇问:“哪一回?”
  鹊喜拿手指点了点幼清的额头,“就你挨板子那一回。”
  幼清顿时涨红了脸。
  挨板子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小初子轻轻“嗳欸”一声,朝鹊喜使了使眼色,鹊喜自知说错话,忙地掌嘴,“好姐姐,是我口无遮拦,你莫往心里去。”
  幼清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无碍的。”
  小初子见气氛有些僵硬,忙地移开话题,“既然爷没有往园里来过,那难道是大总管往爷跟前说了园子里的好话么?”
  幼清想到一个人,“嗳,有可能是全福。”这样一想,越发认定是他。
  只有他往园子里来了好几趟,而且上回还替她救了阿喵,这人虽然话不多,又时常端的严肃脸,但细细一想,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鹊喜和小初子听得她提全福,以为是徳昭跟前的红人,都说下次让她引着见一面。
  幼清也想让鹊喜和小初子同全福见上一面,大家都喜欢待在兽园里,多认识认识总归是好的。
  过了半月,“全福”终于又来了,幼清见着他就立刻上前,格外热情,“可算见着你了!”
  徳昭见她这般欢喜,心里头也跟着高兴起来,“怎么,你一直盼着我来?”
  这话要是换做寻常男子嘴里说出来,幼清定是要在心头里骂他轻浮,但如今由一个太监嘴里说出来,她只当是姐妹之间说俏皮话,侍女与太监之间,时常也是有这种友谊在的。
  幼清灿烂一笑,“可不是,除了我,这满园子的小家伙们也盼着你呢。”
  说罢,她示意他在树下先等着,急急地往屋子里跑去。
  徳昭站在树下等,闻得沁人的桂花香,望着她提裙小跑的身影,心里像灌了半壶的西域葡萄酒,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有种缓缓舒展的柔情。
  欢喜、期盼。
  片刻,终是望得她从屋里头跑出来了,手里攒着什么,站在屋门石阶上冲他招手:“我给你拿好吃的了。”
  徳昭迎上去,与她半路相逢,接过她手里的油纸袋,问:“这是给我的?”
  幼清点点头,“上次说过的糖麦酥,你尝尝。”
  徳昭拿出一颗,红彤彤圆椭椭的酥糖,看了半晌。
  他是不爱吃甜食的,嫌腻歪。
  幼清自然而然地从袋子里拾了一颗往嘴里塞,心满意足地嚼着,朝前探两步,往落了满地嫩黄树叶堆里一坐。
  徳昭怔仲半秒,也拿了颗糖往嘴里嚼,抬腿撩袍,跟着她一块往树下坐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偶尔说到什么好笑的,幼清咯咯笑得停不下来,捧着肚子指着徳昭道:“你这人太有趣了!”
  徳昭一怔,这倒是头一回听人说他有趣的。
  有趣,她嘴里轻轻吐出的词,竟比旁人无数的夸赞来得更让人开心。
  他悄悄转了眸子看她,巧笑生嫣,眉目灵动,这样的她像极了宋阿妙,却又不是宋阿妙。
  徳昭开口道:“你将面纱取下罢。”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语气威严,差点露出马脚,立刻又补一句:“戴着面纱吃东西,不方便。”
  幼清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脸上长着大片红斑,我怕吓着你。”
  徳昭摇摇头,“没事,我连鬼怪都不怕,还会怕你么。”说完,心里又是一悔,她听了鬼怪二字,定是以为在讽她,定要伤心的。
  平常哪里有这样急急解释的时候,张嘴欲说,却听得她放声大笑,“你既不怕鬼怪,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吓着了,可不要找我算账。”竟一点都不在意。
  她取下面纱,还是有些不习惯,轻轻地将脸侧过去,尽可能让他不看到长斑的那半张脸。
  徳昭若无其事地嚼着糖麦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一点也不吓人啊,跟鬼怪差远了。”
  幼清将脸移近些,眼睛一眨,像是在说“现在呢?总该怕了罢!”
  徳昭摇摇头,淡定自若地瞪大了眼,定住眼神往她长斑的脸上瞧,语气有些失望,“真的不吓人,和寻常女子没什么差别,亏我还以为有多可怕。”
  幼清又是一阵笑,心中惬意,生出一股在齐白卿跟前才有的轻松自在感。
  她开心明朗的笑容映入眼帘,缓缓荡进心中,徳昭也跟着一起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声大笑了,这些天来的疲惫困乏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他不用去想什么家国大事,不用去猜皇帝与代王的心思,他只需要让眼前人高兴,那么他也会觉得开心。
  这认知让他觉得陌生,却又无比期待。
  徳昭问,“最近你有什么心愿么?”
  幼清转过脸,双膝蜷曲,托腮撑在膝盖上,笑着看他:“上一次主子爷下命不得擅动兽园的事,是你使的法子罢,也只有你才会去使法子了,真真是神通广大,我还没来及谢谢你,这会子你问我这样的话,难不成又要替我达成心愿么?”
  徳昭想了想,正经道:“区区小事,无须挂齿,我也是瞧着园子里的猫猫狗狗可怜,那天正好又得了机缘,趁机往主子爷跟前一说,也在主子爷心善,听我说了那天的事,立刻就下了命令,你要谢,就谢主子爷,无需谢我。”颇为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加一句:“主子爷是个非常好的人。”
  幼清打趣问:“有多好?”
  徳昭咳了咳,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威猛、高大、英……英俊,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幼清捂嘴笑得东倒西歪。
  “你这话,是从侍女们那听来的罢,她们都这样说呢!可是……”
  徳昭竖起耳朵,“可是?”
  幼清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转了话题说起别的了。
  “你在主子爷跟前当差的,可否知道为何这些日子门禁如此森严,我想出个府都不成。”
  徳昭心痒痒的,想听她说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又不好死皮赖脸地继续问,只得接了她的话道:“你想出府,出府作甚?”
  幼清娇羞一笑,“我想出府见个人。”
  徳昭好奇问,“是谁?”
  幼清抿了嘴不肯再说,徳昭见她面色潮红,小女儿娇态羞答答的,心中一顿,问:“是情郎吗?”
  幼清没说话。
  这便算是默认了。


☆、第19章 夺爱
  徳昭闷了许久,顿在那迟迟未曾说话。
  幼清回过头瞧他,见他一张脸铁青,以为怎么了,出声问:“你哪里不舒服么?”
  徳昭没应答。
  过了半晌,他问:“是因为有了情郎所以才不答应王爷的么?”
  幼清惊异,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徳昭收房的事,话到嘴边,想起他的身份。
  是徳昭跟前的人,又能使法子让徳昭下命令,定是徳昭信任的人,知道那样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幼清慌了神,忙忙起身,“我不告诉你。”
  徳昭看着她跑开,脸色越发黯淡,眸子瞪着那一樽小小的屋檐,眸子里渐渐搅了冷意。
  曾经想过她为何不肯接受他,端来那样决绝的姿态,原来早已有了心上人。
  她有情郎,就永远不会稀罕另一个男人的关心和怜惜。
  纵使他身份再高贵,权势再大,她不喜欢,就不会瞧他哪怕一眼。
  徳昭想了片刻,终是扔掉了手里的油纸袋,头也不回地出了园子。
  是夜,庚戌时分,天已黑浓,跨院里下了钥,有人急急敲门。
  应门太监打开一看,是丰赞。
  丰赞入院便直往徳昭书房而去,徳昭未曾入寝,拿了长枪在庭院里习武。
  一招一式,凌厉狠辣,破风而出。
  丰赞一来,他便另挑了根长枪丢过去,“考考你近来的功夫。”
  丰赞同他对招,心里颇有几分纳闷。
  先是傍晚时分徳昭召他入府,说有件事托他去办,本以为是件什么大事,哪想不过是查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顺带着送去几百两银子和“立即离京”的口信。
  等见了那书生,里里外外查了个透,没发现半点异样,当真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生了。
  将银子和口信送到后,那书生也没说什么,唯独说了句“让他亲自来”,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丰赞一边对打,一边转述齐白卿的话,徳昭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记游龙出山,反攻为主,双眉微凝,薄唇微张:“凭他区区一介书生,也想见本王?”
  丰赞道:“我也觉得奇怪,但那书生犟得很,一见银子,一听口信,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刀,当即抵住脖子,说‘睿王爷想要什么,让他亲自来同我要,他若不肯来,我就是死,也定不会让他如愿。’”丰赞说着这些话,面上颇为气愤,“他以为他是谁,我们王爷要女人,还得同他去要么!”
  徳昭一记阴冷眼刀剜过来。
  丰赞自知说错话,不敢再对招,收了枪,原地喘气。
  徳昭甩了枪,卷起衣袖,负手往屋里去。
  丰赞连忙跟上去。
  “爷,真要去么,万一有诈呢?”
  徳昭不看他,进屋拿了茶递给他,语气冷冷的,“你不是什么都查清楚了吗,还会怕有诈?”
  丰赞扯嘴笑笑,知道他还在为刚才那句话动气,厚脸皮地将脸凑过去,小心翼翼问:“爷,那女子是谁,我见过的么?”
  徳昭放下茶,“丰赞,你怎地如此多嘴,换他人早就被拖下去剐了千万刀。”
  丰赞抿抿嘴坐回去,心里头实实在在地欢喜着。
  王爷想女人了,这是好事。
  过了数秒,他自告奋勇道:“爷,那个书生你尽管交给我,杀了也不碍事。”
  屋里沉默,半晌,听得徳昭缓缓道,“他既想见我,胆子也是挺大的,安排一下罢。”
  丰赞讶异,却没也没说什么。
  寻常男子对于心上人的情郎,总归想着见一面瞧瞧自己是被怎样的人所击败,争抢心爱的女人,大多是同上阵杀敌是一样的,只是更累,不但要拼命,还要拼才华、拼相貌、拼所有的所有,等得到了战胜品,又要拼一生去护她爱她,真真是麻烦啊。
  偏偏还有那么多男人追赶着要吃这个苦。
  丰赞想到自家府里的娇人儿,心里头甜蜜又满足。在情路上,他已经无路可退,但是王爷还来得及迷途知返。遂出言劝诫:“爷,若真瞧上了那个女子,喜欢喜欢就好,千万不要一头扎进去。”
  徳昭睨他一眼,“就你多事。”
  第二日,徳昭果真出府去见齐白卿。
  半大点的地方,寒酸破落,几乎没什么家具摆设,纵是这样,屋里的一切仍柳柳清清,收拾得整洁干净。
  丰赞在门口守着。
  徳昭开门见山,“如你所愿,本王亲自同你要人来了,不杀你,不用怕。”
  齐白卿握紧发抖的拳头,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屏住呼吸往他面前去。
  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为权为势能够手刃亲兄弟的睿亲王,如今竟真的来了。
  齐白卿仔细打量他,像一只虚弱的鹿,打探着即将手刃自己的猎人。
  徳昭有些不耐烦,显然不习惯被个大男人这样盯着瞧,他抛了个高冷的眼神,颇有告诫之意。
  齐白卿半点不为所动,仍死死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齐白卿出声问,“你爱她么?”
  徳昭微愣,嘴角一勾,语气嘲讽,“你是要与本王拼这个?”
  齐白卿怔怔重复问,“你爱她么?”似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徳昭仰起脖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几分狠绝,“本王爱她又如何,不爱她又如何,本王既动了心思,那就要定她了。”
  齐白卿似笑非笑,“大名鼎鼎的睿亲王,果然同我想的一样,一样的绝情冷漠。”
  徳昭转开视线,并未动怒。
  这一趟来,看也看清楚了,不过是个白面书生,说句话都要抖上一抖,作不了什么妖,根本不值得他挂心。
  亏得昨晚想了一夜。
  她竟瞧上这样的胆小鬼。
  齐白卿颤抖地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你好好待她,不要辜负她,她从未对我动过男女之情,你莫要因为这个责她,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的。”
  徳昭眉头拧得更深,嫌弃地挥开了齐白卿的手。
  他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瞧上什么人,情愿相争到死,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哪想齐白卿非但不争,反而说出一番投诚的话,越发让他不屑。只觉得幼清白白错付了心思,可怜又可叹。
  齐白卿见他面露不屑,索性道:“昨日给的银子我收下了,明日你放幼清出府,我会想法子让她断了对我的念想。”
  徳昭看他一眼。
  齐白卿继续道:“明天过后,我就会出城,此后不再踏入北京城一步,不再同幼清有任何联系,若有违誓,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徳昭这才满意地往门外去。
  齐白卿忍不住追上去,“莫欺负她,她……。”
  徳昭已经远走。
  齐白卿摇摇头,无可奈何又心痛万分,半晌轻轻叹一句,“她是……。”最终没能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宋阿妙。
  ·
  第二日,乌云密布,凉风阴冷。
  幼清交好的小太监跑来说府里的门禁解除了,幼清一听,恨不得立马去找齐白卿,求了姜大一起出府。
  等到了地方,幼清依旧在门口等着,姜大前去叫门。
  不多时,弄堂里传来打骂的声音,幼清心中一悬,起身奔过去。
  齐家门口,姜大逮着齐白卿往死里揍,齐白卿不躲不闪,任由他打,指着门里头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嘴上喊道:“我早就变心了,谁喜欢她那样的丑八怪!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我要娶的是淑雅,不是你家幼清丫头!”
  姜大又是一拳狠揍过去。
  幼清站在那,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傻傻地,愣愣地,盯着鼻青脸肿的齐白卿。
  这世上周遭的一切仿佛就此消失,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唯有他不停说着胡话的画面在眼前晃荡。
  “变心了”,“丑八怪”,“从来没有喜欢过”,这样的字眼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重复,像针钉进肉里,刺得她浑身上下都痛。
  一颗心仿佛快要被撕裂,恨不得逃离这里。
  但她不能逃,她不能做逃兵。
  许久,幼清走过去,脚步僵硬迟钝,她停在齐白卿跟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说你变心了,说你不喜欢我了。”
  齐白卿抬起头,一字一字,如吐荆棘,“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不再喜欢你了,我要娶别人。”
  幼清倒吸一口冷气。
  她走到旁边那个一直站着看戏,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淑雅面前,问:“你知道他之前说过要娶我的么?”
  淑雅点点头,洋洋得意,“我知道,但像你这样的丑八怪,怎么能跟我比,如今他终于做了正确的选择。”
  幼清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
  淑雅要还手,齐白卿却抱住了她,及时拦住了她的动作,冲幼清喊道:“你不要打淑雅,要打就打我。”
  幼清握紧拳头,牙齿几乎咬碎了,终是狠下心,攥足力气往他胸前挥了一拳。
  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齐白卿变心的场景仿佛是在梦里头,她还没有醒来,一切都不太真实。
  一路回府,风声与雷声在耳边交替,身后还有姜大焦急的关切声,幼清拼命掐着手指,忍着不让自己松懈,一松懈便会哭,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
  姜大在旁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每每开口,都被幼清一个摇头给挡了回去。
  她不想听,不要听。
  她又不可怜,她自己能好起来的。
  就这样憋着回了兽园,同小初子交了班,一个人在园子里守着。
  雨倾盆而下,她也不躲,就那么站在雨里,神情呆滞,了无生息。
  忽地身后有人喊她,柔和舒朗的声音,问:“你怎么了?”
  幼清这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全福,他不要我了,他说好的要娶我,却又说不要我了!”
  她哭得这般伤心,徳昭有过准备,安慰的话一句句地全藏在舌尖,只待蓄势而发,却未曾料到她竟伤得这样深。
  看得他胸闷难受,几乎喘不过气,只恨不能替她受这份戳心之痛。
  徳昭丢了伞,陪她一起在雨中站着。
  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说,他只是伸出手,一点点为她擦泪。
  雨越下越大,泪越擦越多。
  徳昭经不住上前抱住她,心疼道:“总会有人要你的,定比那人待你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第20章 白卿
  四水葫芦胡同口。
  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齐白卿关了院门,顶着一脸伤,将荷包丢给淑雅,“你的雇银。”
  淑雅是个青楼女,头一回接这样的声音,笑着指脸上的红肿,“得再加点。”
  齐白卿无奈,又掏了些银子给她。
  算清楚了账,淑雅离开,齐白卿环视四周。
  如今当真是了无牵挂了。
  世事无常,这两年已生出太多变故,先是父母双亡,而后又是得了那样的病。
  断骨病,祖上传下来的病,终究是躲不过去,骨头一寸寸断掉,除了死,没有其他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禁不住瑟瑟发抖。上次同她见面,他连握住她手的力气都使不出,甚至被她紧紧勾住时,他几乎疼得要喊出声。
  他就是个废人,他根本没有本事护她周全,与其让她伤心守寡一辈子,不如就此放手。
  何况啊,她本就是不该是他的,守了这几年,看过她的笑,牵过她的手,听过她亲口说的“喜欢”,也就足够了。
  还能求什么?只求死后变成一只猫,一只狗,继续跟在她面前,窥得了她的笑颜,也就满足了。
  屋外淅淅沥沥雨声不断,他怔怔坐在门口,望了会雨,缓缓闭上眼。
  心痛难熬。
  雨终是停了,他动作僵硬地拿了收拾好的包袱往城外去。
  一路出城,到了城墙底下,他回头望一眼人潮涌动的北京城,热闹喧嚣,生机勃勃,却再也容不下一个微不足道的齐白卿。
  其实何止北京城,天下之大,也无法容下他,他就是个要死的人了,阎王爷急着收他,往哪里去都是一个样。
  齐白卿闷着脖子往前走,忽地旁边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他也没有注意,只捂住口鼻,不被那马车带起的尘土呛住。
  不多时,他往前又走了些路,正好路过那辆褐色马车前。
  琉璃奢华的车帘被人掀起,有人自马车而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齐白卿是么?”
  来者盛气凌人,齐白卿蓦地一愣,抬头看过去,见是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男子,眉目间同徳昭有两分相似。
  对于他这样审视的目光,那人稍显不耐烦,语气轻蔑:“我有续命丸,你想活命么?”
  简单明了,开门见山。
  齐白卿迟疑半晌,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不是三岁小孩,不奢望有这样的好事。
  警惕一问:“你是谁,想让我做什么?”
  那人勾嘴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我能救你,而你必须报答我。”
  临死的人,恨不得连根稻草都要抓在手上期盼借此活命。许久,齐白卿道,“那要看你让我做些什么了。”
  那人昂了昂下巴,指着马车,“请。”
  ·
  大哭过一场后,幼清渐渐缓过来。
  被信任的人背叛、抛弃,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头上。不再被爱了,任由谁都不能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总是得哭一哭的,怜悯自己,怜悯感情,顺带着狠狠骂一骂那负心人。等哭完了,然后再将这段感情翻出来细细想一遍,看看还有哪里可以挽救补修的。
  从头到尾回味完了,自尊心强烈的女子也就不愿回头了。太多以前被忽视的创伤,何必还要重新拾捡个破落货呢,倒不如重新开始的好,换一个崭新的人,开始崭新的期盼。
  但幼清不是,她在齐白卿身上得到的只有快乐和信任,没有创伤。他从来都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除了这次。
  幼清想,或许他有苦衷。
  但是她也不愿再去找他了。
  怕失望,怕再次被撕得粉身碎骨。留一个由头,给自己一个将感情埋在心底的机会。
  姜大和连氏只字不提齐白卿,安慰她,“总还会有更好的。”
  “全福也这么说。”幼清剥了花生,一颗颗堆了满手心,递到连氏跟前,任她拾着吃。
  连氏好奇问,“全福是谁?”
  幼清答:“全福就是全福啊。”
  连氏也就不再问了,总归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太监,交待一声:“不要同人走得太近,太监里头,多得是不安好心的腌臜。”
  幼清低头吐吐舌,一句“全福好着呢”蹦出来。
  连氏狠点了点她的前额,“小心人家找你做婆娘!”
  幼清撇了嘴,拍拍手上的花生屑,走到门边回过头,“今儿个我同全福往街上去,晚上还来这吃饭。”
  等她走了,姜大正好回来。连氏拉着他,问:“改明儿你往花园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个叫全福的,清丫头最近同他走得近。”
  姜大眉头皱紧,在连氏身边坐下,道:“先不说什么全不全福,今儿个我往四水胡同去了,齐家那小子跑了。”
  连氏不太高兴:“他跑不跑,干我们何事,横竖我们家姑娘同他没半点关系了!”
  姜大从她手里捏起颗花生米往嘴里嚼,“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从前最是疼惜清丫头的,突然做了那样的事,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太怪了。”
  连氏赶紧捂了他的嘴,“我不管怪不怪,反正你以后在幼清跟前提他,一个字都不能提。幼清丫头,我是想养她一辈子的,最好不嫁人,横竖我要护她周全,不能再让她被人伤着了。”
  姜大叹口气,“是是是。”
  小西门影壁前。
  幼清踮脚望,好不容易望见前方出现个人影子,兴奋地挥手,“全福!”
  徳昭快步走过去。
  他是刚从书房赶来的,因着代亲王离京的事,他同丰赞交待了许多事,耽搁了些许功夫。重新换好衣袍,戴上人皮面具,便立马朝西门奔来。
  “久等了。”他一路几乎小跑着,唯恐她等不到人就先走了。
  他说着话,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往她脸上瞧,算是讨好了。
  从前哪里有这等卑躬姿态,如今却比奴才更像奴才。
  幼清摇摇头,“没事。”大方地掏出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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