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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恶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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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用打骂,吓也吓得吃不下饭了!
赵旭见过礼,便令候在厅外的赵喜捧了单子进来,承给了林老爷,林老爷接过来笑呵呵看完道,
“贤婿,实在太过多礼,不过是个年节罢了,却是如此破费,确实是太过客气,林家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
说话间便将单子递给了林夫人,林夫人接过那大红洒金的礼单一看,暗暗吸了一口气,将那脸儿躲在礼单后面瞪眼,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小蹄子也太过命好,嫁了这么一家人,不过送些年礼,便有那百年的人参、南海珊瑚、西域的美酒还有那红木雕的寿星佬儿,绫罗绸缎不在话下,珍珠玛瑙自不必说,干果食材、腌腊山珍成筐成车,到似四面八方都搜罗了一遍,偏那厮还道,
“都是家里南北行货倒弄的一些小玩意儿!却是有些简薄了,望岳父、岳母笑纳才是!”
听听!听听!口气也忒大了!就是那尺高的红珊瑚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弄到了,还有那西域的美酒,色如玛瑙,其味甘甜,一坛便要十两银子,他便送了一车来!
林夫人暗暗对着那礼单运气,又抬眼看了看赵旭那粗壮的身子,黑雷公一般的脸,心下好过了些,
“我们家三姐儿嫁的是宣城崔家,高门大阀,世家底蕴深厚,等隔两日送了礼单过来,必是要比这土豪强上百倍,崔家那位六爷我也见过,生得玉树临风,人材一流比这赵一霸强上百倍不止!”
想到这里,心里这又恨又妒的劲儿才算是缓了过来,却不料那边赵旭又道,
“这厢也给几位哥哥、姐姐备了年礼,一些把玩的小东西,望几位哥哥姐姐不要嫌弃!”
说罢赵家随从便捧了香樟木做的匣子过来,竟是厅中诸人都有,孙夫人接了赵旭双手捧来的东西笑道,
“我这趟倒是来得对了,贤侄婿有心了,想得真是周到!”
赵旭笑道,
“二姨母,既是七小姐的长辈便是雍善的长辈,这年节下,自然是应该孝敬的!”
众人都收了礼,平辈们都站起身谢过,连孙绍棠也得了东西,心下虽然不豫却还是要过来行礼道谢的,林仲钺拿了手里的匣子掂了掂,只觉沉手的狠,心道,
“这未来的妹弟,在这沧州城中也算是一号有名的人物,平日里没少听人背后议论,纨绔跋扈,今日一见倒觉得有些过了,看着虽生得五大三粗也还是明理的!”
心里想着便探手把匣子打开,却见那猩红的垫子上正中摆放了一把不过五寸长的匕首,刃身微微弯曲,刃锋寒光闪闪,首柄上却细细镶嵌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即华贵又实用,林仲钺只一眼便甚是喜爱,喜道,
“这是西域来的好货!”
便拿出来端在手中把玩,林老爷一抚长须喝道,
“二哥儿,凭地没有规矩!实是失礼!”
赵旭笑道,
“岳父不必见怪,二哥哥喜欢便是最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用拘泥什么礼数了!”
众人见了林仲钺手里的匕首,精巧别致又华贵富丽,看了看手里的匣子都有些心痒起来,也不知自家这手里的是什么好东西,林锡钺向来跟着林仲钺在一处混,见二哥打开了,自家爹爹也不过喝斥一声便罢了,便也大着胆子打开来看,却是一根乌金的马鞭,拿出来对着光一看,表面竟还隐隐泛出金光,竟是掺了金丝在里面,心下喜欢的紧,冲着赵旭抱拳道,
“竟是铸星坊的乌金鞭!据说一年只出的了十根,多谢赵大官人!”
赵旭笑道,
“五哥哥,不用多礼便叫我字——雍善亦可!”
旁边的林仲钺看着眼馋道,
“老五,不如我们俩换着玩儿吧!”
林锡钺见了他手里的匕道也是心动,连连点头道,
“好,三日为限,你我各玩三日,再换回来!”
这边两人低头窃语,那边众人也趁势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林玉萍得了满满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珍珠,林玉淑得了一对儿汉白玉壁,林玉洁却是一块五彩霓裳的料子,借了格子窗里透进来的光线一瞧,整个厅堂都似亮上了几分,林玉洁喜道,
“这般好的的料子,便是日日挂在屋子里看也好,怎么忍心剪了做衣裳!”
林夫人见了也很欢喜笑道,
“日日挂在屋子里像什么话,不如你那嫁衣便用这块料吧!”
一时间众人都喜笑颜开,孙绍棠紧抿了嘴偷偷打开自家的匣子一看却是一块端砚,并一刀顶级的蝉纱纸,读书人偏爱文房四宝,他从来囊中羞涩,却时常听同窗说起,这样的好东西在那里那里产,如何如何好,这位大家,那位大贤也曾赞过,便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心下越是喜爱,便对赵旭越是嫉恨。
“如此莽人却是投生的好,进了那样的豪强之家,真真是老天无眼!”
却见那厮竟趁着众人谈笑之际,窜到了林玉润身边,双手捧了个匣子打开,七表妹红着脸儿向里面看了一眼,那厮便在她近前低低说了什么,却被斜了一眼,赵旭如何他却不知,孙绍棠这边却得一清二楚,却只觉七表妹绯红着脸儿,一双明媚的眼儿,挑着眼角儿微微向外那么一瞥,只觉那眼风儿都是成了箭一般,一扑棱扎进了心眼儿,又是疼又是麻,又是酸又是涨,只把他胸膛扎出了一洞儿来,丝丝的透进了凉风,
“难道七表妹竟被这莽人,这一番土豪作派打动了吗?”
低头看了看那暗暗透着木香的匣子,饶是他孙绍棠自命不凡、才高八斗却也知道,五斗米是能让人折腰的!琴棋书画也不能当饭吃,诗词歌赋更不能做衣穿,这赵旭送的东西便似明晃晃打着他的脸,
“读书人再是清高不凡,这笔墨纸砚也是要用银子买的!”
想到这里一时只觉得手里的匣子竟似那被烧红的烙铁一般,闭上眼扔到了身后立着的砚成怀里,砚成忙小心的捧了,也不知表少爷这一转头时,阴翳可怕的表情是为了那一般?
当夜,赵旭在林府里留下来吃了晚饭,林老爷又命打开了那西域来的美酒,一家人不分男女不论老少,面前都摆上了一杯共饮一番,林老爷更是与赵旭对端豪饮,直喝得酩酊大醉,闹到了半夜才算是散了场。
第四十节 事来
眼看还有两日就是大年节,沧州城中便开始热闹起来,各处南北行货,四下东西名品自有人大包小包雇了马车往家里送,喜的那些车夫、苦力们忙数钱;也有那附近的乡镇到城里来卖山货、水果、自家出产的大酱、零嘴儿等零七杂八的,却不知规矩,随处乱摆,忙得那巡城的衙役吆吆喝喝,推推搡搡,大冬天的出一身汗;又有那富贵的人家行善积德,提前两日便支了棚子,又施粥又散钱,还请了坐馆的大夫,免费行医施药,街市上人来人往,有围着看的,有跟着抢的,人声喧哗;酒楼茶肆也是高朋满座,喝酒的、唱曲的、请客的、宴友的,伙计、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掌柜的脸也笑烂了,手打算盘也快抽疯了!
这几日实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林府里也是早早挂了喜庆的灯笼,摆件陈设也是铺陈一新,还在外头支了棚子施粥、赠饼,林夫人忙得团团转,却是暗呕在心,那日里赵家送来的东西,被林老爷大手一挥全数搬入了林玉润的院子,只气得她一口老血憋的成了内伤,强笑道,
“七姐儿那院子小,怕是摆不下!”
林老爷红光满面、志得意满,年底结算下来,铺子里、庄子里收益见涨,很是令林老爷欣喜,一声令下铺子里、庄子里人人有赏,府里面儿子、女儿们的红包儿也是包了又大又实在只等着大年夜里发了,此时他正在兴头上,挥手笑道,
“七姐儿那里放不下,便放到刘姨娘院子里,左右她出嫁时你再给她添些,都要抬出去的!”
气得林夫人一个倒仰,心道,
“三姐儿那里你不闻不问,全是我一手操持,怎得到了七姐儿这里便是又打首饰又添妆的,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嫁妆还要越过嫡出的去,这传出去让我们三姐儿如何在婆家立足!”
也幸赖她不知林老爷那私下十万两的事儿,若是被她晓得了,只怕这整个林府都要被她翻过来!
这厢林夫人一边指使着众人忙年节,一边还咬着牙把一应的好东西送到林玉润院子里,可把小丫头艾叶和廖婆子、杨婆子三人忙坏了,那东西进了院子便是三人的事儿,又是对着单子找东西,又是商量着怎么顺、怎么放,可是累得够呛,有时竟连林玉润面前的茶凉了,也没顾得上去换。
林玉润看了只是笑,也不去理会她们,见三人忙乱,便自家关在屋子里看那赵旭送来的匣子,里面是一对大如婴儿拳头的珠子,到了夜里要发光,凑到一起放到绣架旁,却是比那蜡烛还要亮上几分,
“这珠子光柔,不伤眼,小姐若是绣东西便摆在旁边,就当是我在旁边守着你了!”
“呸!”
林玉润听了羞得瞪他一眼,拿帕子捂着轻轻的啐了他一口,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那坏人被她啐了也不恼,只是笑,
“我还小姐送了几盒了唇蜜来,据说抹了那东西,嘴儿都是甜的!”
说罢还拿眼盯着她嘴儿看,显是想起了那日他们躲在柜子里干得“好事”来,恨得她只想撩了裙摆儿踢他两脚,无奈身处厅堂中,上有父母旁有姐妹,只能恨恨然以眼泄愤,那厮倒是不疼不痒,指了那匣子里的红锦垫道,
“小姐闲时记得想我!”
手托香腮,忆起那日送礼的事儿来,林玉润面红似火烧,只觉一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忙拿那凉了的茶灌了一口,
“呸!呸!呸!”
才不去想那无赖!坏人!
打开了匣盖儿,掀了那红绵垫子,下面却是一张纸,打开来一看,上面几个人名儿,
“崔氏、周福、王三、赵四、九两、”
五个人名,林玉润偏着头想了想,便叫艾叶,
“艾叶!”
楼下的艾叶急匆匆跑上来,两手儿袖口卷着,裙摆儿也掖到了腰间,
“小姐,您有何事吩咐?”
“这府里近日是不是进了人?”
“前阵子老爷打发了一些出去,又进了些人,夫人院子里有,大小姐院子里有,好像四小姐院子里也有,我们这院子却是没有人进来!”
林玉润把那纸条儿给她看,艾叶识字不多,磕磕绊绊的看了,
“你看看,有这些人没有?”
“这个崔氏像是在大厨间帮厨,其他的都是男子,应是外院,奴婢只能去问问!”
“那便去看看,他们都在那里做活?”
艾叶领命去了,不多时便来回话,
“小姐,这周福去了二少爷那里,因是洗砚居有两位少爷在,王三、赵四便去那里帮着打扫、跑腿,九两在老爷院子里,端茶倒水跟着林忠大管事呢!”
“哦!知道了!”
林玉润点头笑,心道,这人竟是把人安插到林府上来了,把名字给她自然是想让自己用了,又觉他行事霸道,却又暗感他贴心入微,与他那莽撞的样子实在不符,一颗心又酸又甜也不知什么滋味!
只呆坐在那里痴痴的笑了一阵,待到晚饭时,便命了艾叶过去大厨房,
“你寻个空儿给那姓崔的厨娘递个话,就说七小姐知道了!”
艾叶令命去了,回来却端了一盘香酥芝麻片,一盘梅菜扣肉饼儿,一盘葱油千层酥,
“崔妈妈说了,您的口味她最是知道,咸口儿的!”
林玉润洗了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微微一笑道,
“这下子,我却是有口福了!”
转眼便到年节下,一大早林玉润便换了新衣裳,仔细打扮了一番去了前院,因是年节便不似平日那般素淡,微微上了些妆,却是用了那坏人送的唇蜜,抹在嘴上想起那厮的话来,竟觉得脸也红了,唇也烧了!
急匆匆赶到前堂,上面早坐了林老爷、林夫人并孙夫人,林家几位少爷、少姐也都到了,便过来男在前,女在后,一溜儿跪在地上的垫子上,先给林家二老拜年,
“祝您二老极婺联辉,鹤算同添,寿域同登,椿萱并茂!”
林老爷笑得老脸放光,忙让小厮把红包托在盘里给端去,林夫人也笑着让丫头散了红包,几人又过来给孙夫人拜年,梅草极是机灵,已托了盘子立在孙夫人身后,将那红包一一散给了几位少爷少姐,孙夫人见了那一个个鼓囊囊的红包儿,抬首看了一眼自家大姐姐,心下感动,
“自家这大姐姐,却是处处在与她做脸!”
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小丫头不言不语将那原来准备的几个荷包又收了起来。
这边厢几个小辈儿闹嚷嚷正在数红包,林仲钺闹着自家的少了,非要大哥分一半儿来,这边林玉淑嘟嘴说爹爹偏心,怎得七姐儿的红包也要大些,非要跟林玉润换不可!
林老爷只是摸着胡须笑,见他们闹得凶了,便又叫身后的林忠指着林仲钺道,
“这老二闹得实在不像话了,去!去!去!再包十两银子给他,堵了他的嘴!”
那边林仲钺笑嘻嘻接了,林玉淑却不肯了非要比二哥多些才行,林夫人只得又包了十两银子给她,才算了了事儿!
吵闹闹吃罢午饭,又去街市,天擦黑时才回来,又吃晚饭,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就按捺不住了,小辈儿们便叫了小厮、丫头们去到院子里放烟火,林玉润几个带着丫头们躲在柱子后面,待到点了火才探头去看。
林仲钺与林玉淑却是结成了一伙,尽将那爆竹往那丫头、小厮的人堆里扔,那儿人多便扔那里,引得一干子人尖叫惊喊四散逃开,闹了一阵,众人都不敢过去,他们见面前没了人,便又来闹林玉润几个,吓得她们连连尖叫往厅里跑,引得林夫人出来拉了两人好一顿教训,林老爷却笑道,
“尽他们去闹,尽他们去闹!别真烧到你几个妹妹就是!”
众人见两人势弱了,又大了胆子围拢过去,在院子里嬉闹成一片,这边林玉润笑了一阵儿却是嫌吵得慌再不出去了,又不愿去厅里便带了艾叶寻了一处廊下坐了看他们闹,艾叶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钻到人堆儿里去了,
见自家二哥在人堆里左躲右闪,身手矫健,不由想起那人来,
“那无赖也不知在作何耍,依他那身手只怕只有他暗算人的,也无人能暗算得了他!”
继而又想,
“依那厮的脾气,只怕也无人敢往他面前扔爆竹吧!”
想着想着竟笑了起来,却听得旁边一声,
“七表妹!”
林玉润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未散却见身旁那人长身玉立,俊俏斯文,微微一愣,站起来福身,
“表哥!”
孙绍棠自持年纪渐长也不愿陪小的们疯玩,只陪在母亲身边说话,一双眼儿却忍不住在那院中人群里搜寻,一时不见了林玉润的影子,坐了半刻终还是忍不住过来寻,却见她坐在那偏厅的门廊前,璀璨夺目的烟火映在她那脸儿上,竟都要被她艳丽无双的容貌压下风头去,再那么眼含春色微微一笑,便似在这隆冬时节已遍开了一地的春花,照得人头昏眼花,心儿扑嗵嗵跳个不停!他忍不住走上前去,
“七表妹!”
林玉润见他过来,竟还又迈上前一步,隐隐想来拉她手一般,唬得她连退了两步,身子抵在了柱上,
“表哥,你这是作甚?”
孙绍棠暗暗咬了舌尖,忍住心中激荡,
“七表妹,等下你寻了空子,去洗砚居那处抚风亭等我!”
林玉润摇头,
“不去!”
孙绍棠急急伏下身去,贴近林玉润耳边道
“我……我……有许多话儿要对你说!表妹,你来,我已想到了法子,定能让我们两人如愿的!”
林玉润咬牙心中冷笑,问道,
“什么法子?”
“你来那抚风亭,我便告诉你!”
林玉润眼珠子转了转,我本待过了这了年才收拾你,只如今你这么急的性子,我便成全你就是!
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待我寻了空子才行,我穿那件白狐毛的披风,表哥可别认错了!”
孙绍棠点点头,终是忍不住贴过去深深在她颈间嗅了一口,
“你定要等我!”
林玉润忍了心中恶心,点了点头一把推开他匆匆跑了出去,留下孙绍棠立在那处,痴痴看着她背影,直待小丫头过来问,
“表少爷,厅里二位夫人都在找您呢!”
“知道了!”
孙绍棠收拾了心绪,转身离开,却不知自他走后那阴影处却闪出一个人影来,借着烟火的光华,一张苍白柔弱的脸儿露了出来,却是那林玉萍!
第四十一节 事起
孙绍棠进了厅,一撩衣袍过去坐下,笑道,
“原想着也去凑个热闹,只是他们也是太过闹腾了!儿子实是受不了,便回来了!”
孙夫人一双眼在他身上下扫视一番,笑道,
“你素来爱清静,从小便不是个爱闹的性子,便在这里陪着你姨母说话吧!”
这厢林玉润在人堆里把艾叶寻了出来,
“那小厮里你见到那一个是九两?”
艾叶转过身子左看右看,去拉了一个相熟的小厮问,那人指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子道,
“便是他了!”
艾叶过去在人堆里寻了空子说了两句话,九两便跟着艾叶过来,到园子回廊的拐角处,林玉润隐在暗处打量这小子,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长得似那瘦猴一般,只一双眼十分灵活,一看便是个机灵的,那小厮见了她是倒头就拜,
“我们家大爷让小的给大奶奶请安!”
“起来吧!我有事儿吩咐你去办!”
“大奶奶尽管吩咐!我们家大爷说了,小的们过来就是大奶奶的人了,您便是让小的们下油锅,也不能眨下眼!”
这口气,倒真是那位的人!
“我让你们下油锅作甚,便让你跑腿报信带个人进来,你可能做到?”
要让他去寻一辆马车,到那柳树巷把那位小桃儿姑娘接来,
“记得,小心行藏不得让人逮住了!”
“大奶奶放心,小的自小跟了家里的几位拳脚师傅学拳脚,身上也有功夫的,这府上排班值夜我已是摸透了,带了那小桃儿悄悄进来,也能悄悄儿的出去,旁人决不能知道!”
“你现可能出去?”
“小的,今夜里不当值,悄悄儿出去,无人知晓得!”
“好!那便去吧!”
却见那九两当着林玉润的面,自那背光的拐角处,似那壁虎般爬上了墙,一眨眼便不见了,林玉润又让艾叶去寻那王三、赵四,却只来了赵四,
“小的给大奶奶请安!”
“起来吧!王三何在?”
“今儿夜里该他当值,正在那边院子里守着呢!”
林玉润点了点头道,
“你也回那院子去,我这边命了九两出去带个人送到洗砚居去,你们可能护他进去?”
王三磕了头站起来道,
“小的们听了大爷的吩咐,一切都听大奶奶的差遣!别说护个人进去,便是杀个把人再埋了也是能做的!”
林玉润抚额,那无赖到底给她弄些什么人进来,到似她是那开黑店的孙二娘,拦路抢人的母夜叉一般,不是让人下油锅便是给人管杀又管埋!
“你去吧!”
那王三领命自去了,艾叶却在一边抖着身子,脸上潮红,
“小姐!”
林玉润拉了她的手,
“可是怕了?”
艾叶摆了个又似笑又像哭的脸儿,捂着心口道,
“奴婢不怕,只觉得这心儿砰砰乱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
林玉润笑着捏她的脸,又拉了她的手回到院子里,又看众人笑闹了一阵,便觉着脚下冷起来,回了厅上坐下,与林玉洁挨在一处悄悄说话,喝茶吃些零嘴儿,算着时辰应是子时将近了,也不知九两可有寻到马车,见到小桃儿?
这边林忠与林义抬了一个大筐出来,来到厅前,一干子仆从们都应了召唤全聚到了院子里,
“老爷发岁钱了!老爷发岁钱了!”
众人挤挤闹闹,林老爷过去立在厅前,林志钺、林仲钺与林锡钺三兄弟也过去,却见林老爷大手一挥,
“哗啦啦!”
一阵铜板儿相击声响起,几人自那筐里抓了铜板儿向院子里洒去,仆从们挤着嚷着,接的接,捡的捡,不多时便把一筐子钱洒了个干净,
“给老爷贺新年,谢老爷赏!”
仆从们捧了赏钱都跪了谢过老爷,这边又抬来一筐却是给仆妇们的,林夫人带了几个小姐也洒了钱,仆妇们得了钱,听林夫人一声喊,都各自散去,能回去的早前就领了赏回家了,这些不能回去的便各自回屋,或是约几个相熟的耍钱吃酒,或是关了门做吃食睡大觉,年年过节都是排了当值的守着,其余人等也可趁着年节松泛松泛。
林老爷又吩咐小辈儿们,
“你们也都散了吧!”
先是吩咐丫头们小心伺候着小姐们回去,又点着林志钺道,
“管着你两个弟弟,不可吃酒!”
林志钺点头答应了,领着两个弟弟回去了,孙绍棠扶了孙夫人起来也回了观云阁,
“母亲,时辰不早了,今儿晚上还是歇了吧!”
孙绍棠扶了孙夫人进屋坐下,低头不看孙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只扶了她上床躺下,
“佑陵!你……你……为何不听为娘劝呢?”
孙夫人拉了他的手也不让他走,却见儿子只是低头不语,心下凄然,流下泪来,
“为娘我这是什么命?你父早亡,全赖我一人支撑家业,千辛万苦支挣了你出来,却是要为了一个女子与你亲娘这般顶撞,她还没有进门便如此,若是进了门你又置为娘我于何地?”
“母亲,七表妹性子温婉柔顺,她定……定会孝顺您的!”
“她再是好,也已是别人定了婚的妻子,那日里赵家人过来,你也看到了,那般豪强怎是我们这般人家比得过的?再说了……我看林玉润似也很喜爱赵家权势,我的儿啊!听娘一句话,这样的女子,便是人娶进了门,心也是守不住的!”
孙夫人这一席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却是直戳中了自家儿子的痛处,
“豪强!豪强又怎样,他样样不如儿子,不过便是投了个好胎,进了个好门罢了,凭什么便可以娇妻美妾?七表妹那样一个天仙似的人儿偏偏就要给他强娶了!”
“那是他的命!儿啊!人挣不过命,你听为娘的话,娶了四姐儿也好六姐儿也好,借了林家的财,助你学业顺利,日后你也是高官得做,俊马得骑,不比那赵家差的!”
孙绍棠隐在衣袖下的手掌握紧,退后几步,轻声道,
“母亲,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说罢转身出了屋,身后只留下母亲压抑的哭泣声……
孙绍棠缓缓走在通往洗砚居的青石小径上,砚成提了灯笼在前面走着,那昏黄的灯儿,晃悠悠照在打扫干净的石板上,夜风冰凉他却一点儿不觉冷,只紧抿了唇,双手负在身后握得咕咕作响!
“那赵旭生在赵家是他的命,我生在孙家也是我的命,我却不信命,他也不能一世豪强,我也不会一世清贫!”
“我若是信命此时还在跟两个弟弟守着那几亩良田,一院子牲畜,正是因为我不信命,小时下田便悄悄儿溜了去学堂偷听先生讲书,得了先生的赞赏,才能让母亲咬了牙送我进学堂!”
“正是因为我不信命,别人练字三遍,我却练十遍,别人诵书,会背即可,我却要倒背才成!”
“正是因为我不信命,林志钺读书,书房的灯一更便熄,我却三更才灭!”
“如今这终身的大事,我也不信命,众人都说嫁了林玉萍又或是林玉淑于我有益处,我甘冒大险也要娶了林玉润,即要佳人在怀也要钱财入手!便是凭了她的嫁妆,我也能吃穿不愁,什么紫貂笔,什么端州砚,什么蝉纱纸,什么玉山墨,都不在话下!”
“这才是我的命!我命便是去争去抢去谋去夺!争来了,抢来了,谋来了,夺来了便是我的!便是我应享的!”
“表少爷!表少爷!”
到了洗砚居前,砚成却见表少爷立在那三阶石阶前纹丝不动,忙出声叫,
“唔!”
孙绍棠回过神来,见已经到屋前便接过砚成手里的灯笼道,
“夜也深了,你回去睡吧!”
“小的伺候表少爷吧!”
“不用了,我也乏了!你自去休息吧!”
砚成隔了院子里的大水池子看那边,却见东厢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心知大少爷那边应是带了两位小少爷过来耍,怕那边也要伺候,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孙绍棠立在屋前台阶上,看了看池对面那亮堂堂的一片,嘴角扯了一丝冷笑推门进屋。
这厢,林玉润出了厅来,艾叶上来给她披了狐狸毛的白披风,并肩与林玉洁走在小径上,身后是林玉萍与林玉洁,到了岔路口林玉洁转回身道,
“几位妹妹,今儿也晚了,早早休息了吧,明儿一早再起床拜年!”
说罢当先走了,林玉润跟她们分了手转到自家院子那条道上,进了门两个婆子迎了上来,林玉润便到楼下正厅坐下召了三人到面前,
“今儿大年节,我也自然要发一发岁钱的!”
又笑道,
“即是年节里,便不用拘束,杨妈妈你素来好酒,我命让艾叶在前面领了半壶西域美酒过来,廖妈妈陪着喝几杯吧!”
又将那包好的红包分发给了三人,杨婆子接了红包在手里掂了掂,只觉沉手得狠,心下暗乐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廖婆子手里的,心道,
“便是当奴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似她那般呆头呆脑的,不过挣些死银钱罢了!做下人就要似我这般,急主人家所急,想主人家所想,事儿办好了,赏钱不必说,只怕以后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心里愈发的得意,拿了钱果然跟廖婆子出了厅堂回自家小屋里去喝酒,艾叶跟出来笑道,
“往里两位妈妈也是辛苦了,今儿晚上便让我炒上两个小菜给您两位下酒,可不能嫌我手艺不好!”
两人忙道不敢,都去小厨房里帮忙,艾叶趁着杨婆子不留意,拉着廖婆子低语了几句,廖婆子点了点头,跟着杨婆子回了屋,两人坐在一处吃喝说话,杨婆子心下高兴,那倒酒的手便没有停过,大半壶的西域美酒都进了她的肚子里,不多会儿她便倒在了床上,鼾声顿起,廖婆子过来看了看她,伸手去她腰间……
林玉润回了楼上,脱了身上的披风,换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又寻了一块深色的布遮了口鼻,拉了后面的帽子盖上,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此时艾叶蹑手蹑脚的上来了,手里拿了一把铜锈斑斑的钥匙,
“小姐,拿到了!”
“我们走吧!”
艾叶换了衣服过来道,
“小姐,还是让奴婢去吧,您便在这楼上等消息,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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