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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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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玄旻就此拂袖而去,不顾西雍是不是依旧在场。
灵徽从闻说身边挣脱,已然被方才的一切惊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险些瘫去地上,幸好唐绍筠及时将她扶住。
西雍眼见这一出动静超乎想象,然而毕竟身在清王府,有些话不好立即开口,这就示意唐绍筠先带灵徽回去,这才结束了今日这发生在清王府的一场闹剧。
☆、第六章 惊波骤打荷 亮剑为红颜(四)
闻说为玄旻包扎伤口,玄旻不禁想起当日在简家山寨中灵徽替自己换药的情景。那时他暗嘲灵徽手法生疏,不想她还当真生气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将她送走?”闻说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问道。
玄旻看着跳动的烛火道:“她死了,我这局也白布了。”
闻说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下,瞥了一眼似在深思的玄旻,叹息道:“为了在靖王身边安插个唐绍筠,闹了齐济那么大的事,为了让灵徽成功到唐绍筠身边,还险些闹出了人命。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了,你会怎么办?”
一旦想起当时唐绍筠请求用身家交换灵徽时他的暴怒跟见到灵徽自寻短见时他的紧张,玄旻不由合起眼,借以躲避开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烛光,让自己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渐渐安定下思绪。
“你在曲水涧要她用灵南跟灵淑起誓时就应该已经知道,你根本不想她去唐绍筠身边,你甚至真的会担心她借机逃走,才要她发誓会为你办事……”
“够了。”玄旻打断道,再度睁开的双眼里恢复了如旧的镇定冰凉,看向闻说的目光却不由带了些怒意,说话时也沉着声道,“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闻说合上药箱,双手依旧按在上头,低头沉默了许久才道:“当时我也怕自己来不及救她,我怕她是真的想要寻短见,我……不想看见她那样。”
她对灵徽是充满同情的,毕竟在过去的五年里,她亲眼目睹了灵徽所受的一切苦难,对于一个昔日的皇室娇女而言,最大的伤害不是身体的虐/待,而是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玄旻正是通过不断地摧毁她原本的意志从而让她重新建立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剔除掉那些善良与美好,让灵徽变得跟他一样冷酷残忍,从而成为他计划中十分重要的工具,也让她能够在未来的打击里屹立不倒。
玄旻残酷地扒下了灵徽身上原本华丽却不堪一击的外衣,这个过程一度令灵徽崩溃,但她毕竟走了过来,一面抵触着这样的改变,一面却不由自主地接受,一直到她成为现在这样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的人。
回想起在清王府经历的那一场在生死边缘的徘徊,灵徽也有些心有余悸。她在曲水涧与玄旻独处的最后,听见了那人在她面前咫尺说的话——潜伏去唐绍筠身边。那一刻的她并不敢相信玄旻居然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身边,然而他满是威胁与命令的双眼里没有允许她反对的意思。她讨厌他那样的神情,所以想要立刻离开他的视线,却不想玄旻早就设计好了,根本不让她有说不的机会。
唐绍筠推门进来的时候见灵徽正在出神,但她机警地发现了他的进入,并且下意识地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灵徽眼中的敌意十分明显,让唐绍筠惊讶的同时也深感挫败,他致歉道:“是我唐突了。”
灵徽稍稍宽和神色道:“什么事?”
唐绍筠说是西雍召见,灵徽虽然并不想见西雍,但出于无奈也只能前去相见。
西雍见灵徽到场,和颜悦色道:“暂时请灵徽姑娘留在靖王府,是有些事本王还想请教。”
“王爷但说无妨。”
“姑娘现今已从清王府出来了,可以说是恢复了自由之身,眼下姑娘是要留在绍筠身边,还是准备离开建邺?”西雍盯着灵徽的视线显然并不放心,然而眉眼间的笑意也未曾退去。
“如果我说我要离开,王爷应该会将我软禁在清王府吧。”见西雍闻言笑容更甚,灵徽转头去看唐绍筠,看他对此颇为紧张的样子,她凝思片刻道,“一介女流若无人庇佑又能去哪里?”
唐绍筠惊喜道:“你是愿意留下来了?”
“姑娘可知道现今朝廷正在到处缉拿你的兄长宋适言?”西雍问道。
灵徽点头。
“姑娘如今心里,是如何定义令兄与朝廷对抗的行为的?”
灵徽默然。
“今日将姑娘从清王身边带走,本王与清王之间就算是正式有了交锋,如果姑娘再投靠了令兄,将来清王在今上面前参本王一本,说本王勾结外敌,这罪名委实太大,本王抗不下。所以如果姑娘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本王也只好对不起绍筠,请姑娘长留靖王府。”
“这么多年,我早已被他们所遗弃。清王待我如珠如宝的消息想来也早已传入了他们耳中,我如果现在突然回去,反而会让他们以为我是陈国派去的奸细。与其被至亲怀疑而骨肉生隙,倒不如觅个可以保全自己、规避风雨的地方。”
唐绍筠但闻灵徽这样回答,内心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
西雍却仍有所质疑道:“姑娘所言极是,但有一事,本王始终不明。”
“王爷请说。”
“清王对姑娘的宠爱人尽皆知,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何要离开清王府。清王纵然不是个有权势之人,却到底还是一国亲贵,要护你周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灵徽神色骤变,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在西雍的审视与唐绍筠显得有些迫切的等待之下,她颤着声道:“请王爷禀退左右。”
西雍一令之下,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灵徽背着西雍与唐绍筠走去一边,又在内心挣扎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解开腰带。
唐绍筠忽然明白了灵徽的意图想要阻止,却被西雍拦住。当众除衣这件事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不堪,他们都心知肚明,而灵徽却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西雍证明自己求生求安的心思,无疑是将她的尊严也一并放下。
唐绍筠未免玷污灵徽清白之身选择背身不看,西雍则眼见灵徽将衣衫半退,完全将后背袒露在他眼前。
原本身如白玉,清洁无瑕,却偏偏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留在上头,正是她被殴打用刑最好的证据。
灵徽极力平复着此时的情绪道:“清王在外对我百般疼爱,其实对我动用私刑也不过转眼之事。清王府中还有一座囚室,过去五年,清王但有不悦便将我关在其中,断水断粮,直到满意了才将我放出来。”
“是本王失礼了。”西雍道。
灵徽重新穿好衣裳转身与西雍道:“清王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内心残暴。过去唐公子想要对我施以援手,我是怕连累他才一直没有答应。今日靖王殿下出面,我想这或许是我离开清王最好的机会,大不了一死,若能离开那地狱一样的清王府,王爷对我就是再造之恩。”
“本王无意提及姑娘伤心事,也是今日才知道清王行径。既然现在姑娘已经到了绍筠身边,而绍筠又真心待姑娘,姑娘也就别辜负了他一片好意。”虽然卖给唐绍筠的这个人情代价有些大,却也尚有转圜余地,灵徽于他也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于是清王与靖王之间因为灵徽而传出不和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一个察觉这件事其中玄机的就是太子景棠。景棠以为过去自己邀约玄旻,玄旻却避而不见是因为他与西雍的关系还不明朗,而如今灵徽一事正是他拉拢玄旻的契机。所以尽管之前玄旻婉拒过他的邀约,但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再一次向玄旻发起了友好的邀请。
这一日玄旻入宫探望太后,恰好皇后带着景棠前来请安。几人寒暄几句之后,皇后就借口将玄旻与景棠打发了出去,也就此给了他们单独面谈的机会。
景棠自然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与玄旻直接接触的机会,出言相邀,不想玄旻并未拒绝,于是兄弟二人在太后宫中的花苑里信步闲走,说起了一些闲话。
景棠试探之下得知了玄旻的态度,便开门见山道:“所谓兄弟妻不可戏,灵徽虽然只是六弟你府上的舞姬,但谁都知道你待她的情义。你俩五年的情分,三弟居然就这样给拆了,只是为了他那个幕僚,可见他别有用心。”
“灵徽随我五年,要说她当真为了离开我而寻死,我是必然不信的。”
“就是这个道理。她跟随你五年都没有离开,如今因为一个唐绍筠居然当众寻死觅活,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玄旻转而注视景棠道:“会有什么秘密?”
见玄旻上了钩,景棠在心中暗笑,面上依旧肃容分析道:“灵徽的身份特殊,加上现在宋适言在外头打着过去梁国的名堂到处生事,弄得人心惶惶。六弟以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玄旻思索道:“灵徽自从到了梁国就没再与宋适言有过联系。”
景棠拍手恍然大悟道:“这便是关键所见。灵徽五年来都没跟宋适言见过面,如果她现在回去,说服宋适言归顺我大陈,这功劳必定就落在三弟身上了。你想他自出生时就因恰逢西境之乱被平定而深受父皇隆宠,这些年来在朝中集结党羽与我暗中对抗,显然是有不轨之心。如果他再将这次宋适言的事也解决了,那他的声望就又要扩大,手中的权势也随之渐长,我这储君之位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景棠见玄旻在认真听着便继续道:“我本大道正统,他若真有这份心思那便是忤逆犯上。况且如果真被他夺了位,你与他也是有过罅隙之人,他与灵徽又显然暗中有了什么约定,如果是对你不利的,等他一手遮天之时,你也必定就成了俎上鱼肉,任他宰割了。”
“大哥所言甚是。”
听玄旻已有偏向自己的意思,景棠不免高兴,又拉着他继续道:“六弟你素来与他无怨与仇,他尚且为了一个唐绍筠而从你手中夺你所爱,更别说你俩因为这件事儿有了梁子。他但凡有一丝忌惮你,就不会动你,现今既然动了手,便是不将你放在眼里。谁都知道太后看中你,他既然对你无礼,也就是对太后无礼。如此不肖子孙,不忠之臣,如何能留?难道不应该除之而后快?”
“大哥分析句句在理,看来三哥确实其心可诛。”玄旻故作诚惶诚恐状道。
景棠见已经将玄旻策反,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只是他既已将话头连去了太后身上,必然不会就此打住,又与玄旻道:“太后毕竟年事已高,又许多事也力不从心,她既然看中六弟,你就应该时常进宫探望。你母亲不正是太后一族?你这性子总是太安静了,既都是自己人,也该不时问候问候族中的叔父长辈,彼此有个照应才好。”
玄旻暗道景棠居然已经自危到想要借助太后一族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虽然心中对此十分鄙夷,他却假意道:“臣弟谨记皇兄教诲。皇兄为我考虑如此周全,臣弟将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皇兄关切之情。”
玄旻这一番恭维让景棠听来十分受用,但他却又有愁绪涌上心头,道:“得六弟归心,我自安慰。但眼下正如我方才所说,宋适言在外举着旧梁的旗号寻衅滋事,势力还日益见长,与我军有了数次交锋都占了上风。宇文宪将军虽然带兵力战暂时将情况压制,却不知他们之后还会有什么行动。”
“宇文将军现在何处守城?”
“穹州。”
玄旻思虑之后道:“我对如今时局并不十分清楚,一切还需要回去细细分析了情况才能制定出计划。大哥可否等我两日?”
景棠闻之连连点头道:“六弟先行回府,稍后我会派人将穹州一带的地形及局势送去你府上供你参详。”
玄旻拱手道:“有劳大哥了。”
景棠虚扶他道:“你我兄弟手足,何来这辛苦一说?从今日起咱们同心协力,必定能在朝中有一番作为。他日我登基,必然少不得你这功臣的赏赐。”
玄旻假意谢过之后便与景棠回去面见太后跟皇后。待回了清王府,他又问闻说道:“靖王那边,没消息过来么?”
“灵徽已经开始跟在唐绍筠身边接触他的日常事务,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异样。”
玄旻啜了口茶再问:“没了?”
这一声询问听来随意,闻说却知道是玄旻在明知故问,她只好拿出一封已经打开过但信封上面没有任何字迹的书信交给玄旻。
玄旻接过书信却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抬眼盯着闻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奇了?”
见闻说低头不语,玄旻这才取出信笺查看。看过之后,他将书信交给闻说的时冷笑道:“她倒是全力以赴。”
闻说知道那封信里说的是灵徽在到靖王府当日的情况,自然也就提到了灵徽在西雍面前除衣一事。玄旻虽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灵徽注意到,在玄旻看信时,他拿信的手在当时分明不由自主地握紧,眉头也在他毫不自知的情况下皱到了一起,与看完信后所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简直大相径庭。
“原来当时你那样折腾灵徽,为的是拖延她的伤,事后还阻止她用去疤的药,就是为了这个?”闻说问道。
玄旻坦然地回应着闻说探究的目光,反问道:“我如果会算得这么准,也不用等这么久,筹划这些事。”
闻说黯然。
“以后送来的书信你不许私自拆了,免得看见一些你不乐意看见的东西,回头还要怪罪到我头上。”
“属下不敢。”
是时景棠的人正将穹州附近的布军与近来情况信息都送至了清王府,玄旻感叹道:“果然跟康王一个德性。”
☆、第七章 锦囊巧收将 秋雨初乱佛(一)
玄旻对穹州一带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他也知道景杭送来的情报必定有所隐瞒,但仅凭这些东西他也能够大致掌握当地情形,再加上太子府来人还送来了最近穹州附近发生的兵戈事件,也就更有利于他进行下一步安排。
景棠送来的消息称,宋适言手下的人马在最近的两个月内跟穹州守军发生了三次正面冲突。而因为之前穹州发生饥荒,导致周围地域的粮食补给出现了问题,也对军队供粮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尽管宇文宪带兵守城,但短期内发生这样连续性的武力交锋,对整个陈军的士气还是有所影响的。
这件事传入建邺之后便引起了今上重视,中朝下令调拨粮饷的同时也发布了调兵的命令,然而实际调往穹州的兵力却没有达到上令的要求。中朝问起时,相关官员只说被调地方因遭受饥荒而时常有乱民暴动,当地官府的官差人手并不充足,曾经请掉军营士兵协助,眼下还未恢复元气。今上为此曾力斥地方官员无能,甚至直接撤换了相关人员,然而因为如此动静,那原本要调动的兵力也就此搁置了。
玄旻听闻说这样说起时不屑笑道:“他们是真抽不出人手来。”
闻说正当沉默,就见有家奴前来,说是有人送来名帖要约见玄旻。
玄旻看后即刻赴约,最后见到的正是乔装出行的景棠。
两人见面之后彼此心照不宣,景棠一见玄旻入座便问道:“六弟来得及时,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以不变应万变。”
“按兵不动?”景棠疑惑道,“这合适么?”
“穹州的粮仓都得到补给了?”
景棠摇头道:“还未。”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行军打仗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备,要赢可就难了。”玄旻蹙眉分析道,“因为之前大力镇压乱党一事,导致他们怨气冲天,所以他们才趁穹州饥荒这个空隙发起进攻。对他们来说,这一仗势在必得的机会很大,而对我军就不见得如此了。”
“这我自然知道,但眼下周边调军的事也行不大通,这次如果能守住穹州,力挫那些乱党的锐气就再好不过了。”
“那些乱党潜伏了五年,如今是第一次发动这种规模的进攻,他们必然是对穹州以及周边的情况调查清楚的。大哥你想,穹州附近除了宇文将军坐镇之外,还有谁在。”
景棠定神沉思,在脑海中将穹州的情势再仔细想了一遍,突然道:“艾和城是付易恒在守,不过我与他素来都没有交集。”
“所以他可以是别人的人。”
景棠盯着玄旻大有种难以置信的意思,压低声音问道:“他是谁的人?”
玄旻并未立刻作答,依旧挺着脊梁端坐,见景棠眼底追问的神色越发浓重才开口道:“只要不是自己的人,就都可能成为障碍。”
玄旻看似平静的眉眼却让景棠觉得正传递着一股压迫的力量,他暗中惊讶于玄旻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将玄旻的话又思索过一遍之后,他颇有顾虑地问道:“你是要除掉付易恒?”
“朝中最有声望也是各占军功的统共三位将军,赵进将军常年驻守西北,宇文宪与付易恒两位将军则都身在西南之境。虽然他们平素并无交恶,不过大哥可别忘了,当年攻入弋葵的首功被康王跟宇文将军抢了,付将军对此是不是会有不满,就不得而知了。”
玄旻故弄玄虚的口吻令景棠深以为然,当下他并不插话,只让玄旻继续说下去。
“军功对军人而言的重要就好比政绩对中朝各位大人的意义,当初攻破弋葵后整个梁国就此覆灭,康王跟宇文将军得了多少好处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宇文将军甚至因此坐到了跟付将军平起平坐的位置。让一个后生晚辈突然与自己比肩而论,作为前辈的付将军大约也会有不甘吧。”玄旻为景棠倒茶,慢悠悠道,“然而宇文将军与大哥交好并不是秘密,也就是说付将军想要压过宇文将军有两条路。其一,投靠大哥,借用大哥的势力打压宇文将军,但这五年来,他并没有这么做。其二,借助别人的势力与宇文将军抗衡,大哥可以想想,现今西南连带洛水以西的兵力是不是制衡在他二人手中?”
景棠琢磨一阵,豁然开朗道:“正是如此。我也是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中间的蹊跷,难怪先前要他调兵支援穹州,他却推三阻四,原来是这样。”
“付将军是一介武夫,忠心报国他还是应该知道的,既然是中朝下的命令,他并不敢忤逆。可做又做不全这种表面功夫,我以为倒不是他能想到的。”玄旻拿起茶盏正要饮茶又听景棠急切追问,他便只好道,“大哥还想不明白?这世上有个词叫同仇敌忾。”
景棠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后惊觉道:“你是说靖王?”
玄旻轻吹了手中的茶水后才啜了一口。
“必然是了!”景棠笃定道,“我以为他不过仗着父皇宠爱,在中朝为非作歹,原来已经暗中串通了付易恒。这次穹州之围,想来就是他授意的付易恒屯兵不发,好让宇文将军吃了宋适言这个亏。”
景棠忽然想到什么,拍案惊道:“他这次之所以不惜跟六弟你正面冲突也要将灵徽带走,想来就是要通过灵徽暗中勾结宋适言。在宇文将军不敌之后,让付易恒接管军务。他卖了宋适言那么大一个人情,加上灵徽劝说,也许宋适言就当真听了他的话而假意跟付易恒交手,到时候乱党退散,军功就成了付易恒的,西南大军的军权也想必就到了付易恒手里,那靖王手底下也就握住了西南的命脉。如此想来,此人心机之深,当真令我日夜忧虑。”
“靖王就算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如今不也被大哥察觉了么?”
玄旻一问当即让景棠喜上心头,这就扬声笑道:“不是六弟提点,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知道他的诡计。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明白了他的心思,但要如何做才能破了他这一计?毕竟灵徽都已经到了他身边,我们也没有可以牵制乱党的筹码。”
“所以我请大哥暂时按兵不动,甚至必要的时候丢掉一两座不必要的城池也无不可。”
“这样不就遂了靖王的意?”景棠惊惑之后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
“大哥若是不信我的话,今日何必约我前来?”玄旻作势要走道,“我正好要去秦国公府上拜会,不叨扰大哥了。”
景棠见状忙拉着玄旻道:“并非我不信你,只是我有我的顾虑,万一真的让付易恒……”
“这军功付易恒敢拿,我就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景棠狐疑道:“当真?”
玄旻又要假意离去,景棠再将他拉住,再三考虑之下只有妥协道:“就听你这次,我这就回去给宇文将军修书,按照你说的办。”
于是二人就此分手,结束了这次的秘密见面。
事后景棠果真立即回太子府修书给宇文宪,命他稍作抵抗之后放弃穹州退守他城。他又恐宇文宪不肯在这件事上低头,便在信中多番劝说也极力安抚,这才说动看了那西南大奖。
穹州一带的梁国旧部在宋适言的带领下很快攻破了穹州城,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虎江,已十分靠近付易恒驻守的艾和。
战报传回建邺的同时,还有宇文宪的请罪书。请罪书中陈述了此次兵败的种种原因,自然也少不得有宇文宪的自我批判作为以退为进的手段,同时他还请求今上将对抗宋适言一事交给付易恒主持,又将付易恒的军功与在军中的声望大大夸奖了一番。
朝会时,宇文宪的这份请罪书被当众宣读,有臣工分析过实情之后附议宇文宪的提议,请求今上让付易恒领兵镇压梁国反贼。之后又有更多大臣附和,可以说宇文宪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几乎整个中朝的认同。
原本手下大将得以掌握西南兵权对西雍而言是件喜事,然而换将带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军中内部的整合,事关人员清点。这令深知付易恒手中军队藏有猫腻的西雍顿感棘手,于是下朝之后,他立刻修书送往艾和城,要付易恒将空丁的名额全部补上。
朝廷发放给军中将士的粮饷俸禄是根据当地上报的人数定的,所谓空丁就是当地将领在上报将士数量时虚报的人数。这些在册的空头只要不查,便不会有人发现,朝廷如果按照这种名册发放粮饷就会有多余的数目,而这些多出的粮饷俸禄自然也就落入了掌管之人手中。
西雍跟付易恒结交之初便有暗中/共享这空头粮饷的关系,付易恒将每季多得的一部分财务运回建邺交给西雍。西雍坐镇国都,自然会为付易恒时刻关注局势,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好处也没有少为付易恒捞到手中,借以为他在外的军备力量打牢基础。
之前宇文宪请求调军时,西雍便觉察到不妥,他已让付易恒想办法将空丁的名头补上,又借了饥荒的名义拖延了调军的时间才没有被人查出来。如今宇文宪用手中兵权作为对他与付易恒暗中交易的一个猛烈打击,大有鱼死网破之意,未免事态扩展,他唯有催促付易恒加紧填补空丁的速度,同时为自己想好后路。
瑟瑟进来时见西雍眉间愁色正浓,她便要退出去,不想还是打扰到了西雍,听西雍叫她,她才上前问道:“王爷面有难色,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之事?”
西雍起先并未应答,瑟瑟便知道这必定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就绕去西雍身后伸手为他捏肩,借以舒缓西雍此时担忧紧张的心情。
肩上的力道正好,瑟瑟又技艺精湛,这样由她捏了一阵,西雍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然而到底不放心西南之事,幽幽叹了一声。
瑟瑟改为替西雍捶肩道:“妾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爷有这般愁绪了。”
西雍拉住瑟瑟的手将她引到身前,又抱她坐在自己腿上,靠着瑟瑟胸口道:“事发突然,出乎我的意料。”
瑟瑟伸手回抱住西雍,柔声道:“这件事王爷能与妾说么?”
西雍思索之后便大致与瑟瑟说了一番,自然隐去他与付易恒利用空丁贪图钱财一事,只说因为饥荒引发混乱,再加上乱党为祸,军中兵力不足。
“朝廷不是每年都征新兵入伍?难道饥荒严重到连壮丁都征不到了?”瑟瑟问道。
付易恒的胃口大,空丁名册几乎与军中实际人数持平,艾和一带并不是没有男丁可以征入军中,只怕忽然大规模强行征兵会致使军民失和,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到时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就更让人叫苦了。
西雍自不会与瑟瑟说这些,只无奈道:“自然也是有难处的。”
瑟瑟沉思一阵道:“天下有一至宝,王爷可知道?”
“是何至宝?”
“钱财。”瑟瑟笑道,见西雍看着自己不发话,她便继续道,“钱财虽不是万能之物,但若没有它可就万万不能。普天之下唯利驱动者到最后都少不得跟钱财沾边,成大事之人尚且如此,那些平民百姓若为温饱生存,到最后不也是为了钱财?”
“王爷说西南受饥荒之难至今还未完全脱离困境,可见百姓生活尚无保障。先不说朝廷赈灾的米粮有没有送到,又或者究竟送到了多少,就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难道不会在缺粮的时候做出哄抬米价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柴米油盐都是不可少之物,买米不得用钱?钱从何来?”瑟瑟靠去西雍颈间道,“征丁入伍给予补助,并保证为家中老幼提供相应的口粮,有这样的好处,不怕那些百姓不动心。至于给多少,他们又怎么会在乎?”
西雍以为这是个好主意,然而如果真要推行这样的计划来补充空丁必定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又不能向中朝申请拨款,依旧让人头疼。
“王爷府上的那些幕僚就没有在这个时候能帮王爷的?”瑟瑟提醒道。
“你是想说唐绍筠?”
被戳穿了心思的瑟瑟只佯装可怜地看着西雍道:“妾也是为王爷考虑。”
“他确实是个人选,不过其中所需用度实在太大,本王也要好好斟酌究竟如何开口,总不能都让他一个人担着。”
“王爷体恤下属自然仁德,不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就算不要多,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当时王爷因为他跟清王翻了脸,这么大一个人情,难道还不够他还?”
“你这样针对唐绍筠,莫不是因为灵徽?”
瑟瑟峨眉蹙起,咬着唇委屈道:“王爷就这样小看妾,认为妾是个不明事理的妒妇么?”
眼见瑟瑟秋水含泪,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西雍忙安抚道:“是本王失言了,你的心意如何,本王自然知道。”
瑟瑟一垂眼,泪珠就落了下来,恰好打在西雍手背上,他抬手到瑟瑟眼前道:“这美人泪烫手,劳烦你替我擦了吧。”
瑟瑟见他有意讨饶,这就破涕为笑,取了手绢替西雍将那滴泪擦去了,不想他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道:“若这时间本王还有谁能相信,也就是瑟瑟你了。等将来一朝功成,我必不负你。”
瑟瑟靠去西雍肩头,却不说话。
☆、第七章 锦囊巧收将 秋雨初乱佛(二)
西雍并没有在唐绍筠面前隐瞒近来因为西南一事的愁思,但也只是点到即止。从唐绍筠的神情里,他显然知道自己的这位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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