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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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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旻伸手将灵徽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去,温柔得就好像当日在齐济城中抱住她时的样子。这让灵徽在经历了那一番纠结之后彻底放下了对这个人所有的防备,只是出于本能地将视线凝固在他身上,试图更多地获得他这难得的柔情。
玄旻站起身,低看着还有些出神的灵徽,他们交接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片刻的温和,他仍然眸光清冷道,“你如果觉得活着痛苦,就用你手里的钗把自己了结了,也好早些去见你的父皇,去见灵南跟灵淑,让你的大哥宋适言继续在复国报仇的所谓誓言里挣扎,直到他的死亡。”
墙上的闻说看着玄旻就此离去,再也不顾依旧坐在地上的灵徽,而那白衣女子失魂落魄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这样独自在园中待了许久。然后她将发钗上的血迹擦干净,重新戴去了头上,也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身影清寂,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痛苦与挣扎,就这样无声地回了房。
薄云被风吹来,遮住了月光,庭院中也随之暗淡,闻说看着陷在夜色中的一切,终究只是摇头,这就翻身下了墙,朝玄旻离开的方向去了。
☆、第六章 惊波骤打荷 亮剑为红颜(二)
景杭的案子在多番追查下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整个建邺为之陷入了惶恐与人人自危之中。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八月才有所缓解,在苦查无果的现实之下,今上解除了建邺的封锁令,城中原本已渐萧条的百业才慢慢恢复起来。
每年八月,建邺城中一批文人墨客会举办诗友书画会。陈国尚文,文人墨客因此受到诸多优待,也就推动了本国诗书文学的发展,而作为一国之都的建邺,自然少不得汇集全国最优秀的文士共聚一堂。每年大大小小的诗文集/会少则三五十场,多则近百场,其中规模最大的就属一个月前,也就是七月中那次在建邺城南的福临山中举行的诗词书画会。
集/会之处就在福临山风景最佳的曲水涧内,只要是文学同好就可以参加,不论男女老少,大家以文会友十分风雅,这其中自然少不得与诸多文士交好的西雍。
西雍作为集/会主持者特意邀请的贵宾,一到场就受到众人欢迎追捧。他本就外貌英俊,又温润儒雅,才出现就引得不少会上女子为之注目,却因为他身边那容貌姿色倾城的美姬而只能远远观望。
瑟瑟并不是第一次跟西雍出席这种聚会,所以对一切流程十分熟悉,对这曲水涧也并不陌生,是以在西雍与那班文客交谈的间隙,她独自一人到了别处欣赏风景。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曲水涧中又遍生此物,荷叶相接铺满水面,一片碧绿之上便是那盛放的水中君子,在晴空下幽然绽放。
瑟瑟见水边有一朵荷花开得正好,她便想走近了去看,与此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她转头去看,见灵徽正朝这里过来,但她的身边并没有玄旻。
瑟瑟记得在当日太后寿宴上灵徽跳舞的情景,也清楚地记得当时玄旻抱着受伤的灵徽时格外焦急的神情,因此仅凭当天与灵徽的一面之缘,她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也由此陷入某些思绪中而忽略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灵徽今日是跟玄旻前来,玄旻之前告诉她在这里会见到老朋友,她起初疑惑,但在见到瑟瑟之后,她就明白了玄旻的意思,瑟瑟在,西雍自然会在,而那个如今已经成为西雍府上幕僚甚至可以称为得力助手的唐绍筠八成也会在。
灵徽并不为瑟瑟满是探究的目光而退却,她依旧从容地走去水边,在距离瑟瑟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放眼面前的荷花池,并没有要与瑟瑟交流的意思。
瑟瑟同样在观赏荷花,与灵徽在这样的青山绿水中无声独处,却已经暗流涌动,除了因为彼此身边人的身份,大约还有同为女子在容貌上的比较。
原本这样的静默并无不妥,只是从山中偶然飞过几只蝴蝶,在空中飞着像是在追逐游戏,瑟瑟见了以为有趣,便跟着那几只蝴蝶跑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跑到了灵徽身边。而她着眼于空中飞舞的蝴蝶并没有留心脚下,也没去注意灵徽在做什么,只是忽然就掉进了水里。
瑟瑟的呼救声引来了旁人,西雍闻声赶来见如此情境,紧张之余必定要追究问责,只是当他正要问罪时见面前人是灵徽便一时讶然,随后玄旻到场,立刻让周围的气氛微妙起来。
西雍问瑟瑟究竟发生了什么,瑟瑟只是靠在他怀里不发一语,像是受了惊吓一样,但那双眼一直盯着灵徽,显然在说是灵徽将她推下水的。
面对瑟瑟这样莫名的指控,灵徽只是看着玄旻道:“不是我做的。”
事发在当朝权贵之间,在场的其余众人都噤若寒蝉,谁不知靖王深受隆宠,瑟瑟又是她的宠妃,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玄旻身后有太后撑腰,他又曾为灵徽不惜与太子起冲突,这皇家之事,岂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能插足的。
瑟瑟抱着西雍手臂,见他转头怜爱地看着自己,她便哭着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还是先带瑟瑟姑娘回去换身衣裳免得落水引疾。”唐绍筠劝道。
西雍以为有理,这就抱起瑟瑟快步离去。
一场本以为会爆发的腥风血雨就这样无疾而终,在场的看客有庆幸没有被卷入是非之中的,也有为错失亲眼目睹一出好戏而暗自惋惜的,只是他们到底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多留,见西雍离开便各自散了。
灵徽正要跟玄旻一同回去,却听唐绍筠唤她留步。她抬头,见玄旻正递给自己一个古怪的颜色,她会了意,就此停步。
唐绍筠见灵徽停顿下身影便稍稍放了心,待玄旻走开之后他才上前,然而面对着灵徽犹如秋时初霜的面容,他却忽然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在心中琢磨了许久的措辞还是无果。
见灵徽要走,唐绍筠赶忙将她拦住,脱口而出道:“真的与你无关么?”
灵徽正视唐绍筠的眼光有为冰凉,道:“我已经说过了。”
灵徽的一举一动都令唐绍筠心生怜悯,尤其是想起初遇时她落水后楚楚可怜的模样,再看着眼前她这冷若冰霜的目光,他便不忍见她有这样的变化。
“虽然不知为何瑟瑟姑娘要诬陷你,但有一件事必定与你有关。”唐绍筠取出当日灵徽遗留在景杭身上的匕首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灵徽惊讶道:“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杀害康王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灵徽讶异的神情,唐绍筠低头看着那把匕首继续道,“我当时不能动弹,也没办法说话,所以围观了整场杀人的经过。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残忍?”
唐绍筠没有得到灵徽的回应,他握住那把匕首,神情极为痛苦道:“我看着你一刀一刀刺向康王,将你当时的模样记得特别深刻。我想你之所以能这样杀了康王,是因为清王吧?”
灵徽将匕首从唐绍筠手中夺回便要转身离去,却听唐绍筠问她道:“他许了你什么,我一样可以。”
灵徽将匕首丢去唐绍筠脚下道:“他许了我,你的命,你给么?”
唐绍筠俯身将匕首拾起道:“在我完成我的目的之后,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这条命,我可以给你。”
他真诚的眼神让灵徽有刹那的迟疑,然而一切掩饰在她冷淡的双眸中,便成了对这一番言辞的无动于衷。她慢慢走回唐绍筠面前,盯着他道:“既然知道康王的死跟清王有关,为什么不揭发他?”
“因为你还在身边,甚至你根本不愿意离开他。”
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那个叫叶玄旻的魔鬼,却因为出于他们暂时共同的敌人而致使她不得不跟着他,但唐绍筠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辞又像是一只探入她心底的触手,将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东西翻找了出来。
见灵徽有了动摇的神色,唐绍筠立即劝说道:“我说过我会更好地照顾你,也愿意帮你。我如今已经成为了靖王的助手,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向靖王寻求帮助,他在朝中的势力难道还比不过清王?”
“你怎么会成为靖王的人?”
“我爹跟我提过,他走私的军火和盐茶其实不光跟康王有关,有很大一部分好处都被太子占去了。但这件被捅出来之后,太子却拒绝施以援手,甚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康王。康王该死,太子也不能就这样逍遥法外。我虽然家破人亡,但原来在生意场上的关系人脉都还俱在,为了扳倒太子为我爹偿命,我投入靖王麾下,所幸靖王愿意收留我,这就是我为什么现在会跟在靖王身边的原因。但其实……”唐绍筠凝视着灵徽的目光神情恳切起来,“你那么恨太子,也不会想要我成为太子一党。而我想让你能够离开清王并更好地照顾你,想来想去,就只有靖王有这个能力。”
“可是靖王一直以来都没有跟清王有任何交锋,他凭什么向清王开口要我?”
“清王少理朝政,要拿他的错处并不容易,而眼下太子跟靖王也势成水火,他还是着力于对付太子,又怕与清王有不愉快之后,清王会跟太子联手,所以才没有动清王,你且再等等。”唐绍筠极力安抚道,“杀害康王一事我明知清王参与其中却苦无证据,又怕连累你,所以并没有告诉靖王。我眼见你有了这样的转变总是于心不忍,我保证一定尽快将你从清王身边接出来。”
“太子固然要对付,清王也不能放过。既然都是敌人,一起杀了不好么?反正他不过是个不理政要,没有权势的空壳,是不是太子/党又有什么关系?靖王要对付太子,万一回头清王跟他示好,他是不是就不杀清王了?他跟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呢?唐绍筠,我不光要太子的命,清王的命,我也要。如果你能说服靖王同时除掉清王跟太子,我会非常乐意到你身边,甚至帮助你们达成目的。”灵徽将匕首再一次取回道,“我之前就说过,等你真的有了照顾我、帮我报仇的能力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否则我宁愿相信清王。至少留在他身边,我还有亲手杀他的机会。”
灵徽将匕首半拔出鞘,锃亮的金属刀身反射着阳光照在唐绍筠双眼之上,刺得他立刻闭眼,等他再睁开时,灵徽已经走出了一些距离。他望着那缓缓离去的背影,反复思索着她的话,渐渐下了某种决定。
灵徽与闻说见面时并没有看见玄旻,闻说说玄旻已经进宫去看望太后了,她便要等车回去清王府。
此时山中忽然传来一阵乐音,应该是用树叶吹出的声音,而灵徽立刻就辨认出那是她过去在三皇台跳祭祀之舞的旋律。
灵徽由此循声而去,重新走入山林间,然而那乐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一时间难以辨认音源方向。而回忆被这音乐声勾起,她对故国的思念、对家人的怀念也因此涌现。
闻说跟来时见灵徽正听着音乐若有所思,而她的到来也令那声音突然中断,她便见灵徽开始迫切地在林中寻找那声音,却终究只是徒劳。看着失落的灵徽,她上前道:“王爷让你尽快回去,说在外面待久了不太安全。”
灵徽惨笑,看向闻说的视线也显得莫名,却还是依言重新走向了马车。然而她到底对方才的乐音难以释怀,最后登上马车时,她不由朝山林里又忘了一眼,只是树木葱茏,山间鸟鸣声声,并没有她期待中的声音再度出现。
在灵徽的马车驶回清王府之前,西雍已经带着瑟瑟回了靖王府,未免当真因为这一次落水而令瑟瑟抱恙,西雍直接请了大夫为瑟瑟看诊,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算放心。
事后瑟瑟乖巧地靠在西雍怀里道:“王爷这样关心妾,妾真是无以为报。”
瑟瑟娇艳的笑容并没能化解西雍此时的愁绪,他问道:“当真是灵徽推你下水的?”
瑟瑟闻言变色道:“难道妾还会欺骗王爷不成?”
见西雍皱眉沉默,瑟瑟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扭过头道:“妾也想知道她为何将妾推下水。但王爷如果不信妾,妾也不想再说什么。”
见瑟瑟当真生了气,西雍立即安慰道:“并不是不信你,只不过本王想不出,灵徽对你下手的动机。”
“她既然是清王身边的人,必然处处为清王着想,大约是清王跟她说了什么,所以她记恨了王爷,却又不能对王爷动手,就转头来对付妾。他们那些人用心险恶,旁人又怎么会轻易知道呢?再说妾跟清王的旧仇,他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妾在王爷身边,他或者以为妾想借助王爷的力量为姐姐报仇,所以想要加害妾,甚至是对付王爷呢?”瑟瑟靠在西雍肩头可怜道,“妾孤身一人尚没有畏惧,但得王爷庇护这些年,就怕那清王手段太毒而连累了王爷。”
西雍搂着瑟瑟道:“他的人推你下水就已是对本王的挑衅,过去留着他不动,不过是因为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如果他仗着太后撑腰就以为本王不敢动他,还真是有些可笑。”
瑟瑟当即盯着西雍道:“王爷是想对清王动手了么?”
西雍稍作思索后道:“再等等。”见瑟瑟失恋失望,他温柔安抚道:“答应你的事迟早都会办的,别忘了本王答应过你,等为你报了仇再正式迎娶你,你也才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本王。哪怕为了将来的王妃,本王都不会懈怠的。”
瑟瑟贴着西雍胸口柔声细语道:“妾也等着王爷兑现承诺,妾也想快些成为王爷的王妃,正正式式地站在王爷身边。”
瑟瑟这情真意切的说辞令西雍欣慰,眼前佳人垂眼的模样也让他生出无限怜爱来,这便将瑟瑟抱住温存了一番。
☆、第六章 惊波骤打荷 亮剑为红颜(三)
玄旻跟西雍在曲水涧集/会中因为各自女眷而有所冲突之事传入了景棠耳中,他以为在失去了景杭这个助手之后,为了更好地对付西雍,拉拢玄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哪怕玄旻的用处可能不大,却也不能让西雍得了去。只是他毕竟曾与玄旻曾有过不愉快,贸然对玄旻发出邀请显然太过引人怀疑,是以他不得不继续暗中观察。
不负景棠等待的是在不久之后,因为那昔日的梁国公主灵徽,玄旻与西雍手下的唐绍筠发生了正面冲突,这件事在建邺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成为许多人口口相传的闲话谈资,有人说玄旻因情误事,不是成大事之材,也有人灵徽是红颜祸水,不好相与。
当日灵徽本在闻说的陪同下在一起前往曲水涧,她没跟玄旻提及原因,只说想再去看一看,于是玄旻便让闻说陪护。她因对当日的乐音念念不忘才重返故地,然而景物依旧,却始终没有再听到所想之音。
正当灵徽失望之际,周围却突然出现好几个蒙面人,闻说见状立即与之交了手,眼见那些人意在带走灵徽,她便发动潜伏在周围的暗卫加以拦截。最后到底是闻说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将那些蒙面人擒拿,灵徽这才发现居然是宋适言亲自来人前来救她。
灵徽万没料到在东凉与宋适言一别之后,会在这样的境况下与兄长重逢,然而不等她开口,另一处就传来了脚步声,她顺势望去,见玄旻此时现身。
“各地都在极力捉拿的前梁国太子居然已经混入了建邺城,看来是时候好好治理城中的守备了。”玄旻行至宋适言面前低看他道。
灵徽抢步到玄旻身边欲言又止,重新整理过情绪之后才恳求道:“不要伤害我大哥。”
“他是朝廷的钦命要犯,就算我不伤他,也是要交去中朝的。”
玄旻的回答让灵徽怒火中烧,但她依然耐着性子道:“我一直在听你的话办事,作为交换条件,你放了我大哥。”
玄旻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宋适言身上,看着昔日也曾是一国权贵的梁国太子如今屈膝在自己身前,他冷然道:“你做的事是为了灵淑的仇,跟今日我擒拿宋适言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救他,可以,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闻灵徽成了玄旻手中的工具,宋适言立刻就要阻止,然而闻说手下一用力,他便被制住了穴道,浑身关节疼痛不止,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思。
灵徽眼见宋适言面容因为痛楚而十分痛苦,立即求饶道:“我答应,你快让闻说住手。”
玄旻一个眼神,闻说便松了手,宋适言则觉得精疲力竭地垂首喘着粗气,费劲才抬起头看着灵徽道:“灵徽,不要听他的,他不过是要利用你。”
“你可以问问灵徽,康王叶景杭是怎么死的。”玄旻不顾宋适言惊讶的目光,转身看着灵徽道,“想清楚了?”
灵徽冷笑道:“你既然设了今天这个局,不就是要我答应你接下去要做的事么?只要你放了我大哥,保证不在建邺城内对他动手,我就答应你。”
“放人跟不动手是两件事。”玄旻眉间的神情略带调侃道,“两个条件。”
灵徽对玄旻这种毫无意义的锱铢必较而深恶痛绝,可眼见宋适言还在闻说手中,她便不得不答应,点头道:“我答应。”
玄旻一个眼神之下,闻说便将宋适言打晕,灵徽对此颇为不满,却见已经有人上来将宋适言一行人拖了下去。她看着短暂相聚又要分别的兄长,心中难免不舍,但一想到玄旻就在身边,她遂将这些情绪都压抑在心头,最后只给了玄旻一个恨意满满的神情。
“你根本不用这样做,我从来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除了跟着你的计划走下去,还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灵徽嗤笑道。
“你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玄旻颇为赞赏地看着灵徽,绕去她身后又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多时不见宋适言,我以为你会想见一见如今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你对我这样的安排不满意?”
玄旻充满挑衅跟戏谑的样子再一次点燃了灵徽的怒火,但她只是握紧了双手继续听他说道:“不是出于无奈,宋适言应该也不会冒险进入建邺。他又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这才准备将你带走,虽然失败了,但之后他就能安全地回到梁军的势力范围内,这样的安排换你心甘情愿地为我办事,并不亏待你。”
灵徽鄙夷地斜睨着玄旻道:“不用假惺惺了,说吧,要我做什么?”
玄旻伸手扳正了灵徽的身子,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去一边道:“虽然你哪怕不在我身边也不可能会逃出我的眼线,但我终究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你用灵南跟灵淑发誓,让我知道你报仇的意志之坚定,如何?”
“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让我为你做事?你这样侮及先人,就不怕天打雷劈么!”灵徽情绪激动地斥责道。
“天要收我,我早已经死了,如今我还能这样跟你说话,就必然是受到上苍的庇护。”他捏在灵徽肩头的手渐渐收紧,看着她因为吃痛而皱起的眉继续逼问道,“这个誓,你发还是不发?”
为了防止现在的反抗导致宋适言半途遇险,所以灵徽并没有给出任何直接的拒绝,她唯有咬牙转过视线,用这个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对玄旻这种行为的控诉与不满。她感觉到玄旻用力地捏着自己的下颌,强迫她转过头去与他对视,但她依旧倔强地没有去看他。
灵徽的不屈并没有激怒玄旻,他像是在观赏宝贝似的将此刻灵徽所有的表情都映在了眼中。她的美也随之令他清晰地感知,想起建邺城中盛传的“清王府中藏绝世佳人”的流言,他便觉得一阵好笑,那些轻易就听信流言蜚语的人那样愚蠢,不知他们不过是他用来达成计划的工具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是灵徽的容貌确属上乘,放眼整个建邺几乎挑不出与之相敌的女子,这样一个美人近在身前,他这个俗人好像也不能幸免。
灵徽感受着玄旻逐渐靠近的气息,彼此间缓缓缩短的距离令她越发不安,然而肩头的那只手迫使她无法动弹,她在越来越紧张的心情催动下不仅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连同被掩在衣下的那块玉坠子都被攥在手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尽量平静,从而不至于在玄旻这莫名其妙的行为里做出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
灵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玄旻过去对自己施暴的画面,她难以抑制对那些暴行的愤怒与厌恶,在两人即将又一次发生亲密接触的瞬间,她伸手将玄旻推开,自己也立刻后退借以拉开两人的距离。与此同时,她的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又往后拉了一些,待她定睛去看,才见唐绍筠正护在自己身前。
玄旻眼见唐绍筠对灵徽相护之姿的坚决,露出少有的恼色道:“过来。”
灵徽却伸手抓住唐绍筠的手臂以示求助。
唐绍筠似被灵徽这样的动作所激励,当下便质问玄旻道:“王爷难道不知道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的道理?”
“清王府上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玄旻一抬手,那些随行的侍卫便立刻出现,将唐绍筠团团围住。而那一身玄衫的冷峻清王此时怒目相向道:“一介商贾却敢在本王面前放肆,甚至骚扰本王府上女眷,今日本王哪怕就此将你正法也不为过。”
灵徽眼见情势对唐绍筠极不利,便将他横在自己身前的手按下,与玄旻道:“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唐绍筠却将灵徽拉在身边道:“我不会让你再跟他走的。”
灵徽第一次在唐绍筠面前露出感激之色,然而眉目间少不得无奈与浓重愁绪,她摇头道:“我不回去,你就真要出事了。”
灵徽再一次试图从唐绍筠身边离开,然而那人抓得紧,她无法挣脱,情急之下灵徽冲他吼道:“他真的会动手,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靖王做靠山!”
“本王倒是忘了,唐公子现在是靖王身边的红人,就这样贸然动手似乎待薄了靖王的面子。”
于是唐绍筠被关押至清王府,消息也立刻就传入了西雍处。及日落,西雍亲临清王府邸,见到了玄旻,也见到了唐绍筠。
“三哥手下这位唐公子出人意表,着实令我大开眼界。”玄旻命人传来灵徽。见灵徽到场后便让其跪下,再与西雍道:“三哥应该认得灵徽。”
西雍点头。
“今日我本与灵徽在曲水涧游玩,谁想唐公子忽然出现,并扬言不让灵徽跟我回来。这其中的意思我至今没有想明白,还请三哥一同参详。”玄旻看似客气,然而言语中的不满早已表露。
西雍亲自来清王府要人,其实是因为唐绍筠出于瑟瑟一句喜爱曲水涧的荷花而受命前去采摘并且准备移植回靖王府,却没想中途有了这样的插曲,也算是因他之故,以及他还有诸多有用得着唐绍筠的地方,这才与玄旻打了照面。只是他不想玄旻因为灵徽会大动肝火,此时已然不悦,而唐绍筠要带走灵徽的心意如此坚决,反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西雍赔笑道:“六弟稍安勿躁,这其中想必是有误会。”
“一切皆因我起,两位王爷不要追究唐公子的过错了。”灵徽垂首,如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说话时也十分平静,在听见西雍满是探究的一声询问之后,她继续道,“当日我与清王殿下出巡齐济时不慎落水,唐公子恰巧救了我。他见我那时落魄可怜,便起了同情之心,所以一直想要将我接到身边加以照顾。但我身为清王府上舞姬,并不是他这样想就能这样做的。今日偶遇,其中又发生了误会,才有会现在这样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本王日常待薄了你,引起唐公子的不满,所以想要救你脱离苦海?”玄旻问道。
灵徽由此沉默,转过视线没有回答。
唐绍筠下跪请罪道:“唐绍筠以不自量力之身恳请清王殿下放灵徽姑娘自由。王爷如果不嫌草民鄙陋,草民愿以全副身家作为交换。”
玄旻当即拍案而起,怒指唐绍筠道:“本王以横戈七城,珠宝千万作为交换才将灵徽留在身边。如今你跟本王谈条件,你的全副身家值多少,可换得到灵徽一根发丝!”
西雍听说过玄旻对灵徽的宠爱,却不料那流言所述并不及现实三分,玄旻这陡然间的暴怒着实令他也大为意外。他不禁暗中去观察沉默的灵徽,却并没有从她的脸上探查出一丝为之动容的表情。
唐绍筠收敛了往日对玄旻的尖锐,放低姿态恳求道:“草民倾慕灵徽姑娘,只求王爷成全。”
玄旻见唐绍筠当众朝自己叩首,他毫好不为其所动,只让闻说取来宝剑道:“灵徽是本王心头至宝,原本本王是不会让她离开清王府的。但今日靖王亲自登门,显然对唐公子十分重视,本王纵然不想理会唐公子对灵徽所谓的一腔深情,也总要给靖王面子。”
见玄旻已有松动之意,唐绍筠不由暗自欣喜,正要叩谢玄旻之际,又听那冷俊清王道:“灵徽既是本王府上舞姬,一双腿是再重要不过的。唐公子要带她走,总要留下同样重要的东西吧。”
玄旻将宝剑丢去唐绍筠身前,那咣当一声在此时的大厅内响起格外惊心。始终坐着的西雍见状,暗道玄旻性格居然乖戾至此,但他又不能对此置之不理,便起身劝说道:“绍筠行为的确欠妥,六弟对灵徽的情义也令为兄感叹。其实这中间如何纠缠,最终都应该询问灵徽的心思。六弟既然挚爱灵徽,不妨且听一听她的意见。”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灵徽身上,那白衣女子此刻依然垂首跪在厅中,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让人捉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周遭的气氛因此凝滞,除了这次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其余人都噤若寒蝉,安静地等待着灵徽的回答。
灵徽仿佛睡去一样在之后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所有人的等待都因此慢慢变得急切时,她却忽然上前从地上抢过那柄宝剑,将剑刃抵在颈项上道:“王爷要一双腿,我就给你一双。五年前来到陈国时,我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得王爷庇护才保全至今,索性将这命也还了,好过在这世上苦受煎熬。”
剑光在众人眼前闪动,因为灵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引发了全场混乱,有人惊叫,有人未免被误伤已经逃去了外头,而唐绍筠见灵徽寻死则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意图阻止。可那剑刃就在灵徽颈边,只要稍稍用力,她就可能当场香消玉殒。
凌乱的人影与嘈杂的叫声让整个大厅顿时犹如烈火烹水乱作一团,但这样的情况也在片刻之间便得到了控制。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众人方才发现,灵徽正为闻说所牵制,她手中的武器已经不见,而那柄宝剑正被玄旻握在手中——他的掌心握着剑身,已然流血。
灵徽看着玄旻这出乎她意料的行为大为吃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那人无力道:“也罢,你既以死相逼……”
长剑落地,又是一记震人声响。剑身上的血沾在地上,还有正顺着玄旻的手不停流下的血。
“你走吧。”玄旻就此拂袖而去,不顾西雍是不是依旧在场。
灵徽从闻说身边挣脱,已然被方才的一切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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