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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宠之一品佞妃-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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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宓接过信笺,有些急促,剔透的手指微颤,动作些许慌乱,不待拆开信笺,便问:“如何了?她可好?”
    一日一信,终是解不得爷的相思苦,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打从出了大燕便未有一时一刻安然。
    晋五忍不住心头惊涛骇浪,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回道:“十七殿下登基,小主子垂帘摄政,姬家殁,一切安好。”
    秦宓好似置若罔闻,眸光锁着那薄薄一纸信笺,久久不曾移动,指尖微紧,有些白了。
    “爷想她了。”他沉了沉眸,一身纯黑的斗篷映得容颜越发得白,唇抿紧,微白,他轻喃了一句,“她一定在等爷回去。”好似自言自语,垂下了眼眸,透不出半分光华,昏昏暗暗的。
    爷想她了……
    晋五跟了秦宓近二十年,这个男子,铁血、冷漠、无情、甚至是麻木,从来不知道原来会有一个女子,得他一腔柔肠。
    晋五压下心头的惊愕,道:“已经给南诏女帝下了拜贴,爷稍安勿躁。”
    秦宓抬头,露出兜帽的侧脸微微扬起,望着巫都城,微暗的光线,他轮廓有些模糊,声音很轻,像风吹散了去:“爷等不及。”晋五一惊,抬眸望见那张绝美的侧脸,冷峻极了,“直接攻城。”
    攻城?晋五一眼,只望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南诏守军,脸色立刻沉重。
    一千北军对南诏十万巫蛊严军,胜算……不,毫无胜算,简直是以卵击石。
    晋五无须多想:“爷三思,身处南诏腹地,巫都守军十万,我军势单力薄,贸然攻城几乎毫无胜算,只能智取。”
    “智取?”那倾城容颜竟森冷得让人不敢直视,薄唇似笑,寒凉,他眼底冷若冰霜:“爷没有那个时间,不需破城,断后即可,爷一人入城。”
    言辞,不容置疑。
    巫都守军如此森严,俨然早有防患,一人入城,若是瓮中捉鳖……晋五不敢往下想,他半跪于秦宓马前,郑重言辞:“万万不可,爷,南诏女帝早有防备,爷若单枪匹马入城,势必狼入虎口。”
    秦宓拢了拢肩头的斗篷,漫不经意:“南诏还没那个本事。”
    南诏是没那个本事,只是今非昔比,一个闻柒,便足矣拿捏秦宓的命脉!恰恰,南诏有那个筹码。
    晋五越发心惊胆寒,苦口婆心:“爷,此番凶险,万不可——”
    不待晋五说完,秦宓冷冷睥睨,不怒已威:“再多言一句,爷不饶你。”
    言罢,不由分说,他踢了马腹,独闯城池。
    晋五无可奈何,唯有下令:“兵分两路,掩护,断后。”咬咬牙,高声道,“攻城。”
    忽而,巫都城下烽火台燃起,战鼓擂响,秦宓独立城墙,一人,一身风华,衣袂翩翩,他弹指杀戮。
    血雨腥风,因为他的女子,等他归去。
    片刻,巫都缭乱,烽火狼烟起,一团黑色的凝雾聚于城上,久久不散,隐约可见燎原的战火。
    南诏皇宫里,卫兵一路跑来,行色慌张。血漫城池,是战报。
    昭然女帝正在凌霄殿会客,池渡将军亦不敢耽搁,在殿外徘徊片刻,迟疑着入殿,站在门外,轻声禀报:“陛下,北帝攻城了。”
    昭然女帝骤然扣响了茶杯,语气微起波澜:“多少人马?”
    池渡将军沉吟片刻,回:“不过一千。”一千人马,胆敢横闯南诏巫都腹地,对上十万严军,北帝是不要命了?又或者,另有谋划。池渡将军不禁警钟大响,小心请示,“陛下。”
    昭然女帝冷哼,嗤笑不已:“他还真猖狂。”
    何止猖狂呢?
    “你拦不住他。”
    男子的声音,淡然清冽,极是好听,似笑,似风起波澜。
    昭然女帝抬头望着对坐的男子,嘴边一抹厉色,几分不屑,几分嘲讽:“巫都十万南诏守军怎是无能之辈,一个秦宓而已。”
    一个秦宓而已……
    南诏女尊天下,只是,未免猖獗了些。
    男子淡笑,不疾不徐地啜饮清茶,启唇轻语:“你可以试试。”昭然女帝不以为然,冷笑不语,男子微顿片刻,道,“十万南诏军他杀不尽,女帝陛下一人足矣。”
    昭然女帝骤然沉了脸。不置可否,秦宓要取人性命,轻而易举。
    眸光阴冷难测,昭然女帝抬眼:“北帝为了食人蛊而来,那么你呢?”唇边笑意高深莫测,她探寻地望去,道,“萧太子。”
    端坐木案,一杯清茶,萧亦莫不瘟不火,他一身沾染着尘土的锦袍还未换下,分明狼狈,却淡然处之,语气,平平稳稳,道:“本宫亦然。”
    为了食人蛊,为了一个女子,深入虎穴,他倒敢闯!
    这大燕闻柒,当真红颜祸水。昭然女帝冷然以视,只道:“孤并无成人之美。”
    昭然若揭,南诏女帝对闻柒,只有杀意。
    萧亦莫仍旧处之泰然,眸间没有半分错愕,淡淡开口:“本宫在所不惜。”眸间,一瞬冷鸷。
    半刻时辰,十万南诏巫蛊精兵,只博了半刻平静,巫都城乱,北军入侵,南诏皇宫顿生大乱。
    人走,茶水未凉,凌霄殿外便喧嚣若市,毫无预兆,池渡将军大慌,禁卫军阵脚全错,只闻殿外哄闹。
    “陛下……陛下!”
    殿前宫人失声尖叫,语不成句:“陛下!”声音颤抖,踉跄的步子跌落进殿,宫人抱腹在地,滚成一团,慌慌张张,“北帝……北帝……”
    话不尽然,珠帘坠起,那跌坐在地的宫人骤然瞳孔放大,身子哆嗦,便向前栽倒,不省人事。
    昭然女帝猛然站起,抬眸只见殿门口独立着一个男子,一身纯黑的衣袍,徒手而来,指尖沾染着点点血腥,滴落在凌霄殿的大理石上,他身后,是池渡麾下精兵,于男子容颜,却不见半分慌乱,那张脸,绝美,只是那一身嗜血的冷然,总让人不敢正视倾城之色。
    一人,独闯,何止猖狂呢?
    昭然女帝渐进镇定,不见了方才慌色,审视望去:“南诏十万精兵竟只阻了你半刻时辰。”她笑,若有所意,眸光复杂又阴凉,“你来得真快。”
    这样的男人,为敌,实在太恐怖。
    他抬手,清袖慢拂,大理石柱骤然坍塌,一声巨响,伴随着禁卫军的哄闹,被破碎不堪的大理石柱隔绝在凌霄殿外。
    一招,秦宓毁了南诏皇宫的腹地,断了所有退路,这个男人,何止厉害!昭然女帝脸色巨变,手掌升起的凝雾渐进隐去,她若动手,毫无疑问定是自掘坟墓。
    殿外几千禁卫军,丝毫不敢妄动,一时噤若寒蝉。唯有那生若惊华的男子步调缓缓,走近,踩着一地大理石柱的碎片,冷冷清清:“我要的东西在哪?”
    娆敏说,南诏食人蛊唯有一盏,镇国之宝,只传世代女帝。
    所以,秦宓来了。他说:“我等不了,不用迂回,东西在哪?”
    “她毁了孤两个皇女,没有谁比孤更想她死。”面色冷静,眸光沉凝,只是隐在龙袍下的手,已沁出了冷汗,昭然女帝丝毫不能慌乱,同是君王,这个男子,竟让她如此心惊胆寒,不能乱,闻柒,那便是她的筹码,致胜秦宓的棋子。
    他微微不耐,蹙起了眉头,声音冷而自制:“我可以让你提一个要求,否则……”迟疑了片刻,泼墨的眸光深深沉下,寒冽至极。否则要如何,秦宓不知道,他会如何疯狂,只是,他容不得一丝差池。
    昭然女帝镇定自若,反笑,她笃定:“你不会杀了孤。”她冷笑得越发肆意,眼角皱起了深深的纹路,“除非你想闻柒跟着陪葬。”
    一句话,秦宓眸底骤然天寒地冻。
    他的女人,被他人拿捏生死,这种无力感,会让秦宓想杀人,想毁灭,深深皱起了眉宇,眼底尽是灼灼光华,带了近乎烫人的执拗,他语气冰冷无澜:“不要无所顾忌,我的女人若有分毫差池,我必定杀你子民,屠你城池,断尽你东陵皇子皇女,叫南诏一族世代为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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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捉虫)

一句话,秦宓眸底骤然天寒地冻。
    他的女人,被他人拿捏生死,这种无力感,会让秦宓想杀人,想毁灭,深深皱起了眉宇,眼底尽是灼灼光华,带了近乎烫人的执拗,他语气冰冷无澜:“不要无所顾忌,我的女人若有分毫差池,我必定杀你子民,屠你城池,断尽你东陵皇子皇女,叫南诏一族世代为奴。”
    昭然女帝猛然失色。
    不是威胁,他只是在陈述。
    天襄五十九年十二月初,大燕下起了初雪,絮絮轻缓,雪不大,一天一夜才将燕都裹素,起风时,白茫茫一片,有些寒冽。
    闻柒很怕冷,尤其近日,长乐殿铺满了暖玉,她仍旧暖炉不离手,成日恹恹不振。算算时日,秦宓走了十天,好像很久很久。
    窗外,雪下得很静,殿中,同样噤若寒蝉。
    闻柒抬抬有些沉重的眼皮,哼笑了一句:“哑巴了?”
    程大拿着信笺的手抖了抖,大冬天的,却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低着头,半天没有开口,周围一干人也跟着沉默不语。
    谁都知道,情况不妙!
    闻柒也不恼,抱着手里的暖炉翻了个身,不冷不热地丢出一个字:“念。”
    程大敛下眼皮,声音弱了几分:“爷已入巫汀崖,下落不明。”
    闻柒本就苍白的脸又暗了几分颜色,清瘦的颧骨更显得一双瞳仁黑亮,不似往常,少了几分神采,垂着头,顺带耷拉着眉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带了多少人?”
    程大抬头,眼皮直跳,一言不发。
    闻柒眉毛一挑:“单枪匹马?”见程大低头不讳,闻柒直捏眉心,摇头苦恼,叹了一句,“我家爷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眉宇,深深拧起,是怎么也舒不散了。
    程大连忙劝说:“爷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定能化险为夷,主子莫要太担心。”
    程大两条眉毛都拧成一团了,莫要担心?唬谁呢?
    闻柒笑笑:“当然,他答应过我会安然无恙,不然……”敛了敛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条直线,闻柒揉揉眉间,笑不出来了,“真让人头疼。”
    恒古至今,入巫汀崖寻药之人数不尽数,而活着出来的却屈指可数,更别说毫发无损。
    他说,他会安然无恙,所以,她要乖,要听话,要按兵不动。
    闻柒皱眉,想:看吧,她不乖,总也学不乖,秦宓应该知道的,他的女人不老实,不听话。按兵不动?开玩笑呀!
    闻柒起身,嚷了句‘头疼头疼’,揉着眉头,裹了一张狐裘便爬进了寝殿,小憩去了,安静老实得叫人咋舌。
    程大齐三梁六他们更不安了,商量着轮流看守,调来了几千暗卫,将长乐殿看得死死的,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
    闻柒倒老实,一睡便是一天,说是头疼醒了,宣了白二去号脉,程大生怕闻柒整出什么幺蛾子,特地在跟着白二一起,候在屏风外。
    其实谁都知道,这祖宗要想逃,没谁拦得住,所以奇怪了,怎么一天还没动静?莫不是真头疼了?
    白二揪着眉头,细细再探了一次闻柒的脉搏,这才退到屏风外站着。
    “如何了?”
    声音懒洋洋的,有些沙哑,无力又虚弱,恹恹欲睡似的。
    听着,像那么回事,闻柒许是真头疼了。
    白二琢磨了一阵:“并无异常,许是见了冷风,染了些寒气,让厨房炖些温补的热食来便好,娘娘宽心。”
    闻柒听了,就‘哦’了一声,然后没了后话,好半晌,清幽幽地喊了一声:“白二啊。”语调,那是九曲十八弯。
    这语气,一听就是闲了,耐不住了。
    白二警惕了几分,回话:“主子吩咐。”
    闻柒哼哼唧唧了几声,好似恹恹难受,软绵绵的声音:“近来本宫总是乏得紧,什么大力丸、神仙丹都给本宫来点。”顿了一下,她又想起来,“哦,听叶九说那风灵子是个强身健体的好玩意。”
    这风灵子,并非强身健体的良药,更不是什么大力丸神仙丹,若食用,能解乏,不固本培元,只是以源补拙,反倒亏空了身子。
    白二自然回:“主子现在的身子不宜用药,风灵子药性瘟火,恐会伤了主子。”
    闻柒若有所思,拖着语调喃了一句:“这样啊。”
    然后,又没了下文。白二沉思,不敢大意。
    又好半晌,闻柒又提起了一嘴:“白二呀,那软软奶娘这几日来了小日子,身子不爽利,你是神医,理应救死扶伤,治病患于水火,你去给她瞧瞧。”
    他这神医,已经落魄到给女人看妇症的境地了。行医十载有余,治愈疑难杂症无数,白二从未如此痛恨这救死扶伤的职责。
    白二嘴角抽搐,违心又为难:“是。”
    有些迟疑,步子放缓,转身走了几步,白二就听到闻柒在里面唉声叹气了一番:“头疼得厉害,本宫再去眯会儿。”
    头疼?从脉相来说……不应该啊,白二深深地拧眉了。
    半个时辰之后……
    长乐殿里忽而有轻响,门被推开,漏进一缕寒风,撩起了流苏一角,床榻里的人儿几乎立马便睁开了眼睫,侧眸,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小身板正手脚并用地爬上榻,他轻手轻脚,动作笨拙。
    就听见女子轻柔的嗓音,带了嫌弃,却似笑:“身手不够灵活,十七,你是不是吃太多了。”
    小人儿听了,小短腿趔趄了一下,抬起乌黑亮丽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安又郁闷:“九姨姨说十七在长身体。”十七不满,撅起小嘴,“十七可敏捷了,溜进了白庸医的药房,都没有人发现十七。”
    闻柒揉揉十七软软的碎发,眯着眼笑:“嗯,有前途,看好你哦。”
    十七乐呵呵地笑。
    自然有前途,某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本领,全是闻柒亲传的。
    “到手了吗?”闻柒起身,将十七抱上床榻。
    十七点头,低头在腰间的零嘴兜里掏了一会儿,献宝似的递给闻柒一个白瓷药瓶:“娘亲,白庸医真笨,被软软缠住了那么久都脱不开身,这么笨,软软一定会拖着他一起困觉,然后生娃娃。”
    对于软软奶娘想同白二困觉、生娃娃的这档子事,小十七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娘亲说了,等他将来会写字了,就写一道圣旨办了他们。
    闻柒拿着小瓷瓶,凑着闻了闻,又捧着十七的小脸亲了他一脸口水,心情愉悦得紧,摸摸十七的头:“自然谁也不比我家十七聪明。”
    十七抱着闻柒的脖子,欢欢喜喜极了。
    次日,天方亮堂,万籁俱寂,忽而一声惊呼,划破了静谧的晨。
    “出事了!”
    听声音,是林大公公,再听,是正殿的寝殿里。
    殿外守夜的齐三顿时惊醒了,一晃眼,飞檐走壁进了殿:“主子怎么了?”
    林小贱急红了眼:“娘娘她……”他快哭了,直跺脚,“跑了。”
    齐三一时愣住,忽然——
    “哇!”
    这一声,惊天动地,地动山摇,哭声,撕心裂肺。
    只见寝殿门口,小十七蹒跚在地,似乎刚睡醒,额前一缕碎发翘着,瞪着泪眼汪汪,哭得歇斯底里,一边口齿不清地控诉:“娘亲……说、说偷了药药……就带,带我,我一起……一起走的。”
    十七哭得声嘶力竭,娘亲居然丢下他落跑了。
    白二觉得天都塌了,日月无光。
    程大头大:“怎么办?”
    梁六只说了一个字:“追。”
    齐三问:“水路?陆路?”
    梁六惜字如金:“快。”
    自然,闻柒走了最快到达南诏的那一条路,若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四天足矣。
    整整一瓶风灵子,闻柒只吃了一颗,剩余的全数喂进了马腹,因此,不到三天,她入境南诏,算上叶九叶十,三人三马,算不得单枪匹马,只是义无反顾而已。
    她的秦宓在南诏,而她,要如何按兵不动?不,势必要翻天覆地,势必要血债血偿,势必要烧杀抢夺。
    “这么快?!”昭然女帝猛地从龙椅上坐起来,再也坐不住了,满脸慌乱的神色:“人到哪了?”
    池渡将军面色惶恐,低声回道:“昨日便入了南诏境内,之后便……便寻不到踪迹。”
    几万双眼皮子底下,那女子就那样不翼而飞了,兴许已经潜伏在了某处就等着一举进攻,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这闻柒,绝对不比北沧秦宓好对付。
    昭然女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恼地大喝一声:“废物!”
    池渡连忙跪着请罪,心惊胆寒:“陛下恕罪,闻柒有备而来,显然是为了北帝而来,那么她一入巫都,定会……”说着,瞳孔骤然放大。
    昭然女帝神色一慌,大喊:“快,派人严守宫门,绝不能——”
    话还未说完,殿中忽然荡起了女子潺潺涓水般清灵的嗓音,浅笑嫣然:“哟,这是防谁呢?”
    殿中顿时死寂,只见环绕大理石柱的流苏缓缓飘动,顺着淡紫色的镂空花雕往上,镀金镶玉的横梁上,女子半坐半躺,一双点漆的黑眸流动徐徐波光,葱白的手指了指自己,她笑语:“是防我吗?”她懒懒搭起了腿,“我当防贼呢?怎么,怕我来顺手牵羊?”她呵呵一笑,显然没什么兴趣顺手牵羊,眸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身着龙袍的昭然女帝,眸中神色耐人寻味。
    还别说,这老婆娘还有几分姿色呢,东陵芷那胸,得了老妖婆的遗传了,甚是汹涌。
    昭然女帝难平心头惊愕,视线死死锁着女子:“你是……闻柒?”
    闻柒扯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懒懒一躺,一脚勾起了流苏,随即一个翻身,跃下了横梁。身后,随着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护住她。
    昭然女帝傻眼,便是驰骋疆场的池渡将军也不禁愣住了,这般灵敏的身手,若是没有身中血蛊,定会所向披靡。
    闻柒迎着两人惊愕的眸,拍拍手,款款走近,手里还缠绕了一段锦绣流苏,她把玩着,良言写意的眸落在昭然女帝脸上:“瞧瞧你这一脸做贼心虚的样,是不是做什么天打雷劈的事了?说吧,是你老实交代?还是让我屈打成招?”
    她一来便单刀直入,来势汹汹。
    便是一国女尊帝皇也不忍白了脸,强忍下慌乱,高声震慑:“这里是南诏皇宫,孤只要一声令下,立马就能让你死。”
    是啊,这里是南诏皇宫,铜墙铁壁,只是,她还不是来无影。
    闻柒佯作一番思考,点头:“你说得在理,那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苦恼地皱了皱眉,督了一眼昭然女帝发白的老脸,慢悠悠道,“所以自然是不能让你有机会一声令下。”
    一句话落,手里把玩的流苏骤然飞出,昭然女帝猛地一震,眼前一花便让流苏缠住了脖子,然后一个重力拉扯,狠狠一跌,咽喉被勒住,腰间一只手紧紧一扣,只见闻柒黑色的衣角一晃而过,顿时,昭然女帝动弹不得,抬头:“你——”
    她正欲挣扎,喉咙骤然被利器抵住,锋利的刃,一瞬割破了皮肉,流苏染红。
    “陛下!”池渡将军一声惊呼,随即便要拔刀上前。
    叶九叶十同样兵刃相向,满脸弑杀之气。
    闻柒没多少耐心:“别鬼喊鬼叫,也别动手动脚,老实待着,万一一个不小心割破了喉咙就难办了。”说着,握着匕首的手指在昭然女帝的脖子上掐了一把,她嘿嘿一笑,痞痞的:“还别说,你这半老徐娘皮肤还挺滑嫩,真好下刀子。”
    昭然女帝呼吸一滞,手欲抬起——
    “说了别动手动脚,老娘最讨厌你南诏那些巫蛊虫子,敢放出来污了老娘的眼,当心现在就结果了你。”她手指紧紧一扣,那抵在咽喉的刀顿时入皮肉一分。
    池渡将军惊呼一声,不敢再乱动了,这女子,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怕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只能顺着:“你想怎样?”
    闻柒活动活动握着匕首的手指,煞有其事地思考着:“嗯,我想想。”她想了正,看了看昭然女帝,很果断地说,“还有力气动弹,还是再淌点血比较好。”
    说罢,手指一扣,刀刃入肉,又三分,顿时,血流不止,沾了闻柒一手,她顿时嫌弃了,握着刀子把手指的血蹭在昭然女帝的衣领上,那刀刃一动一刀,只破皮肉,疼入骨髓,却不致命。
    “额……额……”昭然女帝脸白如纸,撑着眸子,话都说不出来,满脸惶恐兢惧。
    池渡将军都急红了眼,“你到底想怎样?杀了陛下你同样活不成。”
    闻柒一脸无辜:“谁说我要杀了她?你看见了吗?”眸子一冷,她紧紧扣住昭然女帝的脖子,“敢算计我家男人,这只是一点利息,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掂量着点,秋后自会找你慢慢算。现在带我去巫汀崖,若是你敢跟老娘玩什么花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这个女子,本事通天,毫无套路章法,唯独一个字可寻:狠!
    巫汀崖在巫都一里外,不过半个时辰的马程,闻柒直接绑了昭然女帝扔在马上,将几万南诏精兵甩在身后,直奔巫汀崖。
    黑雾缭绕,毒气笼罩,这巫汀崖几乎寸草不生,唯有黑色的沼泽里枯木横生,缭乱的藤蔓从一处延伸缠绕至另一处,将光线笼得密不透风,崖下混沌昏暗一片,好似一团染了墨的雾,缭绕不散,阴冷又诡异。
    传闻巫汀崖不生粗木,寸草寸土都是巫蛊之毒,触之即腐。
    闻柒三人几乎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眸子,四处梭巡,隐隐传来怪异的声响。
    叶十立刻戒备:“主子,有打斗声。”随即挡在闻柒前面,将手里的几近昏迷的昭然女帝丢了出去。
    闻柒顿足,细听,骤然眉头一皱:“是兽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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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捉虫)

叶十立刻戒备:“主子,有打斗声。”随即挡在闻柒前面,将手里的几近昏迷的昭然女帝丢了出去。
    闻柒顿足,细听,骤然眉头一皱:“是兽群!”
    叶十大惊:“兽群?”
    闻柒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便往藤蔓深处去。
    叶九亦步亦趋,惊呼:“主子,不可!”一个踮脚,用了轻功拦在了闻柒前头,一脸凝重,“主子,危险。”
    危险?比起她的秦宓,算个屁!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不眨眼睛!
    闻柒很冷静,淡淡的语气,轻一口吐气:“走开,谁拦我,我砍谁。”取下腰间的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抬眸,心平气和的,看不出丝毫冲动,“你们应该都知道,我说到做到。”眸子一冷,“让开!”
    诚然,闻柒砍人从来不手软。诚然,闻柒要做的事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片刻思忖,叶九自知拦不住闻柒,退到一侧,抬眼看了看叶十:“老十你探路,我断后,保护主子。”
    叶十点头,已经拔出了背上的长剑,护在闻柒身后,眸光梭巡。
    “听着!”闻柒只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眸子,不见神色,眸底沉沉雾霭黑得好似这巫汀崖的瘴气,她沉声冷语,不带温度,“不想招来兽群就别让自己受伤,一旦流血,那就乖乖去给野兽当食物,也别怨我狠心,我对我自己也不手软。”顿了顿,她语气严肃,“不用顾着我,我的身手你们应该知道,管好自己就好,不要拖我的后腿,我的命只有一条,是我家爷的,没命去救你们,只管小心自己。”
    言辞,冷硬、绝情,丝毫不通人情,几分警告,几分威胁,只是……分明是予人关心。
    闻柒啊,总是这样,她粗暴,无情,却最是护短偏袒。
    叶九丝毫不怀疑,如若她们姐妹命悬一线,这嘴硬的女子势必要出生入死在所不惜,她啊,只会对敌人心狠手辣的。
    “是!”
    “是!”
    回得很郑重,不轻言,君子重诺。
    叶十踢了踢几欲昏死的昭然帝,问道:“主子,那她怎么办?”冷冷督了一眼,“要不要直接解决了?”
    闻柒沉吟,摇头,指着沼泽地里的枯枝,面无表情:“绑紧了,割破手足。”想了想,又吩咐,“流血就够了,别让这老女人这么容易就死了。”
    昭然女帝瞳孔一缩,惶恐:“你——”
    叶十上前,不待昭然女帝多话,一掌便敲晕了,随即,挥剑砍了几条藤蔓,反手扣住昭然女帝,捆成死死一团,四刀,利索地断了南诏女帝手足筋脉,血流不止。只怕不出一刻,这兽群便会闻着味过来。
    闻柒啊,对敌人,素来心狠手辣,杀人绝不眨眼。
    越往藤蔓深处走,越照不进光亮,昏昏沉沉,森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兽群嘶吼、长啸,几乎震耳欲聋。
    剥开乌黑的灌木,只见一双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露出锋利的獠牙。
    是狼群!
    七头,足足七头!
    一双双嗜血的狼眸,齐齐盯着三米之外的枯藤之上,乌黑的枯槁缠着一席白色衣角,衣摆上血渍斑驳,男子一身斗篷,兜帽盖住了侧脸,不见容颜。
    “嗷呜!”
    一声狼嚎,顿时,狼群猛扑而去,利爪、獠牙,对着男子,欲将之撕裂吞噬。
    “嗷呜!”
    七头野狼,身后是凝黑腐烂的沼泽,退无可退,男子骤然飞身跃起,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俊温润的容颜。
    闻柒扯了一把藤蔓,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是他?!”嘴角一扯,压低了嗓音,明显气恼,“尼玛,他是来找死吗?”
    狼群猛攻,男子提气闪躲,长剑挥舞,不敌身后突然袭来的狼爪,白色的衣袍瞬间破裂,添了几道伤痕,血迹斑斑。
    闻柒更加确定了,这男人就是来找罪受的。
    坐观了好一会儿,见闻柒眉头越皱越紧,叶九便问:“主子,要不要出手?”
    闻柒撇了一个冷眼,摊摊手:“我们很闲吗?”
    自然不闲,只是那人显然是为了闻柒而来,如何算都算不得是闲事。犹豫沉思了片刻,叶九还是闭嘴了,她不敢忘记,那人算得上是爷的敌人,情敌是最不好对付的敌人。
    这闲事,管不起。
    闻柒用手指将藤蔓拉好,等看不出痕迹了,起身回头,巡视了一圈,果断地指了一处:“我们绕道。”
    叶九叶十一声不吭,上前开路,回头,闻柒还一动不动。
    叶九迟疑:“主子?”
    “诶!”
    良心啊良心!丫的作孽!闻柒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一刀割破了缠缠绕绕的藤蔓,一脚踢出一个洞,扒开钻进去。
    钻进去,面对狼群,闻柒拍拍手,瞧了一眼对面完全傻眼的男子,抬起匕首,纵身就扎进了狼群,一脚踢出,随即手腕一转,割破了一头狼的咽喉,放倒,她膝盖一顶,拔刀再捅了一刀,那绿油油的狼眼一合,咽气了,毫不迟疑,反身又是一脚,踢开了一头蠢蠢欲动的野狼,那野狼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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