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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宠之一品佞妃-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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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胎儿,渡了些许母体蛊毒。”语气,有些狐疑不决。
秦宓眸光一寒:“兴许?”眸子咄咄逼人,嗓音毫无温度,“事关她的命,朕不容丝毫差错。”
白二半跪于地,道:“属下无能,不敢妄下断言。”
秦宓沉默,良久,问:“七七之内,你可能保她无恙?”
白二毫不狐疑,掷地有声:“属下以命相保。”
“孩子,”嗓音忽然停顿,秦宓敛住眸光,似乎容颜也灰暗了些,许久,他才轻叹着说,“莫要让她知晓。”
这个孩子,也许幸,也许不幸,总归来的不是时候。
白二郑重其事:“是。”
秦宓转身,往里屋走去,才迈出几步,停下,并未回头,背对着烛火,忘不见容颜神色,他突然开口:“或许,朕说或许,”迟疑了久久,他问,“可否用腹中孩子渡蛊?”
声音,颤抖得厉害。
以血渡蛊,那么那个孩子多半不能平安无恙了,秦宓何曾舍得,那是他的骨血,只是,或许……若真有或许,他要舍了他的女子,却毋庸置疑,会一无所有,包括他自己,便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他有那么一瞬,很自私。
白二斟字酌句了许久:“或许,只是或许。”他不敢妄言,顿了许久,才沉声,一字一字都小心翼翼,“若只能护一个,以血渡蛊可——”
话并未说完,秦宓便截断了,不容置疑的笃定:“没有或许,她和她的孩子,朕都要。”
便是那一瞬的自私,秦宓后悔了,半点差池他也容许不了,那都是他的命。
秦宓转身,走得急促,生怕半分迟疑似的,背影有些狼狈。
里屋内,闻柒还在昏睡,呼吸很沉,她窝在锦被里,小小的一团,像只蜷缩的猫儿。
她似乎瘦了不少,容颜苍白得略显透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平日她总是不安分,便是睡着也是翻来覆去没个消停,如此安生,秦宓有些心慌,不安极了,便好似眨眼的功夫她就会不见了。
脚步轻了又轻,秦宓蹲在榻前,凝着沉睡的女子,他俯身,亲吻了她唇角,轻唤了一声:“闻柒。”他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好似梦呓一般,“会好的。”
又吻了吻闻柒的眸,她依旧没有醒来,若是往常,她兴许会掀开长长的眼睫,用莹润好看的眸子看着他笑,然后定要闹上一顿。
她太嗜睡了,可是因为腹中的那小东西?秦宓伸手,拂着闻柒平坦的小腹,轻轻柔柔地揉着,俯身凑近,他说,“小猫儿,莫要闹你母妃,她定会欢喜你。”
她的孩子,定也是猫儿般,狡邪又聪慧,兴许,生得像她,是个精致的女孩儿,是让人头疼的顽劣性子,他只盼着像极了她便好,不需要太倾国倾城,也不需要会指点江山,只要像她便够了。
秦宓浅浅笑了:“爷也会很喜欢你,小猫儿。”
他的小猫儿,也许……也许未能安好。
秦宓深深皱起了眉头:“闻柒,怎么办?”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嘶哑,是从未有过的惶恐,“我怕极了……”
突然,床榻里的女子缓缓动了动,露出后颈,烛火下,一朵血红的花骨子,只开了半叶,周围缠缠绕绕的血丝,汇成那样妖艳的颜色。
秦宓俯身,轻轻亲吻那半开的花儿:“不怕,闻柒,怎样爷都会陪你。”
夜深,风冷,月儿微凉,树影清寒。一处院落里,四周烛火,站着黑衣劲装的男子,数百来个,皆手握兵刃一动不动,繁盛的灌木爬满了整个院落,围墙上,青葱灌木里有一堵石门。这处,便是郧西都郡的地牢。
“鏗——”
幽静时,忽然一声大响,石门应声而开,突然一缕烛火照进昏暗的石洞,将门口人影拉长,背着石门在的光,容颜映得半明半暗,白色的衣,宛若画里的人儿,那般美艳,东陵芷抬眸,痴痴相望。
一如许久许久以前,她遇上了他,一眼便沉沦,十三年了,还是逃不过这一眼相望的容颜,惊艳了岁月。
东陵芷浅浅一笑,干裂的唇角,有些许血渗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她被穿了琵琶骨,钉在石墙上,褴褛的衣衫,满是脏污斑驳的血迹,一身的伤痕结痂、狰狞,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她却笑着,灰暗的眸子似乎亮了些,她看着秦宓,说,“秦宓,一直一直,我都在等你。”
秦宓缓缓走近,隔着几米距离,他淡淡督着,眸光冷冷:“我会杀你。”
东陵芷摇头:“你不会的。”她无声地反笑着,很笃定,一字一字都盯着秦宓深看,“你舍不得,你舍不得闻柒陪葬。”
东陵芷,是个精明的女子。只是,除却闻柒,秦宓厌恶世间一切精明的女子,极其厌恶。
☆、第三十九章
东陵芷摇头:“你不会的。”她无声地反笑着,很笃定,一字一字都盯着秦宓深看,“你舍不得,你舍不得闻柒陪葬。”
东陵芷,是个精明的女子。只是,除却闻柒,秦宓厌恶世间一切精明的女子,极其厌恶。
他说:“我不杀你。”
东陵芷笑得更甚,嘴角血液不停,满脸伤痕,模样实在可怖。
秦宓皱着眉,眸光骤然冰冷:“她说不喜欢你的脸,我若剥了,她兴许就会欢喜了。”似有若无地动了动手指,骨节分明的手在微暗的光里,格外好看。
东陵芷眸子猛地放大,瞳孔紧缩,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越发进了,莹润的指,来势汹汹……
秦宓善剥皮之术。
月下,阴凉,北沧的秋,真冷。
“闻柒。”
嗓音清润,是男子在唤。
“闻柒。”
久久,只余静谧,隐隐还有女子浅浅的呼吸,风吹起流苏一角,暖榻里,女子睡得安稳。
这才几句话的间断,她又睡着了。燕孝钰失笑,轻叹着:“怎么这般贪睡了,本王还没说完。”
没有任何回应声,屋里很静,偶尔能闻见风吹烛火的细微声响。这个女子倒是极少如此安生。燕孝钰笑得有些无奈,起身,走近,绕过屏风,停驻在床榻前。
他一身戎装还未来得及脱下,因着来寻她,一身风尘仆仆,脸上还沾着些许血渍,静静站着,冷峻的容颜被火光映得柔和了几分。
“好像瘦了些。”久久看着流苏里的女子,燕孝钰有些怔怔出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撩开流苏。
手骤然被紧扣,一股浓厚的内力,近乎灼烫。
燕孝钰抬头,望着一双冰冷幽深的眼眸,清寒入了骨。
秦宓只道:“出去。”
两个字,未见杀机,却足以不怒而威,慑人。
燕孝钰确实逾越了,总归是男女之防君臣有别,只是视线相对,秦宓这双灼灼其华的眸,叫他心绪难平,似乎不甘,甚至是怨愤,他冷笑,收回手:“本王只听她的。”说时,他看着帐中的女子,眸光一瞬痴缠。
如此毫不掩饰,燕孝钰对闻柒,有贪念。
秦宓嗓音冷彻,咄咄逼人:“她是爷的女人。”他有些想动粗了,只是,忍下了,若动了这个男人,他家猫儿定会闹腾。
嗯,以后总有机会。秦宓如是想着。
“你的女人?”燕孝钰冷笑出声,挑唇讥讽着,“半个时辰,她昏昏睡睡了三次,你便是如此护你的女人?”
那双倾城的眸,忽然便冷了,沉沉如晦。指节泛青,杀气骤现,秦宓微微抬起掌心,却缓缓放下,他,终归一言不发。
燕孝钰怨秦宓,他自己,又何尝不怪自己,闻柒,本该是他放在心坎里的女子,却让她淌了这腥风血雨。
“秦宓,对闻柒,不要有恃无恐。”燕孝钰冷冷相视,眸底是势在必得的灼热,“你若半点疏忽,本王不介意取而代之。”
趁虚而入,燕孝钰会的。
秦宓薄哼了一声,唇角轻动,只道了四个字:“痴心妄想。”他的女人,自然不能让旁人觊觎。
嗯,他觉得这个男人留不得,很迫切地觉得。
燕孝钰半分也不妥协:“你可以试试。”
秦宓冷哼了一声,目下无尘,转身便掀开流苏,堂而皇之地半躺在了沉睡的女子身侧,将流苏外一双灼热的眸子整个挡住,丁点也不让瞧了去。
幼稚!
燕孝钰第一次发现,秦宓这个男人幼稚得这样讨厌,虽然从来都不曾顺眼,此时越发觉得碍眼,狠狠睃着,言语如针芒在刺:“带她回大燕,郧西本王来守。”哼了一声,燕孝钰补充强调,“与你没有半点干系,本王是为了她。”
说完,甩袖走人,满脸铁青。
终于走了,不然宓爷会忍不住惹他家猫儿生气的:“闻柒,爷想剥了他,很想,他竟惦记爷的女人。”秦宓皱眉,似乎很不满,嗓音里浓浓的不悦,“爷怕你生气才没有同他计较的。”俯身,啄了啄闻柒的唇,似乎还不够,又舔了舔,他说,“爷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这是他的猫儿,他一个人的。
秦宓捧着闻柒的脸,亲了又亲,这才不那么不满了。
“唔……”
许是被闹得痒了,闻柒半睡半醒地咕哝了一声,眼睫一颤一颤,缓缓掀开眼,带着浓浓的惺忪,闻柒揉揉眼,皱了皱眉,见了眼前好看的容颜,这才伸手绕在秦宓脖子上,埋着头蹭了蹭,睡眼迷离地嘟囔着,“你刚才说什么?”
秦宓有些懊恼,闷声道:“是爷不好,吵着你了。”
谁惹爷不痛快了,怎这般幽怨?
闻柒睡意醒了大半,便顺着秦宓的话,笑着颔首:“嗯,是爷不好,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该罚。”抬头,对着秦宓勾勾手指,贼笑着,“过来。”
秦宓很听话,乖乖凑上去,静静地看闻柒。
闻柒一口咬下去,秦宓吃痛,唇角应该破了,也不动,乖乖让闻柒咬,等她咬够了,秦宓才伸出舌头舔了舔。
闻柒啧吧啧吧嘴,皱眉:“有血腥味。”
爷,被嫌弃了。
秦宓眼皮耷拉,一脸幽怨地看着闻柒。
闻柒笑得欢了,用手指摩挲着秦宓的被咬破的唇角:“不是这。”手指一溜,钻进了秦宓的衣领,一路顺着往下,瞧见秦宓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她才见好就收,坏坏地眨眼,“你身上,有血腥味。”
闻柒的鼻子,素来灵得胜过某中动物。
秦宓抓着闻柒的小手,放到一边,便要起身:“爷去沐浴。”耳根子微微泛红,他想,是该去去火。
闻柒不依,抱住秦宓的腰不撒手,无比大方地说:“不用,小爷不嫌弃你。”
秦宓不动了,任闻柒那双小手偶尔作乱,这般时候,不能动,会点火,会出事。
闻柒抱着秦宓躺下,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八爪鱼似的缠着秦宓:“乖,从实招来。”
秦宓很乖,从实招来:“爷剥了娆姜的脸。”
闻柒煞有其事地惊了一下,咋舌:“爷可真不怜香惜玉。”说得好像她很怜香惜玉似的,眼眸一转,喜滋滋地笑了,她呵呵笑着,“干得好!那等妖孽,剥了干净,省得祸国殃民。”
秦宓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手轻轻落在闻柒腹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嗓音轻得有些缥缈:“闻柒,想回大燕吗?”
闻柒笑着反问:“方才见了燕孝钰?”
“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符,足以表示秦宓对此人不满,不悦,用唇角蹭着闻柒的发,问她,“想回去吗?爷依你。”
腹部暖暖的,闻柒舒坦地眯着眸子:“大燕那老东西差不多断气了,是得回去看着点,姬家老不死的也不安生,得收拾收拾。”
半刻沉吟,秦宓道:“好,爷随你一起回去。”
闻柒笑弯了嘴角,浅浅梨涡盛满欢愉,她眨着眸子揶揄着:“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我家爷真出息。”
秦宓认了,不做声,拍了拍闻柒的背,又揉着她的小腹。
闻柒懒洋洋地偎着秦宓,没骨头似的,魇足地舒了口气,喃了一句:“小十七应该早就会喊娘亲了,有点想他了。”
前些日子,寅礼刚过了两岁生辰,齐三来书信说道,小家伙会唤娘亲了,长了几颗前牙,最喜欢流着口水喊‘哥哥’,很是闹腾,成日里翻天覆地整得一干伺候的人有苦难言。
这哥哥,应该喊的是宓爷,是闻柒走时教的,小东西学得快,记性也好,专不学好,这一点,倒像极了闻柒,秦宓对此有些头疼。
“喜欢孩子?”秦宓亲了亲闻柒微微泛红的脸颊,放在她腹部的手越发地轻柔。
“嗯。”她点头,笑嘻嘻地说,“若是我家爷的孩子,定是世间最好看的。”
谁都知道,这世间男子,若论容貌,谁比得过秦宓,秦宓虽不喜谈及容貌,但这会儿倒是认真地回了句:“是,爷的孩子会很漂亮,像我。”其实,像闻柒也好,秦宓细想过,便是只像了他一半容颜,也够倾城了,性子还是都像闻柒好。
“秦宓。”
“嗯。”
秦宓抬眼,眸底映出闻柒巧笑嫣然的小脸,她弯弯同半月的眸子转悠着,流光溢彩,说:“我们来生一个吧。”
秦宓微愣,足足默了半晌,眸子微敛,他抱住闻柒,伏在她肩头,看不见容颜神色,轻哄了一声:“乖些,不闹了。”
不从?
闻柒很乖,不吵不闹地任秦宓抱着:“若是以前,你定会来个反扑,然后大战几百回合吃个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秦宓哑口无言。以前,他确实如此。
闻柒看着秦宓的眼,专注地对视,她说:“秦宓,有古怪。”
闻柒她,太聪慧了。
秦宓垂下眼眸,一潭深秋的水,撩起了涟漪,怎么也不敢看闻柒了,放在她腹下的手,动作乱了。
闻柒说:“你都不敢看我。”
秦宓抬眸,看她,无波无澜的眼底,有种欲盖弥彰的凌乱。她素来火眼晶晶的……
“小宓宓~”声音突然九曲十八弯了,闻柒瞪着水汪汪的眼,控诉,“你不喜欢我了。”
她很委屈,好像快哭了,当然,只是好像。
秦宓怔了一下,良久才抱着闻柒哄,拍着她的肩,动作笨拙却轻柔:“喜欢,爷很喜欢你。”回答地专注认真,绝对没有半分敷衍。
闻柒吸吸鼻子,眸子又一瞪,更水润了,她接着控诉,更委屈:“你不喜欢我的身体了。”
白二说,怀了身子的女子总是喜怒无常的,秦宓觉得很有理。
秦宓无奈:“不准胡说。”
闻柒不依不挠,极少如此耍性子:“那你为什么坐怀不乱?”她哼哼唧唧,很有理,“哼,你才不是柳下惠呢。”说着,还故意在秦宓怀里扭了几下,小手乱抓,听到秦宓一声闷哼,她眸子一挑,洋洋得意,“看吧,不是柳下惠。”
喜怒无常的闻柒,心思一如既往的细腻又跳脱,行为……变本加厉的放肆又大胆。
这才片刻,秦宓额头便沁出了细密的汗,嗓音微微嘶哑,抓着闻柒作乱的手:“嗯,爷不是柳下惠,所以你莫要再闹爷了。”他伏在闻柒肩头,重重喘气,闷闷的嗓音低沉,他说,“爷难受。”
不是坐怀不乱,是不敢乱,秦宓紧抿的唇,有些发白,眸子却潮红,紧紧抱着闻柒,不敢重了,又不敢轻了,偏生怀里的女子还不消停,蹭了几下,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爷,你不是得了什么隐疾吧?”说着,小手便往下探。
这女子,总是直来直去,没个怕。
秦宓绯红的脸,有些铁青了,一把按住闻柒的手,迟疑了许久,他才说:“我们慢些,会很轻,你,”绕是秦宓,耳根子也不禁发烫,眸子分明潮/热极了,却温柔得近似魅惑,他伏在闻柒耳边,轻声细语,“你不准胡来,让爷来。”
他想,他没法子了,若不如此,他的女子定要就着‘隐疾’一事,闹他一晚上,对此,他觉得后果会不堪设想。
或者,对于闻柒的讨欢,他本就束手无策。
闻柒那莹润的眸,这才笑弯了,连连点头:“嗯嗯。”表完态,她便双手举起手来,放在枕侧一动不动,整个人乖巧地躺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贼笑贼笑,“原来我家爷好这口啊,早说嘛,我不动不动,爷你慢慢来,慢慢来。”
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分明是闻柒好这口。
秦宓无语了,直接封住女子喋喋不休的唇。
红裘帐暖,月上西楼,久久平静,只余浅浅呼吸,夜半,更响,已三更了。
“秦宓。”
“秦宓。”
闻柒连着轻唤了两声,无人应答,倒是闻柒百转千回的声音在回荡着:“秦宓,秦宓。”
夜半三更,*过后,闻柒精神抖擞。
这厮,耍坏了吧。
她伸出小手,在秦宓眼前晃了晃,凑近了喊他:“小宓宓。”
秦宓搂着她的腰,呼吸平稳,未见转醒,眼睑下是浓浓的青黛,沉睡的容颜没了平日的清冷疏离,越加显得俊逸无双,闻柒瞧得心儿都柔软了,拂了拂秦宓的眸:“累坏了吧。”
即便是睡着,秦宓眉宇也是紧紧皱着。
闻柒伸出指尖,落在秦宓眉宇,轻轻揉着,声音轻得好似若即若离:“乖,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抗。”
俯身,她吻了吻秦宓微凉的唇角,掖好了被角,披着秦宓的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了,才掀开纱幔起身离去。
流苏帐外,屏风旁的铜鐏里,薄烟袅袅。
这西域的迷人香,最是催人眠。
屋外,闻柒一身厚重的衣袍出来,惊了门口守卫的程大,连忙上前挡住了去路:“小、小主子。”
爷有令,十二个时辰不眨眼地看着,人跑了,皮也别想要了。
闻柒并不急着出去,审视着一脸戒备的程大:“带我去见她。”
程大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个‘她’是指娆姜那个女人。果决地道:“属下不敢。”爷若追究起来,后果很严重,叶九叶十便是例子,何况小主子现在的状况,确实得看紧了,此番出来定是背着爷。想到这,程大更坚持,“主子若想去,可以让爷亲自带你去。”
亲自?开玩笑吗?显而易见她是溜出来的好吗?闻柒皮笑肉不笑,阴测测地瞅着程大:“程大,叶九的命你还想不想要了?”
自然想要,只是……程大丝毫不为所动:“属下全凭爷做主。”果然,这祖宗就是只狐狸,什么都知道,精着呢,绝对不能大意。
这群人里头,就数程大最油嘴滑舌,也数他最油盐不进。
闻柒怒了:“擦,你这榆木疙瘩,讨打是吧?”
程大缩缩脖子,纹丝不动,他打人不怎么样,自问挨打还行。闻柒咬牙,想揍人得紧。
这时,守在院子外门口的梁六上前:“属下给小主子领路。”
程大怒目而视:“梁六!”这风吹两边倒的兔崽子!叛徒!可是,他打不过着叛徒啊啊啊!
闻柒闻言满意地笑了:“还是小六子上道,乖乖哒,回头给你升官发财娶老婆。”
梁六一把推开程大,打灯领路,闻柒欢欢喜喜地一蹦一跳,程大正欲阻止,梁六回眸,扯扯嘴,无声道:“去唤醒爷。”
程大愣了一下,拔腿就往里屋跑。
石室里,梁六守在门口,照着灯火,见里面闻柒跳过地上蜿蜒的血渍,落在一处干净的石板上,似乎受不了石室的刺鼻的血腥,用宽大的袖子捂住嘴,对着被钉在石壁上的女子踢了两脚:“诶诶。”
铁链摩擦出声响,东陵芷却一动不动,一身的血,肩胛骨被倒挂着,垂着头,长发盖住了脸,发梢全是结痂的血。
闻柒又踢了一脚,拉着穿骨的铁链摇晃了几下,恶声恶气地道:“死了没?”
☆、第四十章(捉虫)
铁链摩擦出声响,东陵芷却一动不动,一身的血,肩胛骨被倒挂着,垂着头,长发盖住了脸,发梢全是结痂的血。
闻柒又踢了一脚,拉着穿骨的铁链摇晃了几下,恶声恶气地道:“死了没?”
东陵芷微动,铁链撕扯,又是血淋淋。
闻柒捂着鼻子,眸光潺动,她笑意嫣然:“哟,还喘气呢,命还挺硬。”语气,幸灾乐祸又洋洋得意。
这厮,是来落井下石?
铁链发出轻响,气若游丝的女子,缓缓抬起了脸。
“呵!”闻柒倒抽一口气,连连后退,捂着心肝做惊吓状,“吓死小爷了。”
那张脸,血肉模糊,剜肉剔皮,深可见骨,满脸血红,皮肉狰狞下唯有那双瞳孔,幽黑森冷。
曾经风华绝世,褪了皮囊,只剩白骨森森,她恨,她怨,她不甘,所有忍辱在这双唯一完好的黑瞳中不堪负重,燃起熊熊大火。而这罪魁祸首的女子,却只是一笑置之,甚至没有讥讽,只是玩弄的语气,戏谑的神情:“别瞪我,就是我再胆大包天,见了你这张脸,也会做噩梦的。”
她怎么可以如此玩味不羁,如此不以为意地狂妄,好似,不屑一顾。
东陵芷张嘴,想要怒喊,想要嘶吼,话到嘴边,却被汩汩而流的血液湮灭,便是瞳孔也漫了血。
闻柒却笑靥如花,步步紧逼:“怎么?不甘心?想杀了我?想剥皮抽筋嗜血吃肉?是不是想让我也尝一尝各种滋味?呵呵,东陵芷,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她耸耸肩,似乎无奈,只是嘴边怎么也掩不住浅浅梨涡里的欢喜嬉笑,她道,“弱肉强食,败者为寇,不懂吗?你啊,怎么还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呢?是苦头吃得不够多吗?怎么就是不长教训呢?你若是聪明,就应该三跪九叩,附上三两句讨饶的话,再乖乖喊上几句娘娘千岁万岁什么的。也许,我一高兴,能让我家爷少剥你几层皮。”
多嚣张的女子啊,只是,总有人助长她的肆意妄为。胜者为王,这女子,俨然是耀武扬威的赢家。
东陵芷扯扯结痂的唇,裂开,鲜红的血,混着她浓浓嗤讽。
闻柒眉心轻蹙,敛了眸中笑意:“可惜啊,我不高兴,很不高兴,你怎么敢算计我?不知道吗?我很记仇的。”
所以,要秋后算账吗?连本带利吗?
东陵芷依旧冷笑,扯出满嘴的血,剔了皮的容,淌血,可怖至极。
“别笑了,难看极了。”闻柒嫌恶了好一顿,才正色,语气没了玩味,突然一本正经,“诶,差点忘了正事了,东陵芷,我们做个交易吧。”
东陵芷募然放大了瞳孔。
月隐楼台,片刻之后,没有月色的夜下,石门有些森冷,有女子白皙的手拂着石门,似是太过用力,指尖些许泛青,微微躬身,捂着腹下呕吐不止。
“呕——呕——”
足足半晌,吐了个翻天覆地,闻柒只觉得日月无光,浑身乏力,胃里酸水在冒泡,就着袖子抹了一把嘴,闻柒直起腰来,又是一阵眩晕,随即胃里翻腾。
“呕!”
又是一阵搜肠刮肚,吐得闻柒只想骂人,嗯,更想回石室里扒东陵芷一层皮,实在是那张脸太叫人反胃了,惹得她直犯恶心。
闻柒吐得没力气了,干脆蹲着不起来,半靠着石门,阖着眼眸,手无力地搭在腹部,她轻轻拍了拍,对着自个的肚子骂道:“兔崽子,你就闹腾吧,等你生出来,老娘非要——”
谩骂还没出口,胃里又一阵捣腾,她吐了个昏天暗地,全是酸水,闻柒难受得龇牙咧嘴,此时此刻,她很想爆粗口,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闻柒。”
就一声,闻柒顿时偃旗息鼓了,恹恹回头,可怜兮兮地望去:“小宓宓,你来了。”
“冷吗?”
闻柒哆嗦:“冷。”
秦宓将她揽到怀里,一直无处安放的心这才落下,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沉了沉俊脸:“你胡闹,怎一个人来这?”替她拢了拢斗篷,又将她裹在怀里,只怕这天寒地冻的冷着了这胡来的小东西。
闻柒却笑眯眯的,直往秦宓怀里钻,脱口而出一句:“我来落井下石啊。”
秦宓轻蹙眉心:“为何给爷下了迷药?”
她巧笑嫣然,反问:“不然你会让我来吗?”
秦宓言简意赅:“不会。”
闻柒笑了,明眸皓齿:“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先斩后奏溜之大吉一贯是闻柒的拿手好戏,秦宓倒次次着了她的道。
秦宓无奈失笑:“你总是不听话。”拂了拂她冰冷的小脸,又抱紧了些。
“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闻柒明知故问,满眼的戏笑,丝毫没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觉悟。
她啊,真是有些肆意妄为了,这般不让人省心。秦宓揉了揉她的小脸,几分恼意,更多无奈:“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
“秦宓。”不待秦宓说完,闻柒抬眸,用软糯的声音说:“背我,我没力气了。”
再多无奈恼怒,因着她一句软语,秦宓束手无策,亲了亲闻柒凉凉的唇角,俯身,任她爬上背,勾住了脖子,笑得洋洋得意,挥着一只小手吆喝:“小宓宓,起驾。”
这猫儿,真是他的劫数。秦宓轻声嘱咐:“莫要乱动,乖些。”
闻柒全当耳边风,在秦宓背上东倒西歪,哼起了小曲儿,嘴里还直嚷嚷着‘冲啊,向敌人的炮火进攻,进攻’。
秦宓少有耳提面命:“闻柒,你身子还没好,不准闹。”
闻柒这才老实了些,趴在秦宓背上画圈圈,哼哼唧唧的好不舒坦,偶尔,凑近秦宓的脖颈,行一行偷香窃玉的勾当,惹得秦宓气息不稳,红了耳根子。
闻柒便笑得花枝乱颤,甚洋洋得意。
“别闹爷。”秦宓步子有些乱了,扶着背上女子的腰生怕她摔了,有些手忙脚乱。
她难得听话:“哦。”乖乖不闹了,趴在秦宓背上安静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闻柒。”
闻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嗯。”
他说:“以后不准算计爷。”命令的言语,却多了几分浓得化不来的温柔,实在少了几分威慑作用。
闻柒乖巧得紧,巧舌如簧地应道:“小的遵命。”
秦宓又说:“不准丢下爷一个人走掉。”
闻柒抱住他的脖子,认错态度很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说:“不准背着爷动什么心思。”
闻柒笑:“小的谨遵圣旨。”
“不准让爷担惊受怕。”
“小的惶恐。”
一句一句,答得倒是爽快,闻柒也就耍耍嘴皮功夫,她的保证,总做不得数。
这啊,就叫有恃无恐,秦宓惯出来的,不是吗?
秦宓有些泄气地说:“爷不信你。”上次她也说会乖的,可是还是灌醉了他一人来了郧西,还有这次……
闻柒干笑,连连附和说:“嘿嘿,小的也不信。”这倒是有自知自明了,陪笑,“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这比喻虽不雅,却妥当。
确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闻柒不耍坏就不是闻柒了,花样层出不穷,真叫秦宓防不胜防。他无奈至极,微微侧眸,看着女子灿若流星的眸:“闻柒,我该拿你怎么办?”
闻柒立马换了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思绪万千一脸的感慨:“诶,千错万错都是爷的错。”
秦宓失笑:“怎是爷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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