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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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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莞尔:“做娘的哪有嫌弃儿女的?”
  我见母亲笑了,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也摆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来。
  “你姑妈来信了,说想接你过去住段日子。你姑父迁任了杭州府的知府,如今也是朝中大员了,我想着你过去,就是耳濡目染着,也该学习好处才是。”
  这下我真的愣住了。
  姑妈?我知道父亲有一个姐姐,但她很早就出嫁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从未谋面的姑妈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接我过去小住?
  我不习惯这样别扭的亲戚往来,就连和姊妹间,我亦是尴尬而无奈的,更何况素昧平生的亲人。
  “母亲是已经答应姑妈了么?”
  母亲侧头打量我:“你不想去?”
  那口气,似乎是带着点商量的余地的,我连忙点头赔笑,说道:“能不去么?”
  说着,忍不住带上了点撒娇的味道。
  母亲轻笑了一声,摇头:“昨天你父亲亲自跟我说的,说是姑父姑母家是豪门大族,来往来往亲戚间也亲香。你父亲已经修书过去了,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罢了。”
  我哑然无言。
  慧儿在一旁出声说道:“太太,我去端早饭来。”
  母亲颔首,看着慧儿出去了,问我:“你说你跟双安不大合得来,和慧儿呢?”
  我笑了笑:“慧儿姐姐和敏儿姐姐都是服侍母亲久了的,若是女儿带走了,岂不是叫母亲不方便么?再说,女儿身边还有容易和盈盈,足够伺候的。”
  母亲蹙眉:“两个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小,都是淘气的年龄,哪里会贴心周全?”
  我赔着笑,奉着小心,暗暗祈求母亲别再把她身边的婢女赐给我才好。
  许是母亲听到了我的心声,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了,等你过不习惯了再说吧。”
  我如蒙大赦,连忙笑着点了点头:“是,谢谢母亲。”
  母亲起身要去外屋,我连忙跟了过去,说道:“母亲,只是双安姐姐”
  她看了看我:“如何?”
  我讨好着笑道:“母亲能不能让双安姐姐回来服侍在您的左右?双安姐姐照顾我这几年,其实还是很周全的,如今贸然打发出去,实在是在女儿于心有愧。请母亲看在女儿的薄面上,就让双安姐姐回来吧?”
  刚说完,我就看见敏儿眼巴巴地望向母亲,也怀着和我相类的心境。
  母亲反问我:“你还关心双安呢?”
  我低了头,闷声说道:“虽然送双安姐姐回母亲这儿,但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双安姐姐的。”
  静默片刻,母亲说道:“罢了,你心里还知道关怀丫头她们也不算无情,这次我叫双安回来,免得你良心不安。下次若再听说你薄待下人,那就难说了。”
  原来母亲打发了双安,并不是为了双安不好,而是为了我不好,故意要叫我难受的。
  我点了点头,颇为丧气:“知道了。”
  在上房吃过早饭,母亲就让我回去收拾行李,还叫何妈陪我一起回去,好好的照顾我。
  听她话的意思,似乎很赶时间。
  行李自然是不需要我亲自收拾的,容易需要将我要用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好,何妈则负责将衣服什么的收进箱子里装好。
  何妈自然是有条不紊地忙着,只是容易倒有些无措。
  “姑娘去住多久?到底要带什么?”
  我坐在窗边光线好的地方看书,尽量不挡她们收拾的路,一面笑道:“问我?我问谁去?”
  容易噘了噘嘴,压低声叹息:“唉,要是双安姐姐还在多好?她肯定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她那声音虽低,却正正好,故意叫我听到,让我不爽。
  我瞪了她一眼,冲她咬牙切齿。
  容易纠结了整整一天,把有的没的都包上了,那阵仗架势,仿佛不是去姑母那里小住,而是要迁居别处一般。
  我叹了口气,无奈亲自将那些有的没的再重新远处,空出一个箱子来,收拾了几本正在读着的书进去,又将师父写给我的几卷有关诸子百家的资料收了进去。
  一堆书,整理到最下面的几本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给我抄写的那本经文。
  慢慢将经文抽了出来,放在手中,沉沉甸甸的,似有千斤之中。
  他正在何处?过得可好?可曾,可曾有一时半刻想过我?
  如是想着,心就抽搐着痛得厉害。
  我将经文贴到心口,企图慰藉自己的不堪。
  其实在此之前,即便我在佛祖面前清修过那几年,我对佛,亦是无甚信奉,亦是无甚不信奉的。只是现在看着他如此这般的勤谨恳切,我似乎也有些真的相信了。
  我将经文收入箱中,打算就用住在姑母家的日子,耐下性子来再好好的读一遍。
  兴许,会有他感。
  盈盈隔着窗子探头探脑的,似有话要和我说。
  我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神情,心情一下好了许多。我冲她招了招手。
  盈盈立即踮起脚,将脸探过窗子凑了过来,兴冲冲地望着我。
  我轻咳两声,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去外面,告诉师父我要出远门了,问候他安好,说我一回来就去向他请安。”
  盈盈点点头,看了看我:“就这样么?”
  她的小脸皱了起来,颇有些委屈。
  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你快点回来收拾行李。我出门,怎么能不带着你呢?”
  盈盈顿时笑开了,灿若鲜花一般。
  我在她的鼻子上拧了一下,笑道:“真是个小鬼机灵!”
  盈盈冲我挤了挤眼,飞快地跑走了,顺势卷起一阵风。
  第二天一早,母亲便让我坐上了去姑父姑母家的船,为着畹华前些日子跟着父亲出门了,我连他的面都没能见着,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是以真牵着我的衣角,恋恋不舍地送我上船的。
  我看着她尚还稚气十足的面容,不太理解当初崇谨对她做出的评价。
  我摸了摸以真的脸颊,笑道:“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余杭的小玩意。”
  一路上俱是人家田野,我第一次看见水牛在水田里犁地,也第一次看见渡口船家早出晚归的模样,一切都新鲜得很,使我一时忘却了即将到来的尴尬与不便。
  坐船的那几天,我每日都到甲板上,迎着江风看江水滚滚,心里平静祥和了许多。


第41章 
  姑父杨霖之是宰相杨毅的后人; 若算起辈分; 已是世宦大家的第三代了。据说当年姑父早年丧偶; 是经父亲的传业先生做媒; 娶了我的姑母继弦,否则按彼家与我家之家世; 是全然不相般配的。
  未到杨家之前; 我只把这些话当作茶资闲话来听; 我总以为林家也罢; 石家也罢; 俱已十分的富贵了,再有更甚者,未必能越过此二家去,可见井底之蛙,实在是见识浅薄。
  杨家的宅子前流经一湾幽幽的湖水; 我坐着姑父家派来的轿子从桥上过的时候,悄悄掀起了轿帘偷偷往外看风景,看见脚下面前的那石拱桥修葺得精美漂亮,连两侧的小石狮亦是可人活泼的。远处一脉碧绿碧绿的垂杨柳,依依浮动着流水; 遥遥可见宅邸的宏伟; 恍若天境一般。
  轿子是到二门里才落定的,有众婆子丫鬟领着我去给姑母请安。
  初见姑母; 我自然是不大自如的; 羞羞涩涩跪下磕了头; 又羞羞涩涩让她挽了我的手,让她牵着我挨着她坐了,一径只管低着头腼腆地笑着,其余一概的竟也都不会了。
  姑母问我:“多大了?叫什么名儿?”
  我便一一的都告诉了她。
  姑母便笑道:“十四岁是个好年龄啊,你表哥杨钰长你两岁,你的表弟杨钧小你一岁,都是亲和的年纪,必定是能玩到一处的。”
  我笑了笑:“侄女儿住在这里,必定会安心侍候姑母的。表哥表弟俱是外男,不敢一处玩笑。”
  姑母拍拍我的手背,对众仆妇丫鬟笑道:“你倒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若我当初也生养一个女儿就好了,如今必然也这般大了,定比两个小子来得贴心!”
  她盯着我仔细打量着,笑道:“你说说,你长得像谁?若是说像老大,倒是你的大姐白荼更像些。嗯,细细的瞧瞧,倒是颇有些肖像父亲当年了。”
  我亦笑了笑:“父亲也曾这般说过。”
  丫鬟在一旁笑道:“太太,要带表姑娘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姑母忙笑道:“是了,我差点忘了。”继而对我笑道:“你姑父这两日忙公事,便不急着见也罢,只是老太太那里很该去请安问好,尽一尽客道与孝道才是。”
  我忙起身应是。
  其实大家族中就是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姑父毕竟与我无甚血缘关系,又兼男女长幼之别,便推辞不见为好。若是我住得长久了,偶尔过节过年,大约遥遥地能见上一面也未可知。
  姑母在众人的陪伴下带着我往上房走。
  因老太太尚在,杨家没有分家,姑父姑母一家便在老太太住的院子后面西侧落定,东侧则住的是姑父的胞弟一家。
  说实在的,我很不愿意这样跟着人到处去行礼问好,我一向不大喜欢亲戚们之间打量来打量去,问东问西的,回头还要暗地里评头论足一番好坏。
  那些评论大多不中肯,而被评论者也实在是冤枉得厉害。
  幸而杨家的老太太是好说话的,她大约已到古稀之年,但因保养得当,仍是富贵满足之态,舒舒服服地在美人榻上歪着,受了我的跪拜,让丫鬟扶我起来,又让我在她面前挨着的椅子上坐了,方缓缓笑道:“既是大太太的侄女儿,大太太该留侄女儿多住些日子才是。”
  姑母起身应是。
  杨老太太颔首又笑道:“你们大房没有女儿,你侄女儿住这儿的日子,便都按着二房的姑娘们的例子来就是了。”
  姑母赔笑说道:“是,都依母亲的。”
  杨老太太转向我,托了我的脸让我看向她。我自然是不好直视她的,忙将视线避了,只作腼腆害羞状。老太太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叹道:“这孩子长得很是不错,漫说她们小一辈里,就是我生养的两个女孩里,也不及有这样的姿色。”
  我慢慢红了脸,不知该对这番称赞作何反应。
  姑母笑道:“老太太过奖了,丫头还小,哪里看得出美丑来?不过是老太太愿意哄丫头玩一玩罢了!”
  杨老太太因笑道:“真个儿!你不懂!美人之相,不在皮肉而在骨,若是骨子生得好了,皮相也自然有了。”又问我年龄,问我可曾读过书。
  我摸不准这一番谈话的意图,便拣了几本常读的书来说。
  杨老太太听了,颔首笑道:“果然我们世代读书之家,就该有这样博学的孩子才是!”
  闻言,我偷偷看了一眼姑母,见她也含笑点头,忽觉有些不对劲。如何便说起他们杨家就要我这样博学的孩子来了?我又不是男孩不能过继,再说杨家何曾缺过子嗣?
  我亦不像从前那般浑浑噩噩,想起姑母房中谈起表哥表弟俱是好亲近的年纪,不由地警觉起来。
  莫不曾亦是要给我做媒?
  念及这一层,我不由万分懊悔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便是再跪上整整一夜,我也不会答应来姑母这里!
  忙堆出笑来,轻声说道:“不过是胞弟畹华念书的时候,跟着胡乱地认识了些许字罢了,不敢说是博学不博学的。”
  谁知杨老太太听了,越发满意起来,对姑母笑道:“这孩子还懂得谦虚谨慎,委实比你当年还强些。”
  姑母亦笑道:“是,这孩子颇有她祖父当年的遗风,我看了也很喜欢。”
  听罢,我不由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左也是错,右也是错,阿弥陀佛,叫我如何做才好?
  她们正说着话,就听丫鬟禀报:“老太太,太太,大爷来了。”
  杨老太太忙不迭笑道:“叫他进来!”
  我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往屏风后面避一避。
  却被杨老太太拉住手,笑道:“不妨事,这是你大表哥,你见见,好歹也是一家人不是?”
  姑母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早晚都是要见的,今日赶巧见一见也是正好。”
  我无法,只得缓缓坐了。
  不是我不情愿,只是这位大表哥我还是知道的,他不是姑母所出,而是前一位大妇生的。因此仔细说来,并不是我的姑表兄弟,如此,怎么不平添尴尬?
  思虑间,已有一青年公子阔步走了进来,冲着杨老太太拜道:“老祖宗,给您请安啦!”
  杨老太太笑道:“回来啦?辛苦了,叫丫鬟给你倒茶吃!”
  他大喇喇在姑母下手坐了,翘起二郎腿来,笑道:“辛苦倒没什么,只是琐事太多,做得我脑壳疼得慌!”
  那虚浮的语气叫我很不受用,可杨家的老太太显然很欢喜,满是笑道:“你勤恳一点,将来也好提拔。”又指了我说道:“你母亲娘家来人了,你见见。”
  我忙再次站了起来,行礼问好。
  他朝我看来。
  那看人的眼神是带着毛边的刺儿状的,火辣辣的,仿佛要从我身上生生刮下一层皮来。
  我从未被人如此看过,不由毛骨悚然,强忍着没向后倒退。
  “是小表妹吧?叫什么?多大了?”
  我抿了抿嘴,说道:“叫白芙,今年二七。”
  他颔首,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盖的茶,托在手里慢条斯理地闻着,笑道:“哦?十四岁?那倒是个好年龄。只是芙蓉花么,也不知道你配得上配不上?”
  这话实在无礼,我掐了自己一下,强忍着怒气没发作。
  他见我不动怒,便也有些无趣,遂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叫杨钦,圣上钦点的钦,表字尧委。白芙小表妹,住这儿的这些日子里,还请多多指教啊?”
  那流氓似的口吻着实讨厌,我斜横他一眼,只作一笑,并不应答。
  刚在杨家住下来的两三日里多有不便,跟着姑母见了杨家的许多亲戚,认了许多的太太奶奶,直叫我脑仁生疼再也记不住了才罢。
  随后的日子里一下子便就安宁了,我只需每日到姑母房中问好,其余的时间,仍和在家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出门不大方便,更兼杨家人口多,到处都有人守着,我连翻墙亦不能了。
  真是如陷囹圄。
  姑母生养的杨家两兄弟我都见过了,只是他们仍是少年心理,颇不受我待见,有时见上一面,并无甚可聊的。我注意到他们会悄悄打量我,只是一对上我的视线,便如惊弓之鸟一样,慌不择路地便又都飞走了。
  不由有些好笑。
  想当初连畹华,若不是他黏皮糖儿似的黏上来,我亦不会与他有多亲的,更何况这两位姑表兄弟?便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幸而杨家的园子修整得很可观,近日海棠与芍药俱都盛开了,我便常往园子里去,随手带上一本书,我能在花园里坐上整整一日,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消遣了。
  这一日我仍同往日一样在海棠树下看书,废寝忘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些渴了,便叫容易回去给我倒茶来。
  容易去了没多久,耳边忽传来脚步声。
  我没在意,只当是容易又折了回来,便笑道:“忘了什么了?”
  却听杨钦在我身后笑道:“哟,《牡丹亭》?白芙表妹,你果然不同凡响,竟敢看这样的书籍!”
  我大惊失色,猛然跳了起来,急急将书卷入袖中,夺步要往园外跑去。
  谁知杨钦一把拽住我,不阴不阳笑道:“白芙表妹,就这般的不待见我?”
  我被他扯得死死的,挣也挣不脱,不由涨红了脸恼道:“你放手!”
  杨钦一听,眸中神色黯淡下来,拽着我的手越发使劲:“装什么斯文淑女?你来我家,不就是准备要做我家的人了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姑妈当年是趁着我母亲新丧,才嫁进杨家家门的?不然哪轮得到你崔家!”
  我想也不想,挥手便罩他面上挥去。
  顿时清脆一个巴掌。
  杨钦舔了舔嘴角,冷笑两声,将我扯到他面前,说道:“不要紧张,正好我元妻去了也两年多了,该是续一房老婆了。也是你命中做了这个巧。”
  他说完,竟将我整个一抬,扛到了肩上,无视我的挣扎就往东面休息的厢房里走去,说道:“放心,你是太太的侄女儿,我必定会我负责的。”
  我深感大事不好,放声尖叫起来,直呼救命。


第42章 
  被杨钦重重扔在床上的那一刻; 我的骨头几乎都快碎了; 他整个压了上来; 压得我倒出一口冷气; 先去了大半条命。
  我玩命挣扎着,不惜拿指甲挠他c掐他; 却都是杯水车薪; 无济于事。
  杨钦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脖间; 恶心得叫我作呕。他几近疯狂地扒我身上的衣服; 三番两次试图来吻我的唇。我捂着嘴; 死也不肯让他得逞。
  只是力量悬殊过大,我渐渐败下阵来。
  委实不甘心,连崇谨亦不曾这般狎昵过我。
  不由生出恨来。
  我被他翻过身去摁着头死死闷在被褥之中,差点闷得断了气,再被翻过来时; 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亵衣亵裤了。
  杨钦的目中俱是灼热的欲色,他的滚烫死死卡在我腿间,越发骇人起来。
  我亦是被逼到了绝境,恶从胆边生,蜷起膝盖使劲往他下半身顶去。
  杨钦闷哼一声; 慌忙往一旁闪躲。
  我见势一把推开他; 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杨钦哪能真叫我就这样跑了?捂着身子向我扑来,奋力一扑; 将我摁在了地上。
  勃然大怒之下; 我狠狠往他的腹部捶去。一条腿更是奋劲儿往他腰畔踢去。
  他堪堪避开; 眼中神色越发难辨,声音也黯哑难闻:“你越发让我欲罢不能了。”说着,手下的劲儿更是发狠起来,搓揉得我几欲昏死过去。
  但我不能。
  百般挣命之间,我的手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件,随手便抓了起来,尖儿对着杨钦便狠狠扎了下去。
  一下,又是一下,血渐渐从剪刀尖子出涌了出来。
  杨钦吃疼,摸了一把脖颈,不想竟看到一手的血,顿时连眼下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他反手一巴掌就往我的脸上挥过来,血糊糊的甚是骇人。
  我下意识往后一倾,不由地将后脑勺重重磕在凳子上,疼得耳晕目眩。
  可手上握着剪刀,犹是发狠,闭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杨钦身上扎。
  我只知道,不能就这样叫杨钦那厮玷污了我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觉身上一轻,一只手抓住了我握着剪刀的手腕。跟着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扯着他的衣角,摇摇晃晃站不住脚,哆哆嗦嗦亦说不出话。
  师父轻轻取下我手中的剪刀,轻抚着我的脑袋,态度十二万分的温柔。他柔声说道:“想哭就哭罢,师父在这儿呢!”
  我摇摇头,上牙磕着下牙,却仍是要强发狠:“我做什么要为这种畜生哭!”
  师父脱下他的外衣,兜头将我囫囵裹住,便像背包袱似的将我往肩上一扔,扛着我就要走。
  我忙拉住他:“师父,将我的衣服收一收,我不想落人口舌。”
  他点点头说一声好,飞快地将我逶迤了一地的衣裳都收了抱在怀里,末了看见从我衣袖里掉出来的《牡丹亭》,随手也拣了起来,对我挑眉一笑,收入自己的怀中。
  我抿一抿唇,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尸般的杨钦,使劲朝他啐了一口,骂一句千刀万剐的畜生,又侧头问师父:“师父,干嘛不直接弄死这个不长眼的?”
  师父笑了一下,反问我:“弄死他,你能安心么?”
  我冷哼一声,偏过脸去。
  自然,我是恨不得杀了杨钦的,可若问我下了杀手,心里会不会安稳,那我又没有了那般的坦然。说来,仍是我当时太过心慈手软,未经过大风大浪的缘故。
  师父背着我纵身一跃,便从杨家的高墙之上跃了出去,他身形轻盈,袅若飞燕一般,丝毫不觉得背着我有半分的不便。
  我趴在他背上,无比安心,遂把头在师父的肩膀上枕了,闷声问他:“师父,你怎么就跟着我来了呢?”
  他笑:“谁说我是跟着你来的?”
  我嘻嘻笑着,肯定道:“你必定是跟着我来的,不然怎么会知道我落了险,这么及时地来救我?”
  师父笑着摇头:“非也,凑巧罢了。”
  我噘嘴,哼哼唧唧地闹情绪。
  师父从鬓角处撇一眼我,朗声大笑起来,笑着说道:“你瞧瞧,若不是我比你高上许多,这外衣也不会这般的宽长,也就不能正正好的裹着你了。”
  他变着法子哄我,我自然明白,目及之处看见街边有卖麦芽糖的,便指了那铺子嚷着要吃。
  师父无奈:“你多大了?还要这个?”
  我笑道:“多大也得吃糖啊!师父,给我买吧!”说着,我便仗着辈儿小,各种撒娇撒痴起来。
  师父愈发无奈,摇头叹道:“也不知你是真心宽还是假心宽。方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神气活现地要糖吃了!”
  一听他提起刚才的事,我便厌恶得想吐,遂皱眉说道:“好端端的,我都快忘了!师父你怎么又提起来了?真叫我恶心!”
  边说,边扭股糖似的黏:“不管,师父给我买那糖!否则我快恶心吐了!就吐师父身上!”
  师父到底拗不过我,抹下脸面来给我买了一小包的糖。他将还热乎的糖包塞到我的手里,啧啧叹道:“唉,收个长不大的徒弟,真叫我丢人!”
  挑担卖糖的老翁大约有些耳背,没听见师父在跟我说什么,笑呵呵地对师父夸赞道:“大爷,娶得好生标致的小娘子啊!您好福气啊!”
  师父一愣。
  我随即大笑起来,拍手道:“可不是好福气!老伯,你好眼光啊!”
  就见师父耳根子微微泛红,随即他轻咳一声,将几文钱付了,拔脚就往前走。
  我乐不可支,干脆搂了他的脖子笑道:“师父,你嫌弃我呀?难道我就这么难看么?哎呀,就算是难看,你就当娶妻娶德了,将来纳几房可人的小妾就是了!”
  但见师父的耳廓越发红了,就在我喋喋不休之际,他便如恼羞成怒一般,报复着将我一颠,抱怨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害臊的!”
  他走到一户人家前,一脚踹开大门走进去,旋即反身将门踢了关上,斜我一眼笑道:“再说你有什么德行?连一百遍的《女则》也念不全!”
  这回轮到我发愣了,讷讷问他:“师父,你怎么全知道啊?”
  他将我背进屋,将我在椅子上安稳放了坐好,笑道:“若不然怎么做你的师父?”
  说着,抖开我的衣裳。
  谁知那衣裳被撕破了好几处,斑斑驳驳的实在凄凉。我看着,不由更加愤恨起来,那件衣服是当日母亲挑拣料子时翻出的水红色的料子做的,是我初次做客林家时母亲让穿的,也是我乍到杨家时穿的。没成想,却被杨钦糟蹋成这样!
  “真后悔刚刚没失手一剪子捅死他!”我咬牙切齿,懊悔不已。
  师父盯着那衣裳,亦将眉头拧在一处,沉默半晌不做言语。
  我骂骂咧咧一阵子,便把气给撒了,转眼瞥见师父阴森森沉着脸盯着那件衣服,忽地心里又泛起涩来——连我父母也就那般随意将我扔到了姑父家里,至于表兄弟的品性如何,竟是问也没问过,半点关心也没有。谁知师父却真心为我好,时时肯护着我,为我大动肝火。
  我拉了拉他的袖管,说道:“师父,莫恼了,不值得和那种人生气。”
  师父瞪我一眼,说道:“从前和你说学武也算数,要紧时候你也保不了自己,如今你肯不肯信了?”他见我连连地点头,便叹道:“你总要强,殊不知这匹夫之勇哪里能比缜密的君子之谋?这次我故意叫你吃点亏,就是想让你长点记性,别总惦记着打啊杀的。”
  他戳我的脑袋,咬牙:“得多动动脑子!”
  他说的语气凶巴巴的,可其实俱是肺腑之言,我听得心里热乎乎的,眼睛便一酸,不由分说,缓缓滚下泪来。
  师父蹲下身来,擦了一下我的眼角,叹了口气:“凶险之处你不曾哭,现在我教训你几句好话,你就委屈了?”
  我衔着泪摇头:“不是委屈,是感动的。”
  师父手上一顿,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起身说道:“你在这儿乖乖坐着,我去邻家阿妈那里帮你要一套衣服来。”
  我忙唤住他:“师父,你多花几两银子往街上买一套好的罢!一会儿我回去让丫鬟看见了,叫我怎么跟她们交代?”
  “你还要回去?”
  我点头:“当然是要回去的。又不是我做错了事,凭什么叫我躲着他?我偏要堂堂正正,膈应也膈应死他!”
  师父打量我片刻,笑了:“罢了,你这点本事也还是有的。”说罢,摘下荷包搁在手中掂了掂,摇头叹道:“就可怜我这钱袋子,偏生碰到你这么个会花钱的主儿!”
  他指指糖包,嘱咐我安安妥妥地在那儿吃糖,便出去了。
  我看着他走了出去,忽然打了一个寒噤,连忙将师父的衣袍紧紧拢住。拆开那糖包,捏出一薄片的糖放到嘴里。
  手上粘了些许裹糖的面粉,我盯着那面粉屑子,心里说不尽的疲惫倦怠。
  也不知我要在杨家住多久,也不知我还要在面对什么难堪的事情。天也,天也,叫谁来助我一臂之力?


第43章 
  是师父背着我从墙外翻回杨家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躲开来来往往的仆妇丫鬟; 偷偷溜进花园旁的厢房将我救出来的。
  师父拉着我堪堪躲过一个汲水的丫鬟; 在银杏树后将我一缕散下的头发别到耳后; 对我笑了一笑,说道:“你坚强一点; 忍耐一点;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如孩童般牵了牵他的衣角; 恋恋不舍中点了点头。
  师父摸一摸我的额头; 从怀中摸出那本《牡丹亭》放入我的手中; 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再次越过高墙,消失不见了。
  我吸了吸鼻子,一时说不出的伤感悲凉,遂把书揣进了怀里; 带着师父温暖的体温,暂温我冰凉的内心。
  容易正在窗边做一件小褂子,看见我从屋外走进来,猛地哼了一声,跳起来就追着我问:“姑娘上哪儿去逛了?叫我端着茶绕着花园找了好几遍!又不敢去惊动姑太太; 只好回来守在这里干等!”
  哎呀; 我忘了,我当初是支使容易给我端茶去的。
  我忙拉了她的手; 笑道:“我往姑母那里去了; 忘了告诉你了; 是我不好,快别恼了。”
  容易再哼一声,突然抱起双臂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片,撇了撇嘴角说道:“姑娘快别哄我了!怎么去了一趟姑太太那里,倒换了一身衣服?”
  我一时语塞。
  容易得意起来,追着我嚷:“姑娘倒是得仔细说说,这衣服是几时做的?怎么我瞧着眼生得很呢?”
  我想绕过她去端茶喝,谁知容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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