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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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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声音很熟悉,不过平添了一分悲痛和决绝。
  一旁丫鬟伸出手来,一袭沉重黑衣的长公主,从马车上款款走下,双眼只盯着沈风斓。
  那眼神逐渐由悲痛,转为了愤怒。
  她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卫皇后初见沈风斓,就想置她于死地。
  她太过美艳,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人心生恨意。
  尤其是在这漫天白雪,和卫玉陵漆黑的令牌旁,她鲜艳的宝蓝色华服,美得那么刺眼。
  那唇上一抹红艳的笑意,更是让人恨得发狂。
  沈风斓朝她福身一礼,不卑不亢。
  “见过长公主。”
  “你还知道本宫是长公主,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本宫亲自前来,你还敢阻拦?”
  沈风斓抬眼,正对上她一双带着怒意的眼。
  那副在中年女子中,称得上美貌的容颜,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一向端庄威严的双眸,也变的狠戾起来。
  好像沈风斓一旦拒绝,她便会将沈风斓撕碎一般。
  “风斓不敢。”
  沈风斓侧过身子,顺从地让开了道。
  就在长公主要指挥那长史官,捧着卫玉陵的牌位进府之时,又听沈风斓开了口。
  “长公主要进去,风斓不敢阻拦。但是小郡主的灵牌,是绝对不能进去的。长公主还是等晋王殿下点头之后,再送灵牌来吧。”
  长公主瞪着她,冷笑道:“你以为,晋王殿下会爱你至深,为了你抗旨?沈风斓,你会不会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不是看得起自己,是看得起晋王殿下,也看得起小郡主。若是小郡主在天之灵看到,她也不会愿意用一个虚名,让晋王殿下受累的。”
  卫玉陵这一生,似乎全都用在了轩辕玦身上。
  她一心为了轩辕玦,他高兴,她便欢喜。
  所以她临死,也不曾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来让他不悦。
  沈风斓佩服她,感激她,唯独不能接受她的灵牌入府。
  “你住口!”
  长公主忽然发狂一般,抬起手来,狠狠地朝沈风斓面上挥去。
  沈风斓下意识闭上眼睛,偏过脸去保护要害。
  那响亮的巴掌声,并没有如她想象一般,落在她的面上。
  她抬起眼来,惊愕地看见,宁王正挡在自己的身前。
  “姑母,住手!”
  他卡住长公主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跟随在沈风斓身后的浣纱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手上戴着尖利的护甲,这要是掌掴到沈风斓面上,必定伤的不轻。
  被卡住一只手的长公主,很快抬起另一只手来,掌掴在宁王面上。
  啪的一声,鸦雀无闻。
  他温润如玉的俊容,两道长长的血痕,自眼角划到嘴边。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本宫?!”
  跟随在身后的元魁皱了眉头。
  他看得真切,宁王方才明明有机会,躲过那一巴掌的。
  可他没有。
  或许是因为,只有见了血,才能让长公主稍稍平复愤怒。
  沈风斓一惊,连忙低声吩咐浣纱。
  “快去把萧太医请来!”
  宁王低垂着脸,好脾气地笑了笑,像是没注意到长公主的辱骂。
  他拱手回道:“长公主,您身份贵重,在晋王府门前掌掴沈侧妃,未免失了身份。”
  一声姑母,再到长公主,里头是无限的疏离。
  想当初,宁王还跟在太子身边的时候,长公主爱屋及乌,对他还是颇为亲切的。
  而后他接收了太子的所有残余势力,太子和卫皇后愚蠢,后知后觉。
  长公主却是很快就看明白了,和宁王划清了界限。
  今日她盛怒之下,宁王竟敢阻拦,让她彻底不顾姑侄情分了。
  在皇家,原本也就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值得顾忌。
  长公主收回了手,看着他面上的血痕,冷笑一声。
  “本宫失了身份,与你宁王殿下何干?还是你宁王殿下心怀不轨,见本宫掌掴沈侧妃,你心疼了?”
  沈风斓曾经是圣上亲封的宁王妃,而今长公主便是借这一点,来污蔑宁王和沈风斓的关系。
  她当即秀眉蹙起,正要反驳长公主的话,却被宁王拦住了。
  只见他笑得风轻云淡,“长公主言重了,本王只是为了天家颜面,不得不提醒长公主一句罢了。四弟宠爱沈侧妃,若是他知道沈侧妃伤在长公主手下,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抗旨不尊呢?”
  那副带笑的假面,一副殷勤口吻说出这话来,令长公主不得不忌惮。
  轩辕玦对沈风斓是何等情谊,她早就知道。
  若非是情深若此,他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当初,要把卫玉陵许配给他的提议?
  长公主的身份,卫大将军的余威,旁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关系。
  只有他轩辕玦,丝毫不为所动,要将晋王妃的位置留给沈风斓。
  哪怕他知道,沈太师那个老狐狸,不会为了沈风斓而帮助他。
  似这般情谊,她若是真的毁了沈风斓的容貌,或许会泯去轩辕玦心中,对卫玉陵仅有的愧疚之意。
  宁王说的没错,她不能伤了沈风斓。
  “那晋王要是知道,你宁王如此保护沈侧妃,不知道又会做何想?”
  她讽刺地说出这话,果然看到,宁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几不可闻。
  她冷笑一声,朝着自己府中的人一挥手。
  “本宫今日就先回府,待晋王接旨之时,本宫还会再来的!”
  她话中自信满满,像是确认,轩辕玦一定会接这旨。
  抗旨不尊可是大罪,她就不信,轩辕玦敢?
  一行人离开了晋王府,回府的路上,那长史官站在马车外头询问。
  “长公主,咱们真就这样,放过那个沈侧妃了吗?”
  马车里头静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长公主的冷声。
  “本宫说不治她,可没说别人不会治她!”
  ------题外话------
  沈风斓:晋王殿下没回来的第一天,想他。


第148章 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宁王殿下,你没事吧?”
  待长公主一行离开,沈风斓这才仔细打量起,宁王面上的伤痕。
  只见那两道血痕已经破了口,细密的血珠沁了出来,落下一道道血迹。
  看起来格外狰狞。
  宁王只是摇了摇头,用帕子擦去自己面上的血。
  伤口还在流血,每触及一次都会发疼,他擦得很慢。
  “先进府让萧太医看看吧!”
  沈风斓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王略一迟疑,随后笑了起来。
  “好。”
  元魁跟在他身后,猛然瞧见晋王府的一群暗卫,对他目露挑衅。
  他不屑地回以一瞥。
  这回还想打我?没门!
  人到了前厅,萧太医已经赶来了。
  他没有多余的话,上前行了一个礼,便查看起宁王的伤势。
  “宁王殿下这伤看着吓人,其实不打紧。只要用祛疤的药膏涂抹上去,不会留下痕迹的。”
  萧太医说着,只用清水洗净了伤口,又拿出了个小罐子。
  并不直接往宁王面上用,而是递给了后头的元魁。
  元魁看了宁王一眼,得到他默许的眼神,这才将药膏放到鼻尖嗅了嗅。
  是普通的外伤药,并无异常。
  随后将药递给了萧太医,由他细细地涂抹在宁王面上。
  上完了药,宁王道:“元魁,你们都退下吧。”
  显见是有话要说。
  沈风斓便也屏退了左右,在众人退出去之前,又道:“厅中地龙烧得太暖,闷热得很,去把窗子开起来透气吧。”
  浣纱和浣葛依言,将左右两扇窗子都开了各半。
  一时间,冷风挟裹着几片雪花飞进来,瞬间融解成水。
  宁王看了那水渍一眼,饱含深意道:“的确烧得太暖了。”
  底下人都退到了门外,隔着半敞的窗子,能够看见宁王和沈风斓在谈话。
  却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
  沈风斓此举,分明是避嫌的意思。
  “今日之事,多谢宁王殿下解围,连累你受伤了。”
  若非宁王及时出现,那两道血痕,就会出现在沈风斓面上。
  “无妨,我习惯了。”
  这种习惯,来自于贤妃。
  沈风斓听得不免辛酸。
  “长公主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今日我能替你挡一时,若是父皇怪罪下来,谁都挡不住。多少风浪你都挺过来了,难道真要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分,不惜送命吗?”
  宁王劝阻道:“还是你当真对晋王动了真情,所以对晋王妃这个名分,如此耿耿于怀?你可曾想过,他要是接了这道旨,你就是众矢之的!”
  今日圣旨一下,宁王便听得了消息。
  待听到长公主府派长史,送灵牌到晋王府,他便知道必定要起冲突。
  想不到长公主会亲自前来,差点伤着了沈风斓。
  幸好他实在放心不下,亲自来看了一眼,这才阻止了长公主。
  只是暂时阻止住了。
  沈风斓低垂着眼,面容娇美如花,含笑待放。
  “我信他,所以晋王妃这个位置,我要。”
  宁王不禁一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只是一块灵牌,一个虚无的原配嫡妃之位,我都寸步不能让。”
  沈风斓说得笃定,随即话锋一转。
  “更何况,圣上就算再怎么震怒,也不可能要我性命的。他看重长公主,也得看着我父亲和舅舅,不是吗?”
  她当然在意性命。
  若这是一场必死的局,沈风斓不会如此笃定。
  宁王道:“定国公和晋王都远在北疆,你现在,是想求助于沈太师吗?”
  沈风斓点了点头。
  “他毕竟是我父亲,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风斓没有告诉他,沈太师已经选择了站队,站在晋王这边的事。
  以宁王的聪明和敏锐,他也许自己就能猜到。
  宁王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用什么法子,能保全你,我便不须担忧什么了。”
  他从座中起身,道:“我不宜在此久待,如果需要我,就派人到宁王府来,我会尽快赶到。”
  朝中人人都知道,他和晋王两个对立。
  他今日出现在晋王府,阻挡住了长公主,已经很是不妥。
  再待下去,实在于沈风斓的名声无益。
  沈风斓也知道这一点,略点了点头,送他出府。
  人都走了,沈风斓回到天斓居,总算舒了一口气。
  “古妈妈,劳烦您亲自回沈府一趟,将此事原委告知父亲。”
  古妈妈正有此意,听了沈风斓的话,冒着风雪便离开了晋王府。
  次日,沈风斓抗旨不尊的消息,便在京中传开了。
  都说小郡主是京城第一刁蛮,也没见她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与之相比,沈风斓看似端庄和婉,倒是性子刚烈之人。
  一时之间,沈风斓又成了京城之中,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因为沈太师的求情,加之圣上对此事原本就理亏,并未对沈风斓做出处置。
  只是顺水推舟,命人将圣旨传到北疆,让晋王接旨。
  饶是圣上不怪,晋王府的门庭还是冷落了起来。
  沈风斓抗旨之罪,谁敢轻易沾惹?
  就连云旗和龙婉在院中滚雪球,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也察觉了不对劲。
  “娘亲,大哥哥为什么都不来了?”
  龙婉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沈风斓。
  沈风斓正裹着厚重的披风,坐在廊下的玫瑰椅上,看他们玩雪。
  被龙婉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龙婉想大哥哥了吗?”
  要是平时她这么问,龙婉定会一脸嫌弃道:“哼,谁想他了?”
  可这一回,轩辕福昀好几日没来了,龙婉诚实地点了点头。
  轩辕玦福昀想来,只怕福王和福王妃也不敢让他来。
  眼下晋王府是多事之秋,福王府自顾不暇,哪里敢沾惹他们呢?
  “是有些想。上一回大哥哥说,很快就要下雪了,到时候一起打雪仗。”
  现在雪下了好几日了,轩辕福昀还没来,龙婉便有些着急了。
  云旗见状,也不推雪球了,走上来安慰龙婉。
  “大哥哥过几天就会来的,娘亲也想爹爹了,别惹娘亲伤心好不好?”
  云旗这么一说,龙婉立刻笑了起来。
  “龙婉也想爹爹了,娘亲别伤心,呼呼。”
  说着抓着沈风斓的手,给她搓着热气。
  沈风斓看向云旗,云旗睁着一双大眼睛,朝她慧黠地一眨。
  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乖,过几日爹爹就回来了,大哥哥也会来的。等你们周岁礼的时候,大家都会来的,好吗?”
  她说完这话,情绪又有些低靡。
  再过十日便是年关,也是云旗和龙婉的周岁礼。
  也不知道轩辕玦,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而晋王府在沉寂了几日之后,又变作了喧嚣。
  “娘娘,京兆尹府派人来了!”
  莫管事急急忙忙,赶到天斓居来禀报。
  沈风斓一听京兆尹府,下意识想到了詹世城。
  而后才反应过来,詹世城还在北疆,现在的京兆尹府是少尹管事。
  “京兆尹府的人来做什么?”
  沈风斓将绣了大半的肚兜放下,略松了松筋骨。
  莫管事道:“说是有个江洋大盗进了晋王府,他们要进来搜捕。”
  沈风斓几乎是瞬间会意,眉头立时蹙起。
  “放肆,晋王府也是他们想搜捕,就能搜捕的地方?”
  “老奴也是这么回的,可带头的人是平西侯的世子,他不依不饶的……”
  莫管事显得十分为难。
  “平西侯世子?就是那个在秋猎时,故意和我大哥抢猎物的,那个汪杰人?”
  “正是。”
  沈风斓不禁一笑,这么快就成世子了。
  也是,平西侯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世子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他是平西侯的世子,怎么参和上了京兆尹府的事?”
  “娘娘有所不知,平西侯给他奏请了世子之位,圣上便交了差事给他历练。因为京兆尹詹大人去了北疆,便让他到京兆尹府中当差了。”
  沈风斓点了点头,“平西侯府能有什么好东西?看来,来者不善。陈墨——”
  她朝红妆道了一声,红妆会意地跑到窗外,高声呼喊。
  “陈墨!”
  很快,一道身影飞进了窗子。
  “娘娘有何吩咐?”
  陈墨看都没看红妆,只是朝着沈风斓一拱手,面无表情。
  “你带人去见那个汪杰人,告诉他,晋王府的安全自有侍卫来保证。若是搜到江洋大盗,即刻送往京兆尹府,不必他们亲自来搜。”
  “那他要是执意要搜呢?”
  沈风斓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腮,一脸无辜。
  “他若是执意要进,那就狠狠地揍他!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看,就算晋王殿下不在府里,晋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的!”
  长公主要硬闯也就罢了,汪杰人算什么身份,他也配?
  若是这一遭不给他打服,日后什么人都来晋王府寻衅,她还能不能安生过年了?
  杀鸡儆猴,今日就拿汪杰人这只鸡开刀!
  “是!”
  陈墨领会其意,飞出窗口,打了一个呼哨。
  红妆忙赶到窗边看,只见府中的暗卫瞬间集结,侍卫们也都朝府门处涌去。
  她使劲把头探出去,恨不得亲眼看看。
  今日,必是一场好戏。
  莫管事反倒有些犹豫,“娘娘,前几日抗旨那事……如今再把平西侯的世子打了,岂不是更加惹人忌惮吗?”
  “你以为我们处处容忍,他们就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沈风斓头也不抬,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盏。
  “莫管事要是担心,便亲自去看看吧。免得陈墨他们一时兴起,闹出人命就大了。”
  一听人命二字,莫管事吓得睁大了眼,连忙赶下楼去。
  红妆在后头哈哈大笑。
  “这个莫管事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未免小了些,什么都怕。”
  浣纱白她一眼,“胆小总比胡闹的好,咱们两个主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配上你这种胆大的奴婢,岂不真闹翻了天?”
  浣纱这话说得,沈风斓都不禁笑了起来。
  “正是这话,所以浣纱是我身边最离不开的。有你在,也好时时劝劝我这性子。”
  浣纱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红妆道:“浣纱姐姐,那娘娘让陈墨去打人,你怎么不劝了?”
  浣纱低头想了想,忽然一脸严肃。
  她认真道:“汪家的人,欠揍。”
  于此同时,陈墨到了府门之外,果然看见汪杰人一脸嚣张地往里闯。
  他是平西侯世子,平西侯府只剩这么个独苗了,守门的侍卫都不敢动手阻拦。
  眼看他就要闯进府来,幸好陈墨及时带人赶到。
  见着陈墨一脸麻木的杀气,汪杰人等人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混账东西!”
  陈墨没理会汪杰人,先训斥起了守门的侍卫。
  “就这么几十个京兆尹府的差役,你们都拦不住?晋王府养你们,是摆设好看的吗?”
  一个侍卫咬了咬牙,“大人,不是我们拦不住这些差役,而是……”
  “是因为本世子在,他们不敢阻拦。”
  汪杰人得意地抢白,一双鹰眼透出轻浮的得意。
  陈墨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侍卫们。
  “你们是晋王府的侍卫,就要有晋王府的气势。除了圣上贵妃或是长公主,这些人拦不得,还有什么人你们拦不得?”
  换言之,还有什么人比晋王殿下高贵?
  那些侍卫一听这话,脊背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因为晋王殿下不在府中,沈侧妃抗旨,使得他们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如今被陈墨这么一提点,个个又振奋了精神。
  他一向话少,难得多说两句,倒比话多的管用。
  陈墨这才转头,看向汪杰人。
  “世子,有何贵干?”
  汪杰人又拿出那一套,不知是真是假的说辞。
  “京兆尹府的差役追踪一个江洋大盗,有人看见,那个大盗潜入了晋王府。为了保护晋王府的安全,本世子特意带人来搜查。”
  “原是如此。来人,立刻在府中搜查,是否有江洋大盗。若是搜出来,立刻捆了送往京兆尹府。”
  陈墨大手一挥,立刻被汪杰人拦住。
  “哎哎,慢着!本世子带了几十个差役来,让他们搜就行了,不用你们来。”
  “那怎么行。”
  陈墨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晋王府是何等地方,由得你们胡乱搜么?”
  汪杰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眼中闪过狡狯的光芒。
  “不让我搜?莫非你晋王府,是要包庇江洋大盗?!”
  陈墨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是朝一旁让了让。
  “不让搜就是不让搜,有本事,你就硬闯试试。”
  他都侧身让道了,这分明是鼓励汪杰人硬闯。
  要是这样他都不敢进府,那岂不是要被京兆尹府的差役们,笑掉大牙?
  汪杰人眯起了眼,仔细打量陈墨的神情。
  “本世子要是硬闯,你待要如何?”
  陈墨依旧面无表情。
  “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哈哈哈!”
  汪杰人大笑了起来,“本世子是堂堂的平西侯世子,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陈墨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那副嘲讽的神情,看得汪杰人恨得牙痒痒。
  他便朝身后一挥手,“来人,都给我进去,务必搜到那个江洋大盗!”
  说罢抬脚便往里闯。
  陈墨双手抱胸,腰间佩剑纹丝不动。
  一直到汪杰人走过他身旁,他都没有反应。
  汪杰人心中一喜,看来这个一脸杀气的侍卫,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罢了。
  他一脚迈过府门的门槛,待整个人都入了府,陈墨忽然身形一动。
  所有人都没能看清动作,只见汪杰人整个跪在了地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陈墨站在他身旁,淡淡道:“我说过了,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他必须在晋王府的门槛里头揍他,这样才是师出有名。
  就算平西侯闹到圣上跟前,那也是汪杰人擅闯王府在先,陈墨正当防卫在后。
  他是圣上亲自为晋王挑选的暗卫,职责就是保护晋王,守卫晋王府。
  有哪个人敢说,他出手有错?
  汪杰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陈墨一脚飞踢,将他踹到了大门上。
  他的背重重砸到门上,方才被踢碎的腿骨移位,越发疼痛起来。
  “快救我,你们还愣着干嘛?!”
  汪杰人大呼小叫,而他身后那些京兆尹府的差役,却站在门槛外不敢进来。
  有汪杰人做前车之鉴,谁还敢把脚踏进这门槛?
  故而汪杰人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却没人敢上前扶他。
  “帮他们一把。”
  陈墨朝侍卫们说了一句。
  众人不禁露出笑意,两个侍卫上前,将汪杰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而后,丢出了晋王府的门槛之外。
  许是丢的力气有些大,汪杰人一路滚下了门前的台阶,摔得鼻青脸肿。
  他身后跟着一群差役,都没能挡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滚下去。
  那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莫管事远远站在后头,见陈墨没有继续追打,这才放了心。
  不要闹出人命就行,震慑他们一番,也好。
  汪杰人被打断了腿,此事一传,那些有心要寻衅的人,也都消了这份心思。
  晋王府一如往常,将大红的年画贴了起来。
  红艳的窗花映照着窗外白雪,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深居府中,时不时的就能听见,附近府邸传来的爆竹声。
  那想来是别人家的孩子正在玩耍,声音远远地传来,并没有那么吓人。
  反而平添了一分趣味。
  云旗和龙婉头一次听见这动静,都觉得十分有趣。
  沈风斓便命人去外头采买了些来,让小厮们在院外放着玩。
  啪的一声,两个孩子备吓得睁大了眼。
  距离太近,这声音就大得太吓人了,并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玩耍。
  正要让小厮们收起来,便听得一声嬉笑。
  “哥儿和姐儿才多大年纪,你就给他们玩这个了?”
  竟是陶氏的声音。
  沈风斓欢喜地迎出去,果然是陶氏来了,却是孤身一人。
  她往常来晋王府看沈风斓,总是带着小陈氏和木清华的,今日却反常地一个人来了。
  “舅母,怎么小姨母和大嫂嫂没有一同来?”
  陶氏一面坐下,一面笑道:“你大嫂嫂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不便走动。眼下年关将至,你小姨母也有诸多事务要忙。况且……”
  她神秘地笑了笑,“你小姨母也有了,不过才两个月,可不能往外传。”
  “小姨母有了?”
  沈风斓大喜过望。
  小陈氏虽然出身好,又年轻美貌,省得沈太师之心。
  但她到底是个继室,年纪太轻,反而显得压不住底下人。
  如今有了个孩子傍身,那日后在太师府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沈风斓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你父亲老来得子,这心情一好,倒是去圣上跟前很替你求了一番情。若非如此,平西侯只怕还要不要脸地闹到皇上跟前去。”
  沈风斓听她提及此事,怕陶氏责怪自己任性妄为,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抓着陶氏的衣袖,不禁摇了摇。
  陶氏嗔道:“你也知道怕了?抗旨不尊的时候,怎么就不怕?”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害怕,该如何处事便如何处事。难道因为那是圣上,就违逆自己的本心,不守原则吗?”
  陶氏轻轻捂住了她的口。
  “舅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提前同我打个招呼才是。”
  定国公和陈执轼都不在府中,她后知后觉,才听闻沈风斓抗旨之事。
  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忙命人更衣,便要进宫去向圣上求情。
  这衣裳还没换完,便听得小陈氏派人来报信,说她已经哄着沈太师进宫去了。
  陶氏这才舒了一口气。
  沈风斓越性撒娇起来,偎在陶氏身旁。
  “事发突然,来不及同舅母禀报,害您担心了。”
  她可以想象,陶氏一个人在府里,听到这个消息是多紧张她。
  陶氏道:“你没事就好,对了,这是昨日你舅舅送回来的家书。”
  她从衣袖里掏出书信,却是沈风斓极为熟悉的字迹。
  那是轩辕玦的字。
  “晋王殿下给你的家书,也随着一同寄到国公府。想来殿下是为了避嫌,不能与你直接书信往来,怕圣上误以为,他抗旨是你授意。”
  沈风斓正要接过信,听见陶氏的话,一时不敢置信。
  “舅母,您说什么?晋王殿下他……”
  “是,他没有接那道圣旨,你舅舅在信中说了。你快打开看看,晋王殿下同你说什么?”
  这几日来,他们分隔两地,各自都经历了不少的事。
  想必有千万种愁肠,要彼此诉说。
  陶氏柔声道:“我去看看哥儿和姐儿,你慢慢看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古妈妈随同为她引路。
  沈风斓几乎手指发颤,慢慢地打开了那封信。
  “惊闻圣旨已下,不知道你会作何反应,又是好奇,又是担忧。待听得你抗旨不尊的消息,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国公同宜正,见我拆信,目不转睛。再见我发笑,以为你接了圣旨。听闻没有之后,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思。你不接旨,才是心中爱重我,对不对?”
  沈风斓看到此处,不禁笑了起来。
  浣纱细看她的面容,却发觉她眼眶含泪,大为震惊。
  她有多久没见过沈风斓落泪了?
  久到她都记不清了。
  “娘娘,你怎么哭了?晋王殿下信里头,都说什么了?”
  丫鬟们都围了上来,生怕她有什么差池。
  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无事。
  她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
  轩辕玦是真的懂她,明白她的心意,让她头一回有了归属感。
  原以为,他信中至少会有一丝,对卫玉陵的愧疚,对这道旨意的犹豫。
  可他没有。
  反倒为沈风斓的举动欢喜,明白她是因为用情,才拒绝卫玉陵的灵位入府。
  这让感到沈风斓心安。
  她复又摊开那封信,往下细看。
  “玉陵城气氛沉重,便是接了楼兰人的降书,也未能让卫家军的将士欢喜起来。愁云惨雾,得了你的消息,这才觉得心中云消雾散。”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楼兰已降,不日将会送公主入京和亲。大军正在返程,很快便会到京。放心,待我回京,这些事情统统交给我来处理。”
  “你便照顾好自己,记得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红枣味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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