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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金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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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婵长长地沉下一口气,不再躲避地与他对望了良久,笑了一笑:“多谢。”
    他笑而不予置评,显是觉得她这道谢来得太客套。
    “虽然当时不知道,可如今得知在那段我自以为孤苦无依的日子里还有人照应着,也很好。”她解释了一句,言辞诚恳。而后颔首又道了一次,“多谢。”
    了解了这许许多多从前不知的事情之后,云婵心绪百转,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是不能说的。
    比如,她很想感叹一句,如若冯子沅没有生在那时已权欲熏心的冯家、又或是碰上一个如同先帝般无能的皇帝,大抵都可以施展一番拳脚,在史书上留下一段浓墨重彩让后人津津乐道。
    可现在,他还能活多久、会如何死去,她皆不敢多想。
    “陛下说你在山中躲了几天。”他突然转了话题,说得云婵一时回不过神、接不上话,他便又道,“回去多歇一歇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云婵沉默。
    “那些事,十分抱歉。”他颔首歉然,“你入宫的事、还有前几日遭的险,是我冯家错了。”
    “不必再提了。”云婵垂着眼帘蕴起的笑容被牢房小窗映进来的缕缕阳光照得不太真切,轻颔了首,回了他方才那句“送客”之语,“公子保重。冯家的事……”
    她轻轻一喟:“我帮不上冯家什么、也不该帮,但对公子,我……”
    “你 不要对陛下说什么。”他打断了她想为他说情的念头,无声一笑,“我是冯家嫡长子,冯家的种种大罪我便在罪难逃,纵使许多事与我无关,倒也算不得一句冤 枉。”他垂了垂眸,声音沉了两分,又道,“但是你……伴君如伴虎,不要为此把自己搅进来。安心等着住进长秋宫就是,为了旁人它事涉险,不值得。”
    云婵再度沉默,在他的平静之下无言以对。他口气从容,字句间连神色都无甚变化,好像此事并无关他的生死,他只是一个局外人、在建议她不要为这些误了自己的前程一般。
    云婵静默着站起身,冯子沅也离了座,她朝他一福算是告别,他如常地回了一揖,笑意温和:“慢走。”
    云婵转身离开,踏出牢门时,心中难言的感触让她很想再回头看一眼。短短一瞬又将这念头挥开,心知多看这一眼,半分用途也无。
    。
    牢房一间间建得整齐,她沿着过道往外去,低头走了四五步,猛地停脚。
    抬眸时有点心虚,觑一觑霍洹略显阴沉的神色,知他大抵已听了一会儿了。
    “陛下。”她屈膝一福,他便走近了几步,伸手在她腕上一握,“你先回去,或是到外面等我一会儿也可,我有些事。”
    未看到冯家其他人关在这一处的牢房,他来此,显是来见冯子沅的。云婵心绪复杂未平,想问问他有何事又忍了回去,再一福身:“诺。”
    他往里走、她朝外去,霍洹回头看看她的背影,觉出她满腹心事,短一叹息,便走进了冯子沅的牢房。
    冯子沅抬头一望,显是怔了怔,转而俯身施了大礼:“陛下圣安。”
    霍洹驻了足,居高临下地扫他一眼,清冷笑道:“你似乎很热衷于提醒小婵朕是帝王。”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出征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说皇帝必会让他死在战场上。
    冯子沅默了默,伏地未动,话语从容:“陛下似乎很热衷于当隔墙之耳。”
    “这是大夏。”霍洹简短道,睇着他又说,“朕要听什么,还需跟你打招呼?”
    他说着环视四周,自顾自地走到案前落了座,闲闲道了句:“免了。”
    冯子沅起了身,毫无顾忌般地也坐了下去。霍洹缓缓言道:“皇太后昨夜殁了,这你知道。”
    “是。”他颔首,霍洹续说:“方才刚得了回话,你父亲自尽了。”
    冯子沅眉心一跳,眼底一抹悲伤来得汹涌,却是去得也快。他点了点头:“哦。”
    霍洹轻笑着,话锋一转,没再同他说别的噩耗,只道:“若朕处在你这样的境遇里,就不跟小婵说那些。”
    冯子沅一怔,蹙起眉头:“什么?”
    “你对她的好是她不知道的事,也是和她的日后没什么关系的事。”他淡睇着冯子沅,眼中显有些轻蔑的不满,“你前路未卜,她还要好好活下去。告诉她那些,除了让她难受一阵子以外,还有什么用?”
    霍洹语中一顿,口气放缓下来,却是冷意不减:“为让自己心中舒服些,把陈年旧事压到她心里,你当你待她有多好?”
    冯子沅怔然中心觉恼怒,想出言反驳,静下一思却又无话。牙关紧咬了须臾,迎着霍洹的轻蔑逼出一声冷笑:“陛下是此局的胜者,自可如此居高临下地品评是非。”
    “我若输了决计不会向你这般让她来见我的。”霍洹打了个哈欠,觉得与他说这话题无甚意义,倒还是续了一句,“实话告诉你,对她动心之初,朕就给她造了假籍。若我成,则她是皇后,如不成则自会有人送她离开,天下再无云婵这号人,谁也别想杀了朕再寻她的麻烦。”
    冯子沅愕住,虽知霍洹对云婵好得很,却并不知他曾为她备了这样的后路。滞了又滞,就连自己心中都不得不承认这已分明的高下,一叹,不再多辩地苦笑道:“臣自知输得彻底。只不知……陛下想让臣怎么死?”


☆、第71章 赦免 
    “没想好。”霍洹回得干脆;睇一睇冯子沅;悠悠又道;“左不过腰斩车裂凌迟这几样,伯淮君自己挑一个?”
    哪个都没全尸;一个比一个更狠。冯子沅眉头稍挑;须臾;一叹:“遂陛下的意便是。”
    “好,那就车裂。”霍洹一点头,说得直接。淡瞧着他的神色,见无甚慌张和恐惧,心生了些赞许,又等了一等,终续言道,“姑且记下来,你若凯旋此事揭过不提,若吃了败仗就这么办。”
    “……什么?”冯子沅显然一怔,错愕地看向他,心下似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并不敢相信。
    “去提赫契汗王的项上人头来见朕。”霍洹笑意浅淡,眉宇间沁出些许森冷,“禁军都尉府密报,赫契表面臣服,暗地里又纠集兵马了。这大患不除朕不安心,也对不住小婵。”
    毕竟那些与她而言并不算好的记忆,归根结底都是拜赫契人所赐。
    “朕要天下万民贺她入主中宫,但并不想看到赫契的贺表。”他说着,神色轻松了些,眉头舒展开,手指在案上轻击着,“你冯家虽然罪无可恕,可你自己倒没犯过什么罪。把赫契这根刺拔了,换得小婵舒心,朕就饶你一命。”
    二人对视着,一个从容自若,一个惊愕满目。安静中过了好一阵子,连那从小窗里映进来的光线都在云彩飘动间变明变暗了几个来回,冯子沅才终于反应过来。
    颔了颔首,他回着神,尔后下拜道:“诺,臣勉力而为。”
    。
    云婵为冯子沅所言的种种往事而心乱如麻,想想他命不久矣更是心里难受。霍洹没有要求她等,她就索性先上了马车回宫,一路上揭着车上窗帘,任由凉风吹着,想让自己冷静些。
    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心里这想法十分明确且无法否认,她只好告诉自己:“但他毕竟是冯家人”。
    他姓冯,霍洹要杀他便在情理之中。她说不得情,旁人也没什么理由为他鸣冤。
    不会有什么人记得他的。云婵回想着史书中多半生硬的辞令,心知即便他得以在书中留下一笔,大约也不过是提一句他曾经的战功,再加一句因冯家谋反而被诛杀。
    至于他的那些心思、抑或是他为保全冯家而做的努力……甚至是他为保天下太平咬牙去向皇帝禀了长阳生变的大义灭亲的举动,都多半不会被记得。
    “唉……”
    云婵一声长叹,心里闷得厉害。
    。
    马车在宫门口停稳了,在此候命的宫人前来扶了她下车,禀了三件事:“侍奉过先帝的白氏追谥了贤妃位,已着人迁入妃陵;白氏女的封号定下来了,已下旨封了欣宁长公主。还有静怡翁主……”
    宫娥话没说完,云婵足下一顿。连日来出的事太多,弄得她一阵紧张:“怎么了?”
    “……姑娘别担心。”那宫娥一欠身,继续说了下去,“不知静怡翁主有什么事,入宫说要见姑娘。奴婢禀说姑娘出宫了,她就在宫门口候着,白萱姑娘请她去宣室殿等候,请了几次她都不走。”
    这是哪出?
    云婵听得蹙眉,稍沉了口气,进了宫门。叶澜果然等在那里,一见她回宫就迎了过来,满是不快:“可算回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回家去了。”
    “什么事?”她牵了叶澜的手,又道,“怎的不去宣室殿等?”
    “宣室殿离浣衣局太远,走一趟麻烦。”
    云婵看了看,此处倒是离浣衣局近。可是……无缘无故去浣衣局干什么?
    “浣 衣局有个宫女最近一直打听你。”叶澜浅皱黛眉,说得忧心忡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只听说有这么号人,不管不顾地拿了所有积蓄四处打听——浣衣局你知 道的,比不得宫中其他地方,想知道些事没那么容易,旁人图她的钱,估计没少说假话骗她,她心里有没有数就不知了,还继续打听着。”
    她一壁说着,一壁就往浣衣局的方向走了。顿了一顿,又说:“昨晚母亲进宫见徐……见太后时偶然听说的,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知会一声。人已查着了,在浣衣局扣着呢,索性带你一见。”
    云婵听得有点懵,想来想去,浣衣局都是个远离宫中斗争的地方,连接触这些盘根错节的机会都没有——若非要做个比较,大约也就比她曾被发落去的暴室强那么一点儿了。
    这地方的宫女,打听她干什么?
    二人都带着不解,途中索性胡猜着可能的原因解闷,越猜越是离奇,就差把神鬼之说也搀和进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相互嬉笑讥讽,倒是让云婵方才低沉的心情稍缓和了些。
    步入浣衣局的大门才止了笑,周遭一片问安声,掌事的宦官忙迎上来见礼,小心翼翼地回着话,引二人往里走。
    “这宫女还是皇太后发落来的。”那宦官禀道,“本就是个怪人,平日里话少极了。在她开始打听这些之前,都没怎么听她说过话,连她叫什么名字,臣都是昨晚查了名册才知的。”
    正说着,已到了一厢房前,房门紧闭着,还上着铜锁。那宦官取了钥匙打开门,便躬身退到一旁,请二人入内。
    云婵迈过门槛,眼眸一抬,便生生一僵。话语中不无疑惑:“阿姒?”
    躺在榻上的宫女显然受了伤搞得虚弱,看上去毫无生机。闻声,苍白的面容却一动,蓦地睁开眼看向门口,目光滞在云婵面上怔了怔,遂即满是惊喜:“堂姐……”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云婵皱起眉头走到榻前,“不是在尚食局么,怎么开罪皇太后了?”
    “皇太后记恨堂姐,后来堂姐出了宫,她听说我在尚食局,就……”她声音低了下去,不再多说这个,咬着牙撑身坐起来。云婵又道:“那你打听我做什么?”
    “听说长阳城里出了变数……我不知道堂姐怎么样了。”云姒低下头,环住膝盖,好像并不在意她听后信还是不信,呢喃着说了下去,“堂姐离了宫,我才知道堂姐为我做过什么。没了堂姐的打点,我在尚食局的日子一下就变了。”
    云婵微有动容,叶澜却明显不信。疾步行来便冷笑道:“真是一张巧嘴,当初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来着?如今又来这套。”
    “翁主……”云姒没有抬眼,哑笑着轻唤了一声,又道,“奴婢还是有过求助于陛下的机会的——皇太后动刑的时候,陛下去过长乐宫。奴婢知道陛下对奴婢多少有些印象,只消得抬头说一句话,陛下顾念着堂姐,就算再厌烦奴婢,也会救奴婢的。”
    叶澜冷眼旁观不言,心中仍觉得是苦肉计;云婵一时也没说话,毕竟上次那一出让她震惊而失望,已没有勇气再信云姒一次了。
    “是我自己害得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云姒抬起头,后背倚在墙上,“明明疼极了怕极了,又没有脸面开口去求陛下,那滋味真不好受。”
    如此说来……
    若从她离宫开始算起,也有大半年了。她就一直在浣衣局待着,单瞧这地方就知她必定不可能过得好,也不知是怎么熬下来的。
    “总想着在家的时候……后来越想越苦,就只敢想入宫之初和堂姐相处的时候了。”云姒叹了口气,笑意勉强,“隐约听说堂姐出事了,就想打听清楚,结果……”
    她看向叶澜,垂下眼帘:“倒没想到会惊了大长公主。”
    云婵凝视着她,这张和自己多少有几分像的脸上寻不到太多情绪。她长发散乱着,显得有些毛燥,双目无神,虽是没有与自己视线相触,谈吐间倒也没有半点闪烁。
    “阿姒你……”她吸了口凉气,心下又思忖一瞬,下了决心,“你跟我回去吧。虽则这几日我住在宣室殿,但跟前要添个人也……”
    也不是难事。她想这么说,云姒却在她说完前就摇了头:“不了吧。”
    云婵一滞。
    “从前的事是我错了,可平心而论……若再见到陛下,我会不会再动心思、再做不该做的事,我不知道。毕竟陛下……”她停了停,一声哑笑之后,声音更低了些,“许多女子都会动心的吧,哪怕他不是皇帝。堂姐好福气,我……眼不见为净就是。”
    话说到此,为免自己再生念想,连再见霍洹的机会都断了,可见已非别有用心。
    云婵与叶澜相视一望,后者先出了言:“那我去安排,让你回尚食局去?”
    云姒并未直接点头。垂眸静想着,少顷,轻轻道:“堂姐……什么时候会做皇后?”
    “……大概快了。”云婵微愣后答说,云姒一点头:“哦……那……”
    二人等着她的话,见她认真思量了片刻,而后微微一笑:“那等堂姐做了皇后,就有劳堂姐下个旨放我出宫吧。”
    她抬眸望向云婵,笑意愈深,口气也明快起来:“别处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回家嫁人就是。我知道自己总有心去争,可宫里的事又没有一件是我有本事争得的,索性避得越远越好。


☆、第72章 心安
    即便不调云姒去别处;浣衣局上下也总得打点到位;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才好。
    叶澜帮着请了太医来为云姒治伤,云婵便径自去了正厅;召了几个浣衣局中掌事的宦官、女官来;话说得严厉;吓得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云姒便算可以安心了。
    。
    叶澜先离了宫;云婵留下陪着云姒一直到傍晚,姐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天,许多陈年旧事都回想起来;偶尔也提起家中长辈的偏心,只是云姒眼里再无嫉妒。
    夕阳渐落的时候;云姒催着她离开了。心情比来时又好了许多,虽一想冯子沅就还是心下发沉,可到底也算刚经了一件好事。
    走进宣室殿的时候,发现大殿一侧添了幅地图,绘在布上,悬挂得平整。霍洹正立于地图面前,眉头稍蹙着,不知在思量什么。
    她唤了一声“陛下”,他转过头来,一笑:“去哪儿了?”
    “浣衣局。”她如实作答,又将方才的事都同他说了。他听后沉了一沉,稍稍一叹,笑说:“这云姒……罢了,你做主就是。”
    她一颔首,安静片刻,语声轻轻地问他:“陛下,冯公子……”语中浅滞,云婵思了思才又续上话,“还活着么?”
    “你当朕亲自走那一趟是为了杀他?”霍洹好笑地看着她,而后一伸手,将那地图扯了下来,随手交给宦官,“叠好了给冯子沅送去。”
    “诺。”宦官躬身应下,双手接过便退去了殿外,云婵不明就里,羽睫轻眨:“陛下?”
    “我若是杀了他,你肯定恨我。”霍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斜睨着她,话语平淡。
    “不会……”云婵脱口而出,换得他一声轻笑:“别说得这么轻巧,到时候就不一定了——就算说不上恨,你心里也肯定不舒服。为了旁人让你我间存下芥蒂,不值当。”
    云婵明白他这是留了冯子沅一命,松了口气,追问道:“那给他送那地图去干什么?”
    “你当留他这冯家嫡长子的命这么容易?”他又瞥她一眼,口吻散漫,“没点功劳抵过,朕拿什么堵朝臣的嘴?正好顺带着让他把赫契收拾干净了,一举两得。”
    ……他竟又让冯子沅出征了?那毕竟是兵权。
    云婵惊讶得合不上嘴,长吸了口气愕然地望着他。霍洹瞧瞧她的神色,却倒她是担心冯子沅战死,眸色一沉,径自解释道:“没你想得那么险,比他上次与左贤王的一战有把握多了。虽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告诉你他定能活着回来,但只要没生什么意外,他必定无事。”
    “……陛下。”云婵怔神中声音有点哑,“臣女是想说……陛下再给他兵权,不怕出什么变故?”
    他毕竟是冯家嫡长子,而冯家老小皆死在了霍洹手里。
    霍洹听着,正去拿茶盏的手一顿。侧过头来看看她,欣慰一笑:“还不错。”
    ……什么还不错?
    云婵茫然地望着他,他继续执了那茶盏起来,饮了一口:“同时关乎我和他的事上,你到底还是为我想的多些。”
    “……”云婵红了脸,低着头不看他,解释得发虚,“这不是关乎社稷安稳么……”
    他衔着笑未作置评,继续说起冯子沅的事来:“我是恨冯家不假,不过此事倒还可以信他——是他去围场禀的谋逆之事,他是清楚结果的。若目下再为我杀了他全家而带兵谋反,就是他自己活得糊涂。”
    没有多提如若他当真犯了这“糊涂”会如何,浑不在意的口气,倒是让云婵已经了然——就算真出了那样的变故,他也并不怕什么。
    “就这样吧,赫契那边尚无甚明显动静,他过些时日带兵前往,大约能杀赫契个措手不及。”他一哂,蓦地抬手在她额上一拍,“你就不许有心事了,安安心心等着行昏礼,要你烦心的事还多着呢。”
    。
    于是,这曾震动整个长阳乃至大夏的事,就此就算全然收了尾。徐氏被尊为太后,自当住到长乐宫去;白芷行了册礼仍留着母亲的“白”字,只将霍姓加到了前面,“白芷”为名,她没有出宫去住,在霍洹下旨赐府之前先一步讲明了自己的心思,有心留在宫里,多陪一陪太后。
    是以内外命妇都去长乐宫向白芷道贺,尊一声“欣宁长公主”。云婵道贺之余,倒不得不再去想想另一位长公主。
    ——明宁长公主,霍檀。
    。
    数算下来,也有好多天了。霍檀没有进过宫,也没有递过任何话。她差人问过兄长,云意却从来没给过什么回音,就这么一直冷着。
    只听闻云意回府去住的次数愈加少了,多半时间会留在禁军都尉府忙到很晚,然后直接小睡上一觉。
    事情经由旁的禁军传到宣室殿,霍洹自然知道为何会这般——霍檀是长公主,云意不能自己休妻。
    是以在新年将至的时候,又一道圣旨引得满朝一阵唏嘘:皇帝下旨命禁军都尉府指挥使休了明宁长公主。
    隔了两天,再从宣室殿送出的一道旨意,则是废了霍檀的长公主位。
    听闻此事时,云婵正和白芷、叶澜一起在亭中小坐,白芷听罢头一个蹙了眉头,叹息一声:“这又何必……她一颗心全在指挥使大人身上,指挥使大人休了她便算得严惩了,干什么连封位也不留?”
    虽没有明言,却不难听出这是怪霍洹心狠。叶澜品着茶,静听着她埋怨完,颔首一笑:“陛下不是冲着她去的。若要怪,也只能怪她和冯家沾亲。冯家倒了,她这皇太后冯氏的女儿……陛下可以护她一道,也可以责她以示公正,让天下人看着、让世家们看着。”
    而他本是想护她的,是她在最后一环将自己搅了进去,险些害得云婵丧命,生生断了他顾念兄妹之情的心思。
    “既然废了封位,那长公主府她也住不得了。”云婵忖度着,看向前来禀事的宦官,“那她去了什么地方,可知道么?”
    “这臣就不知了。”那宦官一欠身,“听闻刚接了旨后想求见陛下来着,被挡在了皇城外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离开了?”云婵黛眉轻挑,“天寒地冻的,她能上哪去?”
    “臣委实不知……”那宦官面露难色,可见是一点都不知情的。见三人皆思量着点了头,忙是一揖,当即告退。
    算起来,霍檀这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云婵不论怎么想……都全然高兴不起来。
    她并没有死在这件事里,霍檀却为此连个去处都没有了。自小在宫中娇生惯养的人,如此下去……
    只怕命不久矣。
    从近往远,云婵一点点回想着先前的事情。好像除却这一件外,霍檀也没再做过什么,顶多再加上她在巫蛊的事中动得心思,可……
    就像她为自己辩解的,那件事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到谁。
    更之前,霍檀还是帮过她的。在宫宴上当众顶撞了皇太后冯氏、保全了她的面子,还替她去云家陪伴了奶奶数次。
    这般数算着,纵使霍檀有罪,也罪不至死,就算是死罪也该是速死——如今这样,可是有点“钝刀子杀人”。
    “我并不想逼死她。”云婵掂量着,说得轻缓。叶澜听言并无惊讶,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
    “她虽自私,算不得个善人,可到底也不是皇太后那样的恶人。”云婵低语喃喃地又道,“可皇太后都不过一死而已,阿檀她……”
    霍洹是没有取她性命,可她哪有本事养活自己。又恰是新年前夕,再过几日便是各家团圆,长阳城中万家灯火大概要亮个彻夜不说,宫里稍得脸些的宫人大抵也都能和家里见上一见,或是送些东西回家去,到底有个年味。
    但霍檀,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归根结底是因为一心托付在了兄长身上,所以患得患失,总想抓得更紧一些。巫蛊那一步她留了把柄,就不得不一错再错,否则功亏一篑。”云婵静了静,不再多言,幽幽地看向叶澜。
    “嘶——”叶澜看着她的神色倒抽了口凉气,嘴角搐了搐,磕巴道,“阿婵你……你别啊,陛下在气头上,我可不敢帮这个忙。再者母亲也早和冯太后不睦,我答应收留她母亲也不会答应……”
    “……谁说要你收留她了?”云婵哑笑,颔首道,“我是想劳你差人帮着找找,让她安稳地过个年这事,自有我呢。”
    “皇后娘娘您大度。”叶澜同样颔首,气定神闲地赞了一句,不顾云婵扫过来的眼风,起身离坐,慢悠悠地往外走,“这就去办,权当讨好准皇后了,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可得自己顶着,我惹不起他。”
    “我也先走了。”白芷亦离了座,笑了一笑,道,“母后今儿兴致不错,正好同她说说这事。她和冯太后的旧怨你知道的,为此牵连了你就不好了。”
    “多谢你。”云婵欠身,送她往外走,垂眸道,“劳烦告知太后,帮她必定就这一回,从前的欠她的人情我得还了,再往后我不会多做什么。目下正逢佳节,还是信一回‘家和万事兴’。”


☆、第73章 除夕 
    半个时辰后白芷就到宣室殿同她回了话,道太后觉得无妨;于是云婵又去询问了霍洹的意思,霍洹沉默一阵;点了头,说:“随你吧。”
    。
    恰好冯太后新丧未过;这一年的除夕宫宴就免了。云婵提前两日开始忙碌起来,打算除夕设个小宴一聚。
    自然是不好在宣室殿办的;挑了她从前住过的端庆宫。宫人们借着新年的喜气心情都不错,做事也上心,叶澜与白芷亦未少帮忙。
    到底是佳节家宴,除夕当日,云婵着意吩咐白萱亲自去浣衣局走了一趟,请云姒同来;半个时辰后白萱却仍是一个人回来;欠身一福:“奴婢把该说的都说了,堂小姐就是不肯。说既是佳节;小姐与陛下一聚便是,她也不差这一次。”
    这云姒。
    云婵心下喟叹;苦笑着想,她如今倒是把自己约束得够严,生怕再对霍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索性连一面都不肯见。
    目下说来……她当时那一番算计,倒也不止是贪图荣华富贵或是和自己较劲了,是当真对霍洹动了心的。
    又一叹,不再去多想这些。调理好心绪,云婵问宦官要了晚膳的单子来,划去几样过于华而不实的,又加了几道霍洹格外喜欢的。
    将各样事宜再度过问了一遍,心下盘算着应该是没忘了什么,她便要去向太后见礼——自设晚宴不能一同守岁,就不得不提前把礼数行到,另加告罪一番,免得太后心中不快。
    把这话和正剪着窗花的白芷说了,白芷抿唇一笑,搁下剪刀笑吟吟地看她:“不巧,母后口谕。”
    云婵一怔:“什么?”
    “母后让你别想偷懒提前见个礼就了事。”白芷素手支着下颌,悠悠又道,“她说了,不管咱们怎么聚,子时前一刻必须到她长乐宫去。若不然,换她来端庆宫也可。”
    “……”云婵哑住,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拉过白萱,“子时前半个时辰务必提醒我,月黑风高决不能让太后亲自走一遭。”
    。
    申时末,天色已渐暗,外面也隐隐起了风声。可算有宦官入殿禀了话,言简意赅:“霍姑娘来了。”
    云婵与叶澜相视一望,遂起身向外迎去。跨过门槛,见霍檀等在院中。
    数日不见,霍檀消瘦了许多。
    她正望着院中一株在冬日里已毫无生机的桂树发呆,穿得有些单薄,略显肥大的衣裙在寒风中清扬着,让人看着都觉得有点冷。
    是以就连云婵唤出的那声“阿檀”都仿佛在打寒噤,不远处的那侧影稍一僵,很快回过头来,薄唇浅抿着颔下首去:“婵姐姐安。”
    “快进来坐。”云婵察觉出自己的笑容有点发僵,心下酸涩难免地招呼她进殿去坐。待得霍檀走到廊下,她又向前行了两步去牵她的手,两手相触间,云婵不禁一怔。
    并没有过太多时日,霍檀的手却已粗糙了许多。摸上去有干而刺,冻得冰凉的,已寻不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霍檀似乎也同样感觉到了差别,手上躲了一躲。一抬头,看见白芷就停了脚。
    她那天气急了,动手打过白芷。可如今……
    她被废了位份,白芷却册了长公主。
    如何能不尴尬,周围一时都安静了,少顷,倒是白芷先回了神,一壁笑着折回屋中一壁道:“好冷的天,我温了些果酒,先暖暖身子吧。”
    “婵姐姐。”霍檀仍犹豫着,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又一搐,甚至连步子都往后退了一点,“我……算了吧,还是……不扰你们了……”
    “哪有一个人过年的道理?”云婵温言劝着她,目光在她手上拎着的食盒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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