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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金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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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洹知道此事上,冯家必定会尽全力要求他废了云婵、杀了云意,而他必定不会同意——时至今日,他与冯家间已然不是凭谁占理而做决断,而是比谁更强硬。
    冯家权势滔天并不假,可他手里握的冯家的把柄也不少。纵使尚不足以将其斩草除根,但逼得冯家做出让步也足够了。
    冯家至今还以为凭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可以砍他的左膀右臂,也真是越过越糊涂。
    。
    即便是有万全的把握,知道不会被冯家逼得当真对云婵、云意如何,但从端庆宫搜出的人偶呈到宣室殿时,霍洹还是惊了一惊。
    到底还是有点出乎意料了。他们原想着,此事由着冯家做戏去,他信她就万事大吉。为防闹得太过,端庆宫加强了戒备,就是为了防止冯家当真把什么证据搁到端庆宫去——虽然只要他不做退让也能扛得过去,可从她若宫中搜出,总是多些麻烦。
    看了看这人偶上的生辰八字,霍洹眉头一蹙,静听着皇太后的咄咄逼人而不言:“阿檀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认哀家这个嫡母便罢,连妹妹的死活也不管了么!”
    “她不会诅咒阿檀。”霍洹淡看着太后,说得十分笃信,“母后您待她不好,阿檀却是和她处得不错。”
    “她连陛下也诅咒过!”皇太后厉声道。
    霍洹一噎。
    这事可真是有苦说不出——那头一个人偶确是冲着他去的不假,但那是霍檀听闻这安排后做的“假”,为的便是将众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结果他们将计就计无妨,这第一个是怎么回事还不能解释了。
    “处死她。”皇太后切齿道。
    霍洹不言。
    “处死她!”皇太后重复了一次,那样的恼怒,看上去甚至不太像在做戏,“你可以保全她长公主的位份,你可以厚葬她,但不能让她再活着!”
    “她没诅咒过朕。”霍洹口吻平淡,“也必定没有诅咒阿檀。”
    “这是从她端庆宫搜出的东西。”皇太后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起来,似乎对霍洹的反应感到不可置信。瞪视他良久,再度道,“赐死她和云意,或者,哀家会办此事。”
    “啪。”一声手击在案的闷响,霍洹抬眸看向皇太后,口气轻蔑而带威胁:“此事无关云意,母后不要借此除异己;锦宁脱不了干系,朕自会决断,不劳母后操心。”
    简明扼要的两句话,斩断了皇太后的逼迫。霍洹顿了一顿,没再看她,执笔在刚看完的奏章上写了两句,头也不抬地道:“母后若想背地里做什么,伤及了朕不想伤的人,朕会找人陪葬的。”
    皇太后的话语全然滞住。向后退了半步,怒不可遏的神情,却是再没说出什么。僵了一会儿,拂袖而去,留下满室安静。
    。
    又等了足有大半个月,终于得了回音:那宅子建好了。
    霍洹大舒口气,也不得不感慨:真是够快的……
    于是不再耽搁,着人将皇太后、霍檀、云婵皆请来,又提笔亲手写了旨意,废云婵长公主位。
    端庆宫离得最近,云婵自是头一个到的。二人轻松地谈笑了好一会儿,听得皇太后来时,云婵才敛了笑意,调整着心绪,变得愁眉苦脸。
    “……”霍洹一边睇着她的神色变化一边想笑,也得强忍着,铁青了面色,显得很是恼火的样子。
    又过一刻,霍檀也从宫外赶来了,却还有个人与她同来——冯子沅。
    二人都沉着脸,见了礼后各自到两旁落座,谁都未再说话。
    这样的安静来得刚好,营造出一片压抑。皇帝抬了抬眸,扫了云婵一眼,阴沉沉道:“巫蛊的事,算是审清楚了,今日就做个决断。”
    几人皆屏了息,云婵默了默,垂眸缓而道:“陛下从没容臣女解释过什么,怎么就算‘审清楚了’?”
    “证据确凿,朕不用再听你说什么。”他一声轻笑,伸手将搁在案上的丝帛卷轴往前一推,“旨也就不宣了,拿去。兄妹一场,朕留你一命,日落之前出宫去,无旨不得入长阳城一步。”
    ……逐出长阳?
    几人登时神色各异:云婵轻蹙了黛眉,皇太后笑意浅淡,霍檀与冯子沅皆分明一惊。
    “陛下……”冯子沅上前了一步,抬眼间与皇太后目光一触,怔了一怔,避开她的视线揖了下去,“此事陛下既未问过锦宁长公主……如何能算审清楚了?圣旨一下,天下皆知,若非长公主所为,陛下要让她蒙冤终身吗?”
    这回,到让云婵实实在在的一愕。
    见冯子沅前来,她已然觉得意外;目下见他开口求情,更出乎了预料。其中的安排她与霍洹全然知道、霍檀也清楚一些,除却皇太后以外,只有冯子沅半点不知情。
    但见他焦灼之意溢于言表,是当真为此不平,云婵滞了滞,心觉得赶紧为此事收个场,别再纠缠下去了。
    银牙一咬,云婵低低垂着首,满含着委屈和隐忍,上前取了那道圣旨,叩首一拜,起身后深深沉了口气,轻轻道:“既然让陛下厌恶至此,臣女遵旨就是。莫说长阳……就是陛下把臣女逐出大夏,臣女也只能听着。”
    冷言冷语地道完,云婵草草一福身,续了句:“臣女告退。”
    便转身出殿了。
    。
    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几日前,她倒是琢磨这事来着,问了霍洹,霍洹却回了她一句:“该备的都备齐了,还需要什么……再差人给你送去就是。”
    于是出宫时十分轻松。
    马车在宫门外候着,云婵和白萱一同上了马车,一扫方才维持的阴郁,轻一笑说:“还没去过那里……也不知修成了什么样子。”
    “修成什么样子也比在宫里好。”白萱回得平心静气,“城外风景大好,无人勾心斗角,小姐就安心吧。”
    “很对。”云婵一哂,又忍不住地在想,待得皇太后知道她竟是住进了皇帝刚在宫外修好的宅子时……会是什么反应。
    。
    马车向皇城大门驶去,驶出皇城还要再出长阳城。除却车中二人委实心情不错之外,这马车在旁人眼里,都透着一种悲戚……
    一人在宫门口驻足了良久,凝神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而一言不发。直至看不见了,他才一喟,招手唤了手下来:“去跟着,看看她们住到什么地方了。”
    “诺。”侍从模样的人抱拳一应,静了静,犹豫着劝道,“在下觉得……将军还是别多管此事,毕竟太后……”
    “知道了住处不必告诉我。”他接了话,顿了顿,续言说,“去禀给指挥使大人就是。也去和守城的官兵打个招呼,日后指挥使大人若要出城,无论是什么时候,请他们行个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冯子沅满屋蹦跶中:小婵被废了!小婵被废了!我有机会了!
    阿箫:嗯……冯公子啊……
    冯子沅:嗯?
    阿箫:我告诉你经纬度,你上google地图定个位……
    【冯子沅打开了google,定完了位】
    冯子沅:擦?!这不陛下新修的别院么?!
    阿箫:嗯……
    冯子沅:擦!没这么玩的!你过来重写!
    阿箫:【微笑】晚了,已经更出去了。


☆、第57章 出宫
    虽知霍洹不可能委屈了自己;可到了城外宅院;云婵还是望着眼前愕了半晌。
    好大的一处宅子;就在他上次带她来的那坐小山下。最后有约莫三分之一是顺着山坡建上去的;因着坡度而显得重重叠叠及是巍峨,想来风景也是不错。
    “陛下还真是……”白萱发怔,想了许久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评价。见云婵提步往里走了,连忙跟上。
    朱红色的大门在眼前打开,第一进院子落入眼帘。这一处的布局算是很简单,没有太多景致可言,却是宽敞得很。三面的厢房齐整端正;云婵抬眸细看;从檐上置于最前一块的滴水瓦当依稀能看出,还是皇家仪制。
    正想再多看看;忽听得脚步稳稳而近,望过去,有十数人从西边的厢房中走了出来,行至她面前一抱拳:“云姑娘。”
    “你们……”云婵愣了一愣,视线停在那飞鱼纹上,“是陛下让各位来的,还是兄长……”
    “奉圣旨护陛下平安。”那看服色该是个百户的人回道。云婵安了心,迁来此处,她怕的不是因为霍洹的安排引人侧目,而是兄长担忧太多擅作安排,落得个滥用职权的罪名。
    然则虽不是兄长的安排,也明显是禁军都尉府的人,云婵免不了与几人寒暄几句,尔后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又往下一进去。
    过了这一道门,眼前就热闹了起来。
    丫鬟仆妇正忙着洒扫,见她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福身见礼。云婵一路走过去一路命免礼,这一路走得也实在不容易。
    由丫鬟领着往住处走,云婵一路没什么话可说,只听对方说什么地方用了什么心思。这丫鬟明显机灵,估计也是宫里指下来的人。到了主院门口停下脚,听得她说“这地方姑娘得自己看”,云婵终于得空问了句:“敢问姑娘芳名?”
    “奴婢白芷。”她一福,云婵稍一怔,继而如料听到侧后的白萱满是惊喜:“真是好缘分。”
    “那你们聊着,我先进去。”她不在意,乐得让白萱寻个新友,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推门了。
    眼前这道门……真是厚重。
    云婵用了用力,门纹丝未动,她蹙了眉又加了两分力,门还是纹丝未动。
    白萱一见,便想上前帮忙,白芷回头瞧了一眼就把她拦了下来:“萱姐姐去也是推不动……”
    听得低语,云婵刚要多唤几个人来,便听得身后人声一响,回过头去一看——也不知这几个禁军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配合地退开让出地方,看着他们一齐把门打开又让到两旁,云婵上前一步想进院去,一抬眼,脚步狠狠顿住。
    这地方……
    “小姐……”白萱也傻在她身后,“这地方……小姐您……是不是……”
    是不是不能住。
    她心里也转了一遍这问题,很快一定神,平心静气地就走了进去,明快得有些傲气地回了一句:“有什么‘是不是’,陛下赐的宅子,安心住。”
    其实自己也心慌得很。这处院子,实在是太眼熟。
    不仅是眼熟,在宫里,隔三差五就会路过一回。只是因为宫里那一处尚空着,她不曾进去看过。这回,倒是用这样的法子把里面的格局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长秋宫。
    宫中除三大殿和长乐宫外,最为高贵的一处。历来是皇后居所,再得宠的嫔妃也不配去住,连随居也不能。可又必须每日去向皇后问安,除非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皇后自己愿意下旨免这礼数,若不然,就算是皇后病着,一众嫔妃也得乖乖到长秋宫外磕个头去。
    妻妾间的泾渭分明,在此处体现得尤为分明。
    霍洹尚未大婚,长秋宫一直空着。又因为连嫔妃都没有,宫里连猜谁会住进长秋宫都没的猜。
    云婵心绪复杂地走进寝殿,东张西望,被这红黑交杂出的肃穆震得不太适应。看向床榻,见正中央放着信封一只,便走过去拿了起来。两面看了看,信封上无字。拆开拿开其中纸笺,熟悉的自己映入眼帘:
    “仿你来日居所而建,先适应着。”
    “嗤。”不禁笑了一声,明明没人看着,还是红了脸。将纸笺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又把信封压在了枕下。
    白芷和白萱一起奉了茶水和点心来给她解闷,小坐一会儿,白芷欠身道:“小姐今日先好生歇着,奉陛下的旨,明日带小姐见个人去。”
    见个人?
    云婵短短一怔,心中很快有了些猜测:霍洹不止一次地说过,这附近……有一位故人。
    。
    之后的时光,就在久违的心安中缓缓度过了。
    云婵坐在廊下,温了小酒驱散初冬的凉意,眼望着明亮的日轮逐渐西斜,光芒也变得柔和。
    慢慢的,就没有什么刺目的光线了,已全然变成暖红色的一片圆挂在天边,染着周围的云霞,红作一团,也称得上是一种盛景。
    “小姐你猜我都打听着什么了?”白萱从回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毫无规矩可言地自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云婵偏头看向她:“什么?”
    白萱掰着指头,明眸含笑一字字道:“这儿的下人都是尚仪局里出挑的,尚仪女官亲自选过,陛下又挨个选过才送了过来;厨子是御膳房里那几个做菜合小姐口味的;禁军足足放了两个百户在这里,也都是公子信得过的人……”
    真是大动干戈。为她这么兴师动众,她简直不敢想象史书上回如何评她了——不过也罢,只要他在除此之外的事上都做个明君,史书如何写,大抵还是得听他的。
    。
    天黑得早了。用罢了晚膳,已是月挂枝头。虽有宫灯照着也看不到什么好景,云婵便索性待在了寝殿里,寻了块合心意的料子,慢条斯理地逢起荷包来。
    过了会儿,白芷入了殿来,屈膝一福:“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求见。”
    有位“公子”?
    听着这称呼,云婵也知不是霍洹,心下猜着是兄长前来,就到镜前理了理妆容,披了件大氅,向外迎去。
    这么大一个宅子,走到最外颇费了些时候。府门打开,云婵一声“兄长”刚到嘴边,就蓦地噎了回去。
    目光在几步开外的那背影上定了一会儿,最终确定是他。云婵稍颔下首,微一福身:“不知将军前来。”
    冯子沅转过身,夜色下,虽则有明灯高悬于檐下,他却恰好站在一片阴影里,黑漆漆的,看不见神色:“长公主。”
    “封位已废,将军……”云婵小心地提醒着,旋即听得对方一哂后改了口:“云姑娘。”
    她一时不知能说什么。
    “原来废位的旨意还是作数的?”冯子沅轻笑着,或多或少有些嘲讽的意思。抬头看一看眼前气派的宅院,又道,“我还道连废位也只是做做样子。”
    “圣旨已下,将军何出此言?”云婵声音冷淡,没有与他多做耽搁的意思。
    “冒犯了。”冯子沅颔首,遂从阴影下走了出来,站到了檐下那一片暖黄的光晕下。看着云婵,若有所思却是笑意未减,“太后知道这地方了,气得不轻。”
    “与我何干?”云婵回视着他反问道。
    冯子沅低下头默了一默,复又看向她:“太后是如何处事的,我很清楚,她必定会来找你的麻烦——云姑娘,你当真要如此和陛下站在一边,把自己卷在里面?”
    “将军未免管得太宽。”云婵的口吻温和柔软,说出的话却生硬多了,“我不和陛下站在一边,难不成要和皇太后站在一边、帮着冯家乱大夏天下么?”
    “你本不用和任何人站在一边。”冯子沅的眉头倏尔蹙得很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得轻缓而认真,“你根本沾不起这样的事……今日陛下虽看似护得住你,但到底还是退了一步,废了你的封位。若来日押在上面的是你的性命呢?你怎知他不会再退一步!”
    他不知道,此事上,霍洹当真并非“退了一步”。而是将计就计,正好借着这机会废了她的长公主位,而为后位铺路。
    云婵觉得,这一道并不难想明白,心下便生了些嘲意。可这些嘲意,却在她与冯子沅的目光相触时,被扫了个干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双眼在灯光下显得明亮,却又仍存着半分黯淡。夹杂着焦灼、担忧,甚至还有失望一类的情绪……
    这万千情绪好像无遮无掩地投到了她心里,看得她不适、发闷,又避不开,或可说是不忍心避开。
    “冯将军。”云婵强定着神,才得以迎着他的目光说出话来,“多谢冯公子为我担心,但是……我与陛下……”
    她语带斟酌,犹豫了半晌,才把话委婉地说了出来:“我与陛下并非‘兄妹之情’,所以他承诺护我万全,我便信他——若他当真护不住赔上了我的性命,也是我自己愿意。”
    冯子沅顿时满目错愕,讶然看了云婵半晌,仍难减不信之色:“你……”
    云婵淡笑不言,他泛白的面色中大有不解:“他待你当真有那么好?”
    她稍一点头,听见他用她不太明白的口闻,喃喃念了一句:“前几年……他明明都没有管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阿箫:赶工粗来用时俩月还复刻了一长秋宫,陛下您也就仗着长阳没在地震带上
    霍洹:呸,洒家人手够行不行?加班加点行不行?
    阿箫淡淡脸:万恶的封建制度……
    霍洹:呸,洒家给加班费行不行!节假日三薪行不行?
    阿箫:陛下!还缺搬砖的不!


☆、第58章 故人
    气氛在云婵倒出自己与霍洹的关系后变得冷滞;她没有再说什么,冯子沅看着她,嘴唇翕动,也未再说出什么。
    又是这样尴尬地道别,一揖一福,皆客客气气。
    回到房中;白萱白芷都在;一见她进门,就急问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个宅子搁着;他想寻来有什么难?”云婵口气闲闲且有点不耐,白萱抿了抿唇;又道:“那若陛下问起来……”
    “陛 下问起来便照实说就是了;又不是什么亏心事。”她浑不在意,知道霍洹绝不会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吩咐备水沐浴,云婵让白萱提前备好明日所着的衣服,着意嘱 咐挑端庄隆重些的——虽不知是要见何人,但既能劳得霍洹几次三番来见、还要甩开皇太后差来跟踪的人,可见是位要紧人物。
    白芷随着白萱一同去挑衣饰,半刻后回来,白萱取了副月长石耳坠,白芷则挑了副海蓝宝的。
    倒是都能和她那一身淡蓝色曲裾相搭,云婵看了看却道:“听白芷的。”
    。
    翌日,早早起身,精心梳了妆,用罢早膳就等着白芷安排如何去见。白芷却领着她往宅子更深处去了。
    往后的亭台楼阁都已是在山坡上铺开,进了一座小楼,闩上门,白芷在床榻前停了下来。
    回过身,白芷笑吟吟一福:“小姐别吓着。小姐也知,陛下每次来此都是避着人的。想着小姐对其间纠葛不熟,避人也难些,便提前把路备好了。”
    云婵似懂非懂而未动声色,便见白芷上前收了榻上被褥,又将木板向旁一推——
    这榻底下,原是空心的。还不止是空心,底下完全是空的,有数级台阶蜿蜒而下,不知通到什么地方。
    “小姐放心随奴婢来,底下宽敞着呢。”白芷一笑,便径自先走了下去。云婵和白萱也随进去,下了十数台阶,路就平了,借着白芷手里的灯笼一看周围,果然并不狭小,足够三人并排通过了。
    究竟是什么人……需要她去见、还需要霍洹做出这么费神的安排。
    云婵看看白芷,到底没把这话问出来。她若能说必定先说了,既然到现在都未说,可见是要她自己先去见。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前面又有十数台阶,是向上通的。白芷没停脚,拎裙而上,到了最上一阶,伸手一推,登有光线映入。
    满是好奇地跟着她出去,四下一望,又是一间厢房,这出口也是床榻。
    白芷仔仔细细地将木板阖了回去,取来锦被将榻铺好,而后打开门锁,带着云婵往正厅走。
    这院子并不大,比起云婵所住的那宅子,实在小得可以。放眼望去只有前后两进,也没有什么装饰,看上去……
    倒像个佛寺。
    “小姐稍候片刻。”白芷在正厅门口伸手一引,云婵走进去一瞧:还真是个佛寺……
    这哪是寻常人家待客用的厅堂,分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佛堂。数丈高的金佛立在厅中,慈祥温和的神色,好像正看着来人。
    香案蒲团自然都有,云婵想了一想……先拜佛好了。
    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心中默念佛经,十分虔诚。在弥漫的淡檀清香中平心静气,云婵细细思索着,该许个什么愿。
    “佛祖保佑……”檀口轻开,她轻轻缓缓道,“大夏风调雨顺,家国永安。”
    思来想去,竟是求了这么一句。
    朝中的事已够让人头疼,只好求“风调雨顺”,不要再有什么天灾,给他徒增烦心事;至于“家国永安”……
    这话于大多数女子而言兴许空了些,听上去轮不着她们来求,她却不得不求。他的国“永安”了,她才能求得个安心的家,或者说,家国永安了,他二人才能安心过日子。
    身后的大门,轻轻一响。
    云婵怔了一怔,犹是安安稳稳地向佛像磕完了头,才站起身来。
    转过身看了一看,走进殿中的女子约莫四十上下,身着灰色大袍,却仍乌发高绾。
    ……带发修行?
    云婵疑惑愈深,深深一福先见了礼,而后才道:“请问您是……”
    “来,去我房里坐。”对方颔首一笑,上前执起云婵的手。明明是头回见面,却让云婵觉得安心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拜佛时静了心。
    厢房在后一进院子,她始终握着云婵的手,口气很和善地笑说:“刚搬到此处,好好歇上两日再来见我不迟,阿洹安排得太急。”
    语中的称呼让云婵心中一颤,颔了颔首,莞尔回道:“无碍……小婵听陛下的安排就是。”
    “闲来无事,日后也可常来坐坐,只是莫和旁人提起便是了。”她笑着推开厢房房门,邀云婵进去落座。云婵心底猜测一次次蔓生出来,又一次次径自否掉,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阿洹提过你很多次,今日见了,倒真是个乖巧的姑娘。”她背对着她正沏茶,虽看不到神色,却听得出语中的喜欢。
    云婵静了一静,见她始终没有说自己是谁的意思,不知其中有什么忌讳,不敢贸然去问。思量片刻,小心谨慎地轻问了一句:“夫人,小婵是不是……该叫您一声‘母妃’?”
    即便只能看到背影,也能看出她正倒水的手一顿。
    “……我来。”云婵没多犹豫,走上前去接过瓷壶茶盏帮她倒茶。如此,便能互相看见神色了。
    那妇人笑了一笑。
    “你还未嫁,循规矩还不到改口的时候。”她说着一睇云婵,笑意未减,“等大婚了再说。”
    果然,是霍洹的生母徐氏。可是……
    她不是早已难产而死了么?
    。
    “别觉得奇怪。宫里的勾心斗角远比你所见的复杂,复杂到盘旋于心,在佛祖面前拜了这么多年,也未能脱出来。”落了座,徐氏一壁感慨着一壁摇头,“在冯家面前只能示弱,可我又偏是不服输的性子。”
    云婵就这么突然知道了许多年前的事情。关于皇太后、关于眼前的徐氏,关于霍洹。
    徐氏说,彼时冯家势大到了极致,元后薨了,皇后的位子,彼时已为淑妃的皇太后唾手可得。
    “那么些年了,冯氏没有孩子,后宫里旁的嫔妃有孕,也没有哪个能生下来的。”徐氏说得平平淡淡,甚至没有直言那些孩子是死在冯家手里,但即便不直说,也是够明白了。
    那时,徐氏只是御前的一位女官而已。
    “就那么一次,先帝喝多了……”徐氏一声哑笑,“结果就这么有了孕。宫里的事,我们身在御前,比许多嫔妃都看得明白。”
    于是早在有孕之初、还未册封的时候,她就去找了淑妃——今日的皇太后,告诉她,若这孩子是男孩,平安生下来后便过继到她膝下。
    可仅是如此而已,于冯氏便不是万全之策。
    “她要我死。”徐氏冷笑涔涔,彷如在说一件昨日之事,那种不甘和怨恨,根本无法淡去,“我告诉她,于旁人而言我可以‘死’,但她必须留我一命,让我青灯古佛了却残生都不要紧。可她若出手杀了我,宫里便一定会有人告诉阿洹这些事。”
    于是这于二人来说都是一场赌,徐氏赌冯氏急需要一个孩子,赌自己身为御前女官,在宫中积攒下的人脉是冯氏不敢小觑的。
    此举自然只有她二人知道而已,若从先帝来看,便是欺君。但想来那时徐氏也顾不得这些,救霍洹一命、保自己一命才是要紧的。
    “我难产而死,冯家还真如约把我从地宫里‘接’了出来。此后我就在这儿,许久都没有旁人来过。”
    徐氏这样说着,云婵怔了一怔:“可是陛下……”
    “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徐氏一声笑,“白芷的母亲是阿洹的乳母,冯氏不知我们曾很交好。不知她是怎么找来的,还怀着身孕,告诉我冯氏把阿洹教得很‘好’,对冯家唯命之从,他日若继承皇位,天下都要改姓了。”
    “所以您……”云婵听得愈加惊愕,思了思,旋即道,“是了……不论天下如何,做母亲的,哪有愿意看到孩子被旁人压制的?”
    “是。”徐氏深深一点头,笑意漫开,“所以阿洹十四岁那年,我想法子让他知道了我在这儿。”
    然后,听到了那些来龙去脉、听说了自己的生母为了保全自己遭了怎样的罪后,只怕不管换做谁,都不可能再任由皇太后拿捏了。
    再加上那太子的位子……
    他或多或少地会想,若自己继位,必要一雪此仇,岂能让冯家坐拥大夏?
    一时若并无此想法也无妨——可见霍洹知道此事后是时常来的,徐氏自会慢慢地告诉他,让他一点点地明白,任由冯家做大,是多么傻的一件事——他的父皇便任由冯家做大了,连自己孩子也护不住;他若如此,日后也一样。
    所以……
    日积月累之后,怨不得霍洹那么那么恨冯家,恨到铲除与之亲近的世家时都会大开杀戒。
    “夫人您……”云婵凝望着她,心绪难言地问道,“您为什么告诉小婵这些?”
    “我是想让你知道,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来了。”徐氏轻哂,下颌微扬浅带轻蔑,“时至今日,无论是阿洹还是你,都大可不必看冯氏的脸色。你住在此处,她必会来找你的麻烦的,不用忍她,那是你的宅子,轮不着她指手画脚。”
    “诺,小婵谨记。”云婵恭谨应下,徐氏眼眸一亮,遂而轻哂道:“那便回去吧。冯氏的路数我清楚,半点也不知忍的。这会儿宫里若没什么事,她大约已来找你了,你去见就是,别提来过我这里。”
    这……
    云婵一时大感能在宫中爬上去、活下来的都非等闲之辈。听了徐氏方才的叮嘱,心里倒也没那么怕了,起座离席,屈膝施礼应了声“诺”。暗道若皇太后当真来了,决计不能显了弱势——不为别的,总不能让徐氏这未来的婆婆觉得自己是个扛不住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提示:
    玩家【云婵】已加NPC【神秘人徐氏】为好友;
    玩家【云婵】已接受任务【婆婆的考验】;
    玩家【云婵】已使用卷轴回府;
    玩家【云婵】已对NPC【皇太后冯氏】发起挑战。


☆、第59章 敌对
    仍是沿着那条小道回到宅院之中;白芷收拾好被褥,云婵一开门;便见两位百户都亲自在外面候着。
    想想刚才徐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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