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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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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怕也刻于心底。”
子规默默听着,指尖微微发颤,连带着手中茶壶也拿捏不稳。爱一个人,爱一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她向来只知道恨,没想过爱,尤其是身边这个双手沾满家人鲜血的男人。
不,不爱,她心里肯定地点头。就算听了他的话时,心里作痛,就算见不到他人时,坐立不安,就算被他触碰时,遍体通麻,身不由己,还是不爱,不,不爱。
她转过身来,垂下眼眉,不看他,谁也不看,竭力稳住手,定定地给他斟上一满杯,一滴也没叫洒将出来。
儒荣痴迷地看着她,好似中了邪。是的没错,自打遇上她,他就觉得自己是中了邪,上辈子的债主子,这辈子来索债了。那么就还给她,给她什么他都愿意,怜香暮色,最是此意。
二人皆沉默不语,屋里便是一片安宁,桌上昨晚消融殆尽的一对龙凤烛,软摊在子规手边,带着焚至最后的二颗红心。
长岭悄悄进来,见二人如此对坐,一时有些犹豫,杜鹃亦于子规背后冲他直摆手。可长岭最后拿定决心,还是走到儒荣身边,贴近他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很小,不过子规还是隐约间听到了:长平,带信。这几个字。
长平!安怀阳的人!
子规心神激荡,她拼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儒荣脸色,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儒荣果然脸色铁青了下来,原本柔和而安定的双眸渐渐结上霜来,眉梢也慢慢高吊起来。
子规复又低头,若无其间于口中轻问:“大爷,出什么事了?”
儒荣勉强笑笑,站起身来道:“不过小事,并不值一提。你且这里歇息,别再出去了,外头冷得很。中午花厅,咱们再说。”
丢下这二句话,儒荣便转身向外走去。
待儒荣刚刚走出房门,子规急命杜鹃叫长童来。
长童正在自己下处,刚将子规昨日将于他的帐本看了个大概,听得子规叫他,这便赶了过来。
子规正坐在炕沿上等着,见他过来,先笑着将手覆在霜姿刚刚烧好的一个小小珐琅手炉上,过后指着地下一个小矶子,吩咐长童坐下,这方开口,不急不忙问道:“昨儿给你的帐本子可看完了?”
长童见杜鹃来得急促,本以为子规有急事召唤,不想来了见其面色如常,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子规开口发问,便答道:“恰看了个大概,姨娘有什么要问?”
子规轻轻抚过手炉上的精雕细刻的花纹,微笑道:“可看出什么名堂?出入可还对得上?”
长童扫眼四周,子规会意,叫瘦雪去琼月楼看着人传菜,霜姿去楠木楼那里看看工匠们来了 没有,杜鹃则命其外头守着门,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子规吩咐已毕,屋里一时人走空静,子规望了望长童道:“这可以说了吧?”
长童道:“依帐本上来看,这府里原是琴丝姑娘和梅姨娘轮流管家,一人一个月。琴丝姑娘倒还好,没什么花头,干干净净,就有少少零碎差异,也能说得过去。可梅姨娘的帐。。。”长童抬眼看了看子规,有意收声,不再往下说了。
子规听到这里,会心一笑,将本是斜靠着的身子坐正起来,手炉也放回桌上,身子向前倾下,低低问道:“依你看来,大约有多少?”
长童心下算了算,道:“总不会少于一千两吧。”
子规放声大笑,复又靠回软垫上,边摇头边道:“真真叫人笑话!管家倒管出个家贼来!她胆子倒大,也不怕人知道?!”
长童从矶子上站起来,向前一步,劝道:“姨娘有所不知,大爷是何样人物?这些小事能瞒得住他?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梅姨娘家里人口众多,兄弟姐妹的,事事样样都指着她要钱,她也是没办法,弄些外快,填个无底洞罢了。”
子规点点头,却又道:“大爷知道是知道,只是,怕不清楚,梅姨娘竟弄了这么大一笔数吧?”
长童亦道:“正是了,所以刚才我也不敢当着人就说,一千两,也不算少了。”
子规指尖在桌上划过,心里盘算着,长童这时又再劝道:“青姨娘知道便罢了,犯不着跟她挑明,一来大爷面上不好看,显得他管家无方似的,二来,梅姨娘既有这个胆子,背后自有一套说辞,到时候就算青姨娘是有理的,也必要弄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大爷最恨吵闹,尤其是自家后院,弄了出来,青姨娘倒要跟梅姨娘二败俱伤,划不来的。”
子规闭上眼睛,细想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你这话有理,我不犯为了这些银子,丢了大爷宠信。”
长童一听,长吁一口气道:“青姨娘果然识大休,奴才倒白担心一场。”
子规瞥他一眼,半点认真半玩笑道:“你怕我弄了出来,你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对不对?”
长童不好意思地笑,又挠挠头道:“小的一点意思,全叫青姨娘看穿了去,倒叫小的没话好回了。”
子规笑着啐他一口,随手从炕桌上揭开个甜食罐子,拈起块砂糖李子来放进嘴里,品了半天,方才又正眼看着长童又道:“你哥哥这几日忙什么?跟着大爷,跑东跑西了吧?”
长童笑道:“姨娘放心,大爷回来就忙得脚不点地,宫里就去了好几回,外头人来人往地,回话不迭,再不会有时间去那烟花柳巷的。”
子规正从嘴里吐出个核来,听见这话,啪地一声就丢到长童脸上,长童笑着让开,那核扑了个空,嗖一下,落下火盆里去了。
子规这里佯怒道:“好小子!你也打趣起我来?谁管他那许多事?我不过见大爷近来脸色总是不好,担心有事,当面总也不好问得,这才从你这里探探风声。”
长童听这话在情在理,也就凝神敛气,仔细想了想,于是慢慢道来:“姨娘这样说,我倒想起一事来。听我哥哥说,老爷命人带了一回话来,大爷因路上耽搁了,没来得及回,老爷这便又急急来传,这回,还特意叫长平跑了一趟。今儿人刚到,我哥哥刚才正在屋里眼我说话呢,听外头人叫,赶着就出去接去了。”
子规口中哦了一声,轻开声,慢作言:“想必是有要事,不然安老爷为何这样着急?一刻也等不得?依我在园子里见识来看,咱家老爷不是那样火撩着腿的性子。”
长童赶紧附和道:“可不是?我哥也是这样说,只怕啊,是跟祁家最近出的那件事有关。”
子规一听这话入了港了,随即便问道:“祁家?大小姐婆家那个祁家?”
长童自觉鲁莽,不过说也说了,再收回也不能了,只好接下去道:“正是那个祁家。”
子规放于膝上的双手,渐渐捏成拳头,她的声音不大,可字字斟酌,伴着小心:“祁家出什么事了?是祁大爷还是祁二爷?”
长童好奇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起大哥曾说过,青姨娘曾伺候过祁二爷一段时间,也难怪了,他点点头,自以为事地宽慰子规道:“青姨娘想必是担心祁家二爷了,其实出事的祁大爷,不过祁二爷也带着惹出了点子事来。”
子规一听这话,唯觉心摇目眩,身子由不得就晃了一下,当下定了定神,方才问道:“祁大爷所出何事?”
“听说在外头跟人置气,因不是自己地盘,叫人活活打死了。”长童轻轻一句话,将子规的心重重打醒,祁少宇死了!他没办成那件事,那件安怀阳交代他必须办成的事!
想必他的死,不会是跟人置气这么简单,必与那件事有关!
少岚!少岚呢?!少宇一死,少岚怕不就要。。。。
长童见子规脸色大为不好,知道许是担心祁二爷,遂又开口道:“祁大爷这一走,祁二爷在咱家自然也呆不住,本来这事是瞒着不叫他知道的,谁知那天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祁二爷当着咱家老爷面,在元平院里大闹了一场,一丝儿后辈身份不顾。咱家老爷大怒之下,竟让人将祁二爷锁进柳清院里,禁足反省,不让出来。姨娘你说,这天下之事真正是无奇不有了,本来事已至此怕没有后文了吧?说来也怪,第二日祁二爷就不见了踪影,柳清院里只留下个朱槿姑娘,还有个跟他的老妈子。”
子规的手直捏出冷汗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是苏云东,一定是苏云东!
长童底下抬头,张张子规脸色,见如铅板一块,又灰又暗,晦涩难当,这就心里有些害怕了,因此不敢再开口继续。
第八十五章 待看千尺舞霜风
第八十五章 待看千尺舞霜风
子规愣愣地看了长童半天,忽然开口道:“你怎么不说了?后来如何?”
长童见她还问,不好不说,只得陪笑劝道:“姨娘脸色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找太医来看看?说了这半天的话,只怕劳心费神了,姨娘还是多保重身子才是!祁家的事,到底是外人,何必理那许多?大爷天天只把姨娘的身子保养挂在嘴上,若一时弄坏了,姨娘有个不好,小的可担不起这罪名,大爷怪罪下来,小的有几个脑袋?!”
子规心里明白,自己控制不住,脸色大变,想是有些吓到这小子了,赶紧将紧捏成拳的双手舒开,重新拿起手炉捧至胸前,温暖的炉火使她脸颊略回春色,她强作笑容,嘴角轻扬:“看你这比老鼠还小的胆子!我不过说话间忘了暖手,一时有些冷罢了,哪里就要死了?好好的又传太医,没事也叫你咒出事来了!”
长童见她笑了,心里松快许多,也赶紧笑着回道:“见姨娘笑起来多好?刚才苦着脸,我以为姨娘伤口又疼了呢!”
子规不理会他闲言,只催他再说祁家,长童将双手一摊,叹口气道:“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大哥只对我说了这些,还叫我好歹把嘴闭严了,别到处漏风,如今可好,倒叫姨娘知道了去。大哥若听说了,必要骂我嘴快!”
子规见他抱怨,随手便从身边炕桌上拿起串碧玺手串,丢到长童身上,开口说道:“我不过担心大爷罢了,如今他刚回京里,皇帝多少大事要他去办,现在家里又出事,可不叫大爷忙坏了?眼见着大爷不过回来二天,身子便又消瘦许多。”
长童小心接着手串,一把揣进怀里,见子规这样说话,脸上笑嘻嘻就道:“姨娘知道心疼大爷了?我赶紧告诉去,大爷听见了,一定有赏!我就付着好彩头了!”
子规冲他啐了一口:“好个小子,你倒贪心得很,二边都要拿,我还以为你是一心向着我的呢!你大哥原说你老实,如今看来,倒原来是个随风倒舵、顺水推船的行货子,下回我可不敢用你了,你还是去伺候大爷罢了!”
长童一听赶紧跪下,不知子规说得是真是假,两只眼睛就可怜巴巴向上望着,口中直道:“姨娘可别!好容易跟了姨娘,正经受了几天学,再过去那边,可没这等好事!大爷总是事多,我哪里得个空处?好姨娘,发发善心,下回我不敢乱开口了!”
子规见他说得可怜,自己本是玩笑,因而也就算了,只是心里思来想去,放不下祁家一事。最后还是寻了个由头,重新提起此事来。
“祁大爷没了,那咱家大小姐又怎么样了?”
长童想了想,半天才开口道:“倒没听见我大哥提起大小姐,不过昨天我路过大爷外书房,听见大爷跟长岭说,大小姐留于家中,也算好事,若再回去,只怕就是死路一条,给祁家大爷陪葬罢了。我听着倒不太懂,怎么要陪葬?就守着过一辈子,不成吗?青姨娘你说是不是?”
子规心里长叹一声,心想祁家必知少宇之死与安怀阳大有关系,安其筝回去祁府,祁太太不生吞活剥了她才怪!
长童见子规又不说话了,便有心退下去,他只是害怕自己嘴快,若青姨娘一时伤了神,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大哥早在送他过来时,就曾特意提醒过他,青姨娘现是大爷的心头肉,她有个不好,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只看她受伤那几天就知道了,大爷几乎没把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还在乎其他人的?
好在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子规对他笑着开言了:“行了,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不过,梅姨娘那边的帐本子你可要仔细留好了,还有今后的帐,亦要仔细干净,不得有一丝错漏,若叫我看出来,只要有一次,没别的说,你就只能再回大爷外书房,今后也别再想叫大爷保举你入科进试的事了。”
长童赶紧磕头,并应声不迭,子规便挥手,叫他下去了。
杜鹃见长童出来,自己便进来看看,不料进来就见子规面无血色,身子有些坐不稳似的,摇晃着要倒。
“哎呀!姨娘这是怎么了?才不是好好的?长童说了什么不成?”杜鹃大惊失色之下,大声叫了出来。
“别嚷!小心叫别人听了去!”子规忙拦住杜鹃,不让她过惊失态,过后缓缓向后靠在软垫上,慢慢闭上眼睛,口中只说累了,想养养神,叫杜鹃重新换上热水,泡壶浓浓的茶来。
杜鹃不太放心,只管地下站着不动,子规觉得了,复又睁开双眼,有些好笑地开口:“你只管去,哪里就不行了?我不是好好的?说是累了,你又多心做什么?去!”
杜鹃听子规说话时中气尚可,心里便略安下三分,因见子规挥手叫去,只得转身出来,留她一人静坐屋中。
子规闭眼沉思,刚才长童说的话,一字一字从心头上打过,重重刻下印迹。
祁少宇死了,那么应王必还活着。祁少岚跑了,那么朱槿可就难保性命。安其筝留于家中,那么祁良仁必恨透了安怀阳,因此昨儿他才过来这府里,可是,他来做什么呢?对安儒荣示威?泄愤?还是,拿出手里本存有的安家把柄,要威胁安家?
若是后者,他祁良仁为什么不直接将把柄交于皇帝手中?那样不就一了百了,化安家于烟灰了吗?
想必还是贪生怕死!安家与他祁家,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祁良仁心里就算恨毒了安怀阳,也不敢轻易呈上那样东西。虽然子规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把柄,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祁家若拿出那物件来,自己只怕也要遭殃,所以他们才不敢,不肯,不愿意。
就算大儿子死了,死在安怀阳手里,祁良仁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就是安怀阳的最毒辣之处,叫你有苦,可说不出。
想活命吗?那就拉别人下水,用别人来替自己垫背,这就是安怀阳的处世之道,存世之本。
瘦雪悄悄进来,见子规精神不太好,有些为难地站着。子规觉出屋里有人,睁开眼看她:“什么事?不是叫你前头照看些吗?”
瘦雪吞吞吐吐地回道:“本来我在琼月楼的,后来梅姨娘来了,说这里有她就行了,就打发我回来了。”
子规听了,低下头并没说话,过会儿抬眼起来,却挥手叫瘦雪近前,扶住她慢慢起身道:“走,园子里转转去!”
二人这就出了院门,沿着游廊绕过了几处庭院,走过小小一座红桥,便见一个青石台,三面也有白石短阑,雕花砌纹,子规站着看了一会儿,又见桥下水面覆着一层薄冰,间有红白二色锦鲤冰下嬉戏,点点日光射入水面,倒衬着十分好看。
“青姨娘这会子出来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子规身边响起,子规回头看时,见是翠儿,这就笑了。
“翠儿你也昏头了,说得叫什么话?不许青姨娘出来转转么?”瘦雪回了句嘴,又看子规脸色。
子规倒是若无其事,只是笑嘻嘻对翠儿道:“梅姨娘前头看着人放菜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心她知道了,骂你偷懒!”
翠儿自觉嘴快说错了话,又见子规不恼,放下心来,也笑着回道:“我们姨娘叫我后头厨房里传话,说是今儿叫上玉液酒,怕他们忘了。”
子规笑道:“倒是叫梅姨娘费心了!我倒没想起这事来。不过梅姐姐跟大爷时间长,大爷爱好如何,她必定比我清楚,我倒要多跟梅姐姐讨教才是。”
翠儿扑哧一笑,偏过头去细细看了子规一眼,快嘴就道:“青姨娘果然长得好看,怪不得大爷看上了不丢手,听说是很费了些力气才得到姨娘的呢!为此还跟大*奶闹翻了,连安老爷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瘦雪立刻喝止道:“好个没规矩的小蹄子,这话也是主子面前说得的?一会儿告诉管事的,看皮不打烂了你的!”
子规却不生气,反倒笑对瘦雪道:“你着什么急?她这不是夸我吗?长得好也不是过错。不过,翠儿,上面那些话,你听谁说来的?梅姐姐久居京中,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
翠儿一派天真,口无遮拦就道:“昨儿下午姿姨娘来我们屋里,我亲耳听姿姨娘对我们姨娘这样说的。姿姨娘还说,一路上过来,大爷可谓费尽了心力,可就是讨不到青姨娘一个笑脸。后来出了那事儿,青姨娘醒过来后,心性才有些复转,不然,还不知道要叫大爷求到哪一天呢!”
子规心内点头,果然这几个姨娘是不可小视的。
当下子规将脸板起,语气这就变了:“翠儿,怪道梅姐姐说你是燥性子,不懂规矩,我原不信,如今听了你刚才所言,也由不得不信了!”
第八十六章 琼月洗净繁华气
第八十六章 琼月洗净繁华气
翠儿想不到说得好好的,子规竟忽然变脸,刚才还笑盈盈的,这一霎时便粉面生红,蛾眉紧蹙,眼见怒气就涌了上来。
“梅姐姐前头忙得不迭,你这里托懒贪玩不说,还乱传闲话,主子们的事,是你一个下人随便说得的吗?”子规脸板得铁紧,柳眉剔竖,星眼圆睁,纤纤玉指,直刺向面前小鬟。
翠儿慌了,她听说过这位青姨娘的厉害,琴丝不就刚刚被罚了吗?也是因为得罪了她。姿姨娘昨儿还说,叫小心着她些:“最是咬人的狗不叫!”
想起这些,翠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子规面前,头也低了下来,说话也不太连贯了:“青姨娘饶命,翠儿一向嘴快,为这个梅姨娘也打过好几回了,翠儿脑子不好,总也记不住,青姨娘饶了奴才这一遭,翠儿下回再不敢了!”
子规抬眼四下望望,瘦雪会意,向后退下几步。
子规走至翠儿面前,一字一字,慢慢吐着:“你可听好了,我下面问你的话,你只照实说来,若有一句假话慌话,我即刻便 将你刚才所说报给大爷知道,到时间打你一顿赶出去,可别怪我无情!”
翠儿地下哆嗦不已,口中直叫:“不敢,不敢!”
子规紧盯住翠儿,开口道:“我且问你, 你与梅姨娘,可是娘家姐妹?”
翠儿不想这青姨娘如此厉害,竟问出这个来,吓得赶紧伏身下地回道:“青姨娘如何知道?我们姨娘与我本是二姨表姊妹,因姨娘进来,见这府里样样都好,什么也不缺,我娘死活托她将我也捎带进来。原我说我不能,又不懂规矩,又怕束缚,不如在外头自由得多。可我们姨娘打着骂着,硬叫进来,说这里伺候得人多,不缺我一个,进来也没有重活,不过跑跑腿,当着外人做个奴才样儿罢了,我娘图银子,就非拽我进来了。”
子规向前一步,再逼问道:“只是为了图银子吗?快说!”
翠儿被她这一喝,吓得魂儿也飞将出来,赶紧又道:“我们姨娘本说,进来混上几年,待我年长,叫大爷抬举我,至少也得个通房丫头,到时候有她有我,府里就好说话了。”
子规啐一口道:“不通之极!”心里却满意至致。
子规沉吟片刻,遂命翠儿地下起来,语气稍缓,娓娓道之:“今日这事,我放在心里。你不用担心,也无需害怕,我不会告诉给别人,更不会告诉梅姐姐,只要你自己嘴紧,没人会发现你走漏了风声,泄露了秘密。这事儿,只在你我之间,翠儿,你明白吗?”
翠儿点头如捣蒜,她本在担心此事,若梅姨娘知道,怕不要怪她坏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也要赶她出去?毕竟这里日子还是比外头好过多了,再者,她家姐妹也多,她出去后,并不缺少可替代进来的人。
子规见她如此,更觉安心,于是轻挥手,慢抬脚,口中唤道:“瘦雪!咱们走吧!”
翠儿头也不敢抬,见子规二人过去,方才一溜烟地跑了。
子规边走边心里好笑,想着这真是无意间的收获。她本于花名册子上看出,梅香和翠儿娘家是一个姓氏,心里怀疑,正好有这个机会,便诈她一诈,不想竟真叫自己猜中了。
梅香啊梅香,你算盘打得不错,自己进来了,还想着再在安儒荣身边安插个眼线,如此看来,这府里你弄进来的帮手,一定还不少吧?
花厂子?子规想起梅香的娘家是做这个的,再看身边,一草一木,有荣有枯,心里便觉有底,当下嘴角略略扬起,一双盈盈秋水,这就放出寒光来了。
琼月楼内,梅姨娘正指挥众人安置桌椅,八面张罗,满场飞舞,口内叫喝声不断,正在得意之时,听得雁齿扶梯上有人笑语,声音好似子规,心里别的一跳,慌得上前来看,果然,瘦雪前头引着,子规后面慢慢跟着,上楼来了。
“唉呀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来了?大爷还没到呢!”梅香几步并做一步,赶着走近楼梯口,笑着冲子规喊道。
子规先不开腔,过后上得楼来,站稳身子,婷婷玉立其间,方才含笑斜睇梅香,回嘴道:“好姐姐,这 话说得唐突,难不成叫大爷去 请我,我才来得吗?”
梅香一愣,过会笑道:“妹妹错会我的意思,如今妹妹身子不好,又是雪后路滑,妹妹这样来了,万一有个闪失,大爷人又不在,我可不是就要担过失了吗?”
子规哦了一声:“如此说来,我现在稳稳站着,一丝儿事没有,可不是给姐姐办了件好事?姐姐可要多谢我才是呢!”
梅香笑得太过大声,引得楼上众人不住地拿眼譃她,又看子规。翠儿这时偷偷上来,借个眼错不见 ,悄悄躲到梅香身边。梅香张她一眼,口内小声骂了一句:“又偷到哪里去了?死也不见个影儿!。”
翠儿不敢回嘴,低头咕嘟了一句,梅香并不在意,也就混过不提。
子规眼内只作不见,微笑前行,走至雕窗前,向外张了张,口内赞道:“好个所在!雪后放眼,尽显幽静,也可算洗尽繁华气象。到处一片玉色琼光, 怪道叫个琼月楼呢!”
这时就听见有人接话:“青儿又长了不少学识!看来这位先生请得值当!”
子规一听这话,回眸展颜开笑,口中并无一句相迎的话,身子也只管立于当地不动。可儒荣眼里偏就只有那顾盼生娇的笑,和风华雅丽的身姿了,他无视身边梅香伸出来接的双手,径直就向子规身边走去。
“你倒过得来早!怎么,这里好不好?风大么?窗子不可打开,仔细受了寒气!”儒荣拉住子规的手,前几句全是问候,最后一句,却是吩咐,只是对着梅香说。
梅香心里忍着气,口内殷勤道:“大爷放心,这里不冷!地下三个大火盆拢着呢!才若不是为了青妹妹要看看景致,我就要叫拉下帷幔来了。
子规听见她将话推回自己身子,一时好笑,遂也接着说道:“其实何必?左右这里不冷,放下来看看外面景色也好,不然也白辜负了天公一番美意了!”
儒荣呵呵一笑,点头附和道:“青儿说得没错, 这里原是园子里景色最好的地方,高而致远,站于窗前向外展望,松柏满眼,梅蕊片片,湖面又闪银波,见之唯觉心旷神怡。”
子规眼见梅香眼里冒烟窜火星,便将身子倾向儒荣肩膀,半靠于他身边,低低笑道:“大爷这话说得雅中见趣,青儿答不上话来,且借大爷半边身子,避避羞吧。”
儒荣见子规含娇细语半柔情的模样,心里早酥融一片,当下搂她过来,又捏捏她的手,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子规呸了一声,星眼微瞋,复又推开儒荣,走至梅香身边,口内不依不饶道:“姐姐你看看, 大爷没事只是拿我寻开心,姐姐咱们那头说去,别理他,叫他一人这里守着,自个没趣!”
梅香恨不能这就将子规一手甩到楼下去,可面上却笑得开心不已,亲热地拉过子规的手,点头道:“妹妹说得在理,来,姐姐带你看看桌上酒菜,对了,妹妹喜欢什么口味?”
儒荣不待子规开口,抢着回答道:“她只爱清淡的,你拣那起没盐没油水的,给她就对了!”
子规身子一扭,一双凤眼活泼泼地横飘过儒荣身上,半嗔半笑道:“大 爷又来!好吧,那就把那起放多了盐,放重了油的菜,都送至大爷面前!”
儒荣大笑道:“好,我就是那起没开眼,没见过荤腥的蝗蚋了,想发昨儿饿牢才打发出来,今天就上这儿来口吃食了!”
子规一本正经接道:“说得没错,我还有个号儿送你呢,就叫净盘将军!”
地下众丫鬟婆子听见儒荣与子规二人斗嘴,见子规最后将儒荣说了个口不能言,目瞪口呆,尤其净盘将军四个字一出口,皆背过身去,掩口大发一笑。
儒荣先是回不上话,过后边笑边摇头,又指子规叫其过来:“快来快来!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我笑得浑身都疼,你得替我揉揉才行!”
子规慢吞吞走过来,口中不在不服气:“说不过人就使唤人,好没道理的爷!”
梅香眼见儒荣与子规当着众人,相亲相睦,情周意匝的模样,简直就气炸了肺,怒烧了心,脸色渐渐灰白下来,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说来不巧,厨房里一个小丫头子,名叫七儿的,走过梅香身边时,正赶上梅香转身欲走开去,二人撞了个正着,七儿手上捧着的一盘子糕点,满满地泼洒了一地,人也被撞得坐到了地上。
梅香被撞得一个趔趄 ,好在翠儿正站在身边,一把将其拉住,这才不至于跟七儿一样,跌落下来。
可是不曾想这边梅香人刚站稳,转头她就冲到七儿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她弯下腰去,出手就是狠狠二个巴掌,众人耳内只听得啪啪二声,再看地下七儿,左右两边脸颊瞬间就高涨红肿起来。
第八十七章 晴天乍响雷霹雳
第八十七章 晴天乍响雷霹雳
梅香这一巴掌,将琼月楼上所有众人都惊得怔在当地,动不得。儒荣皱起眉头,微微哼了一声,子规因见其不开口,自己也不好说得,又见旁人碍于梅香此时盛怒,皆不敢去扶地下七儿,见杜鹃这时正好上来,便冲她使个眼色。杜鹃会意,几步上前来,将地下七儿搀扶了起来。
梅香大怒,见是杜鹃,更为生气,只是当着儒荣的面儿,不好恣意妄为,心里想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指住七儿道:“你这歪剌骨待死是不是!这里许多主子站着,你就不带点眼力走道?得亏撞得是我,若撞到青姨娘,她身娇体弱的,你就不知死不知怎么死去了!看叫外头野狗收了去!”
子规抬眼看看儒荣,后者见梅香粗鄙,心里亦是不耐,当下只好开口道:“算了!她不是有意,你也走得太急!大好的光景,何必跟个奴才计较,倒饶了许多清兴!”说到这里,回望子规,问了一句:“如今由你管家,青儿,你看如何处置?”
子规款步向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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