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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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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听了皱眉,清音班子的乐师?赶是东哥哥吗?当下也不敢多问,只好对吴申家的道:“那烦吴嫂子这里等着,我去回声大*奶来。”
说着子规便进去,正好宁娥换好了衣裳,端坐于窗下镜前,正待梳妆,书桐从床后捧出个头面箱来,打开让她挑选。
听过子规的话,宁娥只是不发一言,见那箱子里珠光宝气,玉华生辉,金的是钗,绿的是玉,圆的是珠,彩的是各色宝石,可看上去偏就是寒寒清清,无一毫人气,压塌了箱子底,也压塌了人心。
看了半晌,宁娥慢条斯理地拣起个白珠银簪,轻轻插在头上,书桐又等了半日,见宁娥只不动手,不敢相信道:“大*奶,这就行了?太素了,如何出得门去?老爷见了,该说话了。”
宁娥听了这话,一时恨极,一声怒骂已到了嘴边,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了回去,只是憋得脸也红了,眼也热了,这才方疲惫地开口道:“我只没那个心思,你看着配吧”
书桐见其心情大不好,也不敢多言,便挑了枝赤金花叶发簪,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的凤钗,又是一对碧玺雕花簪,宁娥直摇手道:“行了行了,弄这一头的给谁看?二奶奶见了,又是一场是非?你没听见才吴申家的话?我一会还得去给人劝架呢你就忘了?”
书桐不敢再动手,只得说道:“二奶奶,头上也罢了,耳上丁香也不要了?”
宁娥看也不看,随手拿起一付赤银珍珠坠子就挂上耳去,手上劲大了些,竟将耳洞生生扯开了线儿,一丝血珠滚了出来,凝在那坠子上面,跟着一起晃了晃,又静了下来,不动了。
书桐见了,吓得赶紧上前要去拭清,宁娥一把推开,口中急道:“行了,死不了”
书桐不敢再说,子规站其身后,也一语不敢出,这时宁娥便出外间来,口中直道:“传饭吴申家的呢,上来说话”
吴申家的听见这声气不好,知道是心里烦了,赶紧提着小心就快步进来,尚未开口,宁娥就先问道:“荐红院赶是又闹了?怎么不去回老爷?”
吴申家的心想,我哪敢啊这么一大早的,不是自找死路么?昨儿老爷费了多大的劲才将那边按下去,我这才去说,又起事来了,老爷别的没有,气还不先泄在我身上一场?没的找话说么?
当下也不多说,只回道:“老爷且未起身,芩姑娘说叫这里先回一声,大*奶若能料理得,自然是好,若不能,再去回老爷。”
宁娥冷笑一声:“她倒会说昨儿我已被人说够了闲话了,差点儿连自己的闺名都要被扬出来给园子众人作饭后嚼舌头用了,我还去劝?我脸皮是那城墙上的砖吗?还是嫌自己没事可玩了,要去跟二奶奶对嘴取乐?”
这话一出口,下面谁敢接嘴?一时屋里静了下来,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出来。
一时饭来,吴申家的立在那当地,又出去不得,见子规与书桐忙着端饭,自己也就殷勤上前,前前后后,忙得不停手。
宁娥见其如此,面上到底和缓了些,正好其兰也过来用饭,二人坐下,略闲话些旁事,将这里岔开不提。
吴申家的见宁娥心情好转,便又上来预备开口,被书桐一口啐道:“吴申家的你敢是瞎了眼了?没见大*奶这里正用饭?就忙得这一时赶不了?还不出去候着呢”
吴申家的听见这话,如同大赦,立刻就转身出来,站在廊下,被那穿堂风一吹,方觉已是一身冷汗,再望望院子里墙角边的一丛牡丹,已遍现颓势,心里便摇了摇头,都说花草也是有灵的,看来这安家,这样想来,嘴上禁不住就叹了口凉气。
却说屋内,其兰早已得知昨日之事,今日早起本不想过来,趟那混水做什么?她向是能独善其身便是最好了。宜青却在边上劝道:“二小姐,这园子里您一个人哪能混得过?都是富贵势力眼,平日见咱们不得势,二奶奶又总爱在二小姐身上挑刺,都恨不能爬到咱们头上来跳跳才好,要些什么,也总是推三阻四地,要不就用些剩下地来搪塞。现如今二奶奶明着跟大*奶闹开了,小姐不过去显得身儿,露个意思?一来,也好现现身份人,到底是小姐呀,不然显得园子里没这个正经主子似的,二来,也长长大*奶的脸面,日后大*奶心里面上,也好常常记得咱们,毕竟这关键时候,咱们是向着她的,是不是?”
其兰听后,细想亦觉有理,这方打扮整齐,来与宁娥用饭。宁娥亦知其意,知道也是为了日后方便,寻些好处,心里面上便皆是淡淡而已。
二人正在吃喝,突听得外头传来好大一阵鼓乐声音,宁娥先是被吓了一跳,过后立刻明白过来,便又低头下去,只顾小口呷粥,却不开口说话。
倒是其兰,凝神听了一会,口中叫了出来:“这是咱家小戏班子嘛这声音从哪里传来?小戏子们住的波漪馆离开这里老远,那声音是无论如何也传不进这里的。”
还能有哪儿?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荐红院子规与书桐不敢答话,都只看着宁娥。
宁娥自管吃和,待用完后,漱过口,匀过脸后,方叫道:“吴申家的,进来吧”
其兰见说,赶紧也就放下碗来,依序理过,坐着喝茶,要听宁娥有何话说。
宁娥也不理会那外头声响,叫问吴申家的道:“你才上来,有何话说?”
吴申家的满脸堆笑,开口道:“回大*奶,我因见琴丝去了京里,绮墨给了姿姨娘,这昨儿令儿也走了,书桐与子规虽好,到底不够使唤,我心里原想着,大*奶这里本自事多,这又去了几个人,还该添些才好。不知大*奶心下如何?”
宁娥漫不经心只是听着,过后方淡淡说上一句:“也罢了,你就去挑二个好的上来我看,只是一个,来历是要查清楚的,这也原是咱家的老规矩了,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说。”
吴申家的忙就应声不迭:“这是应当,这是应当。只是,二奶奶那边。。。”说完抬起头来,微微用眼瞥去看宁娥,见其脸色一变,吓得又收回话来,不敢再说下去。
正在这尴尬之时,外头一人打起帘子进来,屋内众人一瞧,原来是芩如,见她脸上也是一幅愁容,闷闷不乐的样子。
宁娥强打起笑,站起来问了声:“姑娘来了?这会子怎么得空?老爷用过饭了?”
芩如见屋里人多,一时也愣了下,过会方道:“嗯,大*奶早啊怪道人说管家是桩苦差事,这一大老早的,就来回话了?”
宁娥笑笑,让其坐下,又让子规送上茶来,方才说道:“你就说说吧,哪天不是如此呢?想要偷闲也不能够,昨儿还落得一身不是,唉”
芩如见人多,也不好说得,只得微微笑了,宁娥又问:“你这一早来,必是有事,说吧,怎么了?”
芩如皱起眉头,一付焦心模样道:“昨儿老爷酒后受了些风,又因为二爷二奶奶的事心里不痛快,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熬得?昨夜就是睡得不好,今儿早上刚起,只觉胸闷气短,饭也不得吃。”
宁娥与其兰一听就忙站了起来,口中急道:“这如何是好?”“快去请太医吧”
芩如叹了口长气,只看宁娥,宁娥便赶紧回身,对吴申家的就道:“正好你人在这儿,就赶紧请去只请那常来的王太医就是,要快”
吴申家的当不得一声,话也来不用说完,掉脸就走出去了。
其兰那里坐着,见宁娥与芩如二人直对眼色,知道有话要说,自己坐着也是无益,便对宁娥道:“大嫂子这里忙,我就不添乱了,宜青,咱们就走吧。”
宁娥起身相送,其兰将其按下,笑说不必,芩姑娘正待起身,其兰扶着宜青,已经出去了。
芩如一脸尴尬,只看着宁娥道:“你看这丫头倒叫你们笑话了看我回去说她不说只是由着性子吧”
宁娥笑着回道:“算了,你跟她还计较”说完又 见子规与书桐一旁站着,便指着二人道:“这里不用你们,只管出去用饭吧,我要使唤,再叫你们就是。”
书桐忙转身出去,子规收拾桌上食盒,落后一步,正打起帘子准备起脚出去时,就听到芩如对宁娥道:“昨儿你是怎么了?知道老爷是看重那丫头的,还叫她去外书房伺候?”
第百十一章已是露寒花不开
第百十一章已是露寒花不开
却说子规正准备出去,不料芩如已经憋不住开始对宁娥抱怨了,子规听见,便放慢脚步,只将帘子轻轻放下,人却贴在门边,先观察周围,见尽无一人,便只管细细听着。
那边宁娥便笑道:“你看这小鸡肚肠的,我告诉你吧,那丫头才是个不要紧的你不知道,她是从来不在这些,穿戴,头面上留心的,最不贪图这些虚荣的。前儿不是,新做给她的衣服,她都叫给令儿带出去了,自己就只是刚才身上一套,竟一点也不讲究,你才看书桐,就做了那许多,还总看着我的箱子里呢。她子规若真有那个心思,会不在乎这些东西?园子又有哪个丫头是这么清冷不讲究花样衣裳的?再者,我不叫她去,难不成叫书桐去?到时候你就更该抱怨了。”
子规听到这里,险些没直接笑出声来,又怕书桐前头去过回来,找不见人,再到这里来寻,便不再听下去,忙忙就向前走了。
芩如听了,甚是有理,自己想想也笑了,便又说道:“我的好大*奶,你是个管家的人哪二爷那院儿里正闹得厉害,你不知道?你就不去管管?”
宁娥本是带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半晌不开口,芩如看看她,忍不住劝道:“大*奶,算了你听我一句劝,这园子里谁不知道二奶奶那性子?她的话,谁能信上个一句半句的?你还当了真呢罢了,只当被只不识事的狗咬了一口,也没得多大的害。到底人是向着你的,没人说你一个不字,这还不够?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没法,当着张老爷的面儿,不得不搪塞二句,只是里子也是维护你的,你就听不出来?你这个人,刚才还说我计较,这会子你也认真起来了?”
宁娥先是不语,过后便又抱怨道:“不是我不去劝,怎么开口呢?二爷那里坐着呢,二奶奶见我去,还能有好脸吗?芩姑娘,若说寻个人去,这满园子里莫若就是你最合适,你是老爷那边的人,说句话就是老爷的意思,二奶奶一般也不敢驳回,我想着,倒是你去还使得,我断然是去不得。”
芩如吐了吐舌头:“二奶奶现如今眼里还有谁?老爷的意思,只怕也一样敢驳,说句不该当的话,近日我看她,有些气焰不太好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亲爹的缘故。”
宁娥看着桌上那堆槟榔罐子,口中轻声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张老爷他,来得也太是时候。”
芩如站起身来,向外探了探,见四下无人, 这方开口接道:“你上次说的,我已经告诉你老爷,老爷说幸好你来提个醒,不然张老爷一时冲了来,倒不时候如何应对了。倒亏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宁娥点点头,并不回答芩如的问题,只是接着又道:“咱家二奶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不言不语地就算了,这次老爷还没个说法不成?”
芩如无奈地道:“说什么?又能怎么说?张老爷人都来了,老爷还说什么?”
宁娥见其便道:“老爷这样做,倒叫我们底下人难为。都看着那边闹腾,老爷不发话,谁敢去管?反正我是不敢,昨儿也给骂够了,再想起来,脸都臊红了。”
芩如拍拍宁娥的手道:“你还怕什么?你不也有你老爹给你撑腰?当我是个又聋又瞎的?”
宁娥见对方径直就将这话说出来,一时倒不知如何反应,只愣愣地看着她,芩如微笑道:“这有怎么?你不知道,老爷是凡事不避我的。”
宁娥听她倒大方,口中便嘲笑道:“怪道我平日里只瞧不出来,看表面,就误了内里勾当了,原来也是个外装老成,内藏奸诈。”
芩如听了,向地下啐了一口,过后只是笑着,却也不接话,宁娥知道再难从其口中问出什么来,只得罢了。
芩如见对方又沉默下来,只得作出无奈样子来道:“哎呦,好奶奶,你不去,看来,只有我去做那个不开眼的恶人了,不然怎么处?老爷正不自在,难道惹他老人家再发难吗?”说着起身,准备出去。
宁娥笑道:“看这做作样儿,叫我哪个眼睛看得上?又拿老爷来做幌子,行行行我跟你去,拼着这脸也不要了,让她骂去吧”
芩姑一把拽过她来,口中笑道:“我必不让她骂你,你只管跟着我就是。”
宁娥便叫:“子规,书桐”
一时人来,伺候二人出门,向荐红院方向走去。
刚走出拢香院门口,四人皆被那震耳欲聋的说唱的声音,轰了个劈头盖脸,精魂走了七分。芩如边捂住耳朵边大声叫道:“我的天神,这如何是好?二爷是长了一双铁耳吗?”
宁娥也是强捂着耳朵,脸全皱成一团乱纸,想说什么,只是被吵得说不出口,子规与书桐强撑着,却也是忍受不了的样子。
正当四人支持不住时,乐声嘎然而止,瞬间园子里又静若深渊,这反差如此之大,正呆立着的四人几乎都耳鸣起来,芩如直叫头晕,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强打精神,向那荐红院走去。
待过了月亮门,沿游廊刚进院内,一眼就见儒定四仰八叉地倒在院内地上,口中还在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乾娘的怒喝声也同时在屋内响起:“痛快个屁都给我赶了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不然立刻就拖出去打到死为止”
院子里原本满满当当的小戏子,乐师们听见这话,如同大赦,再看儒定,并无反对之语,赶紧就收拾下东西,一个个溜之大吉。
宁娥与芩如见乾娘又在发火,当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只得站在垂花门内,四人都默不作声。
儒定眼珠一转,正见那四人缩在门下,心里正待不理,到底碍着宁娥在内,但凡见了她,他就强硬不起来,当下也不多说,由地下鱼跃起身,口中大喝道:“我偏不跟你吵,遂了你的心你赶他们走,我就偏去寻他们,难不成这园子里也不让我自在行走不成?我就离了你这样,你只管闹吧”
乾娘一听这话就急了,立刻就由屋内出来,赶上来就拦,儒定早就走出院门去了,影儿也不见一个。
乾娘见不到人,又叫骂了起来:“你偏就会装死唬人这一会子就不见影了,赶是我这里有老虎呢,再迟些看吃了你去,骨头也不给你吐一根出来昨天晚上就该在那热茶里下些砒霜,看你今儿早起还这么得意不得意”
宁娥与芩如见乾娘骂得这么恶毒,心里都有些看不下去,那芩如便对宁娥道:“你看这话说得,若老爷听见了,就说不得也得好生说她一顿”
宁娥哼了一声道:“张老爷也不知哪里欠下了债,敢是上世的债主子来投的胎”
子规与书桐见话说得太不似宁娥平日里为人,心里咂舌 ,面上只能作听不见。却不料正在此时,乾娘一个回头,正见那里站了四个人,芩如和丫头们也罢了,宁娥也在,那气说不得地爆了开来,手指宁娥,口中就骂:“你来做什么?好呀,看戏是不是?可惜来迟了,那班小戏子都叫我赶了个干净要不是看二爷?可惜也迟了,你也别这里只管杵着,快外头寻去,再迟一步就赶不上了”
宁娥实不愿再忍耐下去,昨儿是因二位老爷在,她才没反辩回去,今天见乾娘还是这般不知事,见人就骂,也就上前,对着乾娘正色开言道:“乾丫头,咱们这园子里也处过几年了,到底不是陌生人。你为人如何,我多不敢说,尚能自略知一二,你对我想必也是一样。当真我是你心里那样的人?当真昨天老爷说的话你是一字听不进心里?好歹话也分不出吗?我跟二爷有事?我跟二爷有事还能瞒到今日?这园子里整日人来人往的,有什么都瞒得住那下面一双双眼睛?我又有哪一日不是前后跟着几个?那日不带一个,碰见二爷说了几句,到底还叫令儿见着了,你只心里细想去,我能有什么瞒得住人?就别说这些,大爷回来一个月,在我屋里歇了几天,你不知道?连这个都是人人知晓的,还有什么是藏得住的?”这话说得极为诚恳,除了子规,人人都被打动了心,子规却在心想,果然是大*奶,当真是厉害得很,说起来自然满园子都是眼睛,却都是看不清她为人的,如此看来,大爷这么疏远她,怕也是有原有因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熟知其真心的缘故吧。
乾娘被说得无言可回,想了想,还是强挣着问道:“你这话听着是不错,可那香囊是怎么回事?就看你当个宝似的,那**骂人的样儿,你现在敢是忘了?”
宁娥知道身边个个都在注意观察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东西上是有写爱得出格了,她不动声色,还是冷静地答道:“香囊如何?我爱香这家里无人不知,屋里香炉,香铲,香料无一不是我爱物,又岂止一个小小香囊?不信你只问子规书桐二人,我平日里如何对待那些东西?那香囊不过是因随身带着,才格外显眼,屋里的物件,外人哪得清楚了解?就是爱惜,你也不得知道。二爷做那东西,原是老爷也说了,杭州匠人,手艺精巧,各房爱什么就带什么回来,二爷不带香囊带什么?绫罗绸缎我也不爱,首饰头面我也不爱,只不过个香囊罢了,你竟这么计较?”这番说辞,可谓冠冕堂皇之极,正言厉色之极,子规心里快要为她喝彩道好了,二奶奶,赌心眼,论口舌,只怕你决不是这位大*奶的对手。
第百十二章 人间底是无波处
第百十二章 人间底是无波处
却说宁娥见乾娘见面开口就是骂,心里到底忍不过,遂为自己辩驳起来,她嘴上说得顺溜,心里却是阵阵发虚,知道自己与二爷并无实事,才说出来的话,亦可算正当有理。可在心里?那近几日的甜蜜?香囊攥进手心里的热乎劲儿,又是什么?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吗?
只是我二人说到底是不曾有事的,想到这里,她心跳得更加快起来,便越发安慰自己,嘴上也说得更溜了:“乾丫头,你也别再犟了,快收了声回去吧,这里大大小小都是人,都张着双双眼睛看你呢好歹就顾些体面,自己立些体统才是”
乾娘心里憋屈,嘴上只说不出来,宁娥的话字字打在理上,她回不去嘴,可她心里总是有个地方在提醒着自己:不对,那女人,就是不对。哪来的这话?她不能确定知道,可是,她就是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冤家总是对自己似冷非热,忽远忽近,她一直知道他心里是有个人的,收卖孙四家的,收卖长安,长胜,都是为了寻出那个女人来。旁人只道她爱拈酸,可唯她自己清楚,她只想找出那个女人来,到底她是谁?什么样儿?自己比她,就差了好多?
是她?真是当着自己,和这里众人的面,那个说话正说得义正言辞,语气里都是正气凛然的那一个?自己那个冤家的大嫂子?她眯起眼来,直盯住对方,长得也不比自己好些,只是一张嘴会说。想到这里,乾娘心里的火一下又窜了出来,偏就是你会说一张嘴说下大天来了
“现在当着众人,你倒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那为何二爷那日叫出你的小名儿来?你也说了,这里大大小小都是人,都是一双眼睛看着,那大*奶你倒说说看,周家小妹,是不是你的闺名儿?你只说是或不是,别再把话绕远了知道你是个能说会道的,我别的不理,你只给我说这个”乾娘突然发难,直将问题抛到宁娥脸上,让她想不答也不成。
宁娥先只愣了一下,过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时候不可弱,更不可示弱不然必是死路一条“不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子规不敢看宁娥的脸,听这语调,知道她是拼了全力了。好,好,也算得上是周家女儿,只不知周散清将自己一家送至刀下时,是不是也这般耗尽了全力?
芩如见二人话到如此,忙开口劝道:“行了,二奶奶,你没听大*奶说?她已是当着众人给你说清楚了,本依她的性子,是不肯拿自己的事出来说与众人知道的,这为了你,是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还不足?算了,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到底秋风起来,一阵阵吹着只是冷冷的,这些要不得的话,听到那不知趣的耳朵里就成了是非闲话,还不快快地收了呢金徽,别这里只管站着不动,快扶你家奶奶进屋里去。”
乾娘一把将正欲上来扶住自己的金徽推开,全不理会芩如刚才的话,手指宁娥厉声又道:“你再说说,你的手,怎么好好地就到二爷手里去了?你是最会以理服人的,你只说于这里众人,你是嫂子,敢就直接去捏小叔子的手了?”
这话说得过份难看,众丫头们一时都偏过脸去,不敢就听,宁娥气得浑身发抖,芩如只道她是因为乾娘这话侮辱到她,却不知,宁娥心里只气乾娘将这话说得众人皆知了,这原本该是只属于自己和儒定的秘密,自己时时想来,只有美好,并散发芳馨。可刚才叫那张嘴说出来,听上去便是污秽难堪,如猪狗一般不成人样,她实在忍不过,声音也提高一度,大力斥道:“你哪只眼睛就看到了?才你的说,我一句不懂,你想要知道,只去问那见到的人只怕那人根本就没实眼见到,不过是你用那座金佛逗出来的谎话罢了”
芩如也赶紧劝道:“二奶奶,你别怪我说,你这话说得太过了一个小毛丫头的话,如何信得?你拿她的话来比大*奶的,自然该信大*奶,且大*奶话也没错,那令儿可不是受了你的金佛,才说出那样话来?你心里只是有个鬼影,倒总也抓不住实物,就是整日里疑这个疑那个,见了谁都是个魅,今儿我也说句实话,那鬼只怕在你心里,你时刻惦记,到底不曾是个真的。”
乾娘见宁娥将自己的话驳得干干净净,心里再去想那晚审令儿时,到底是先给了佛,还是她先说出那话来?这两天太过着忙生气,头一晕,竟想不起来,那身子也有些要倒的意思,晃晃悠悠起来。
芩如立刻向金徽使了个眼色,金徽也见乾娘不好,赶紧上前扶住,这方敢开口中劝道:“二奶奶,回屋里说话吧,看这风只管地吹,头也吹晕了。”
乾娘还要再犟,无奈自己身体身子不听使唤,到底是软了下来,这里芩如并宁娥也小步上来,芩如亲身上前,扶起乾娘另一只手,口中直道:“快走快走”这方将其拉回了屋里。
子规与书桐将宁娥也扶了进去,乾娘一坐在椅子上便小声抽泣了起来,宁娥便转脸对众丫头们道:“都出去守着,这里不用你们,若叫时再来。”
子规与书桐,并金徽和锦笙四个,便都领命而下。
且不说屋里主子们,这子规与书桐两人挨着就坐在了廊下,那边金徽和锦笙望望这里,隔开几个身子,也坐了下来,只是咕嘟着嘴,板起脸来,不往这里看。
书桐见了好笑,嘴上只对子规道:“你看那边两只雀儿,只将脸儿板着,眼看就是秋天了,平日里不用心囤积,近来风大起来,那草籽都要被风吹散了,明儿再到哪里寻食呢,想是心里就苦了,脸上也只有拉长了,直要挂到脚下呢”
子规听了,抿嘴一笑,还不及答话,金徽那里便明明听见是书桐奚落自己,心里气起来,因连着二奶奶没得过老爷好面,园子里众人都有些不当自己是回事了,再加上那话一激,语气也不好起来了,也只对锦笙道:“你只看那边,那两只蚂蚱蹦答得可欢要我说,一会折了腿子,管要就哭了。”
锦笙自是会意,口中也冷笑着回答道:“姐姐说得可不是?眼看秋天来了,那蚂蚱可不得趁现在多蹦答蹦答?再过几日,身子僵了,我看它再拿什么出来现眼”
书桐听了,也不动气,却又对子规道:“子规你瞧,那雀儿倒有些急眼了,要我说呢,平日里也该下下工夫,见那旁的雀儿寻食积物,也该用心为自己谋个福,秋天还好说,到底顺着风去,也能找个一籽半果的,冬天来了,可怎么处呢所以说,平日里尽是说嘴,到了那要命的时候,就该傻眼了。也没法子,天生就是福浅的东西,也图不到那里。”
金徽从小就是跟着乾娘的,后者的脾气性子,她自然也学足了七分,且一向是受宠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刻就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向书桐骂了过来:“你这烂死阴沟里,化也化不掉的死硬贱蹄子这里有你说嘴的地方?不见那上面荐红院三个字?当是你们那院里呢我呸你就别在这里说好论歹了,你算哪一出呢?谁是福浅的?都比你福大只当没人知道你的事了?别叫人恶心了好可惜了个的,我不说你还真当我是不知道呢,还是又聋又瞎呢?巴结芩姑娘没上得去,这又巴结上大*奶了,可惜呀,大爷回来,到底带走的是琴丝,你呢,还在后头呢要我说,你这一年只管去那文华寺,多烧几柱大香,求菩萨好好保佑保佑,下一年大爷回来时,叫菩萨只遂了你的心,让大爷把你带走吧哦米拖佛,那园子里才叫清净,你也没了饥慌打了”
子规听见,心里便想果然金徽厉害,颇得二奶奶几分真传,这话说得,一字不错。再见书桐,是脸也红了,心里乱了,嘴只是张着,一字回不上来,那边锦笙见书桐落败,也就得意起来,口里附和金徽道:“可不是,金徽姐姐可打中人家的命门了,见那脸涨得,平日里不是最牙尖嘴利的?这会子叫猫叼走舌头了?敢是说中心事了”说完,便跟金徽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书桐气得身颤手抖,却对不上一句来,只好将眼睛向子规望了过来,子规知其意,心想自己不开口也不行了,只好皱眉苦脸求道:“好姐姐们,都少说两句吧里面还在劝呢,你们外面倒吵起来了金徽你的话,我听着自是不错,不过只是一事不明,怎么就该是书桐这样?难道到一个院里,就想做一位爷的姨娘?难道做了丫头就得一心要做姨娘?要这么说来,那金徽和锦笙姐姐,你们二人,敢是想做二爷的姨娘了?”
金徽与锦笙倒不妨,子规说出这番话来,一下将局面翻转过来,且都有些被说中心事,再接不上话来。
子规见二边都静了下来,这方又开口软语道:“姐姐们,也别怪我说,丫头也有丫头好处,难道做了姨娘就好了?若要我说,我就偏不想那事,做好我本份就完了”
芩如本要到外面叫人送茶进来,走到门口,正听见子规这句话,心里暗暗点头, 果然宁娥的眼光是准的,这丫头不图上位,如此看来,今后只她,怕还可以用得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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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enigmayanxi的小粉红和平安符
第百十三章 书被催成墨未浓
第百十三章 书被催成墨未浓
却说书桐子规,并金徽锦笙正在屋外斗嘴,子规劝说一番,不料这话听进芩如耳里,倒有几分合意,当下也不多说,打起帘子来,向外叫了一声:“也不怕人笑话都收了声下去子规,取些茶水进来”说完并不看外面一眼,又自进去了。
子规便赶紧起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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