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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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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德福鄙夷地挥开自己的手,阴阳怪气地说:“哟!您自己都要死在冷宫了,还拦着别人的活路啊!花期这是去将军府享福,你当谁都是你这样蛇蝎心肠,圣人不是疼惜性命,能轮得着她么?!”
  ……
  皇帝立了新后,宫里张灯结彩,喧嚣满天;自己躲在被子里哭了三天三夜。
  ……
  采萝带来了横翠的死讯,自己和她两个人抱头痛哭。
  ……
  采萝带来了祖父的死讯,祖母的死讯,母亲的死讯,同胞哥哥的死讯,还有大伯、父亲、叔叔带着堂兄弟姐妹们被贬至岭南的消息……自己的泪水已经哭干了……
  ……
  日子渐渐平淡。
  粗茶淡饭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自己甚至重新捡起了瑶琴。
  可那一夜,睡至半酣,自己被采萝从梦中推醒,睁眼便是红彤彤一片。
  采萝的声调都变了:“小娘,着火了,咱们的门窗都被锁死了!”
  自己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只要自己还活着,事情就不算完。于是反而不那么害怕,笑着问采萝:“采萝,你怕不怕?怕就把被子淋上花瓶里的水,蒙好了躲到床底下去,也许等我烧死了,他们就会开门,你还能逃得一命。”
  采萝听了,飞快地照办,只是把被子紧紧地蒙在了自己身上,抱住自己的头脸,把易燃的家具物什推的远远的,坐在屋子空空的正中间,哭着说:“小娘,婢子活着有什么用?能替郎君夫人申冤么?能替横翠采菲报仇么?能把花期接回来么?小娘,这一切只有你活着才能做到啊!小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自己从采萝怀里挣扎出来,泣不成声:“采萝,虽然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可是,太迟了,太迟了啊!阿娘活不过来了,横翠也活不过来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采萝,只有你,你还有一线生机……”
  采萝拼命地摇头:“不迟!小娘,一切都不会迟!一定还有机会的!一定有!”不由分说地便把自己的头脸重新裹进了怀里。不多时,自己便晕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一切便都不同了。
  邹皇后擦擦脸上的泪水,把鲛绡手巾扔到一边,右手小指的护甲有意无意地在半袖上划来划去。
  现在不同了。
  一切都还真的不迟。
  祖父不曾硬留在朝内,大伯和父亲不曾被黜落,堂兄不曾被夺了功名。这样一来,用祖父的官位,大伯的肥缺,父亲的暂离,换得了家族的喘息,也换来了自己翻身的机会。
  前一世,自己光知道大朝会上表演的这几个人对自己有敌意,可并没有深想,为什么满朝的命妇都不帮自己的忙,就连太后的娘家、自家的姻亲、皇帝的亲妹妹,没有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愿意雪中送炭。难道自己的表现就有这样糟糕,引得众人无一看好自己么?
  邹皇后怔怔地,想出了神。
  花期悄悄走了过来。
  花期稳重温柔,柔和的鼻翼唇瓣,持重的眉梢眼角,就连声音,也得熨帖得让人天然信任自然倚重舒服万分:“娘娘,当心伤眼睛。”
  邹皇后看是她,安宁地微笑了一下,拉了她的手,柔声问:“这两天累坏你了,那几个可还听话?”
  花期笑了,反握了邹皇后的手,送回到她身边,又伸手拽了搭被给她掩住小腿,边道:“娘娘从不关心这些,如今真的是好了,愿意过问了,这是婢子们的福气要来了!”
  邹皇后微微一凝,苦笑。原来自己从不曾真的体恤过这几个姑娘,可她们到死都念着自己——不不不,她们再也不用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自己会长大,变强,会保护她们!等着吧,我邹田田,回来了!
  是的,这真的很好!非常好!我回来了!

  ☆、4。第4章 问安

  除了邹皇后,明宗后宫还有三妃两婕妤。
  三妃分别是贵妃、德妃、贤妃,均是以前王府的旧人进宫后抬起来的。明宗念旧,与三妃情分不减,三妃便也默契地联盟起来。邹皇后入宫后便觉得明宗身边有点水泼不进的意思,于是在满宫里挑了两名女官,明宗幸后果然欢喜,提了婕妤的位分,一个住在贵妃的偏殿,一个住在德妃的偏殿。
  说起来也有点意思。贵妃一向持礼,端庄是端庄了,但好不好就长篇大论苦口婆心,众人都觉得头疼。偏偏这位住她偏殿的路婕妤很是认同贵妃娘娘,谈到循例守礼,竟是比贵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不论何人,但有越礼的行为,她都忍不住要板起脸来说几句。明宗还偶遇过一次,却觉得十分有趣,不仅没有怪罪她僭越,反而称赏她识礼守正,有钢骨。是以大家也就下意识地在路婕妤面前收敛一些,反倒助长了她三分气焰。
  至于住在德妃宫里的那位方婕妤,长了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家里不过是皇商而已,手中很是撒漫,是以当年论起女官品级,倒比路婕妤高半阶。此姝天性的浮浪轻薄,对于明宗来说,十分新鲜——贵妃那等持礼,德妃又稳重温和,而贤妃虽然犀利张扬,却是自持身份的性子,是以满宫都不会像方婕妤一样浅薄地撒娇撒痴,明宗便当她猫儿狗儿一般,时常逗一逗,很是放松心情。因此,众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方婕妤,而方婕妤却浑然不觉。
  前世,邹皇后看这几个人个顶个不顺眼,即便是自己提起来的两个婕妤,最后也都倒向了三妃一边,更加厌恶三分。
  自裘太后开始,后宫渐成了逢十方晋见皇后的惯例。邹皇后前世对这一条十分不满,觉得不足以让妃嫔们认清自己侍妾的本份;而今世,邹皇后觉得这个见面频率正好,既不让妃嫔们起了轻视之心,也免得天天相看两厌的局面。
  初十。大朝后第一次正式妃嫔晋见皇后。
  三妃两婕妤都有些跃跃欲试,不知皇后在大朝那等尴尬之后,会如何羞愤失常,如何倒行逆施。
  然,邹皇后却面色淡然地走了出来,梳着普通的圆髻,戴着华贵简单的赤金六兽镶五彩宝石的凤冠,身着玫紫色常服,端端正正坐在了凤榻上。也不似往常一样令司赞引导,仅仅示意她们行罢福礼,便赐座闲聊了。
  这种场合,必是按照位分高低来开口说话的。
  贵妃赵氏便微微笑着跟邹皇后拉家常:“新春还没完,按说该给娘娘行个大礼的,说起来咱们才是一家子,大朝会上那个可不算。”话说得漂亮,人却坐在交椅上,纹丝不动。
  邹皇后听她提大朝会,心里早有准备,今日这软刀子要颇受几下,面色如常,淡淡道:“贵妃不要外道,既是一家子,何必讲那个虚礼?本宫心里很知道你们都是循规蹈矩的,就行了。”
  一旁侍立的采菲和花期不由得都偷眼看了一下邹皇后。
  采菲心中无比惊诧:自家小娘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虚与委蛇的辞令?小娘从来不屑的啊!
  花期心中则无限感慨:自家小娘终于长大了,知道既然是假客套,就客套好了。只是大朝会后,小娘还不知道要听多少讥讽,受多少委屈,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儿。
  德妃和贤妃都看到了采菲和花期的表情,不由得心里嗤笑,邹田田大朝会上丢那么大一个丑,倘若今日还不和软些,她这个皇后也就当到头了。
  贵妃何尝不知道?但一拳打出去,却落在了空处,还有什么趣味?便笑着答了一句:“娘娘宽厚,我等不及。”草草结束了和邹皇后的客套。
  德妃还没开口,贤妃却忍不住想要再刺邹皇后一刀了:“贵妃姐姐说得很是。娘娘的胸怀宽广,咱们做妹妹的,是拍马也赶不上呢!啊,对了,娘娘,前几日听说邹老太傅告老了,不知是甚么缘故?身子可无恙吧?”
  这话说出来,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异常。邹太傅是因邹田田大朝失礼而辞罪,甚至邹府其他人都因此被连累不浅。这事如今恐怕是邹皇后心头的一根刺,寻常碰不得,贤妃却已然恶毒地“问候”到了邹太傅的康健上,这就是赤裸裸地当面打脸了。
  采菲和花期当时脸色就变了。
  采菲更是贝齿咬住了下唇,愤怒地盯着贤妃,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个耳光!
  邹皇后却依然岿然不动,脸上淡淡的,甚至伸了右手把玩一下左腕的象牙镯子,定声道:“多谢贤妃挂心。家祖为帝师二十余载,早该告老。不过是因为先帝去的突然,圣人不舍,方又勉力陪了自家弟子一程。如今四海升平,圣人英明睿智,早就不用祖父添足。家祖此时告老,不怕姐妹们笑话,也是个激流勇退的道理。如今在家里休养,十分逍遥。”
  贤妃眼中便滑过轻蔑,哼,真是强词夺理!
  德妃看着贤妃挑眉撇嘴,会意一笑,便圆场道:“邹太傅劳苦功高,歇歇也好。”
  贤妃却不肯轻易放过邹皇后,转头对贵妃道:“贵妃姐姐家里可好?妹妹听说赵尚书如今越发清瘦了,可是朝务太忙的缘故?”
  贵妃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日前刚得了明宗的明旨嘉赏,加了光禄大夫衔,如今在朝里也算是炙手可热了。贵妃与父亲很是亲近,常以为傲,闻言眉眼间都是盈盈笑意:“家父得圣人倚重,自然要为圣人分忧。虽然清瘦,却矍铄得很。多谢妹妹挂心了!”
  这番对答本是寻常,然联想到因邹后而受罚的邹府诸人,贤妃这用心便昭然若揭了。
  采菲气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便是花期,也冷漠下面色,直直地看向贤妃。
  德妃脸上笑意一闪而过,忙又做出稳重状,插言道:“娘娘今日的凤冠很漂亮,可是司宝司新进的?”
  邹皇后对贤妃的话却置若罔闻,一派的气定神闲,闻言道:“小东西,还好吧。德妃今日的飞仙髻也梳得好,敢是新换了梳头的宫人?”
  二人竟讨论起梳妆之事来了。
  贵妃面上便有些讪讪的。
  贤妃则扬起一边嘴角,冷笑一声,眼风扫过方婕妤,微微一眯。
  方婕妤会意,觑个空子,便笑着站起来,娇声道:“婢妾最近倒是得了些好脂粉,是家母特意送进来让婢妾孝敬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的,请娘娘赏脸收下!”说着,竟真的从袖内拿了一个小小的黑漆嵌螺钿木盒出来,双手恭恭敬敬地举起。
  一个皇商家的主母,大过年的忙乱之中还能分心记着给宫里做婕妤的女儿准备好新年给宫中上位娘娘的礼物,帮着女儿协调周遭关系,这是何等的周全细致能干?!
  想一想,这恰是在讥讽邹二夫人在大朝会上竟然一言不发,帮不上女儿一丁点点忙!
  连一个婕妤都敢这样当面奚落邹皇后了!
  采菲终于忍不住了,不等邹皇后发话,便冲口道:“方婕妤,宫外来的东西要先交验,六局验看后方可呈上来,你懂不懂规矩?”
  邹皇后一摆手止住采菲,脸上看不出喜怒,漫声道:“不妨事。方婕妤一片好心,不必事事苛求规矩了。采菲,收下吧!”
  采菲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却不得不不情不愿地上前要接那小盒子。
  却不料贤妃这个时候站起来,劈手便夺了那木盒,笑道:“看采菲姑娘这神气,怕是这脂粉必要明珠投暗的。何苦来呢?要不,皇后娘娘,便赏了我吧?”

  ☆、5。第5章 顶撞

  这下子,不仅众人一片惊愕之色,连邹皇后都沉不住气了。
  邹皇后冷下声调,淡淡道:“贤妃,方婕妤说了这脂粉各位姐妹都有,怎么你非要夺本宫的么?”
  肖想皇后之物。这话已经很重。很有听头。
  德妃眼睛一亮,眉梢微微一动,便又垂下头去,嘴角悄悄扬起。好!终于打起来了!
  贤妃便盈盈笑着款款屈膝道:“娘娘言重了,嫔妾万不敢当!不过是因为怕这外来的脂粉污了娘娘的眼,嫔妾便替娘娘接了,待用后无恙,再敬献给皇后娘娘不迟!”
  看到她一屈膝,邹皇后陡然间明白了贤妃的用心——她已经有孕了!言语龃龉便致有孕嫔妃不妥,加上前面大朝上的失礼,“德行有失”四个字自己就跑不了了!
  终于来了。
  邹皇后忍不住闭了闭眼,抬抬下巴,令花期:“快扶贤妃娘娘起身。什么大事,值得你忙不迭地行如此大礼。既然你爱上了,拿去就是。”
  花期见邹皇后马上退却,便意识到事有不妥,疾步上前扶起贤妃,小心翼翼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好,方低头垂手退下。
  没料到皇后几日不见就变得这般能忍,贤妃心中一愣,但旋即打定主意,必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想着眼神便在花期和采菲脸上一转,见花期面无表情,而采菲已经泫然欲滴,便有了主意。
  一边路婕妤皱着眉看了半晌,见贤妃笑着又要开口,终于忍不住不悦,冷声道:“方婕妤这脂粉既然没有验看,直接呈上委实不合规矩。皇后娘娘执掌六宫,不可轻纵了这样坏风气。贤妃娘娘虽然喜爱,但为了安全起见,婢妾看还是都验看了再说吧。”
  众人便一滞。啊,怎么把这个人的存在都忘了呢?这下好,善了不成了!
  大家便看向贵妃,您殿里的人,您看怎么办呢?
  连邹皇后都忍不住看向贵妃,眼神询问。
  贵妃下意识地一扶额,无奈地开口:“路婕妤所言甚是。圣人这阵子心情并不十分好,莫要真的惹来麻烦。”
  言下之意,这货是明宗爱重的,大家避其锋芒比较理智。
  贤妃听明白了这意思,便扑哧一笑,伸手把小盒子递向方婕妤:“方妹妹,不是姐姐要驳你的面子,你看,这从贵妃到路婕妤,都觉得规矩乱不得呢!”偏偏不提邹皇后。
  采菲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贤妃娘娘还是留着吧!何必呢,来了清宁宫,何时有规矩给您守呢?”
  一言既出,如晴空霹雳。
  邹皇后脸色一白,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
  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深渊。
  想到前世采菲那没有瞳距的双眸,和不到双十年纪便憔悴如老妪的面孔,还有粗糙得满是针眼的双手……青春俏皮的采菲,最擅针线的采菲,笑语如珠的采菲,遣至司制司还不到两年呵,便被折磨成了那个样子!
  那是自己唯一一次有机会看到自己被遣送出宫的宫女,可采菲的那般呆滞模样,只瞬间就把自己痛得心神失守,放声大哭。
  前世是自己刚愎任性,这一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要再走重复的老路!
  邹皇后紧紧握着拳,木然坐在凤榻上,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镇定、沉住气,再想一想,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另一边花期却快刀斩乱麻,稍稍一顿,便一步跨到采菲面前,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打在采菲脸上:“放肆!”
  采菲被打得身子一歪,转回头时,双手捂住左脸,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花期。
  花期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右手一把抓住她的左肩,用力往贤妃方向拖了两步,狠狠摁倒在地:“不知死活的东西!跪下!给贤妃娘娘赔罪!”
  贤妃被花期忽然表现出来的刚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掩住小腹,待到采菲踉跄着扑倒在自己脚下的时候方反应过来,神色一缓,便轻声笑了:“哟!这坐着一圈儿的后妃,倒看着你这个小小的宫女演戏了!真是有趣!”
  众人也被花期惊到了,此刻听贤妃话语诛心,便纷纷看向邹皇后。
  邹皇后眉尖微微一扬,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好花期!面上却蹙了眉,口中喝道:“都疯魔了吗?花期,谁许你在我面前动手打人的?”
  听了这句话,三妃面上都或多或少闪过喜意。贤妃表现得更加明显,嘴角都扬了起来。
  邹田田,你顶天了不过如此,护短到这样不明事理的地步,我如果不借机绊你个大跟头,都对不起清宁宫的后座!
  花期忙跪倒,先对着邹皇后叩头:“娘娘,采菲冲撞贤妃娘娘,掌嘴已是轻的了。”接着,不待邹皇后应声,便忙忙地转身冲着三妃作揖:“请各位娘娘息怒。皇后娘娘事忙,宫里的琐事没工夫儿过问,这清宁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婢子勉强算个头儿,如今采菲无状,婢子斗胆跟各位娘娘求个情,念在大年下,饶了采菲这顿好打吧!婢子在这儿给各位娘娘给贤妃娘娘磕头了!”
  说着,竟真的一个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砰然作响!
  德妃离得最近,忙伸手去拉花期:“言重了!皇后娘娘宽厚,必不致要了采菲姑娘的性命。你快起来!”
  这话出口,邹皇后便忍不住在心里恨骂一声狠毒!
  花期话中只说是“一顿好打”,但到了德妃口中,却变了“要了性命”。
  大家都是明白人,贵妃眼中便闪过一丝不屑:最狠毒的就是乔二了!平常那个稳重的丑模样,也不知有人信没人信!
  路婕妤方正,却不傻,闻言更是皱紧了眉头,瞥了德妃一眼,紧紧抿住唇,似是要克制住自己说话的欲望。
  邹皇后心下暗恨,但又不得不接言,板起脸来道:“这顿打饶不得。花期,你亲送采菲去宫正司,领四十杖,再革她一年月例,禁足半年!好好地给我闭门思过!”
  四十杖,轻了也是残,重了,能要了采菲的命。花期便哀求:“娘娘息怒,莫要气糊涂了,宫里旧例,正月不罚下人的!”
  采菲早知闯了大祸,跪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贤妃见三人如此,冷笑一声,心道:演!接着演!一唱一和的,倒是好算计!不痛不痒的四十杖,屋里休养半年,避过了风头再出来!门儿都没有!
  遂笑着开口,森然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又宽厚又会调理人!这宫里能人辈出啊!不仅有人敢耀武扬威越俎代庖地训斥嫔妃,还有人大言不惭地当自己是清宁宫总管,甚至提点皇后娘娘呢!”
  这三句话,直接把皇后和两个贴身侍女都一勺儿烩了!
  皇后娘娘的罪名是御下不严,采菲和花期的罪名,重一点,就是大不敬!
  都说贤妃娘娘跋扈张扬,可轮到谁领教到这张利口,都会不寒而栗。
  宫里无人敢惹贤妃,看来并不仅仅是因为明宗的宠爱,贤妃自身的机敏,也是不可忽视的。
  邹皇后听着贤妃的话,并没有如她所料变得惊慌失措,反而细细地思索,走起神来。
  众人见贤妃那样狠辣的话出口,齐齐色变,忙都看向邹皇后,待她辩解。谁料邹皇后竟然恍惚起来!

  ☆、6。第6章 赔罪

  看着邹皇后的木然表情,花期心下一慌,哭喊起来:“娘娘!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婢子们不争气!”转脸又硬声冲贤妃哭道:“贤妃娘娘,大过年的,您就这么急着削我们皇后娘娘的面子么?婢子不是内侍,做不得清宁宫总管,也不曾说自己是总管,这罪名婢子不敢领!何况,婢子的的确确是太后殿下亲口特封的清宁宫正四品掌事女官,别说是清宁宫,就是六局二十四司,甚至您的承欢殿,婢子也敢说是宫女们的头儿!提点皇后娘娘更是婢子份内的事儿,不过是当着您几位落了我们娘娘的面子,我们娘娘还没说话,您先给婢子安了罪名,大过年的,您这是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番哭诉下来,连消带打,贤妃的指责和用心被剥得干干净净!
  德妃看着她,眼中寒光一闪,脱口喝彩道:“好一张刚口!”
  邹皇后蓦然间回了神,脸色一厉,霍地起身,两步跨到花期身边,伸手便是一掌!“啪”的一声,直打得花期身子一歪,张嘴便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娘娘……”花期颤声叫道,手捂上了左颊,抬头看了邹皇后一眼,目光中又恐惧又屈辱,忙又伏倒在地上,肩背微微打着颤,咬牙低声道:“婢子知错,请娘娘息怒!”
  邹皇后站在当地,单手背后,冷冷地看着她,漫声道:“既然是太后亲口特封的你,本宫就请了太后的旨再发落你。”
  这话一出,众人,包括贤妃,都明白过来,今日在花期身上,是做不得文章了!
  然后,邹皇后转向贤妃,竟然原地矮身低头,施了一个福礼:“贤妃,本宫御下不严,给你赔不是了。”
  皇后给贤妃,施礼,赔罪!
  主母给小妾,施礼,赔罪!
  这石破天惊一般的福礼!
  这天塌地陷一般的赔罪!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竟让堂堂一国之母屈尊到这样的地步?!
  不仅是跪倒在地的花期和采菲,就连坐在一边的贵妃、德妃、方婕妤、路婕妤,都瞪圆了双眼,吓得张口结舌,呆住了!
  唯独贤妃,三根纤纤玉指托着雪白的下巴颏,两颗紫葡萄一样的眼珠骨碌碌一转,笑嘻嘻地坐着,一动不动,甚至还轻轻晃了晃翘起的莲足,直等着邹皇后行完了礼,才答非所问地笑道:“看来,皇后娘娘的消息灵通得很!”
  这边贵妃等人早吓得忙都站起来,躬身道:“请皇后娘娘归座!”
  贵妃和德妃两个人更是自觉地一左一右,扶邹皇后慢慢走回凤榻去坐下。
  贵妃方转头向着若无其事的贤妃叱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受皇后娘娘的礼!你有几个脑袋能顶下这大不敬之罪?快快起身向皇后娘娘道歉——这宫里真是翻天了,尊卑上下一个个都不讲了!”
  德妃已有消息,低目垂眉看不出表情。只是微微退开,站在了贵妃身后侧半步的距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贤妃这才笑笑地坐直,伸了右手去弹茶盏玩:“唔,我有身孕了,昨儿才查出来。”
  说完,不待众人或真或假的惊喜呼声传开,便懒懒地抬起下巴,眼睛一眯,口中咄咄逼人地对着邹皇后问道:“嫔妾现在,很想诚心诚意地请教皇后娘娘,您到底打算怎么惩罚这个,”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尖尖长长地,指向跪在地上已经惊惧到脸色苍白的采菲,“当着您的面儿就敢指手画脚训斥大唐妃嫔们的侍女——采菲姑娘?!”
  邹皇后却似乎也没有听到这个话,微微欠身看向贤妃的小腹,道:“贤妃,先说正事儿。你这身孕是何人所诊?昨夜为何不报?圣人和太后可遣人回禀了?如今在我这清宁宫里,大家不知情,惹你生了这样一场气,可有不妥?”
  贵妃发现竟然没人理会自己的话,脸上十分不好看。但邹皇后一问,心里便转过弯来:是了,什么都不如这一胎重要,自己还是摆错了主次。不由暗暗懊恼,忙又缓下脸色,拿出一向的端庄来,也亲切地笑问贤妃道:“可说的是呢!你如今觉得怎么样?”
  贤妃自矜地一笑,双手掩住小腹,眸中止不住的得意,飘向邹皇后的眼神满是威胁:“我如今觉得不怎么好,娘娘,您先处置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丫鬟,咱们再说别的!”
  邹皇后皱了皱眉,脸色却没有太大变化,道:“怎么这样小孩子脾气?真是怀了孕脾性会变……不就是个宫女么,你气着了,便任打任杀,本宫没二话。”顿一顿,又耐下心来,语重心长的声调竟与贵妃有三分神似:“只是如今你有孕在身,圣人这般年纪,虽说必定福泽绵长,子孙满堂,然毕竟只你腹中这一点骨血,你这暴戾的性子要敛一敛,不然对孩子……”再顿一顿,神气已经重新雍容起来,“先报了圣人吧,本宫这也要去长庆殿给太后问安,我得亲自去告诉太后这个好消息!”
  说着,竟又回头问贤妃:“贤妃是回承欢殿等圣人过去,还是干脆跟我一道去长庆殿望慰太后?”
  这连绵一长段话说完,众人竟都微微有些呆滞。甚至包括花期和采菲。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不是从来最护短不讲理、最吃不得亏受不得气、最忍不下威胁要挟的么?采菲是自幼服侍的陪嫁侍女,三年来站在皇后娘娘身边,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既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又是感情深厚的主仆,怎么可能让皇后娘娘说出来一句“任打任杀”?还是那等轻描淡写的,简直都当采菲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了!
  而且,先前闹得那样大,邹皇后都能亲身下了凤榻,亲手给了花期一掌,亲自给贤妃施礼道歉,受了这样奇耻大辱不算,还被贤妃步步紧逼,如今却就这样水过无痕地按下不表了?!难道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成?
  而且,还浑然不觉地问贤妃是回承欢殿等圣人过去再告状,还是跟皇后去长庆殿直接跟太后告状!尤其是贤妃现在怀了身孕,不论是圣人还是太后,都没可能为了一个区区的宫女驳了她的面子的!
  这这,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7。第7章 惩治

  邹皇后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看着一殿呆呆的人,莞尔一笑:“都发什么呆呢?散了吧!”
  众人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忙都躬身应是,然后懵懵懂懂鱼贯退出清宁宫。
  只留下贤妃及其侍女、花期和采菲在殿内。
  邹皇后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上苍保佑,毕竟还是先把别人唬住糊弄走了!心神缓了缓,便多了几分和软,又问向呆呆坐着的贤妃:“贤妃,贤妃?你也走神了不成?”说着竟笑起来。
  贤妃醒过神来,一阵恼怒!
  竟让皇后抽冷子正大光明地钻了空子!贵妃等人一走,自己不依不饶唱独角戏不成?太后本来就不喜欢人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利,自己就算去了长庆殿,也讨不到什么便宜!难道就这样放过采菲?哼!邹田田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以为这样我就会认下这局?你还有圣人那一关要过呢!咱们走着瞧!
  贤妃霍地站起,冷笑一声,眼利似刀,阴阳怪气地道:“嫔妾倒是从来不知道皇后有这样手段!莫急,嫔妾这才刚刚怀孕,还有十个月孕期,还有孩子长大的这岁岁年年,皇后娘娘,请您多多保重!”
  说完,拂袖而去。
  邹皇后看她怒气冲冲离开,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才陡然落下来,便觉双腿一软,一跤跌坐在了凤榻上!
  花期,采菲,早在后殿听了多时的采萝、横翠,甚至采葛、丹桂,以及数个低等宫女都吓得一拥围上来:“娘娘!”
  邹皇后抬起还在颤抖的左手微微拭了拭额头的汗,勉强对着众人一笑,看了花期一眼。花期忙吩咐众人道:“无事不可多说,都下去吧!”
  采菲、采萝、采葛、横翠、丹桂却不肯走。采萝更是噙着眼泪,待其他人等散去,方拉着邹皇后湿冷的手,哽咽道:“娘娘,您真了不起!”众人闻言,都使劲儿点头。唯有丹桂欣慰地看着邹皇后,微微笑。
  邹皇后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这才到哪儿?早着呢……”顿一顿,抬头看向采菲,艰难道:“传我口谕:清宁宫女官采菲,出言不逊顶撞贤妃,着贬至尚食局司酝司为文书女史,即刻到任,不得有误。”
  几个人都怔住,面面相觑,半天方迟疑应是。采菲则早已哭成了泪人,却不敢求饶。
  唯有丹桂,微笑着重复道:“娘娘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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