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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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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钏大惊小怪:“怎么可能?朝廷有规矩,谁许太后娘娘在娘家过夜了?又不是先帝把姑母宠上天的时节,表哥当了皇帝,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四郎,现在他最看重礼制了。我和姑母戌时是必须要赶回去的。”
  裘老夫人的脸色又是一变:“钏娘,你是说你姑母现在事事都听儿子的不成?”
  裘钏惊诧莫名:“全天下都听皇帝的呀!姑母就算是太后,只要表哥没有违了孝道,姑母当然也是要听他了咯!何况,这次来看祖父,是表哥主动提出来陪着姑母回来的,还不够孝顺啊?若是姑母这个时候再得寸进尺,竟然要在皇城外过夜,违了祖宗家法,那表哥不恼也变作恼了。阿娘,祖母,你们可别瞎来,真让姑母和表哥之间生了嫌隙,我在宫里可就难过了,于咱们裘家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裘老夫人和闻氏被她一惊一乍地吓得都噤了声。
  裘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又笑嘻嘻地猴到了闻氏身上:“好阿娘,钏娘想吃阿娘亲手做的米糕呢!谁都没有阿娘做得香!好阿娘了,好不好嘛?!”
  闻氏宠溺地点点她的小鼻子,笑着站了起来:“那你在这里好好陪你祖母说话,我去给你做米糕。”
  裘老夫人见闻氏出了屋,刚要探身去拉裘钏,裘钏却已经纵身一跃,跳到了裘老夫人怀里撒开了娇:“祖母,钏娘好想你!你有没有想钏娘?有没有给钏娘私藏起来一些好东西?阿娘一向只疼大兄,凡有好东西进了她的眼,就没我的份儿了!”
  裘老夫人呵呵笑着,揉搓着怀里娇嫩的孙女,一叠声地令人:“还不快去?给钏娘留起来的南珠呢?还有那支大金凤,哦哦,对了,我记得还有一尊整块玉抠出来的观音带着金童玉女——把我那个匣子都抱来,让钏娘好好挑挑!”
  裘钏哗地一声,两眼放光,坏笑着搂着裘老夫人的脖子,低声笑道:“祖母,你发了好大一笔财哦!哪儿来的?快说!”
  裘老夫人也压低了声音,笑着悄悄告诉她:“你宝王表哥看上了你小叔叔家的锦娘,打算让她给温王当媳妇,所以来讨好我的!”

  ☆、452。第452章 番外:敬思皇后传(十一)

  三十二
  裘钏一惊:“怎么可能?锦娘论辈分,可是雍郎的姑姑啊!”
  裘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所以说啊,我没答应——可我也没拒绝。”
  裘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取笑:“所以宝王表哥就天天往您这儿送好东西了,对不对?”
  裘老夫人边点头,边哈哈大笑:“他个当外孙的,孝敬外祖母些东西,难道还不应该么?谁说我这是在收受贿赂?”
  裘钏跟着一起大笑,心里却打了个突。
  自己嫁给了明宗,已经是裘家和李家的第二代联姻,如何宝王还要做个第三代的联姻呢?还巴巴地找上了小叔叔?
  不可否认,祖父一走,全裘家最精明最有城府也是与明宗关系最好的人,就是小叔叔裘峰。
  可宝王却要跟他联姻。
  还用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嫡幼子,大唐最年轻的郡王,那一位生而知之的神童——
  宝王表哥想要做什么?
  闻氏两眼殷殷地端了米糕来,裘钏却边吃边沉思。
  闻氏正要说话,外头有人报:“太后殿下来了。”
  裘太后扶了余姑姑的手进了屋,满堂皆静。
  按照裘老夫人的习惯,自从先帝驾崩,她就从来再也没有行过什么礼。
  便是每年的新正、冬至大朝去朝见皇后,也只是微微躬身就罢了。
  而裘太后,是她生养的嫡亲女儿,虽说上头有朝廷的礼仪制度,合家子都该叩拜;但裘老夫人心里却一百个不肯:即便她是王母娘娘,我也是王母娘娘的娘!何况,这是在我们自己家,又不是在兴庆宫。
  所以裘老夫人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僵直地坐在胡床上不吭气。
  要说,裘老夫人是亲娘,裘太后是亲女儿,亲娘不拜亲女儿,也能说得过去。
  但跟着有样学样的闻氏,就令人十分不解了。尤其是,闻氏不拜,一屋子的奴婢不敢先于主人开口,也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动。
  余姑姑看着裘老夫人板起来的脸,就知道今天母女姑嫂之间只怕又要不欢而散,苦笑一声,自己先福身下去:“余岩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夫人。”
  裘钏一看母亲的样子,心下顿时就慌了,急忙扔下手里的米糕,上前一步,拉了母亲的手,自己却笑着向裘太后行下礼去:“见过太后娘娘。姑母,你和祖父说完话啦?”
  闻氏被她这样一拉,不拜反而突兀,只得也福了福身:“见过太后娘娘。”
  下人们这才轰然跪倒:“见过太后娘娘。”
  裘太后冷冷地站着,一摆手:“都下去。”
  下人们低头躬身,迅速地鱼贯退了下去。
  裘太后这才把目光转向母亲:“为什么阿爷病成了这个样子,阿娘竟然没有守在身边?”
  裘老夫人冷哼一声,别开了脸:“是他把自己的床铺都搬走的,是他半辈子没有进我的屋子!他不肯回来,让我怎么守?”
  裘太后看了她一眼,转向闻氏:“大嫂就没劝劝阿娘?”
  裘峙因为设计裘太后月下披发见昭宗,刚成亲没多久就被裘老将军扔去了西北,一辈子不许他回来。四十年来,闻氏和丈夫聚少离多,是以早已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虽然不敢十分冲着裘老将军使,却都搬在了小姑头上,闻言冷笑道:“我一个守了大半辈子活寡的人,说话哪里有什么分量?太后娘娘是阿娘唯一的亲生女儿,先帝放在手心里捧了四十年的人,于大唐天下,说得上是一言九鼎——不如你来劝劝你娘?”
  裘太后还了一个冷笑,招手叫裘钏:“钏娘,我们回宫。”
  六个字,如雷落下。
  正事还没有说,裘峙的官职还没有商量,钏娘到底能不能做皇后什么时候住到清宁宫——一桩桩一件件,都必要裘太后的首肯才行!
  这个时候,她竟然开口就是要回宫?!
  闻氏大急,脸色剧变,忙看向裘老夫人。
  裘老夫人腾地从胡床上站了起来,怒道:“你敢?!”
  裘太后扬眉看她:“我是当朝太后,大嫂也说了,便是这大唐天下,我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怎么还有我不敢的事情么?”
  裘老夫人想到还得她点头,自家心爱的长子才能顺利留在京城,强自压住怒火,沉声道:“你六七年没有回家,回来了就只去看望你阿爷,连我屋里的茶都不曾抿上一口。这就敢走,不怕我说你忤逆?”
  裘太后呵呵地笑:“阿娘啊,这种威胁没有用的。”
  余姑姑有些怜悯地看着裘老夫人,下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
  裘太后敛了笑容,冷冷道:“阿娘,我阿爷还活着,这个家你还不是一家之主。你若是真敢说我忤逆,只怕病榻上的阿爷,就敢跳起来叫嚣着休妻,你信不信?”
  说完,裘太后再也不想听她们废话,转身就走。
  余姑姑扶着裘太后往外走,边朝着裘钏使了个眼色。
  裘钏会意,且先不跟着裘太后出门,而是回手扶住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裘老夫人,低声急急道:“祖母,您又来了!姑母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您忘了?果真闹到她气急了眼,到表哥那里说些什么,我阿爷回来的事情怎么办?”
  裘老夫人没有被安慰,而是被责备。但是她反而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惶急着抓了裘钏的手,低声问:“那怎么办?”
  闻氏也急得两只手不停地扯袖子:“可是呢,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裘钏的眉梢眼角这才放松了下来,但面色依旧严肃,语速依旧很快:“你们别管了,姑母我去哄,表哥那里我去闹——他们俩都疼我,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裘老夫人和闻氏惴惴不安:“你?你能行么?又刚刚惹了小四不高兴……”
  裘钏左右看看,神情肃然,神秘地低声再加一句:“你们以后不要在背后叫他小四,他都知道的!”说完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回过头来,看见两张重新惨白了的脸,裘钏扬手道别:“放心吧,阿爷肯定会回来见祖父最后一面的。交给我!”

  ☆、453。第453章 番外:敬思皇后传(十二)

  三十三
  毫无孝心地把亲祖母和亲阿娘搁进了网里之后,裘钏一道烟儿追上了裘太后,轻声问:“祖父知道咱们这就走么?”
  裘太后的声音顿时不稳,流露出了浓浓的眷恋:“就是你祖父让咱们俩快些回去的……”
  裘钏听了沉默下去,许久,一声长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裘府的内院,喃喃:“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余姑姑目光一闪,看着裘钏的眼神越发亲切欣赏起来。
  回到长庆殿,余姑姑迫不及待地去问裘太后:“钏娘这样好,真的可以当皇后啊!”
  经过回裘府这件事,裘太后也觉得自家这个侄女只是个通透聪慧的好苗子,非常值得栽培,只是一旦思及裘钏的父亲、裘大郎裘峙,裘太后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可是大兄大嫂和阿娘……”
  余姑姑不以为意地挥手:“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能有几年熬头儿?不是我这个不姓裘的咒人,就算是咱们俩,再活十年,十五年,顶天了!那时候钏娘刚多大?三十而立,风华正茂的年纪,心性手段也都纯熟了,大明宫里那几块料,她还不是信手拈来?”
  裘太后被她说得笑了起来,点头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凡事还要往长远看。既然如此,她先低调一段时间也好。让崔氏去打头阵,把贤妃那个祸害除了,再让咱们钏娘去接收成果……”
  余姑姑失笑:“姐姐,你真好算盘!人家崔氏是傻子吗?”
  两个人说笑不提。
  ……
  裘钏回了蓬莱殿,真真正正地沉默了下去。
  她今天不仅骗了祖母和母亲,还吓唬了她们俩一顿。
  但是裘钏觉得,也许,不是骗,也许,不是吓唬。
  ——也许,自己说给祖母和母亲听的话,才是事情的真相。
  明宗应该没有那么情愿让裘峙回京,更不要提手里拿着全大唐最精锐的军队,人还要在京城里占据高官显爵。
  裘家的风头太盛了。
  二叔是地方大员,河南府那个地方,他几乎就是个土皇帝。
  小叔叔是个聪明人,不肯要太多的权力,只是在礼部搪塞个侍郎而已。但是他和他的夫人白氏,却是京城里有名的交游广泛的人。
  当年自己还没有进宫时,裘太后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压根没有去问祖母和母亲,而是直接把话递到了小婶婶白氏那里:“给钏娘看个好人家。”
  白氏当时的回话多漂亮:“必定的!我去找那些门当户对的,孩子本人要自立自强。不然,钏娘的性子骄傲,若是对方竟然差的太远,钏娘会憋屈。可若是对方太富贵,钏娘又会遭白眼。那可就委屈死了。”
  裘太后因此对白氏更加另眼相看,凡有事都不与大房商量,而是通过白氏与裘峰商量。
  所以,裘家现在其实最有前途的是三房。
  可若是阿爷回了京,还要个高官,那三房必然不能再有寸进。以小叔叔的聪明能干,以及他多年以来跟明宗良好的关系,别说他,就连明宗,只怕也不肯答应。
  大房三房是裘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抬一个压一个是常态,若是都抬起来,也勉强可以。
  但中间还隔着个二房。
  裘二郎裘岷,庶出,练就了一身的心狠手黑和似海城府。
  如果大哥三弟都封了,却绕过了他,那么以自己了解的二叔的性子,兴许当面不闹,但背后一定有无数的手段使出来。哪怕他咬不下来你一块肉,他也能恶心死你!
  三个房头都封?!
  开什么玩笑!?
  当大唐是他们裘家开的么?!
  三十四
  裘钏想到这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烈焰烹油,鲜花着锦,看起来漂亮,实际上,却暗藏着无尽的杀机和凶险。
  ——表哥再怎么样,也是个皇帝呵!
  裘钏深深地把脸埋到肘弯里,拼命地想:怎么办?怎么办?阿爷在边关呆了四十年了,老了,伤病交加,不让他回到京城来养老,道理上说不过去,自己的情感上也实在忍受不了。可是如果他回来了,就封得低不了——太低了,裘太后脸上和裘老将军的丧礼上,只怕就不好看了。但若是裘家两个房头都挤在京城,实在是太扎眼了啊……京城只能留一房,如果大房都回来,那三房就得走……
  裘钏猛地抬起头来!
  谁说三房不能走的?
  小叔叔那样跳脱洒然的性子,动不动就说当年和姑母、余姑姑在西北的故事——他必定是想离京都想疯了的!
  白氏也是军将之后,自然不怕去西北。
  而他们的孩子裘镝,自家那位堂弟,小小年纪就弓马娴熟得一塌糊涂……
  裘钏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霍地立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口中吩咐:“走!去长庆殿找姑母!”
  侍女莫名其妙:“大半夜的,太后又去了一趟裘府,只怕心力受不住,早就睡了,娘娘是不是明早……”
  裘钏一愣,向外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夜幕低垂,星光熠熠,这应该已经定更以后了。
  但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裘钏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便问:“圣人现在哪里?”
  侍女立即答道:“圣人去看高婕妤了。”
  裘钏皱起了眉头:“高韵啊,那倒不好过去抢人了……”
  自从明宗发现高韵对乐器的用料音准十分精通之后,啧啧称奇,所以现在常常拉着高韵去梨园听曲子。未必有多宠爱,但是当个知音,还是蛮不错的。
  而裘钏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让明宗宠爱高韵。只是想让高韵渐渐地抬高一些地位,以后好帮自己的忙。
  既然笼络得正是恰到好处的时候,怎么能这个时候跑去分宠呢?高韵万一多想……
  但裘钏实在是心痒难耐,在大殿里转了十几圈之后,一跺脚,虎虎生风地往外走:“不管了!走!去找表哥!”
  三十五
  明宗跟高韵已经把听曲儿进行到了尾声。
  高韵彬彬有礼地站起来问明宗:“陛下今日可要留宿?”
  明宗有点傻眼。
  我来跟你听了半宿的曲儿,到了最后难道竟然会白白地放着你不碰就走?你这是在骂我禽兽不如还是你恰好赶上血流成河?
  孙德福在一边,憋了半天没憋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明宗瞪他一眼。
  孙德福忙低头装死。
  高韵的脸上也露了一丝微笑出来,看起来却十分温和善良:“今日陛下陪同太后、带着贵妃一起去辅国大将军府探望长辈,想来太后年高,必定已经疲累,此刻早已睡下。但贵妃娘娘自幼被裘老将军捧在手心里,一点一滴地教养长大。如今老将军病体沉重,贵妃却恪守宫规,并没有留宿裘府床前尽孝,想来心中必定有万语千言想要向人倾诉。我这里,迟一天早一天,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打紧。但今夜今时,陛下还是去望慰一下贵妃,别让她独自伤情得好。您说呢?”
  投效就要有投效的样子,投效就要有投效的作用。
  高韵是个极聪明的人,而且,想得周到细致,说得合情合理:日后多来几遭就是了,但今天今晚情况特别,我是绝对不跟贵妃抢的。
  明宗听到这里,已经满意到了十分,站起身来,亲自去携了高韵的手:“高婕妤是个大明宫里少见的聪明人。朕这一回,才算真的记住你了。那么你歇着,朕去看看钏儿。”
  话音未落,外头的人有些惶急的通传:“裘贵妃到!”
  高韵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动。
  虽然迅速地敛了回去,但还是明明白白地在脸上晃了一下。
  我让给你,没问题;但你竟然来抢,那就要说道说道了!
  裘钏大步流星地铿锵走了进来,草草对着明宗行礼:“见过圣人。”然后就一甩袍袖:“你们全都退下。”
  孙德福看着直发傻:这位小祖宗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明宗却是头一回看到裘钏的眼睛亮成这个样子,知道必定是有事,而且,是正事,还是大事!
  高韵识趣地就要带头退下,裘钏却两步就走到了她旁边,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你莫走,还要你参详。不然我也就不这个时候来了。”
  高韵的神色又是一动,片刻,连忙摇头:“我不懂,也不听,别告诉我。我去给你们热些汤水来。”
  裘钏却不放她,半开玩笑半认真:“走?走不掉啦!你既然跟我好,这些事,你就该知道。我和圣人都在局中,未必清醒,你是旁观者,意见必定更加中肯。”
  孙德福早就带了一殿的下人们出去,回手掩上了门。
  三十六
  裘钏看看没了旁人,方放开了高韵,三个人徐徐落座。
  裘钏先叹了口气,苦恼之色一闪而逝,低声道:“今日回府,圣人必定已经看出来了。我祖母母亲,是心心念念想让我阿爷调回京城——是调回,而不是回来照料祖父的后事。”
  明宗的眉骨倏地一跳。
  这种李家和裘家的事儿,为甚么要让高韵听?!
  裘钏又叹了口气,悄悄伸手过去握了明宗的手指,微微用力,低声道:“差一点,祖母就要把太后娘娘留在裘府里百般逼迫了。”
  明宗大怒,却不想在高韵面前发,是以紧紧咬住牙关,只字不发。
  高韵越听越惊惧,只想赶紧逃掉——可是,既然已经听了开头,谁难道还不想听结尾么?
  裘钏略略把自己胡搅蛮缠的情形讲了讲,然后低声道:“我虽然暂时安抚住了她们,但是想必只摁得住一时,却挡不了一世。祖父病危,是她们最好的时机,她们必定不会放过——不是我不疼自家的爷娘,只是祖父一向爱我如珍,我实在不想让他老人家在临终时,还要受老妻的闲气。”
  明宗对自家那位外祖母,也一直都无话可说。听裘钏这样讲,自然是深有同感,便微微点头。
  裘钏精神一振,忽然笑了出来,低声道:“说起来,都是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我裘家虽然昌旺,但一不是旧族勋贵,二不是宗室王亲,虽说顶了个外戚的名头,但实际上一应事情,都做得是当朝武将的本分。我祖父一辈子不乐意听人家说他是外戚,也是因为怕自家人的心思杂乱,毁了他厮杀半生挣下的这份名声。”
  “我也不愿意。”
  “所以裘家的势力不能再大了。再大,就算表哥你坐得住,我只怕姑母在长庆殿都坐不住。”
  “裘家只能留一房在京城。”
  “而我阿爷作为祖父的长子,是必定会回来的。就算是以后,裘家也该是大郎在京城养老,其他人在外头奔波。”
  “我和姑母一直发愁的都是,如果阿爷回来,大房三房都在京里,二房若是也闹着回来,不允他不好看,允了裘家就太多人挤在京里。这天下居心叵测的人多了去了,只怕会蜂拥而至。我裘家若是那个时候有了行差踏错,顷刻之间就是灭族之祸——看邹家恋栈之后的下场就知道了。”
  裘钏说到这里,笑着冲明宗挤了挤眼:“表哥,不是说你无情,而是人情天理,本就如此。”
  明宗翻了她一个白眼,终于开口:“说重点!”
  裘钏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双手一击:“可是我们从来没想过,若是阿爷回来,但小叔叔却放出去呢?”
  声音顿住。
  高韵早就听愣了,到了这时,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样一来,裘家还是一房在京,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大房。三房裘侍郎外放西北,替防裘将军,这样西北大军不会有太大波澜。而京里,裘老夫人得偿所愿,也不会再闹——”
  还有两条,高韵没敢说。
  裘峰跟明宗一直要好,明宗肯定更加信任他。所以,西北大军交托在裘峰手里,比让裘峙一直攥着,更让明宗踏实!
  而且,裘峙就算再有私心,已经回了京城,放在明宗眼皮子底下,收拾起来,也方便……

  ☆、454。第454章 番外:敬思皇后传(十三)

  三十七
  明宗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脸上的微小渐渐扩大,用力一拍裘钏的肩:“钏儿不错啊,终于学会动脑子了!”
  裘钏得了赞扬,笑容满面,娇声问道:“表哥说,我这个主意可使得?”
  高韵在一边也笑了出来:“看陛下那样高兴,就知道这个计策是千妥万妥的了。贵妃娘娘好心胸,竟然真的要把西北的兵权,彻底地交给裘家三舅爷吗?您就不担心您家父亲大人跳起来?”
  裘钏撇了撇嘴,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全天下的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了?又想要京城的高位,还不想放掉手中军权。怎么可能?何况,在外人看来,换汤不换药,终究还是裘家的人在当这面军中大旗——我也算跟祖父有个交代了。”
  明宗点头,暗道:果然如此,那么我,也算是跟外祖父和母亲,都有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高韵看了看明宗的神色,笑对裘钏道:“贵妃这个主意妥当是妥当了,只是不知道,你想没想过,你家阿爷在西北一镇四十年,战功卓著,劳苦功高,该封赏个什么品级才好呢?”
  裘钏听了出来,这是在给自己台阶,让自己跟明宗替自家老父要官阶,这个人情送得,太合心了!
  裘钏忙道:“不要实职,只要虚衔。表哥,我阿爷你大舅舅,打了一辈子仗,一来一往的,都是些蛮夷番子,个顶个蠢笨。他老人家本来就不是个懂官场规矩和人心险恶的,京城这样步步惊心的地方,咱还是不让他出丑的好。你说呢?”
  明宗扶着条案,呵呵大笑,连连点头:“钏儿此言,深合朕心。好了,我这就去宣政殿,翻翻吏部的官员册子,看看能给我们家国丈大人弄个什么差事,既拿出去不跌份,又不用他劳心太过!”说着,竟是立即站了起来。
  裘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好!”
  见明宗果然转身要走时,裘钏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高婕妤的殿里,急忙喊住明宗:“表哥,你今夜不是要宿在这里的么?事情又不那样急,明日再说不迟……我也这就走了!绝对不再来打扰你们!”
  高韵噗嗤一声笑,腮上红着,拉了裘钏一把:“你今日休要走了,跟我一起睡吧,咱们聊天。”
  至于明宗——其实大家都清楚明白得很,明宗对如何处断裘家一事,早就柔肠百转、纠结不安了。今日好容易得了一条这样贴心贴肺的计策,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还有心情宠幸美人儿?
  明宗大踏步走远,压根就没理裘钏的呼喊。
  裘钏去了好大一块心病,也松了下来不少,疲惫地坐倒在地,靠着凭几,懒道:“高韵,你这里有没有酒?”
  高韵眨了眨眼,嘴角一勾,一丝调皮的笑容亲热地出现在腮边:“你猜?”
  三十八
  五日后,裘峙只带了随身的一队十几个人的护卫,飞马回京。
  七日后,裘老将军与世长辞。
  明宗带了裘钏,陪着裘太后去见老将军最后一面。
  病榻之前,明宗亲手写了旨意,亲自宣给裘府一家子听:“辅国大将军裘飞,追封镇北王。裘峙封英国公,减等世袭。裘岷封剑南道观察使。裘峰以兵部侍郎职兼任兰州刺史,掌管西北大军。”
  裘老将军欣慰得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拉了裘太后的手,拍了又拍:“你最孝顺,你养了个最好的儿子。”
  裘太后噙着泪,抿着嘴,看一眼裘钏,微笑道:“我还娶了个最好的媳妇——阿爷,是你自己教得好,莫要夸了。再夸就是自夸了。”
  裘老将军呵呵大笑,拍着胸脯高声道:“我裘飞一世英雄,自夸算个鸟?我还自大哪……”
  老爷子溘然长逝。
  一家子包括明宗在内,放声大哭。
  满城飘白。
  明宗在朝上宣布大明宫戴孝七天,然后跟礼部商议明年新正大朝的仪制减半,元宵节因尚在镇北王的七七之内,所以干脆今年停办。
  礼部从尚书到主事都大皱眉头:“裘老将军千古,我等都悲伤感佩,只是国朝有法度,总要守规矩才好。太逾矩了,外人看起来,对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声誉不太好。”
  明宗大怒,手里正抓着把玩的一只玉麒麟甩臂砸了过去:“那是我亲外公!再啰嗦我杀了你!”
  被砸得面上流血的礼部官员脸色灰败地自动退了下去。
  崔漓的父亲,礼部侍郎崔酲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挺身道:“陛下既然已经有了决断,臣愿请缨,承担主持老将军大奠仪式之事!”
  明宗面上微霁,这才哼了一声,道:“礼部便由崔侍郎主理此事,其他各部从旁协助,要钱要物要人,都不得推诿拖延!”顿一顿,又道:“我已经请了宗正寺正卿、老皇叔瑞王主持大奠仪式,崔侍郎帮着瑞王些,他老人家也上了岁数,天寒地冻的,别再折腾病了。大年下,我不好交代。”
  崔酲想接这个差事,就是为了把主持大奠这个最出风头的事情抢到自己手里。谁知明宗棋高一着,竟然老早就把事儿派给了更加有威望、辈分上也合适、身份更尊贵的皇族族长,这再想抢,就得先想想明宗那暴脾气、瑞王那老狐狸了。
  崔酲多少有些悻悻。
  出了宣政殿,裘峙裘峰都赶上来给崔酲道谢:“崔侍郎仗义执言,我们兄弟铭感五内。”
  崔酲连忙谦称不敢:“不过是奉旨办事。圣人以孝治天下,宫里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又都是老将军亲手带大,情分不同寻常。我会事事斟酌,既让老人家走得风风光光,又不能僭越逾制的。国公爷和裘侍郎请放宽心。”
  两兄弟拱手再拜道了谢,去了。
  右仆射凌允从崔酲身边路过,却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崔酲冷笑一声,振袖,施施然而去。
  消息传进大明宫,崔漓气得顺手摔了个玉盏:“这是出风头的时候吗?这是抢风头的事儿吗?经营了一世的名声,终究还是毁在他急功近利的本性上!”
  三十九
  镇北王、辅国大将军裘飞裘老将军入土为安。明宗后来又赐了陪葬先帝昭宗陵寝。这都是后话了。
  裘老将军过世之后,裘太后和余姑姑****悲戚,裘贵妃****过去安慰。
  而宝王,则借着这个机会,做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频繁上门看望裘老夫人,并与裘家的三位舅舅多番恳谈劝慰,一时之间,与裘家的亲密度突飞猛进;第二:利用福王煦王不在京城、而明宗无法时常出宫的现状,在京城大肆结交裘老将军的旧部,美其名曰:当外孙的,替外公谢谢他们一世的得力襄助,在京城的美誉度直线上升;第三,找了机会,令自己在尚食局做司酝的乳母夏莲芳,见到了余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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