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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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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都不知道吗?”
裘钏听了这几个人选,这才坐了下来,叹口气,细细地跟高韵分析:“达王殿下就是因为是先帝的亲兄弟,人又聪明能干,所以才在先帝即位之初去国游历,走了十几年,等天下稳当了,才肯回来。这时候让达王去劝宝王兄,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肯定是不行的。”
高韵一想,也对,只怕宝王会以为裘太后和明宗在暗示,要赶自己一家子出京城——再联想到前头福王的事情上去,不要直接把宝王气疯了?
裘钏接着说:“寿宁本来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既是两个人的亲妹妹,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两个哥哥面前撒个娇、骂个街,也就把事情圆了。可偏偏,咱们这位大唐公主最标榜的不是骨肉亲情,而是女则女戒。若是说出个女子不干政,不肯管,那还算好的。就怕她一高兴,端起个礼义廉耻的架子来,教训宝王兄什么君君臣臣的话,那顷刻之间,宝王兄就能跟她翻了脸。”
高韵皱了皱眉,真心的,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寿宁公主太过奇葩,怎么裘太后和先帝都是那样真性情的人,就能生得下、养得出这样一个把虚名当毕生奋斗目标的闺女来?还真是,若是让她去说合这件事,算了,那肯定不叫说合,那叫挑拨——雪上加霜。
裘钏叹了口气,低声续道:“至于我们家——说实话,我是很不想让我们家搀和到皇家兄弟之间的事情中去。”
高韵连连点头,脱口而出:“贵妃太明智了。”
裘钏愁眉:“可是我左想右想,实在是没有其他人能帮得上忙了啊……”
高韵又想了想:“安宁公主?不行,她娘是丽太妃,只怕宝王殿下不会给她那个面子。先太子妃?也不好,事情就是从隼郎而起的,先太子妃若出面,宝王殿下必会认为圣人故意要打他的脸。朝臣们,只怕就更没那个分量了。可也不能让宗亲们出面啊,辈分大的有倚老卖老之嫌,平辈的还不够让宝王殿下修理的呢……”
这下子,连高韵都发起了愁:“这个事儿,还真是没辙了啊……”
二十五
不过,裘家却有人当机立断,没让裘钏和裘太后作难,挺身而出,直接去了宝王府,解决这件事。
去的是裘峰,裘三郎。
宝王满脸不高兴地请裘三郎坐:“小舅舅,你来做什么?”
裘峰笑眯眯:“来看看我们新鲜出炉、热乎乎的温郡王啊!”
宝王脸色微霁,命人叫了雍郎来:“见过小舅公。”
雍郎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灿然一笑:“小舅公,你可来了。”
裘峰眉毛一挑,笑得意味深长:“哟,看来你盼着小舅公来很久了?”
雍郎看着裘峰不诧异反而戒备万分的眼神,心中一紧,知道百试不爽的“聪敏”“周全”“精通人情世务”在裘峰这里竟然行不通,连忙换了策略,天真的笑容甜甜挂到了脸上:“阿爷说,若是舅公们知道我得了四叔的封赏,肯定高兴得很。最高兴的一定是小舅公,您一定会来瞧我,给我送礼物!”说着,孩子气地抱着裘峰的腿,仰头笑着闹腾:“礼物,礼物,礼物!雍郎的礼物!”
裘峰的肩背这才微微松了一些,就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了一枚玉雕的小猴子出来,递到雍郎手里:“瞅瞅,蓝田的最上等的玉料,喜欢不?”
小猴子雕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倒掉在树枝上的尾巴,可爱极了。
雍郎露出了真心喜爱的笑容,眼睛顿时黏在了上面:“好漂亮!”回头看着裘峰笑:“小舅公,谢谢你!雍郎好喜欢。”
裘峰拍拍他的头,笑道:“那就拿去给你阿娘瞧瞧吧!”
支走了雍郎。
雍郎前脚出门,后脚就转到了屋子后头,躲在窗根底下听壁脚。
他却忘了,裘峰是武将,一身的功夫乃是裘飞裘老将军亲传。窗子底下多了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听小话,他怎么会察觉不了?
裘峰心里一顿,不动声色地看向宝王,却发现宝王虽然目光下意识地也向窗户瞟了瞟,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这是,默许?还是,习惯了?
想到京里甚嚣尘上的“神童”“生而知之”“祖宗点化”等等流言,裘峰只觉得心头越加沉重起来。
宝王神情冷淡:“小舅舅把雍郎支走,是想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裘峰心里转了一圈,还是于心不忍,想要再给宝王一个机会——试探:“大郎,对四郎有怨气?”
宝王冷冷扭脸:“我对他能有什么怨气?他是皇帝,君临天下,金口玉言,英明睿智。”
能表达怨气就好。
裘峰微微松了口气,笑了:“得了吧,我又不是瞎子。你说吧,他是从哪件事儿上得罪得你?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宝王的神情越发冷漠:“他从来没得罪过我,就像是阿爷从来没得罪过王叔一样。”
话越说越露骨了。
裘峰忽然觉得后背上有一丝凉意:如果宝王真的有那个意思,今日竟然把话也说破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告诉明宗,还是不告诉……
头一回,裘峰对自己主动来当这个和事佬有了三分悔意。
宝王看着他的表情,嗤笑:“小舅舅既然敢问,难道就不敢听么?”
裘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笑了:“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是你和四郎的舅舅,是太后的弟弟,是辅国大将军的小儿子,还是大唐的礼部侍郎。管这件事儿,我天经地义、应当应分。我既没有不敢问的话,也没有不敢听的言语!”
宝王的眼睛眯了起来:“小舅舅是来管什么事儿的?”
裘峰歪着嘴笑,口中的话却越发犀利起来:“兄弟龃龉,御前失仪,忤逆太后,口出怨怼。”
宝王勃然大怒:“连罪名都给我找好了!只是不知这是小舅舅的意思,还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裘峰点点头:“不错,还知道那是当今圣上。”
宝王腾地立起,冷冷拂袖:“这就要君君臣臣地开始教训我了么?”
裘峰不拦他,反而坐在桌边翘起了二郎腿,摸一摸坐着的高脚椅子,啧啧称奇:“这个椅子着实舒服,回头我让家里工匠也打上几把。”
宝王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裘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慢慢说话:“看来,真的是不想当君臣了啊……可是千载而下,永远都是先君君臣臣才父子兄弟啊。若是不想当君臣,那肯定也当不成父子兄弟了……既然如此,圣人不论怎么做,都是理直气壮的咯……”
话自然不是说给空屋子听的。
话是说给窗根下头的雍郎听的。
但是,裘峰并没有说破这一点,说完了这句话,又啧啧赞叹一下高脚椅,才大袖摇摆着横着去了。
雍郎只觉得自己额头都是冷汗。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这个便宜老爹实在是,有够作死!
二十六
裘峰一字不瞒地告诉了明宗。
明宗先把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裘峰才并肩跟明宗一起坐在地上,低声劝:“好歹呢,大郎还把什么都放在脸上。总比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强啊。何况,他有怨气,也不难理解。你娘偏你,你阿爷偏先太子,分明他才是老大,所以一肚子委屈。你若不高兴,只管跟他怄气。两兄弟么,大不了改天鼻青脸肿打一架,就算是你尽了手足的力了。其他的,老天有眼,史书有笔。”
明宗发脾气:“就是这样我才生气。他压根不是冲我,他是冲着死去的阿爷和活着的阿娘。字字句句一言一行都在指控二老偏心。可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做派!当年那样跋扈张扬,跟着大舅舅和外公出征,战功都让了给他,他竟然还敢杀了大唐的将士冒充功勋!阿爷当年没有把他的郡王撸了圈禁起来就算是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了,可他自己呢?一分一毫都不知道感激珍惜!”
裘峰顿时心头一颤,忙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明宗哼了一声:“阿爷把羽卫给了小五,不就等于给了我?这事儿当年私底下闹得那样大,我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裘峰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终究,明宗还是冷静了下来,又缓了口气:“不过,小舅舅说得也是。好歹,大兄只是明着给我脸色看,反倒说明他私下里没有过多的小动作——阿娘那天说了,她如今就剩了我们俩,就算大兄犯浑,我也会顾着阿娘的身子。小舅舅放心,也转告外祖父外祖母放心。”
裘峰叹了口气,这才拍拍明宗的肩:“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不怕告诉你实话,你外祖父,快不行了……”
明宗脸色大变:“什么?”
裘峰站了起来,掸掸衣袍的下摆,挤出了一丝微笑:“已经这个岁数,也差不多了。你外祖父和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也都看得开。只是你要好好看着你阿娘——”裘峰顿了顿,终于还是加了一个人,“还有钏娘。她是你外祖父一手教大的,这件事只怕对她的打击最大。”
明宗心乱如麻。
裘飞的天年将尽,比宝王的胡言乱语,可重要得多。
百倍,千倍。
裘飞若是没了,裘太后怎么办,裘钏怎么办?最重要的是,裘家怎么办?
……
裘飞病重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京城。
宝王和雍郎立刻借机做出了与明宗捐弃前嫌的架势来,亲手上了奏章请罪道歉,然后父子俩一同赶到辅国大将军府去看望老爷子。
明宗拿着奏章阴沉了半天脸,然后也急忙赶了去,将宝王和雍郎堵在了裘老将军的床前,演了一出兄弟和好的剧目给老爷子看。
然,老爷子是老人精,打眼就看出来不妥,咳一声,摆摆手。裘峰立刻附耳过去,半天,为难地抬起头来,传话:“阿爷说,太累,让你们回去。”
裘老将军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嫌他断章取义。
雍郎看了出来——不能让老爷子当面揭穿!当机立断,奶声奶气地告退:“那太外公好好休息,阿爷,四叔,我们回头再来吧。”
三个人走了,裘老将军才咬着牙恨恨地骂:“三个小王八蛋,一个比一个奸猾!”
——裘老将军让裘峰传的那句话是:看得太累,你们仨回去演。
兴庆宫里裘太后忐忑难安,等宝王和明宗携手出大将军府的消息传回来,她一口气还没出来,余姑姑先念了声佛:“万幸没事了。”
裘太后接着又愁起自家阿爷的病体来:“咱们也去看看吧?”
余姑姑点头不迭。
裘太后又纠结:“可是,万一母亲又闹着让大兄回京呢?她那哭功,我真心扛不住啊……”
余姑姑跟着皱眉:“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大兄回来了不肯再走,四郎心里,只怕是一定会多想了。”
只得做罢。
裘钏却不管那么多,即刻命人请了明宗来,一头扎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我要去看祖父!我要我阿爹!表哥,你让我阿爹回京!你让他卸了所有的职衔回京,当个白身的普通人!我要守着他寿终正寝!表哥,我害怕!我好害怕!”
明宗听了这话,也心酸起来,满口答应:“好,好,好。我立即下旨,让大舅舅回来。”
☆、450。第450章 番外:敬思皇后传(九)
二十六
裘钏伏在明宗的胸口,一抽一搭哭得伤心。
明宗就哄:“乖钏儿,不哭了。哭多了眼睛肿了,大舅母和外祖母看了要多心疼呢。”
裘钏边抹眼睛边嘟哝:“又看不着……”
明宗一边摩挲她的肩膀一边亲吻她的额角:“我带你回去看外祖父吧?你想他,他何尝不想你呢?不过是碍着你进了宫,外祖父不好意思让我破例送你回娘家住着罢了。”
裘钏又惊又喜:“真个的?不哄我?”
明宗看着裘钏少见的娇憨小女儿态,很是有心先办一下“正事儿”,但念及裘老将军正在病榻上,恐怕裘钏没有这个心情,只索做罢,笑着点头:“我安排安排,明后天的样子,咱们请了阿娘一起回去。”然后怜爱地替她拢头发,“到时候你要是想在家住,那就住些日子。”
裘钏的眼底有一丝狡黠:“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明宗纠结了一下,咬了咬牙,点点头,然,急忙又加了一句注脚:“虽然说你也算是替我去尽孝道,但好歹也顾念着你表哥我的相思之情,住个十天八天的,就赶紧回来。”
裘钏因耿氏有孕、崔氏得宠而生出来的隐隐酸意,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消散了大半,有了心情调笑:“表哥说哪里话?我这一去,恰好宫里没人对着你虎视眈眈的,你还不好好地跟你的美人儿们温存温存?”
明宗再也忍不住,翻身把她压到体下,声音急促,微带喘息:“钏儿从来不肯为我吃半点醋,原来其实一直都是在虎视眈眈地对着我。我真迟钝。好钏儿……”
裘钏伸手搂住明宗的脖子,也自情动,低低说道:“若不是因为虎视眈眈了这么多年,你当我愿意进宫来蹚这趟浑水么?表哥一直都笨,还好我聪明,自己悄悄地跟余姑姑说了想进宫……”
明宗大讶:原来裘钏入宫,竟不是裘太后的本意,而是裘钏本人因为对自己有情,才辗转托了余姑姑旁敲侧击……
明宗心下顿时大为感动,恨不得立时三刻便把裘钏揉到自己身体里去,急急地低吼了一句:“钏儿!”
……便这这那那起来。
春风满殿。
二十七
两天后。
明宗带着裘钏亲自到兴庆宫长庆殿去请裘太后:“我想带着表妹回家看外祖父,母亲和余姑姑也一起去吧。外祖父一定很想念你们。”
裘太后怔住,急忙摆手:“你去了我再去,京里不要炸了?你先去,我回头自己悄悄去就行。”
裘钏浅笑着去挽裘太后的胳膊:“姑母,表哥前天已经发了旨意让我阿爷即刻回京,差事暂由副职领着。若是今日你不与我们同去,也好,反正父亲飞马回京,不过三四天的路。到时候,你们兄妹叙叙旧也好。”
余姑姑立马接口:“你爱去不去!反正我今天是要跟着四郎回去看阿爷的。”说着,转身回房收拾打点去了。
裘太后的心神还停留在明宗下旨诏裘大郎裘峙回京的事情上,面上震惊:“雷儿,你真的让你大舅舅回京?”
明宗轻轻喟叹,道:“外祖父当年把大舅舅扔去西北,一扔就是四十多年。中间就算回来,也不过是述职而已,匆匆忙忙的,从来没在家里踏踏实实住过,也没在外祖父膝前尽过孝道。如今外祖父已经——若是还不让大舅舅回来见一面,只怕大舅舅要遗憾终生了。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原想着跟阿娘商量了再办,但前天钏儿哭得实在可怜,我就自作主张,立即下了旨。”顿一顿,又安慰裘太后一句:“其他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如今,先让外祖父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地走完这最后一程要紧。”
裘太后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落了泪,紧紧的搭着裘钏的手,先道一句:“好侄女。”再看着明宗,真心实意地道一声:“娘的孝顺儿子。”
明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耳朵,低声嘀咕道:“这不是应当的么……”
裘钏抿着嘴看着娘儿两个笑,插话问道:“那姑母你今日到底跟不跟我们去?仪仗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呢。”
裘太后返过神来,一叠声:“去去去!我想回去都想疯了!”忙忙乱乱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余姑姑装扮好了自己,进来嗔怪地瞪她一眼:“就姐姐最急躁!”摁了她在梳妆镜前,低声道:“你看看你眼底的乌青,不好好遮一遮,你回去是给阿爷道安慰,还是让阿爷白担心你?”
裘太后的笑容里露出一丝天真烂漫:“是,妹妹一向最周全,我都听你的。”
两个人恍惚恢复到了年轻的时候,称呼都不自觉地变了回去。
裘钏依偎到明宗的身边,轻轻地从袖子里伸过手去,悄悄地握住了明宗的手,轻声道:“表哥,谢谢你。”
明宗偏偏头,用额头去顶她的额角:“傻话。”
二十八
裘府接驾的速度比一般的府邸都快。
当然,这不过是两辈的娘子回娘家而已,所以,一应的礼仪全免。
明宗进了内宅,给裘老夫人、闻大夫人(裘钏之母)以及裘峰的夫人白氏见了礼,安慰几句,客套一下,就立即提出来:“我们先去看外祖父,然后母亲表妹你们再来跟外祖父和大舅母说话。钏儿跟着母亲,我一会儿就不进来了,直接回去。”顿一下,又解释了一句:“宣政殿里有件急事,只怕六部正等着我回去现开发呢。”
裘老夫人连忙一叠声地命人先给明宗把小时候爱吃的糕点装上,然后无限爱怜地拉了明宗的手,泣道:“宣你大舅舅回来的旨意我听说了。好孩子,难为你,外祖母谢谢你啦!”
明宗满面含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裘老夫人手里抽出来,又作势拍了拍,站起身来:“外祖母,我先去看外祖父。您多保重。”
裘太后和裘钏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见状就知道明宗在拒绝裘老夫人给自家大儿子求京职的试探,俱各松了一口气,也都站了起来。
裘太后冲着裘老夫人和闻氏点了点头:“母亲,大嫂,我先去看阿爷。”裘钏自是亦步亦趋。
裘老夫人百般不舍,又看看裘钏,开口道:“钏娘快些回来。祖母要想死你了。”
裘钏温声安抚:“祖母等着我,我一会儿就陪着姑母回来。”
明宗等在一边,闻言心中一顿:钏娘这是不愿意跟老太太单独相处呢?
三个人到了裘老将军榻前,裘太后和裘钏先是一顿好哭,旁边余姑姑过来,眼睛分明也湿了,却不肯哭,拉着裘老将军的手,噙着笑:“阿爷,你瞧瞧我,我白头发又多了好些。”
裘老将军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神调回了裘太后,眼巴巴地看,怎么也看不够,口中道:“你一年来八趟,我不耐烦看你。我得好好瞅瞅我的心肝宝贝闺女……好闺女,从先帝没了,我都整整的四年没看见过你啦,你还练剑骑马么?”
听裘老将军又提起了先帝昭宗,裘太后不由得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心酸,眼泪更加跟下雨似的:“阿爷,我都好。吃得饱睡得香,能打人能摔东西,骑马舞剑虽然少,可上马还能飞奔,提剑还能对战,您放心吧!”
裘老将军连连点头,呵呵地笑起来。
明宗在一边,觉得自己好碍事,便笑了笑,插嘴道:“我比母亲方便,我过两天再来看外祖父。母亲跟外祖父好好聊聊天吧。若要住,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然后请裘老将军保重,就出了门。
裘老将军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嗟呀,有些愣神。
裘钏这个时候才敢把在家时撒娇的功夫尽力一露:“祖父,祖父,钏娘要抱抱!”
裘老将军看着这个在身边长大的嫡亲孙女紧紧地伏到了自己的胸口,不由得老泪纵横,一把把钏娘抱在了怀里:“我当初无奈,把你姑母送进了大明宫。可是我钏娘好好的,如何也被弄了进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我钏娘不要委屈死了?好孩子,祖父对不住你!”
裘钏娇嗔满面:“祖父又胡说。进宫是我自己要去的。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喜欢四表哥,四表哥也对我很好——就前几天,我刚杀了两个婕妤,一个是谏议大夫家的,一个是兵部侍郎家的。表哥连句重话都没说我。祖父您想想,就我这一言不合拔拳就打的性子,若是嫁到寻常人家去,要不了三天名声就坏了。可如今呢?外头随便打听打听,有一个敢传我的闲话没有?就算祖父和姑母不跟那起子小人计较,表哥先能把他们撕了!”
裘老将军听了,半信半疑,转头去看裘太后。
裘太后被裘钏的得意样儿逗得,伤感的情绪散了大半,笑着点头:“小四也是从小就喜欢钏娘,所以如今的确是对她百依百顺。两个人很亲密,我看着都欣慰。”
裘老将军这才放了心,笑得老眼眯起来:“我钏娘有个好归宿,祖父比甚么都开心。”
裘钏便重新又抱住祖父,头抵着老人家的胸口,眼中的泪忍不住又往下掉:“是啊。所以祖父要好起来呀,等到钏娘给你重外孙,您还得教他打拳呢!”
二十九
疲惫了的裘老将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裘太后呆呆地坐在床边,就那样看着衰老的父亲。
裘钏会意,招手叫了余姑姑,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来。
裘钏弯着嘴角,冲着余姑姑挤眼:“姑姑要不要跟我去祖母那边?”
余姑姑只觉得天降福音,又惊又喜:“太好了,既然问,就是可以拒绝咯?”
裘钏笑眯眯的:“来人,余姑姑伤心过度,须得歇上一歇,带了余姑姑去姑母原来的院子。”
余姑姑开心极了,忽然伸手在裘钏的额角上弹了一指甲:“小促狭鬼儿,真是没白疼你!”
裘钏看着余姑姑快步走远,深深呼吸,祖母和母亲都是利欲熏心之人,如今姑母不好发话,一切都得靠自己来周旋了。
……
裘老夫人先把裘钏搂到话里,心肝肉儿一阵哭,闻氏在旁边看着女儿也放声大哭,然后方令人端了水进来,娘儿三个又梳洗一番。
出乎裘钏意料之外的,这一次迫不及待先开口的,是自己的母亲:“乖女儿,你阿爷回京之后怎么安排的?小四怎么跟你姑母说的,你知道不?”
裘钏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母亲小瞧我!阿爷回京的事情,可不是表哥跟姑母商量的,那是我哭着求了表哥,表哥才答应的!”
裘老夫人和闻氏顿时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裘钏心中暗笑。
明宗是听了谁的话让裘大郎回京,其实很重要。
如果这是明宗与裘太后商议的结果,那就表示:第一,裘太后终究还是心软了,不再记得自己当年说的那句话:她活着一天,裘大郎就休想从她手里接去任何加官进爵的封赏;第二,明宗对裘家会继续倚重,军权也绝不会往回收;第三,二圣的商议结果,就相当于大唐李家皇室的态度了。
对裘老夫人和闻氏来说,这就会是天下最大的喜事。
可如今听裘钏的话,明宗竟然是敌不住女人的眼泪做出的妥协之举,那不论是封赏官职,还是继续重用,其实都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闻氏的眉心皱了起来:“你表哥答应的痛快么?”
裘钏嘟起了嘴,嘴角下撇:“表哥磨叽了那半天,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勉强点头。”
这话说得十分亏心——裘钏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嘻嘻,表哥,委屈你咯!
闻氏的神色立即便阴沉了下去:“他这是什么意思?你祖父都这样了,连让大郎回京见最后一面都不肯么?!”
裘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咕哝:“难怪刚才不肯让我拉手,敢情人家压根就不乐意让大郎回京。”
☆、451。第451章 番外:敬思皇后传(十)
三十
裘钏已经笑破了肚皮,面上还一片懵懂:“不是说西北没人看着么?表哥就只相信阿爷一个人,所以才不肯让他回来。何况,现在祖父不是光景还不错么?”
裘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先帝赐的不离手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喝道:“糊涂!总在西北打仗有什么好处?拼死拼活,流血流汗,还不如在京城皇帝眼前多露几面来的实惠!你祖父的辅国大将军职可不是世袭的。你阿爷到现在不过是个四品的将军,到时候怎么养活这样一大家子人?”
裘钏眨眨眼:“不是还有二叔和小叔叔么?二叔每年都往家里大车小车地捎东西,小叔叔又教我大兄管府里的庶务,至少我在家的时候,不是过得挺好?难道这两年经营不善么?可祖母我瞧着你这套头面我都没见过,必是新打的啊……”
闻氏一听女儿开始胡说八道,就知道这小妮子必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一声断喝截了她的话,只管追问起来:“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了?!”
这句话一说,裘钏几乎要笑出声来: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裘钏再度瘪了嘴,低下头去,低声道:“前阵子有两个婕妤,一个阿爷是谏议大夫,一个阿爷是兵部侍郎,想害人来着,正好赶上我就在旁边,差点儿就被牵连了。我一怒之下,就,就……”
闻氏的眉头高高扬起,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就怎么了?不会把人打了吧?”
裘钏抿抿嘴唇,没吭声,只顾低着头。
裘老夫人摇摇头,道:“钏娘如果只是打人,那又算得什么闯祸?钏娘,你是不是把人给杀了?”
裘钏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来,耿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她们害人在先,我已经拿到了口供,那怎么还杀不得?”
闻氏听了,呻吟一声,抬手捂了眼睛,道:“钏娘,你是不是跟谁都没打招呼,一没有太后的懿旨,二没有皇帝的谕令,你就直接把人给杀了?”
裘钏缩了缩肩膀,咕嘟着嘴不吭声了。
裘老夫人偏头想了想,摆摆手:“多大点儿事儿啊。既然已经有了口供,钏娘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又最高,杀便杀了吧——后来呢?”
裘钏嗫嚅道:“后来我就去找表哥发脾气,让他惩治那两个贱人的父亲。结果表哥只是免了他们的职,禁足三个月而已——这不是摆明了敷衍我吗?我当时气坏了,就,就……”
闻氏哭笑不得,急得直捶自己的膝盖:“我的小祖宗,你又干了什么?”
裘钏鼓足了勇气:“我就撂挑子不干了,把六宫的事务都扔给了那个崔昭仪!”
这下子,连裘老夫人都呆了:“协理六宫那么重要的权力,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是‘扔’给了别人?!”
裘钏蔫儿了,撅嘴道:“是啊。姑母为这个气得头疼了两天。表哥也好几天没理我。还是前些天小叔叔告诉他祖父的病情后,他才又来看了我一次……”
闻氏情不自禁地诧异看着女儿,失声道:“然后你就又哭着逼小四让你阿爷回京?”
裘钏吐了吐舌头,样子娇俏可爱:“所以,表哥其实也算是对我很好了。不过,阿爷的事情,他的确不太情愿,何况现在又还在生我的气。本来今天表哥是要陪着姑母,他们两母子自己回来的。是我听到了消息,巴巴地跑去长庆殿截住了他们,当着姑母,表哥就没难为我。”
裘老夫人和闻氏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眸子中也俱是深深的无奈。
半天,闻氏才勉强又提起精神:“你姑母已经好些年没回来了,这一趟怕不得要住个一两天。你跟在她身边,给我好好地哄转她!你阿爷的事情你不要再提,我和你祖母自然会跟你姑母说。”
裘钏大惊小怪:“怎么可能?朝廷有规矩,谁许太后娘娘在娘家过夜了?又不是先帝把姑母宠上天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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