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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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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皇后却又立刻扑倒在余姑姑的床边大哭起来:“姑姑,姑姑!你芳魂不远!这就是你从小疼到大的人!你睁眼看看他!进了门,不问太后,不问你,先来寻我这个弟媳妇的不是!言辞都算不得什么了,竟然还没说话就先打我!姑姑尸骨未寒啊,母亲那样伤心,以至于晕倒!你从小抱着疼着,为他试毒试得一生无法生育——他都忘了!他全都忘了啊!只顾着在他弟弟弟媳面前耀武扬威,其他的天地君亲、人间伦常、道理恩义,全忘了,全都忘了啊!这算什么亲王,这算什么兄长?姑姑,好姑姑,你白疼了他一辈子了!”
明宗听着邹皇后声嘶力竭地哭喊喝骂,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尴尬,后面就越听越痛快了。待听到最后,想起来长庆殿这把烧伤了裘太后、烧死了余姑姑的大火,多半与面前的宝王脱不了干系,连痛恨带伤心,不由得也大哭起来:“姑姑,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哭着说着,明宗竟然也单膝跪了下来!
这一来,满院子的内侍宫人,跟在明宗身边的孙德福,院子外头负责整个长庆殿事务的叶大,都跟着明宗和邹皇后跪了下来,失声大哭起来:“姑姑!姑姑!”
宝王见状,又怒又羞,又伤心又委屈,干脆也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姑姑啊姑姑,从小你就最疼我的!可有了四弟之后,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连带着他一家子鸡犬升天,连他这样不懂事的媳妇你也护在头里!如今临了临了,竟然还把这样的借口轻轻松松地送到了他们两口子手里!可是你看看,他们就差没有明着骂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你才死,我们就要兄弟阋墙了啊……”
邹皇后的哭声一滞,猛地抬起头来,凛然喝道:“宝亲王殿下!请你不要信口雌黄!自你进了长庆殿,吾皇陛下可曾说过你半个字?太后仍在,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夫妻都能忍,兄弟阋墙这样的字眼,是随便能说出来的么?”
宝王抹了一把泪,沉声道:“你们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
邹皇后的声音陡然间高了起来:“我们做了什么?是削了你宝亲王的封地,禁了你宝亲王的私兵,不许你满朝交结大臣,还是阻止了你全天下地宣扬你儿子是地藏王菩萨转世?哪怕是我们曾经管过你吃饭睡觉,问过你穿衣着履,也请你当着余姑姑的遗体,当着病中的太后,当着这满殿的奴才,一桩一件地说出来!”
宝王一噎,哑口无言。
邹皇后得理不让人,接着倒在床边哀哀地哭着撒起泼来:“你当着母亲的面说我不懂事让我回避,我一个字不说走开,圣人也半句不提只张罗着跟你把酒言欢;你王妃使人背后撺掇着二嫂一家子来找我的不是,连打带骂,我一条命几乎丢了,我也没真的去查访下人们的勾连,圣人更是一声不吭;你要给你儿子要爵位,圣人二话不说,硬顶着太后的不准当场封了个七岁郡王,还赐了御用的闲章;你让人大肆宣扬雍郎猎到白鹿、菩萨转世,太后都气得当场把那只所谓的白鹿烤了吃了,圣人可曾主动问过你一句是何居心?!”
“我们夫妻倒是想要和睦手足,所以事事隐忍,时时示好,结果呢?!宝亲王身为大兄,宝王妃身为大嫂,可曾问过一回圣人的康健?可曾献过一回贴心的礼物?可曾私下里跟圣人跟我谈过一回家常里短?张口就是让母亲不要理我们,转身就联络朝臣们叫嚷着废后,我究竟是哪里惹到你了?哪里碍着你的事了?你倒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啊!你说得出来,我邹田田就能改得掉!”
☆、370。第370章 忍耐(今日双更)
宝亲王一概都没听见,反而被邹皇后的一句“御赐了闲章”惊得目瞪口呆!
雍郎竟然都没有告诉自己!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宗见邹皇后骂得痛快倒是痛快了,但宝王竟然片字不回,场面顿时反倒显得邹皇后咄咄逼人,便沉声喝道:“好了!不就是不小心拽了你一把么?还没完了!来人,扶你皇后娘娘下去歇息。余姑姑伤势沉重,不治离世。即刻给裘府送消息过去。尚仪局根据太妃礼制准备后事,以后陪葬在母亲身边。”
邹皇后顺势在尹线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着嗝儿一边对明宗道:“母亲醒来听说余姑姑快不行了,就赶紧过来看。姑姑是等到了母亲来看她才去的。母亲伤心地晕了,我刚才已经让王全安过去了。四郎送过余姑姑,也过去瞧母亲吧。”
宝王看着邹皇后的身影袅袅而去,冷哼一声,方看着明宗道:“我们去看母亲。”
……
……
王全安细细地听裘太后的脉,微微皱了皱眉。
今天陶侍御医也来了,却在宝王进殿后知机躲进了暖阁。但是在躲走之前,陶侍御医快速地告诉了王全安一句话:“太后身上,似乎还有别的毒,不用着急让太后醒,等他们走了,我细看看再说。”
王全安知道自己上次看过之后,跟明宗拍着胸脯保证的裘太后第二天早晨就能醒的话,说得太满了。如今陶一罐看过,才知道原来还有一重缘故。
王全安仔仔细细地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感觉着裘太后的脉搏,就连邹皇后少有的效泼妇骂街的热闹都没去看。
就在这时,门口脚步声响起,明宗和宝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全安睁眼回头,忙站了起来,给二人施礼:“见过圣人,见过宝亲王殿下。”
明宗随意地一摆手,直直地走到了裘太后床边,坐下,头也不回,低声问道:“太后怎么样?”
王全安看了宝王一眼,叉手低头:“太后娘娘如今昏迷是因为心神过度激荡。微臣听着,只怕太后这一回,有些伤了心脉,须得安静养上一阵子了。”
明宗心中一紧,连忙低声问道:“须得多久?可有妨碍?”
王全安低头道:“太后娘娘一向心胸开阔,凤体康健。但这一二年来,烦扰渐生,肝脾不和,睡卧不宁,肾气略虚,如今再伤了心脉,的确有些不妥当。往后静养,可去骊山多住些日子。一则那边的温泉能温养脾肾,二则离是非红尘远一些,也少生气操心。”
明宗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裘太后微蹙的眉头,低声道:“都是我等不孝。等过了这一段,英妃也须养伤,可让她陪着母亲一起去骊山。她们娘儿两个还说得来,都离这些乱子远些,只怕还好些。”
王全安连连点头:“圣人英明。温泉对英妃的伤势也有好处。”
宝王冷哼一声,却不得不也压低了声音,道:“沈家那个粗鲁的丫头,就是邹氏的一条走狗!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不忘在阿娘耳边嘀咕。有她在,阿娘多生多少气?钏娘那一剑怎么就没要了她的命算了?!”
明宗正在整理裘太后身上锦被的手不由得一紧,狠狠地握成了拳,脸色阴沉下来:“大兄,我后宫里的女人,只怕都死绝了才好吧?”
宝王语塞,哼了一声,方道:“我只是对这两个天天给阿娘添乱的女人没有好话,四弟很是不必要夹枪带棒的!”
王全安听得兄弟俩又有争执起来的苗头,急忙挑帘出去,外间端了药碗进来,低声插嘴道:“圣人,太后娘娘的药好了。”
明宗按住心中的怒火,嗯了一声,伸手接了药碗过来,低声道:“我来,你下去吧。”
王全安躬身称是,道一声:“微臣就在外间伺候,圣人有事便唤微臣。”
明宗点头,拿着汤匙舀了一勺药汁,自己先试了试温度,方令旁边的采菲:“把太后扶起来。”
一旁屏息静气装透明人的采菲和孙德福这才有了动作,采菲上前轻轻扶起裘太后,孙德福一边整理着锦被,递过一条大大的锦帕,一边将旁边的大靠枕递了一个过去。
采菲微微摇头,轻轻地坐在裘太后身后,将她揽在了怀里,接过锦帕掩在裘太后的前襟,抬头看看明宗,示意好了。
明宗熟练地将汤匙放到了裘太后口边,微微倾斜,药汁顺着裘太后的口唇轻轻流了下来,只有少少的一些进了她的口中。
宝王在一边,插嘴指点道:“如何不把母亲的齿关撬开?这样是喂不进去的!”
汤匙当啷一声被丢进了药碗里,甚至还溅了些药汁出来。
明宗铁青着脸抬头看向宝王:“大兄,要不然你来?”
宝王的表情里压根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或者尴尬,而是挑眉看着他道:“母亲轻易不生病,想来四弟你也没有甚么好机会表现你的孝顺,我就不跟四弟你抢风头了。”
明宗的腮上鼓起了一条硬硬的筋,端着碗的手很稳定,但另一只放在膝头的手却握成了拳。明宗垂下了眼眸,静静地呼吸,平复情绪。
采菲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情绪,张了张口,却一眼瞧见了明宗背后的孙德福急急地冲着自己使眼色摇头,便又闭上了嘴,低下头去,伸手仔细地再擦一遍裘太后唇角残留的药汁。
明宗的拳头放开,抬起胳膊来捡了汤匙,再舀了一勺药汁,缓缓地放在裘太后嘴边,口中低低地柔声道:“阿娘,吃药了,张开嘴,不然,弄脏了衣衫就不英俊了哦……”
没有人会想得到明宗竟然还会这样温柔赖皮地哄人,连带孙德福在内,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宝王却不合时宜地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四弟,表演给我看么?也太假了吧?”
明宗满腔的怒火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手里的药碗顺势往地上一掼,当啷一声,药汁与碎瓷齐飞四溅!
宝王早就看准了时机,恰好做了个弯腰去看裘太后脸色的动作,碎瓷和药汁都端端正正地蹦到了他的脸上!
“唉哟!”宝王大呼一声,两只手掩住了自己的脸颊!
采菲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看向宝王,心中祈祷: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可万万不要动了眼睛啊!
孙德福则是跟着“哟”了一声,忙上前一步,大声道:“王爷怎么这么巧往前凑?药倒是温的,没事儿吧?”
宝王抬起了身,愤怒地看着孙德福,高声道:“瞎了你的狗眼么?!是你家主子将太后的药碗砸在了地上,我担心去瞧太后,才会被碎了的瓷片划破了脸!”
孙德福心往下沉。
砸了太后的药碗,宝王担心太后,划破了脸。
这三句话一环套一环,直接把明宗环进了“不孝太后”“不睦兄弟”的圈子里!
明宗却没有任何惊慌,而是冷冷地坐在那里看着宝王,淡淡地说道:“大兄今日来长庆殿,想来既不是来瞧阿娘,也不是来送余姑姑,而是来做这个的吧?”
宝王的神色微微一变,心头微颤,下意识地反口否认:“我当然不是来做这个的……”
明宗冷冷清清地看着他,脸上无嗔无喜,眼神忽然挪开,落到了昏迷着的裘太后脸上,淡淡续道:“大兄想来已经达到了目的,就不要再在母亲床前大呼小叫了。母亲若是才一睁眼就听见大兄刚才的行止,只怕病势会愈加沉重。”
宝王听了这话,忽然硬生生地从脸上挤出了一片悲伤:“怎么,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伤了我的脸不算,还要将我从母亲的榻前赶开么?四弟,曾几何时,你我兄弟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这样忽悲忽喜,忽恼忽嗔,直把孙德福和采菲弄得都噎住了一眼,下意识地都直翻白眼儿。
明宗的眼神再不往他身上转,只是温和地看着裘太后,口中的话却堪比尖刀:“大兄,这里都是我的人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明日,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好了。我等着就是。”
宝王忽然掩着双目大放悲声,嚎啕起来:“就为了邹氏么?四弟,四弟,兄长盼着你还是那个孝敬的好孩子,兄长盼着你能都改了啊……”嚎叫着,竟然就这样转身奔了出去。
明宗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低头看着裘太后,低声道:“阿娘,王全安说,您是心脉受损。那么之前的药必不合适了。儿子不是故意要砸您的药。您别生气。”
说着,明宗的手轻轻地附在裘太后已经略显干枯的手上,温柔地握住。
孙德福在后头,眼神越过窗子一直看着宝王的背影,拧着眉毛,喃喃道:“宝王殿下这是干嘛?一惊一乍的。”
明宗直起身子来,不肯让口中的话脏了裘太后的耳朵一般,将脸拧向了一边:“自然是为了在下人面前坐实我不孝不悌的罪名。这群人里,不论有没有他的人,今日这一场大闹都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你邹娘娘的掌掴,我的砸药,都会变成攻击我的证据。”
☆、371。第371章 确诊(今日三更)
“圣人说得一丝不错。而且,我觉得,王兄他们,应该发动在即。”
西暖阁,邹皇后坐在榻上,面色端凝。
明宗与她并肩隔案,微微点头。
邹皇后轻轻吁了口气,缓声道:“大皇兄今日一开始似乎神色不宁,圣人可有感觉?”
明宗颔首,低声道:“我在宫门口遇到他,一起进来,路上觉得,他似乎心神不属。只怕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邹皇后微微沉思,转头看孙德福:“沈迈送了昨夜的纸条来不曾?”
孙德福一愣,连忙转身跑了出去,片刻,手里拿了两张纸进来,脸色怪异:“刚才来时赶上宝王殿下在,所以交给洪凤了——您瞧瞧。”说着,递给明宗。
明宗却不肯接,只是随手指指邹皇后,示意孙德福交给她。
邹皇后看了明宗一眼,知道他心中烦闷,便伸手拿了那纸到眼前看,细细看下去,忽然眉梢一挑,眼中凌厉冷意闪过:“看来,雍郎已经逐渐接手宝王府了。”
明宗一愕,抬起头来,讶异地看向邹皇后。
邹皇后低头看着纸条,冷道:“大兄的心腹幕僚从书房出来时,满脸是汗,还嘟囔了一句小的比老的还毒辣。而大兄昨夜与雍郎私话多时,然后整夜反侧。”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层寒霜:“可咱们的温郡王殿下,却睡得安稳异常。只怕今日晨起,早课的时辰都没有错了一丝呢!”
明宗的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我与大兄交手多年,他的路数很好对付。但是雍郎……”
邹皇后摇摇头,看着明宗的眼神散发着隐隐的尊敬:“雍郎肯定早就在明里暗里地影响大兄的决策了。只不过圣人狮子搏兔,欲尽全力罢了。”
明宗微微松了松肩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影:“皇后不要夸朕,朕会自得。”
邹皇后也翘了翘嘴角,看着明宗,柔声道:“臣妾知道圣上一向自制,便得意,也不会忘形。”说完这个,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眼神飘向了太后内殿:“王全安和陶一罐怎么回事?这样久?”
原来待宝王一走,明宗和邹皇后就到了西暖阁喝茶暖身,顺便令王全安和陶一罐仔仔细细地给太后诊治身体。
孙德福听了,忙出去领了二人进来。
王全安施礼后却不吭声,只是胳膊肘一拐陶一罐,示意他来。
陶一罐上前半步,叉手躬身,低声道:“太后娘娘似乎是服食了一种毒药多时,只是数量甚微,如今骤逢大变,心神失守,所以才激动了毒性。昏睡至今,便是这个原因。”
明宗和邹皇后的脸色都是一变,两个人同时坐直了身子,异口同声:“甚么毒?可有妨碍?”
陶一罐踌躇片刻,低头道:“微臣孤陋,这种毒还真不曾见过。臣请圣人的旨意,能不能让微臣的兄长来给太后瞧瞧?”
邹皇后忙不迭看向明宗,连连点头。
明宗接口便道:“德福派个妥当人,立即悄悄将陶谷带进宫来!朕今日哪里都不去,就在此处守着!”
午时,已经专研南疆奇毒二十多年、陶一罐的堂兄陶谷,乔装成一个内侍,悄悄地进了宫。
见了面,明宗立命免礼,赶紧先给太后听脉识毒!
陶谷年过四旬,正当壮年,可因为前半生挫折,如今竟然已经须发花白。但性情却已经磨砺得沉稳异常,一张方脸上,慈眉善目,不细看,却显得平庸之极。
邹皇后坐在明宗身边,忽然心中一动,扭脸轻声问尹线娘:“燕娘在哪里?”
尹线娘低声回道:“昨夜听说太后一直未醒,不放心,跑了来,一直在看着药炉子,不让别人碰呢!”
邹皇后微微低头道:“你去,让桑九去替她给太后煎药,然后让她去给这个陶谷打下手。”
尹线娘心中一转,以为邹皇后是为了让桑九分分神,不至于一直在余姑姑的棺椁前太过伤心,便忙应声去了。
陶谷对着帝后二人拱手为礼,慢慢地去了太后床前,挽了挽袖子,平心静气,然后方微微合了双目,伸指搭脉。
不一刻,便又换了另一只手。
然后微微蹙了蹙眉,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就要揭开帐子。
一个身影忽然挡在他的面前,声线刻板:“陶大夫不要孟浪,这是当朝太后。”
陶谷微微一愣,但见面前一个女官打扮的三旬左右的女子淡雅凝立,眉目之间,竟是一片似曾相识的清冷,便退后半步,微微躬身,道:“须得看太后面色、眸子和舌苔。还请姑姑通禀圣人。”
那女官听得“姑姑”二字,微微一愣,忽然面上多了两分气恼,也不答话,抬头看向另一边站着的宫女。
女官正是牟燕娘,宫女却是采菲。
采菲看着牟燕娘的神情,微微一笑,知道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却格外听不得旁人提及她的年纪,何况是“姑姑”这样的称呼?
采菲轻快地走去暖阁里问了明宗和邹皇后,帝后不由都站起了身,干脆走到了西配殿的内殿,坐下,令陶谷:“陶大夫看吧,我二人守在这里就是。”
陶谷回身微微叉手欠身,然后上前一步。
采菲和不情不愿的牟燕娘两边打起了帐子,陶谷先看了看裘太后的面色,在上前掀了裘太后眼皮看眸色,皱紧了眉头,单手一捏裘太后紧紧咬住的两腮,裘太后的嘴巴张开,陶谷看了舌苔。然后才退了开来,再次低头,手指搭上了裘太后的手腕。
牟燕娘轻轻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一刻之后,陶谷收起了手,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走到明宗和邹皇后跟前,拱手道:“圣人,皇后娘娘,草民看完了。”
邹皇后看着她的脸色,心中微微有了底,温和问道:“太后怎么样?”
陶谷低了低头:“太后娘娘中的是南疆那边的一种奇毒,当地人唤作千日醉。若是每日不断地服食下去,于身子倒是并无十分大碍,只是会懒得动,爱睡觉而已。但若是骤然停了药,不出三五日,便是个一睡不醒的结果。太后娘娘被喂食此药时日不算太长,也就是三两个月的样子。如今祛毒也不算难,只是一个月内须得天天用药,尤其是不能断了针灸。”
明宗和邹皇后长出一口气,彼此都松了肩背,互视一笑。
牟燕娘却微微皱了眉,插嘴问道:“你针灸是不是不传之秘?”
陶谷愣了愣,看了看牟燕娘,心中实在是不确定这位女官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又看向邹皇后,目露不解。
邹皇后微微笑了:“太后娘娘毕竟不方便让足下亲自施针,而足下又非是官身,这治病的方子若是你秘法,说不得就只能请足下亲近信得过的女子来做了。若是可以传授,那就不妨教给她。”邹皇后抬手指了指牟燕娘,“她是尚药局老御医牟老的亲孙女,立誓不嫁,献身杏林。如今在尚药局做司医。太后娘娘接下来的病体,本宫拟交予她来照看——圣人看,这样可妥当?”
明宗连连点头,欣慰一笑:“我正担心母亲身边少了余姑姑,也没个贴心的人操劳。若是皇后能够割爱,请牟司医来长庆殿,正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呢。”
陶谷却不管帝后说的这些了,对着牟燕娘肃然起敬:“牟司医能行人所不敢行,果然不愧是牟老亲手教出来的嫡长孙女。陶某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之事,却也听说过牟司医医术高明,青出于蓝。陶某的针灸之术乃是在药物实在无奈的情况下行的补救之法,自然不是什么不传之迷。若是能与牟司医切磋,那正是求之不得!”
邹皇后见状,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之间的交接我们就不管了。陶大夫,不知太后娘娘何时能醒?”
陶谷正满心激动得对着牟燕娘啰啰嗦嗦,听邹皇后说话方反应过来还在帝后眼前,连忙转身低头:“大约明日巳时前后。”
明宗舒了口气,站了起来:“如此,你们用药行针吧。”然后往外走。
邹皇后连忙跟着送了出去,低声问:“四郎是要回宣政殿么?”
明宗点点头,脸色阴郁下来:“只怕今日大兄回去就是一片串联。我得回去等消息,然后跟沈迈他们商量一下明日该怎么办。”
邹皇后思索一下,低声道:“明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不过,不管怎么闹,只要事情有缓,四郎就不要当堂跟他们翻脸。既然咱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不妨做完全。列祖列宗在前,千载史书在后,咱们必得让他们挑不出半个不字来!”
明宗忽然回手把她紧紧抱住,低声道:“田田,只是委屈你了。只怕这个妖后的名头,你要背一辈子了。”
邹皇后整个人顺势偎进了明宗的怀里,声线温柔:“哪里来的委屈?我巴不得呢!以后我就拿着妖后的款儿,不让你采选美人,不让你偏宠别个,哼哼,万一有别人生了你的儿子,我就把你赶出清宁宫!”
裘太后的病情确诊,且必能治好。明宗的心情顿时松快了许多,闻得邹皇后这样胡说八道,不由得哈哈大笑,双臂紧紧地将邹皇后圈住,低声在她耳边调笑:“不会也想像阿娘那样,让我一素就是五年吧?!”
邹皇后也想起来当年过贵太妃有了福宁,裘太后五年不肯让先帝近身的事情了,不由微微喟叹,低声道:“我哪里有母亲那样刚强?”想了想,又抿着嘴笑,抬起头,眼神清亮地看向明宗:“何况,四郎也不是先帝啊!”
你不可能素五年的。
明宗看着邹皇后的眸子,看似温柔俏皮,却藏着深深的清冷——那是对他从来就没有少过半丝的不信任。
明宗的笑意敛起。
邹皇后又抿一抿嘴,笑意嫣然:“我不是贤后哦,我是妖后哦!”
☆、372。第372章 登闻
听说裘太后能够祛除所有毒素,平安无事,邹皇后终于放下了心事,就在长庆殿的西暖阁里,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饥肠辘辘的邹皇后刚刚吃完一顿丰盛的早膳,正在盥手漱口,尹线娘忽然蹿了进来,脸上满满都是嘲讽:“娘娘,你猜得再对没有!那个姓魏的敲了登闻鼓,众臣去了含元殿了!”
邹皇后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眼神往外飘去,忽然想起了魏修媛的样子,不由得悄悄眨了眨眼,漫声道:“登闻鼓啊……”
在一边侍立的小语撇了撇嘴,低声道:“跟传奇话本里似的!”
邹皇后呵呵地笑了起来,纤纤玉指点向小语:“说对了!他们就是想把事情弄得更加夸张传奇,才有可能吸引全天下的目光,让大家只传扬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而忽视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的本质——逼宫,夺位!”
……
……
明宗穿上了全套的朝服,坐到了御案之后,龙榻之上,面色淡漠:“何人敲响登闻鼓?”
魏冲挺身而出:“臣闻邹氏掌掴亲王,陛下又怒伤其面,已经不悌若此,特此促陛下上朝,乞陛下给微臣等一个答复:何时废后?何时赐白?”
明宗看着他,似笑非笑。
魏冲看着明宗的目光,心中一凛,面色上却添了恼意,再次喝问:“臣敲响登闻鼓乃是在两个时辰之前,众臣僚在含元殿等候也已经有一个半时辰,而君上却迟迟不来,是何道理?敢是视祖宗礼法于无物么?!”
明宗的笑意更加深邃,垂下眼眸,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袍袖,慢条斯理地开口:“魏大夫啊,总得给朕些时间,让朕从兴庆宫太后娘娘的病榻前赶回来,然后换上这全套的礼服,才敢如你所愿来这个含元殿,让你行逼宫之事啊!”
魏冲冷笑一声,振袖道:“陛下不必拿着太后娘娘当幌子!陛下昨天不是当着宝亲王的面儿砸了太后的药碗么?而且,昨天中午便已经回了大明宫,这会儿又说什么从兴庆宫赶过来的谎话……”
站在他身后的鸿胪寺正卿杨幕忽然微微咳了一声。
魏冲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不由得微微一顿。
这下子,连孙德福都忍不住戏谑地看着魏冲一笑。
明宗将跪坐的姿势慢慢地换成了盘膝,然后抬手拖着自己的腮帮子,笑呵呵地看着魏冲,道:“魏大夫啊,不知窥伺皇帝行踪、私泄禁中事,是个什么罪过啊?”
大冬天的,魏冲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明宗却不给他任何的狡辩机会,一挥手:“来,殿中禁卫,先将这个知法犯法的谏议大夫杖责四十——呃,算了还是十下就好,省得人家说朕挟怨报复——然后咱们再来讨论你敲登闻鼓到底是想做什么。”
孙德福的脚不动声色地分开了一个外八字。
殿内的侍卫们早就一拥而上,摘了魏冲的管帽、扒了他的朝服,夹棍一举扔在地上,一二三地打起来!
棍棍到肉,棍棍见血。
因为两省大总管“发”的话是:用心打!
杨幕看着魏冲,暗暗摇了摇头:慢半拍就是慢半拍,已经成了习惯。一旦让他担任殿上的先锋将官,他的应变还是差了很多。
杨幕慢吞吞地站出来时,魏冲已经被打完了。
十杖而已,却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杨幕看都不看魏冲,便躬身施礼,和声道:“圣人,宝王殿下昨日伤了面颊,大哭出宫,敢问是何缘故?”
明宗看着杨幕,面色微凝。
杨幕跟外藩打交道数十年,干得就是随机应变、无理搅三分的活儿。他可比慢半拍的魏冲难对付多了。
明宗漫不经心地问回去:“怎么,今日敲登闻鼓的,竟然还有杨正卿?”
杨幕点头:“不错。昨日恰好与魏大夫一起去探望温郡王,见到了宝王殿下。闻听陛下与宝王殿下不过言语龃龉,不合伤了宝王。仆与魏大夫都有些不忍,所以今日相约一起来问一问陛下,究竟是为了何事,一向孝悌有加的圣人,竟将宝王殿下的容颜都毁了?”
明宗冷冷地看着他,竟然忍不住笑了一笑。
好口才!
不过是碎瓷崩了一道半寸的血线而已,竟然变成了“毁容”!
而且,十分循循善诱。
只要自己顺着他的思路,想要表现自己的“孝悌有加”,必定会将邹皇后拉出来挡枪!然而,但凡自己说出了邹皇后,那么,皇后掌掴宝王六个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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