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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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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与周氏膝下仅有一个儿子舒行益,虽夫妻二人子嗣单薄,好在舒行益子嗣福厚,与妻罗氏生育了三子。
  舒行益的三个儿子里,有两个成了亲,大儿子膝下有一双儿女,老二的妻子过门不久,也怀上了孩子,独独老三舒良衡,还未成亲。
  舒家的子嗣,从“行”字辈的爷们开始,渐渐丰隆起来。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舒阁老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叫舒行洁。
  庆元四年,舒阁老被第二次起复的那一年,因没有十分把握在京城里站住脚跟,便没有携妻儿老小全部上京,将妻女留在了真定老家。
  庆元五年,舒阁老受同僚排挤,第三次被贬谪,他带着儿子回了真定。
  庆元六年,舒行洁病死,丧事简便办过,只有族亲和邻里知道一二。
  舒行洁死后,舒阁老很快再次起复,这次的起复,他再未经受过大坎坷,一路高升,直入内阁,位极人臣。
  舒阁老起起落落的这些过程,顾淮都是清楚的,但舒阁老的女儿舒行洁的事,还是福临去真定那边查过了,他才知道的。
  更巧合的是,舒行洁回真定的那几年,沈世兴正好去了真定读书,而且他读书的地方,离舒家老宅不远。
  沈清月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舒行洁病死的那一年。
  胡掌柜又异常的照顾沈清月,他与罗妈妈见过面后,又急急忙忙地派人去给舒家报信。
  顾淮近来又听说了些关于沈清月出身不干净的闲话,据说蔡氏怀孕怀的很诡异,五年不孕,偏偏去庄子上就有了沈清月。种种迹象表明,沈清月恐怕是舒行洁的女儿,也就是舒阁老的亲外孙女!
  沈家除了二房前途可期,另外三房朽木不可雕,顾淮没想到,沈家还藏着沈清月这样一个金凤凰。
  难怪他总觉得沈清月的相貌和聪慧都不似沈家之人,只怕是肖其母舒行洁更多。
  顾淮查到这里,也不禁好奇起来,舒阁老的一双儿女,总不会有天壤之别,舒行益是有栋梁之才,舒行洁也该是个婉婉有仪的女子才对,庆元四年,沈世兴都成亲好几年了,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发生肌肤之亲?
  并非顾淮有意偏颇舒家人,男人到底还是更了解男人,通过他的观察,越发觉着当年沈世兴的行止,肯定没有那么磊落。
  而舒家肯压下此事,大抵是因为舒行洁怀上孩子,怎么说都是德行有亏,加之当年舒阁老正被贬官,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是再闹出家风不严的丑事,唯恐会连累舒家众人。
  顾淮想的入神了,他捏着一支笔,笃笃地敲着桌面,眉头也拧了起来,舒行洁养在深闺,便是单纯,也至于是个蠢人,不知沈世兴是用什么法子哄的她芳心暗许……也不知沈清月若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是什么心情。
  她肯定会难过罢。
  毕竟她的出生,不是那么的光明正大,生她的人,背负着洗刷不掉的污点。
  这真是叫人难受得要窒息。
  顾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据福临所说,胡掌柜这次是唯一一次见过罗妈妈之后,慌张得得有些失度了,他一点也不觉得,会是沈清月不小心在罗妈妈面前露了端倪,他更倾向于,沈清月是故意给舒家漏口风,试探舒家。
  沈清月什么时候知道实情,取决于舒家会怎么做。
  舒家会不会认她。
  顾淮再没多想,沈清月贯来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还轮到他操心。
  舒家认不认沈清月都无妨。
  只是,他非要中状元不可了。
  因为,万一认了呢?
  顾淮愈发没了睡意,他打发了福临,又像是回到了在宝云寺读书的日子,看书作文,废寝忘食。
  与此同时,舒家的灯烛也还亮着。
  舒阁老白日忙着和同僚议事,夜深才回来,他听说胡掌柜在等他,宵夜都没吃,就赶过去见人。
  胡掌柜替舒阁老管着很多事,他亲自连夜赶来舒家,肯定是有大事。
  舒阁老踩着雪进了书房旁边的厅里,胡掌柜正在喝茶暖身子,见了他来,立刻要起身,他便摆摆手,示意胡掌柜坐下说话。
  胡掌柜也没客气,捧着茶杯又喝了一口,就切入正题,道:“大人,姑娘好像知道了……”
  舒家三代,除了已故的舒行洁,全是男丁,在舒家,“姑娘”这个称呼,舒阁老和舒夫人、舒行益和胡掌柜,都心知肚明,是只属于沈清月一个人的称呼。
  舒阁老身量中等,不胖不瘦,眉毛浓而短,双颊饱满,看着敦厚,笑起来尤其慈和。
  他撩起衣摆坐下,慢慢儿地皱了眉头,道:“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胡掌柜道:“罗妈妈说,姑娘去过了蔡家和沈家的庄子上,后来就请罗妈妈去帮忙打听沈世兴在真定读书的事。”
  舒阁老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丫头,心思怎么这么细腻。罗妈妈可漏了痕迹了?”
  胡掌柜答道:“她说还没有,姑娘没有探过她的口风。”
  舒阁老若有所思,她母亲当年若是有她这样机敏就好了,他声音一贯的低沉温和,道:“她都查去真定了,罗妈妈才跟你透了信儿。她瞧着像心思缜密的人,指不定这回你来,就是她故意为之。”
  胡掌柜僵了脸,道:“不能……姑娘才多大?”
  舒阁老只是一笑,摇了下头,道:“也是,她还小,不至于这样厉害。”
  胡掌柜表情缓了一些,道:“那您的意思是?”
  舒阁老道:“她要去查就去查,只查个大概,别叫她知道详细了。”他轻叹一声,几不可闻地道:“总要叫她好好过个年,过年,要欢喜,不然来年一年都不高兴。”
  胡掌柜端着茶杯不语。
  舒阁老又自顾道:“她明年就要及笄了……”
  胡掌柜也想起了沈家最近发生的事,便一股脑说给了舒阁老听。
  舒阁老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把沈清月的事当成一般的闲话来听,他听了柳氏昧嫁妆等事,从结果倒推,不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丫头没吃亏。
  他很快又不笑了,沈清月现在没吃到亏,肯定是因为以前吃了亏。
  以前沈家的这些脏事儿没传出来,他还以为沈世兴再怎么着会对亲生女儿好,如此看来,沈世兴连个父亲也当得不称职?
  胡掌柜瞧着舒阁老,基本上能揣摩出他的心境,很适时地道:“姑娘这样懂事也好,能凭自己的能力过好,总比将来四处哭求得好。”
  舒阁老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置可否,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很快他们就换了别的话题,聊起了湖广和沿海官员的事,周学谦父亲要丁忧,户部原先的位置便宜了别人,台州那边也有些不安生。
  二人聊到深夜,俱都乏得打哈切才作罢。
  舒阁老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道:“顾淮近来如何?”
  胡掌柜跟着起身,道:“好像一直闭门不出,在家中读书。”
  舒阁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道:“今科举子里,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个……若他能中进士,殿试上我就能给他一个人情了。”
  殿试评卷,是要十位考官勾画十卷,有圈、尖、点、直、叉,五个等级,唯有超过六个一等“圈”的好文章,才能入天子的眼。
  评卷为了防止作弊,避免考生成绩相差太大的情况出现,还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圈不见点,点不见直”,也就是说,如果第一个评卷官给考生的卷子打了“叉”,后边的评卷官不能再给“圈”。
  若是有一个评卷官给了“叉”,后边有人给“圈”,其中一个,要受到非常严格的处罚。
  没有官员一身正气到为了一个考生,和同僚闹个你死我活。
  若顾淮的卷子一开始就被人画了“叉”,便不可能划为一等卷子,也就罢落了。
  舒阁老是第一个评卷的人。
  今科举子来投靠他的很多,他中意的很有几个,顾淮是其中之最。
  舒阁老抬了下眉毛,忽然想起来道:“他从前是不是县试、院试、府试都是第一?”
  胡掌柜点了下头,道:“正是。”
  舒阁老一下子就精神了,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若顾淮能中了会元和状元,岂不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若真如此,顾淮的名字肯定是要载入史册的,即便他以后没有半点功勋,也会流芳百世。
  何况,他现在只是潜龙在渊。
  舒阁老又问了句闲话:“他定亲了没有?”
  胡掌柜答道:“好像还没有,小的回去侧面问一问。”
  舒阁老颔了首,胡掌柜连夜赶了回去,没有被人看见。


第89章 
  腊月里,终于晴了一天。
  沈清月趁着天晴,去了庄子上挑丫头,两个十六岁的,一个十二岁的。
  十六岁的丫头,都是正在说亲,还没说上亲事的姑娘,她俩听说是给老爷做妾,本身也是愿意的,另一个十二岁的丫头,长的不出挑,但是很懂眼色,瞧着也很朴实,陪沈清月上马车的时候,还知道给她提裙子。
  沈清月不到天黑,就领了三个丫头回家去,三个都报给了方氏,上了沈家家仆的名册,其中两个年纪大的,走了公中的账,卖身契暂时留在方氏手上,又定下了以后在府里学过了规矩,再拨给她用。
  至于最小的丫头,沈清月直接带回了院子里,卖身契也捏在她自己手上,给丫头娶了个名字叫雪竹。
  腊月二十二的时候,两个大丫头学过了规矩,才送到沈清月的院子里,给她们取了名字,她俩分别叫冬香、冬菊。
  两个“冬”,自然是预备给沈世兴的丫头,她们俩安排在了庭院里帮忙洒扫和学重霄院的规矩,多由罗妈妈盯着,观察言行,雪竹跟着春叶她们学侍奉之道。
  期间,罗妈妈给沈清月禀过一次消息,说真定那边的事有消息了,沈世兴当年读书借住在友人的家中,他读书的族学早就不在了,友人也搬走十几年,无迹可寻。至于舒家的事,胡掌柜并没有透露口风给沈清月。
  沈清月虽只得到了一些不重要的消息,但她知道,胡掌柜背后的大人,肯定知道她的动静了。
  眼看着接近年关,灯节也要来了,沈清月心里惦记着沈清舟的事儿,便没有再让罗妈妈去查什么,而是耐心地等,等那边人的态度。
  腊月二十三,灶王节,沈家要祭灶,沈家的男丁全部都回了家来,由沈世昌主持祭灶,在厨房里焚烧了灶神像,唱了祭灶歌,才算祭完了灶。
  二十四的时候,家里的姑娘和爷们儿都写自写好了对联,相互赠送。
  沈清月早起也呵手写了几副,给二房的人送去,她去的时候,沈正章他们写得正高兴,还叫她也去猜一猜,评一评。
  方氏这几日忙的很,难得也抽出空来陪孩子们一起写对联,她指着桌上的对子,同沈清月笑道:“月姐儿,看你猜不猜得出来,若是猜对了,我有彩头给你。”
  沈清月一笑,她的字虽写得不算顶好,但是她鉴赏能力尚可,二房人的字,风格迥异,各有高低,她肯定能猜出来。
  她走去长桌前。
  长桌上一共摆着六副对子,二房除了沈正章的孩子,正好六个人。
  沈清月一一看过去,其中三副对子,字迹偏娟秀,无疑是方氏、沈清舟和二太太的,她先指出了方氏好沈清舟的,剩下的就是二太太的,另外三副,字迹稚嫩的是沈正繁的,另有两副她看了一会儿,竟然辨不出来,哪个是沈世文,哪个是沈正章的。
  沈正章眯着眼温温一笑,道:“你肯定猜不出来。”
  沈清月不由得心静神定,低头细看,两副对子用的都是行草,笔法结构都很好,意境呼应,行云流水,笔法天成,乍然看去,还真分不出来哪个是沈正章写的。
  正巧两个对子里都有个“意”字,沈清月便做了个比对,两个字都很有筋骨,笔力劲健,筋脉丰满,血气畅达,左边的运笔稍显老成沉稳,右边的略飘逸淡泊,她指着左边的道:“这是二伯父的。”
  另一边的,自然是沈正章的。
  接着便是哄堂大笑,沈正章道:“这是怀先写的。”
  沈清月微愣,顾淮的?
  沈正章解释道:“早上怀先让人送了对子给我,我仿他的字写了一副,本来说等我父亲回来认,没想到你先来,正好叫你认错了。我父亲估摸着也认不出来,晚上找他讨赏去。”
  沈清月低头去看对联上写的字,和顾淮给她的书上馆阁体相去甚远,难怪她没认出来,她又去看对联的内容,上边写着“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很普通的一副对子,但“称心如意”四字难得,倒是有些称她的心意。
  二太太在旁边浅笑道:“可惜了月姐儿的彩头没了。”
  方氏也温婉地笑着,道:“今儿是没了!”
  众人说笑了很一会儿,沈正章等人顺便送了沈清月好几副对子。
  他们散了之后,沈清月便与方氏去了次间里说话,方氏问她新来的丫头用着顺不顺手,她说有罗妈妈和几个大丫头带,省心的很。
  方氏放了心,便说起看花灯的事,她道:“听说是秦淮那边过来的花灯,样子很新奇,只有今年有,你们姊妹以后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去,这回我禀了老夫人,你们好好出去散散心。”
  沈清月点了点头,叫方氏注意身子,搭理内宅不要累着了。
  方氏道:“就是年里忙一些,前院的事有你叔伯和兄弟们,倒也还好,等过了年,我就把家里的事交付给你大嫂。”
  这倒是在沈清月的衣料之中,方氏不喜欢管事,柳氏丢手不管,本该她儿媳妇接任,明年让大太太主持中馈倒也合理。
  两人又说了些话,沈清月就回院子了,她回院子时,丫鬟提的篮子里放了五六个对子,红红的纸,很是喜庆。
  沈清月还没进屋,丫鬟就跑了过来,道:“老爷来了。”
  “知道了。”沈清月应了一声,便提着篮子往屋子里去,雪竹在门口伺候,替她开了门,春叶接着替她打起次间的厚绸布帘子。
  父女二人一见,沈世兴先笑了,盯着她臂弯里的篮子,道:“从你二哥和舟姐儿那儿来的?”
  沈清月放下篮子,冰冷干净的双手相互搓了搓,更像一把水嫩的葱似的,她坐在罗汉床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炉,道:“是,找哥哥妹妹们要对子去了。”
  她一瞥,就瞧见小炕桌上放着沈世兴写给她的对子。
  沈世兴拿着对子笑道:“我也给你写了一副。”
  沈清月接了对子,神色淡然道:“多谢父亲,女儿字丑,便不献丑了。”
  沈世兴一笑,道:“无妨。”
  沈清月瞧见桌上只有一杯茶水,瞧了春叶一眼,就吩咐她道:“叫冬香奉茶来。”
  沈世兴听到陌生名字,就道:“你挑的新丫鬟?”
  沈清月“嗯”了一声。
  冬香很快奉了茶进来,她是不会泡茶的,奉茶倒也勉强,奉了茶,她就垂首站在一旁。
  两个冬丫头,长的倒不是多水嫩,但五官端正,双眼有神,身材和沈家纤瘦的丫鬟不同,纤秾合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瞧着就和小姑娘不同。
  沈世兴见了陌生的丫头,少不得多打量一眼,他毕竟是个男人,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个年纪的姑娘身上带着的女人味儿,他目光一闪,挪开了视线,没有多看,略做了一会子就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什么,他就没再来雁归轩。
  炕桌上放着的茶水还未动,冬香犹豫着要不要去收拾,沈清月便打发了出去,她抬手一推,杯子就倒了,热腾腾的茶泼在对联上,顷刻打湿了一大片,她这才叫了丫鬟进来收拾。
  沈世兴送的对子,也就没法用了,只能扔进装废物的笸箩里。
  沈清月把沈正章他们送的对子拿出来,叫丫鬟们分别贴在各个门上,她跟出去瞧了几眼。
  她的院子里,除了一小片菜地,没有其他的东西,冬天菜地也空闲了下来,黄瓜架子枯瘦如丝,落满了雪,像白雪胡乱勾勒出杂乱的线,瞧着有几分趣味,她便没有叫人收拾,想等到开春不冷的时候,继续种菜。
  大红的对联,给冷寂的庭院,增添了许多的喜气。
  腊月二十六,灯节要来了,沈家仆人们早早地准备好了,爷们儿经常出门,不觉欢喜,几个姑娘家的少有在热闹的夜晚出行,倒是高兴得很,还没出行,沈清慧早就和丫鬟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沈清舟也跑到沈清月这儿来,和她一起等天黑。
  沈清月抱着手炉,望着沈清舟明眸善睐的脸,又扫了一眼她的腿,眼神里结了一层凝重。


第90章 
  二十六日的夜来的又快又慢。
  对沈清舟来说,来的很慢,让她煎熬。
  对沈清月来说,来的太快,让她忐忑。
  沈清月很后悔上辈子没有多关心沈清舟,否则多打听些她出事的细节,这辈子帮她渡劫的把握就更大了。
  天色还是如期地黑了。
  沈家的爷们儿和姑娘们吃过晚膳,一道出了院子,在西角门上了马车。
  太太们坐一个马车,几个没出阁的姑娘包括沈清妍在内,都坐一个马车,因今年沈家发生的事委实很多,她们相互之间已经不大说话了。
  沈清月也并不想和她们说话,只紧紧地拉着沈清舟的手,不许她离开自己一步。
  沈清慧虽难得学会了沉默,性子却还没变,她睨着沈清月和沈清舟的手,露出一抹讥讽——一家子的姐妹,厚此薄彼,真叫人笑话!
  沈清舟脸皮薄,一下子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确和沈清月亲厚些,其实她也知道姐妹之间现在就分了亲疏不好,可她就是更想亲近二姐。
  沈清月捏了捏沈清舟的手,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伸出手,朝沈清慧伸过去。
  沈清慧骨子里就怕了沈清月,吓得往后一缩,脑袋撞到车壁,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叫人脑壳发疼。
  她再傻也渐渐清楚了,沈清月斗倒了柳氏、把吴氏治得服服帖帖意味什么,那是她母亲赵氏都做不到的事。
  沈清月冷笑一下,收回手,道:“你怕什么?”
  沈清慧强自坐定了,梗着脖子道:“我没怕你!就是你突然伸出手,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清月直直地盯着沈清慧,抬了一下眉毛,就引得沈清慧紧张兮兮的。
  她淡声道:“我牵你,你又不要。以后再在舟姐儿面前阴阳怪气的,别怪我当着姊妹们的面,落你的脸面。”
  沈清慧噘着嘴,哼了一声,没敢说话,心里却在想,沈清月是个怪物。
  根本就不像十四五岁的人。
  沈清妍意外地乖巧,她就静静地看着听着,再不想从前那样笑里藏刀,挑拨什么。
  沈清月乐得清静。
  沈清舟也松了口气,她嘴角忍不住弯着,她赶紧抿掉嘴边的笑容,靠沈清月更近了一些。
  沈家的马车很快就上了最热闹繁华的街道。
  今晚的京城,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马车上了街,根本就走不动了,沈清月一行人,在路上堵了很久没有动。
  沈清月挑了帘子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侧头答了:“姑娘,前面的马车轮子掉了,堵着了。”
  沈清月又问:“我们家有人下去看吗?前面的马车轮子还没好吗?”
  车夫探头看了一眼,答道:“有人下去了,好像好了,但是吵起来了,不肯走……”
  沈清月挑帘子看去,看见了街道两旁叫卖的商贩,正街上也有贩夫走卒,到处都是穿各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隐隐约约还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眉心跳了一下,不大确定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好像是张轩德。
  隔着太远,沈清月没法看清楚,人来人往的,很快就瞧不见了。
  沈清月放下帘子,心里却惦记上了这件事,会不会真的遇上了张轩德?她记得这个时候,他父亲升了官儿,他很春风得意。
  马车很快又重新动了起来,车外人声嘈杂,张轩德一行人和沈家的马车朝着同一个方向去了,同行的,还有顾淮的马车。
  顾淮是受沈正章之邀,才往这边来。
  张轩德来此,却不是巧合。
  早在二十六日的灯节之前,张轩德的母亲钱氏悄悄地来看过柳氏。
  钱氏和柳氏毕竟是两姐妹,近来张老爷仰仗着永恩伯府的光,又升了官儿,做了户部仓场的大使,手里捏着实权,很有脸面,沈家有个族亲,就是在仓场做攒典。
  她又和柳氏是来往了几十年的正经亲戚,要来沈家看姐姐,老夫人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氏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进了沈家的宅子。
  她倒也不是真的有心来看柳氏,而是柳氏派人给她传了话,请她过来。但凡有利可图,钱氏跑的兔子还快。
  姐妹两人见了,柳氏叫王妈妈看着门,废话不多说,直接说了要紧事:“你儿子还没定亲?你想不想说个嫁资丰厚的媳妇?”
  钱氏正是挑挑拣拣没有个满意的,连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她又一瞧柳氏躺在床上的惨样,翻了白眼,道:“你都自顾不暇了——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柳氏抱着手炉笑,弱声道:“你只说想不想。”
  钱氏反问柳氏:“你且说,你帮了我,又想让我帮你什么?”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钱氏不是不信,而是不信柳氏会扔馅饼儿给她!
  柳氏道:“这事你走正经路子肯定行不通,但你要是与我合谋,肯定能成。若娶成了,我要你拿五千两给我。”
  钱氏先是气血上涌到脑门,五千两!她娶妇都没打算花这么多银子,柳氏一张口就是五千两!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了,那就代表那姑娘嫁妆比五千两还丰厚啊!
  尽管现在嫁女与从前不同,攀比之风兴盛,可像沈家这种府邸,也不至于用五千两嫁一个姑娘。
  钱氏问道:“她嫁妆能有多少?”
  柳氏苍白的脸挂上精明的笑容,她比了“四”。
  钱氏瞪大了眼,用难以置信地口气问:“四万两……白银?不是铜钱?”
  柳氏收回手,继续捂在被子里,道:“是。”
  钱氏很不信,她冷笑道:“她家这么多钱,你怎么不说给你的庶子,你庶子和儿媳妇,将来还要孝敬你呢!”
  柳氏淡声道:“我说的是月姐儿,怎么说给我庶子?”
  钱氏险些仰倒,她大吃一惊,道:“月姐儿?!她……蔡家穷得要死,她哪里来的四万两嫁妆,你们沈家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就别哄我了!”
  柳氏觑了钱氏一眼,道:“你别不信,我说有就有,以后我小叔子还要给她添一笔,不会比四万两少。”
  钱氏想起了沈家的传言,道:“哦!你是真贪墨了月姐儿的嫁妆,所以才对她的嫁妆一清二楚是?可四万两也太多了……蔡家根本拿不出来,是不是你反倒叫她给坑了一把,你的钱全给她拿去了?”
  柳氏没答,拧着眉道:“四万两这数不会错,你只说要不要?”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四万两那么多,钱氏挑挑拣拣找不到好的,娶个有钱的媳妇回去也好,等媳妇死了,张家富裕起来,再给儿子续弦,想娶什么样就娶什么样的。
  钱氏还是有些为难,她道:“你可别想把我当枪使,你都制伏不了她,你想让我去制伏,你家三老爷,凭什么把她嫁给我儿子?”
  柳氏道:“换了别人不行,有我帮你自然可以。”
  钱氏道:“你说说看。”
  “沈清月月姐儿的名声被吴氏坏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流言已经有了,她又是丧母长女,本来就不好说亲,她马上就及笄了,你再添把火,她还能往哪里嫁?”
  吴氏小产之后,沈清月出身的事就再次传开,十几年前,前后经过都可考,沈世兴还有沈家下人出面证实,那时便消停了许多,十几年过去,物是人非,事实被传变了样子,完全不知情的人加了些未经证实的猜想,流言也就变了样,已有些不利于沈清月的话私底下传开。
  钱氏也不是不要脸,但她更爱钱财,便只问道:“我添把火?如何添火?”
  柳氏答说:“你先说你答不答应,你要是答应,就立个字据,你要是不答应,就罢了。”
  钱氏很心动,也有些迟疑……四万两,有柳氏里应外合,两个人为了银子,立下字据做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怕谁抛下谁,她问道:“怎么立。”
  柳氏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现成的契约,上边写着,她替钱氏说媒,娶沈家二姑娘,钱氏答应付说媒钱五千两。
  字据虽这般写,若将来事情闹开了,谁不知道这两人做的什么勾当,所以双方也都不怕对方背叛,一个买一个卖,谁的名声都不好听!
  钱氏看着字据大声笑了笑,道:“你倒写的冠冕堂皇。”
  柳氏立眉问她:“签不签?”
  钱氏一咬牙,道:“签!”
  她和柳氏分别签了字据,摁下手印。
  柳氏这才道:“月姐儿名声还不够坏,她名声要彻底坏了,你们再来提亲,她父亲必然舍不得她去做姑子,将计就计就把她嫁给你们家了。二十六的时候,我家姑娘都要出去看灯,我把他们走的路线和去的地方都告诉你……”
  柳氏说的十分详细,钱氏都不需要自己动脑子了,只要安排好人手,又是鱼龙混杂的夜晚,把柄都不容易留下。
  钱氏当下应了,收了契,调侃道:“你好好养病,可别谋划了银子,没命花,白白便宜了我!”
  柳氏不予理会,钱氏就是这么个泼辣的性子,嘴也毒得很,而且她不是假毒,她嘴上怎么说的,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
  柳氏谋定了这件事,捏着字据靠在床框上,等着银子进账。
  二十六日夜,张轩德就是因为此,才和沈家的马车走了同一条路。
  ——
  京中今年的灯会举办在西长安街,靠近太液池的地方,大时雍坊和小时雍坊临街高一点的酒楼里都可以看到。
  若要凑个近处的热闹,还是要去小时雍坊。
  沈家原是打算订大时雍坊附近的酒楼,供姑娘太太们在楼上观赏花灯,奈何定不到好位置,方氏便舍了银子,在小时雍坊望仙楼定了位置。
  沈家马车,此刻就是往小时雍坊去的。
  望仙楼并非普通酒楼,而是京城里有些名气的大酒楼,因灯节的缘故,不少贵人定了位置,三层楼的包间里,早就清了场,布置好了桌椅等。
  沈清月等人到的时候,直接往三楼去,过了三楼中间宽敞的厅,进了个雅间。
  沈家的爷们儿到了雅间,便先坐下要茶喝,来了的三位太太也坐在他们身边。
  小二的奉了茶和各色的瓜果点心上来,青花瓷圆盘盛着黄亮亮的塘栖福橘,七八个橘子的个头都差不多,拢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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