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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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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宏建气得狠不得把信撕了方解心头之气。

蒋兴暗下思索,大哥是想把翠玉轩留给徐家,如今那母子俩还未有消息,这接手之人十有八九是蒋全。这个蒋全,一向对徐家忠心耿耿,交给他甚为妥当。

周氏心里也疑惑。若说老爷手中没有私藏,她是万万不信的,要不然哪来的钱置外宅?怎不济也不至于把翠玉轩卖了看病,只这话她不好说出口。且老爷刚去世,她便查起老爷的私房来,这要传出去,她就不用做人了。

蒋福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子帐本来,递给周氏,恭敬道:“太太,这是府里这几年的帐本,这是翠玉轩这几年的帐本及买卖契约,您看看。”

周氏接过帐本,看都未看,便递给兴老爷。

蒋宏建心急如焚,想看又怕母亲责怪,只得生生按捺住。

兴老爷沉着脸把帐本递还给周氏,故意高声道:“嫂嫂,为何大哥要变卖家产,方才看得起病,这是何道理?难不成蒋府亏空至此?”

周氏未料到蒋兴有此一说,赶忙接过信粗看了一眼,叹道:“二弟,你是不知道你大哥的脾气。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但凡只要他往府里送个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蒋兴干哑着嗓子,泣道:“怪道大哥要把老宅给了福管家,换了我怕也是一样。为人子孝为先,这让我,如何说……哎!”

蒋宏建一把接过来帐本,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末了,看到帐上还余下四千多两银子,只气得个倒仰,当下发作道:“母亲,你看这……”

周氏踌躇着,没有说话。

蒋宏生拿过帐本,略看几眼便心中有数,红着眼道:“母亲,翠玉轩百年老店,到父亲手里时,早就败了。这些年,父亲苦苦支撑,又急着出手,三万两在京城已算得上很好了。父亲得的是急病,用药名贵些也是应该。若是儿子知道,只怕舍弃家财也愿意帮父亲看病。”

蒋宏生说着说着,眼泪便滴落下来。

“儿子不孝,不能侍候在跟前,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儿子心里痛不可支,若能换回父亲的命,别说家财,就是我的命,也是舍得的。”

蒋宏生一番肺腑之言,周氏听罢是哭得哽嗓气噎。

蒋宏建心中有愧,讪讪的转过脸不语。

蒋福眼角的余光把众人神态看得分明,当下伏地痛哭,口中声声喊道:“老爷啊老爷,你走得太早,留下老奴一个人,你让老奴可怎么活啊?老爷啊,你的命,苦啊!”

若蒋欣瑶看到这幕,定会由衷的对福伯竖起大姆指。表情生动,口才了得,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是个好演员。

反观自己,定力不足,段位不够,心性不坚,演技拙劣,怪不得蒋全一跪就着了人家的道,说到底还是太嫩啊!

周氏亲手扶起蒋福,哽咽道:“福管家,委屈你了。我信你,这帐啊,不用看了。”

蒋福狠狠擦了一把眼泪鼻涕,道:“老太太,老奴不委屈,老奴恨不得替老爷去死。”

蒋宏生上前道:“母亲,父亲还未入土,这些个身外之物我们就不要计较了,免得寒了父亲的心,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周氏一把拉住蒋宏生的手,道:“我的儿,是母亲着了魔,我对不住你死去的父亲。幸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我哪有脸去见他啊!我的儿,母亲这心里痛啊,你父亲,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说完抱住儿子,又是好一番哭。

蒋宏建这时傻了眼,好你个老二,好话都是你说,坏人只我独做,合着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嘿,这买卖做的,亏心不亏心啊。罢了,罢了,当下也大哭起来。

一时间,书房里哭声阵天,倒把守在外面的燕鸣给吓了一跳,刚刚听声响还咄咄逼人,剑拔弩张的,这会怎么又哭上了?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一番折腾后周氏精疲力尽,只道悲伤过度,无力支撑,凡事由两个儿子与叔叔商量着办,便由钱嬷嬷扶了回房休息。

至此后,蒋家两位爷白日嚎哭拜客,夜间守灵值夜,焚香烧纸。三位少爷则招呼上门的世家亲朋好友。女眷由两位奶奶在里间招待。

太太的娘家安南侯府因路途遥远,并未派来前来奔丧。

停灵七日,天明之后,吉时一到,蒋老爷大敛,行出殡之礼。因只从前院下葬到后花园,路途甚短,倒少了一番折腾。

欣瑶走在人群中,默默流泪,憔悴不已。

顾玉珍远远看着女儿,泪珠儿滚滚落下。

众世家亲友均好奇蒋老爷为何不入祖坟,却葬入老宅后花园,故交头结耳,议论纷纷。

欣瑶听得真切,只觉心中酸涩。

事毕,前院开宴,一时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欣瑶推说头疼,早早回房休息。

蒋兴趁无人处,把蒋福、蒋全拉到身边,哑声道:“二位辛苦,我老了,又是个无用之人,帮不上什么忙,大哥的事以后就托付你们。”

三位都是老熟人了,相识几十年,知根知底,哪需多言?六目相对,心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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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闲话

卯时二刻,京城。

一素衣妇人,一弱冠男子披麻带孝,神情哀伤的跪在白幡遍布的厅堂前,无声落泪。

……

是夜,冬梅说蒋全捎讯来,明日子时由蒋福引小姐出门,让小姐做好出行准备。

蒋欣瑶这几日看多了所谓亲人的嘴脸,只觉得心寒,也难怪老爷子选择了自己。

周氏卧房内,蒋宏建,蒋宏生侍候完周氏用药,商量何时回苏州府。

蒋振一过世,蒋宏建接过蒋家家主的大旗,称呼从大爷变成了大老爷,说话也比往日有了几分底气。

亲朋世友均已相继告辞。青阳镇老宅到底比不上蒋府舒坦,几个小妾早就一肚子意见,逼得蒋大老爷不得不向老太太提回府一事。

周氏这几日悲伤过度,身体明显日不如一日,吃了药总不见好。蒋宏生怕母亲有事,也想着早日回去方好。三人一合计,定下过了头七便回蒋府,在蒋府设灵守制。

蒋宏生又向母亲说明了向朝廷上书丁忧的事。

周氏沉思片刻,只说三年后,让侯爷走走路子,看看能不能进一步。

蒋宏生二十岁高中进士二甲五十五名,一步步从七品小官做起,脚踏实地,官评考绩年年是优。去年初春升任了扬州知府。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蒋宏生这官刚刚做得有些个滋味,父亲去世,不得不守祖制丁忧,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老太太这一点拨,稍稍定了心。

……

且说那周姨娘自打回了青阳镇,心情就没有好过。

她在扬州这四年,住的金门玉户,穿的绫罗绸缎。府里上上下下尊称她一声奶奶,与男人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当家主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即便二老爷纳了顶头上司送他的扬州“瘦马”,在她房里的日子也不见少。

周姨娘大大方方摆出一副官太太的样子,今儿请人赏个花,明儿赴宴听个曲,后儿游个园,忙得不亦乐乎。

有道是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的便是好猫。能被男人带在身边,必是极宠的。扬州官场的太太,小姐们谁管她周秀月是正房还是姨娘,都围着她转。这份体面尊荣让周姨娘的自信心空涨到顶点。

如今回了老宅,男人天天歇在正房不说,那些个下人,左一个周姨娘,右一个周姨娘,叫得她肝火旺盛。

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周姨娘生生从官太太跌落到姨娘,小妾之流,脆弱的心灵如何能扛得住这巨大的落差啊!

当然,这只为其一。

周姨娘心情不好的另一个原因,便是顾氏。

顾氏这几年因着当家的原因,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气势十足。加之身体调理得当,心情顺畅,脸庞儿光洁,嘴唇儿红润,越发显得年轻貌美。

周姨娘本身姿色就略逊一筹,加之年长两岁,一年前又落了胎,一直未曾调理过来。

再加上其为人强势,那一低头的温柔与顾氏相比,差之甚远。

这几下一相凑,更显得她东施效颦,容色堪堪,只恨不得回炉重造一番才好。

其实周姨娘长得也算得上清秀,只因长期涂脂抹粉,日日盛妆示人,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折腾。

老太爷去世守孝,你说你一个姨娘在重孝期间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算怎么回事?别说他人,只蒋宏生一个冷冷的眼神,就够她心惊胆战半天。

周姨娘心情不好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顾氏的一双儿女。

先说那大的,几年前看她,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哑巴。现在倒好,跟她娘一样妖妖挠挠,特别是那双眼睛,甚是勾人。早知道长成这样,当初就该下狠手。

再说那小的,蒋家嫡出的三少爷,老太太最小的孙子,往二老爷身边一站,世家亲友谁不夸奖几句聪明伶俐,一表人才。自己的航哥儿硬生生被挤在一边,倒成了陪衬,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要说这事,也怪不得周姨娘生气。蒋宏生两个儿子,长相都随母亲,高低上下,一见便知。

那大的,再过几个月就整十五了,这几年在扬州,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是一把好手,且早早尝过了风花雪月的滋味,房里有姿色的丫鬟一一淫遍。奇怪的是蒋宏生从不过问,听之任之。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那小的,晨起习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小身板结实、挺拔、有力,再加上长相肖母,两人站在一起,高低立现。

更何况蒋家这两位爷,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世家亲友们谁没颗七窃玲珑心啊,亲厚自然不同。

想起一年前那个成了形的男胎,周姨娘悲从中来,心中的恨喷涌而出。她就不信,那顾氏就如此好命,永远胜她一筹。

她周秀月从不信命,总有一天,她要高高的站在顾氏面前,低着头冷冷看她。

……

这厢边周姨娘正咬牙切齿,愤愤不平,那厢边陈氏也憋着一肚子怨气,义愤填膺。

你道为何?原来周姨娘从扬州府回来,锦衣绣袄,满头珠翠不说,还两个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见陈氏,不说道个福,尊呼一声大奶奶,直接甩个帕子,扭着屁股就从陈氏面前袅袅走过,哪有半点规矩可言?

你说你一个小妾,安守本份也就罢了,还趾高气扬,目下无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的侄女吗?

妾是个什么东西,那是爷们的玩物,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说难听了不过是个奴婢。哼!如今的蒋府,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难怪蒋老太爷宁死也肯不回来。

陈氏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看来等回了苏州府,得好好跟弟妹说道说道。

……

下人房内,几个劳累了一天的丫鬟正躺在床上说着闲话。

圆脸的小姑娘道:“莺归姐姐,你说咱们小姐是守在这里,还是跟着**奶回府?”

莺归嗔看她一眼,忙道:“记着,以后可得称呼二太太了,老爷过逝,府里的称呼都需升了辈份,万万不可叫错。”

淡月吐了吐舌头,暗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却笑道:“太太要唤作老太太,大奶奶唤作大太太,大爷唤作大老爷。放心,错不了,都记着呢。莺归姐姐,你快与我们说说小姐的事。”

“淡月,小姐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哪里能知道?”莺归轻道。

淡月一脸羡慕道:“莺归姐姐,你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小姐一日都离不开你,我们几个,就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跟在小姐身边。”

边上的微云忙道:“是啊,莺归姐姐,小姐人好,对咱们下人也好,谁不想跟着。淡月她也是怕小姐不带着她。”

“小姐是个念旧的,若回府,定会都带着。要我说,清清静静的在这老宅多好。听冬梅姐姐说,蒋府的老太太,原是侯府千金,厉害着呢。”

微云、淡月两个因冬梅见她们二人在六人中较为出色,与莺归一道亲自带在身边,故三人同住一室。余下碧苔,轻絮,芳新,梧桐几个住在隔壁。

微云一想到老太太不怒自威的模样,有些后怕道:“回头咱们避着些。”

淡月深以为然道:“微云说得对,老太太那双眼只轻轻看你一眼,心里头的寒气就直往上冒,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莺归深深叹道:“谁知老太爷走得这么快,若是能晚两年,小姐也不用回那府里,看人脸色过日子。”

此言一出,屋里稍许沉默,三人想着日后的前程,都有刹那间的恍惚。

半晌,微云才道:“莺归姐姐,如今府里是二太太当家,应该不会亏待了小姐。”

莺归还未答话,只听淡月道:“二太太可真好看,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跟小姐长得真像。二太太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和气,今儿个我给她递茶时,她对我点点头,还问了我的名字。”

微云笑道:“嗯,那天在院子里遇着,二太太还问我小姐平常做些什么,爱吃什么,问得可细了,声音也好听,轻声轻气的,吓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了她。”

莺归笑道:“你们两个丫鬟,真真没出息。冬梅姐姐说了,二太太最是和气不过的人,让我们不用怕。倒是那个周姨娘,咱们得防着,小姐以前在她手上,可吃过大亏。”

一提起周姨娘,淡月的脸上便有了些愠色,冷笑道:“莺归姐姐,我瞧着,那周姨娘看咱们二太太、小姐的眼神不对,喷着火呢。可不得提防着些?”

微云冷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她啊,是嫉妒咱们太太比她长得好,咱们小姐比三小姐长得好。”

莺归笑骂道:“小蹄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给人听到,惹了祸。”

淡月忙道:“莺归姐姐别怕,咱们私底下说说,有谁能听到?这好看不好看,可不是我一人说的,都长着眼睛呢。周姨娘傲气着呢,见着大太太,二太太,也不行礼,斜着眼就过去了。那三小姐,也不给嫡母请安,一点子规矩也没有,真真气死个人。”

莺归冷笑道:“我怎么没看到?母女两个一样没规矩。你没看到大太太气的那个脸,白一阵,红一阵的,鼻子里冒出的全是冷气,倒是咱们二太太,像个没事人似的。”

淡月连声附和道:“不就是仗着老太太吗,有什么了不起?狂成那样,当心报应。那个三小姐,给她端茶,一脸的不高兴,还说‘这么个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就是喝口茶,也能喝出个土腥味来。’”

淡月绘声绘色学着三小姐说话,学得惟妙惟肖,把屋里二人逗得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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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往事(一)

上回书说到淡月绘声绘色学蒋府三小姐说话,把莺归,微云逗得直笑。

还未等那俩人缓过劲来,淡月又道:“莺归姐姐,你评评理,那可是上好的龙井,今年清明全爷特意跑了趟杭州府淘来的。老太爷在世时都说好,偏偏她说不好。难不成老太爷的见识还不如她?真真笑死个人。”

微云轻笑道:“可不是吗,出殡那日她手上戴了对翠玉镯子,时不时的显摆几下,大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手腕。”

“就是,就是。老太爷逢年过节送小姐的那些个物件,哪样不比她的好,小姐玩几天,就丢在一边了,也没见小姐在意过。”淡月忙接话道。

微云撇着嘴叽笑道:“若她看到小姐的那对镯子,怕不知道眼红成什么样。老太爷下葬也没见她掉几滴眼泪,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左擦右擦,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哭了似的。要我说,就没几个诚心的。”

莺归叹道:“谁能比得上咱们小姐伤心。听冬梅姐姐说,夜里做梦都掉眼泪呢。”

微云叹道:“老太爷对咱们小姐也是好的,可惜去得太早。我看着,除了老太太,小姐外,也就兴老太爷掉的眼泪最多。”

淡月不屑道:“咱们老太爷最是清静不过的人,也不耐烦有人哭。像周姨娘那样拼命挤也挤不出几滴泪来,尽扯着嗓子干嚎,我还怕老太爷听了不高兴呢!”

莺归笑骂道:“这高门大户里的人,哪有那么多真心?小姐说了,真正伤心的人,不用流眼泪,她的心就在哭,说得多好。我爹病逝后,娘就不流泪。现在想想,娘才是最伤心的那人。”

微云劝慰道:“莺归姐姐别伤心,得朝前看,你看你现在,还有燕鸣,在小姐跟前,都得用着呢。”

小姐妹们天天吃住在一起,几年下来,谁家有什么事情,哪个不知道?

莺归抹了把眼泪道:“我与弟弟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这辈子,也不想嫁人,男人没几个好的,你看那些个公子王孙哪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我啊一辈子侍候小姐。”

微云皱了皱秀气的眉毛,道:“莺归姐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个,我看二爷老盯着你瞧,你可得小心些。”

“呸!”

淡月恨恨道:“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回来的头一日,他便盯着大奶奶瞧,眼神都直了。亏他还是个读书人,大爷在边上气得脸都绿了。”

莺归不以为然道:“咱们做下人的,守着本份就行,那些个公子,少爷,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屑想的。冬梅姐姐早说过了,通房,姨娘有什么好,一样是侍候人的,弄不好,连命也没了。别看她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日子可没我们过得舒坦。”

淡月道:“就是,别看周姨娘现在娇横,等老太太一闭眼,她就横不出来了。听说二老爷这几天,都是歇在二太太房里的。”

莺归啐道:“这可不是咱们下人能打听的,若让小姐知道,可仔细你们的皮。”

淡月嗔道:“我也是听周姨娘身边的丫鬟说的,哪里是专门去打听的?”

微云道:“这些个丫鬟胆子也大,主子歇在哪个房里,也是她们混说的?怕是没安好心。”

莺归冷笑道:“那一家三口,咱们几个还是离远些,若跟小姐回去,也守着自己的院子过活,侍候好小姐就行。蒋府里规矩大着呢。咱们在老宅这几年,就小姐,老太爷两个主子,清静惯了。只怕到时候得多用几个心眼才行。小姐说了,她护不住我们,我们得自己护着自己,不仅护着自己,还得护着小姐,你们可明白了?”

微云道:“莺归姐姐说得在理,我和淡月都听你的。”

莺归叹了口气,又道:“不是我要吓唬你们,那日二小姐的袄子上沾了点香灰,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二小姐也不是厉害之人,由此可见蒋家的规矩。咱们好命,跟着小姐这些年,既没挨过打,又没挨过骂,最厉害也不过是小姐冷冷看你两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淡月冷笑道:“规矩都是用来管着咱们的,我看那周姨娘就没规矩的很。”

莺归冷笑道:“你若后面站着的人是侯府千金,你也用不着守规矩,只管横着走。你倒说说,你后面是谁?”

淡月陪笑道:“我就是看不过去,说说而已。我后面是谁,可不就是你莺归姐姐吗。”

莺归扑哧一声,笑骂道:“小蹄子,作死呢,你当我是关老爷,避邪挡灾。”

微云笑道:“快让我看看关老爷长啥模样,怎的这般水灵。”

三个笑作一团。

……

深夜子时,万籁寂静,夜凉如水。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偷偷从老宅后花园掩在树丛中的小门洞而出,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慢慢驶出青阳镇,入了小道,疾驰而行。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入庄子。

欣瑶跟着蒋福进入庄子深处的一处院落,蒋全坐在堂屋的下首正悠闲的喝着茶。见欣瑶进屋,忙把火盆子放在上首处,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给小姐。

蒋福麻利的把门合上,亲自端了小板凳,守在门前。

蒋全待小姐脱下斗蓬,坐定,饮了热茶,方开口说道:“小姐,时间不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蒋欣瑶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州府五十年前有两户富贵人家,有一户就是小姐本家蒋家。蒋家祖辈以丝绸发家,后读书科考,入仕做官,至蒋老太爷这辈,也就是你太祖父这辈,官居中书侍郎。

另一户是徐家。徐家世代经营珠宝玉器,赫赫有名。当年苏州府的玉作坊,首推徐家。徐老太爷年少聪明,跟蒋老太爷有同窗之谊,手足之情,两人以兄弟相称,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长大后,两人娶妻生子。蒋老太爷先后得两子,徐家只得一女。蒋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你祖父甚得徐家二老欢喜。徐家无子,只把你祖父当半个儿子看待,与徐家唯一的小姐徐锦心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蒋、徐两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怪不得……蒋欣瑶恍然大悟。

“你祖父年少时面若冠玉,品貌非凡,锦心小姐更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难得的是她虽为独女,性子却温柔可人。双方父母见两人情投意合,早早定下亲事。

后来蒋老太爷高中了举人,进京为官,徐老太爷则在苏州为商,虽离得远不得常见,却常有书信来往。逢年过节,两家互送节礼。徐家世代琢玉,节礼中常有上好的玉件,玉雕送至京城。

蒋老太爷的顶头上司叫石铭威,那年蒋老太爷给石铭威送年礼,选了其中一件白玉雕蟠螭兽面纹偑。这物件虽然玉质普通,雕工却是一流,上部镂雕曲身蟠螭兽,下部为环状云朵纹,是典型的苏州玉雕。哪里料到蒋老太爷这随手一送,送出了一件天大的祸事。”

蒋欣瑶心头一惊,越发听得仔细。

“当时朝廷正平定了新疆叛乱,控制了昆仑山、和田两地。玉石的开采集中在皇家手里,皇帝专门设立玉石官,督办采玉。除不足二两以外的石头,全部入贡,但朝廷没有明令禁止玉石的流动,商人,贩玉者只要交过税办了许可证就可带上玉石走进嘉峪关。

那时候在新疆和田,一斤白玉,估银一钱,但到了苏州一斤白玉就要用二斤三两重的白银方能换到,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吸引着众多商人。徐家就专门有一支商队,每年远赴和田买玉。

这样大的差价,也使得许多财迷心窍的官员插手玉石经营。石铭威的表哥,正是新任哈密指挥史刘明。他利用职务之便,隐匿私吞了许多上好的和田玉料,让心腹通过马车上的暗格,运送至内地,让石铭威帮忙销脏。

石铭威一看蒋老太爷送来的玉佩,精美绝伦,雕工不凡,遂派人四下打听。得知这工来自苏州府徐家,便当夜写信将此事告知了刘明。

小姐应该知道,玉料都是包裹在石头里面的,需切开来,才能知晓好坏。好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卖得价钱差不了多少,但玉质上乘的成品,与玉质粗糙的成品,价格上可就天壤之别了。

在当时,一个玉质,雕工上佳的成品,少至千两,多至上万。这个刘明正愁冒险得来的石头,收益不大。这一下,相当于磕睡送上了枕头。

苏州离京城甚远,蒋老太爷在石铭威手下做官,蒋徐两家又是世交,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正可谓是是天赐良机。

于是那刘明就交待其表弟,无论用何种方法,定要与作坊搭上关系,为他加工玉器、这石铭威得信后,派心腹马上启身去苏州,找到徐家的百年玉作坊——翠玉轩。”

蒋欣瑶努力的克制着强烈的好奇心,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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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往事(二)

蒋全仿佛口渴了许久,仰头喝下一盏浓茶。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徐家玉作坊之所以能立百年不倒,其一是徐家有自己专门的商队采买石头。其二,多年来积累了一些好的琢玉师傅,我父亲就是徐家当时最好的琢玉师傅。

徐家的玉器行实行专业化分工,开料、打眼、光玉各负其责,规模很大。因此,翠玉轩打磨出来的玉器,胎薄体轻,质地晶莹润泽,造型清新雅致,轮廓清晰明确,雕琢细致精微,美妙绝伦,在当地算得上首屈一指。

来人自称石爷,入翠玉轩求见徐老太爷。掌柜一看此人穿衣打扮,不敢怠慢,引着进了里间,派人请来老太爷。

那石爷见了徐老太爷,二话不说,便拿出白玉雕蟠螭兽面纹偑,说是京城蒋家引见,想让翠玉轩帮着加工玉石,加工费付双倍,并当下拿出几块石料来。

徐老太爷见石爷拿出白玉雕蟠螭兽面纹偑,一心以为好友照顾生意,当下并未在意,更何况开料加工,徐家吃的就是这碗饭,于是,就放心的接了这单生意。

初始,一切正常,石爷两个月来一次,先结帐,再看货,出手甚为大方,小费给的也足。半年过去后,那人带来的玉石越来越多,且成色越来越好,徐老太爷觉着这里头有些蹊跷。”

欣瑶心中一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蒋全自顾自说话,并未在意。

“琢玉的人都知道好料难寻,偏这人带来的玉料,有些连徐老太爷都眼红,可见不是凡品。他当即派人送信至京城,并急急与我父亲商议。

我父亲做这行几十年了,看过的石头数不胜数。这几次京城拿来的石头底子,密度、白度均为少见。若说一块、两块,倒也罢了。这几十块,每块均为上品,就有些奇怪。要知道,好的玉料都需先进贡给皇家,余下的才会让商人采买。两人思索半天,实在没有头绪,只等下次客人来时,再细细询问。

京城的蒋老太爷收到信后,大吃一惊,当下派你祖父回了苏州。见了面,把事情一说开,徐老太爷直道不妙,怕是要坏事啊!

两人一合计,当下把家里值钱的物什,多年积累下来的玉石原料,老的琢玉师傅,连夜偷偷送回到蒋家老宅的庄子上安置好。

徐老太爷第二日便把锦心小姐许配给你祖父为妻。为防意外,让锦心小姐带着这些年徐家积攒下来的巨额银票,跟着你祖父回了京,银票就缝在她的衣服夹层里。我父亲跟徐老太爷几十年的主仆情谊,说什么也不肯走,只把我托付给小姐。

就这样,我跟着小姐到了京城。哪知刚到京城半月,就传来朝廷缉拿哈密指挥使刘明,责令就地斩守,罪名为匿藏贡品。”

蒋欣瑶缓缓的闭了眼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哪一个都逃不脱。

蒋全低沉的声音继又响起。

“听说此事起因是因为**争宠。那年先帝过寿,宫里有个得宠的娘娘送了块上好的白玉佩件,先帝爱极,常戴之示人。不想被那有心人查觉,暗中派人往西边查探,这下才东窗事发。

此事牵扯颇深,听说先帝把卷宗都毁掉了,知晓内情的一干人都被下了禁口令。老太爷和我也打听不到。只知道那刘明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啰啰!

后来事情很快查到了石铭威处,那人胆小怕死,兜了个底朝天。朝廷立即查封了翠玉轩,徐老太爷一干人被牵连下了大狱,刘明,石铭威满门抄斩。

蒋家虽未参与进来,却因无心之过,给人趁机而入。朝廷顾念蒋老太爷为官清正,只罢了他的官。

蒋老太爷因为自己的过失,断送了好友一家,心下自责不已。到处求人、使银子,只为了把徐家一门救出来。”

欣瑶听得精彩处,忍不住话道:“都说人走茶就凉,太祖父失了官位,估计也不大会有人出手。锦上添花之人常有,雪中送碳的人却无啊!”

蒋全深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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