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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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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凑近了问吴氏道:“二嫂嫂,大姐夫怎么没有回京?”

☆、第七十三回 宫中的寿礼

吴氏挪了挪身子,压着声音道:“听说大姑爷在南边纳了一房娇妾,宠得跟什么似的,孩子都已经怀上了。这不,连老太太的寿辰都推了去。”

蒋欣琼今年二十四岁,十六岁嫁给到冯家,为冯家生下一双儿女,如今已八年光景。八年的时光足可以令一个女人青春俏丽的脸庞慢慢布上细纹。

冯思远尚未中举前,房里有两个姨娘,姿色平平,都是从通房丫鬟抬上来的。男人事业未成,女色上免不了看轻些,守着老婆,孩子外带着两房姨娘也就安安份份的过日子。

更何况蒋欣琼大家小姐出身,模样,性子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心胸开阔,与公婆,妯娌相处甚好,对那两房姨娘也从无打骂之事。夫妻俩个着实过了几年恩恩爱爱,夫唱妇随的日子。

去年春闺冯思远中了举,走了路子外放到南边做官,南边是冯家,蒋家的地盘,冯知县很快在太仓县站稳了脚跟。江南水乡,富庶之土,才子佳人,多不胜数。 没过多久,冯思远便纳了一房美妾进门。

要说这美妾也并非一般人,太仓县首富庶出的女儿。姓黄名莺,年芳十六,长得是柳眉杏眼,袅袅聘聘。更为难得的是这女子人如其名,一口吴侬软语是娇中带柔,柔中带媚,真真是黄莺出谷,鸢啼凤鸣。直把那冯思远迷得的七魂八素, 一个月除了初一,十五往正房点个卯外,都余都歇在黄姨娘的屋里。

蒋欣琼大家小姐出身,从小见惯内宅的争斗,手段自然是厉害的,要不然那两个姨娘怎么跟了冯思远这些年,连一年半女都没捞着,不巧的是,她偏偏在这个黄莺身上栽了跟斗。

至于怎么栽的跟斗。吴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屋里头那个怀了身子的碧苔,只忿忿道:“这天下的乌鸦果真是一般黑的。”

欣瑶紧了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在吴氏耳边轻语几句。

吴氏的脸上很快就有了喜色。她握了握欣瑶的手,半晌才道:“有妹妹这句话,嫂嫂我就放心了!”

欣瑶听了大姐姐的事,一下子就失了兴趣,拿起几上的点心,瓜果,默不吭声的用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男客们尽数离去,丫鬟撤了屏风,女眷们陆陆续续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吃茶聊天。小姐们脸上似都有一团红云,个个捏着帕子抱羞不语。蒋家两位太太则穿梭在当中,左右逢源。归云堂里一派和谐。

……

正说话间,蒋宏建,蒋宏生两兄弟引了个内侍模样的人进了屋来。

原是宫中的寒妃听闻姑母今日六十大寿。特意在今上跟前引了旨,着人赏赐了些东西下来。

老太太神情激动的朝蔡氏看了一眼,叩谢寒妃圣恩,归云堂里忽拉拉跪倒一片。

内侍宣了旨,两个鼻孔朝天的走了出去。蒋宏建,蒋宏生忙跟了上去,偷偷把一只绣囊塞到内侍手里。那内侍摸了摸厚薄,满意的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一时间,归云堂里祝贺声此起彼伏,众女眷看向老太太和蔡氏的目光均有所不同。老太太到底是侯府千金,年轻时见惯了场面。心下虽喜,脸上仍端着恰到好处的笑。

那蔡氏却一扫先前的阴郁,突然的容光焕发,笑得见牙不见眼。

蒋欣瑶咬了咬嘴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一柱香后。前院,后院齐开宴席款待宾客。宴席共有十八桌,男客十桌,女眷的八桌则设在心湖边的两间亭阁里。

今日蒋家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戏台搭在心湖边上,七月底的心湖,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一池荷花开的分外的美丽。既有美景,又有仙乐,再此设席,雅俗共赏,好不自在。

老天爷也很配合,天明时分下过一场大雨,然后就一直阴着脸,湖风吹来,颇有一丝凉意。

老太太似众星捧月般被人围坐在主位上,同桌的有周家三位太太及三位辈份极高的亲戚。桌椅皆是圆形,众人依次入座。

欣瑶与欣悦,欣珊三个蒋家出了门子的姑娘与蒋家两位媳妇沈氏,吴氏共坐一桌。同桌的还有周家的两位姑娘周晓晴,周晓丽,吴家的一位姑娘吴亦华。

夏荷领着众丫鬟,婆子们上菜上酒,秋菊则带着二十几个小丫鬟立在宾客身后侍候呼唤。

戏已开唱,唱得正是老太太亲点的“五女拜寿”。为了不节外生枝,欣瑶没有让莺归到蒋府帮忙,所以今日的厨娘是从外头酒楼里请来的。

看着菜的摆盘,样式,倒是精致,干果四品,蜜饯四品,冷菜八品,热菜十六品,引得众人食欲大增。欣瑶细细的品着菜肴,心里则是在盘算着刚刚的那一幕。

……

靖王府里,燕淙元,燕浣年两兄弟在书房用着午膳。那燕浣元用了一会,便把筷子放下,道:“今日蒋家老太太六十大寿,想必热闹的很,也不知宫里的赏赐老太太满意不满意?”

燕十六冷哼一声道:“老太太满意不满意我倒不知,不过周家的人一定很满意。这些日子周家往宫里塞的银子可是不少,听说有一部份是从蒋家借来的,二哥,你说寒妃今儿这个动作,难不成为的是银子?”

燕淙元冷笑道:“十之*应该是的,蒋家与周家不同,周家是银枪蜡杆头,中看不中用。蒋家恰恰相反,几十年的日积月累,底子厚着呢。”

“怪不得,蒋家两房人家正筹谋着闹分家呢。”

燕淙元颇有兴趣的问道:“分家,这主意好啊,谁出的,不会又是她吧?”

燕十六放下筷子笑道:“弟弟我哪里知道?这两天忙着怡红院的事,还没来得及问。”

燕浣元低声道:“都布置好了?”

燕十六得意的抬了抬眉毛,笑道:“二哥放心!”

“沈力去了军中,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燕十六心中一紧,他统共回来才不过大半个月,与阿远见面的日子一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他原是想等着阿远大婚后再去军中,只是眼下情形……

燕淙元见弟弟这副神情,语重心长道:“来日方长,我看你还是早早动身的好。他这头有我护着,出不了事。”

燕十六顺从的点了点头,兄弟俩起身去了外间。

……

大户人家的姑娘媳妇从小就被教养需食不言,寝不语,只宴食上,倒也没了这些个俗礼。

沈英居长,又是府里的大奶奶,自然得招呼好三位小姑子及和三位姑娘,一时桌上倒也笑意盈盈。

两位周家的姑娘离了老太太身边,话明显的少了,安安份份的吃眼前的菜,品着果酒,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吴家姑娘身上瞧。

那吴亦华一身天青色衣衫,顶发高梳,珠钿精致,水绿翠玉水滴耳环,耳边鬓角挑出长长两缕发丝逶迤而下,显得人淡如菊。

瞧着瞧着,周家的两位姑娘眼中有了酸意。换了半年前,她们的眼睛里哪会有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的女儿,奈何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吴亦华除了偶尔的说上几句话,大部份时间则优雅的进食。对周家两个姑娘向她投来的眼神恍若未见。

沈氏不动声色的把眼前三个姑娘的神色纳入眼中,她用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吴氏。

吴氏会意一笑,端起酒杯朝周家两位姑娘笑道:“妹妹们这两日在府里都还住得惯吧?有什么待慢之处,还请妹妹们多多包涵。”

周家两姐妹面甜心苦的端起酒杯,饮了半盏,都推说不敢当。

吴氏起了头,沈氏,欣琼,都纷纷举杯,朝三位姑娘频频敬酒,

蒋欣珊见欣瑶手上那两只翠*滴的手镯心里便有些不大自在。她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像四妹妹手上那两只通身是绿且绿的阳,绿的正,绿的俏,绿得水的手镯,只怕是满京城也找不出同样的一对。

再想到自个的嫁妆铺子这些时日的不景气,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她瞧了一眼吴氏,便笑道:“二嫂嫂,今日怎的没见到碧姨娘,几个月了,我也好给未来的侄儿侄女先预备下。”

吴氏刚刚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嘴边,品了品,不急不慢的笑道:“四个月了,将养着呢。到时候你这个做姑姑的,可不是先得把礼备下?”

蒋欣珊笑道:“要我说,咱们这里最该把礼备下的,该是四妹妹。碧若跟了四妹妹十年,这份主仆情谊实属难得,四妹妹定要备了厚厚的礼才行。”

此话一出,蒋家众人脸色微变。

谁都知道碧苔原是欣瑶的人,背主跟了二爷,这事不仅是打了欣瑶的脸,也使得欣瑶与吴氏之间有了一丝嫌隙。哪个做嫂嫂的,能容得下小姑子身边的人登堂入室做了姨娘,还怀了身孕的。

吴亦华担忧的看了姐姐一脸,没敢说话。偏吴氏像没听到这话一样,神态自若的给欣瑶夹了一筷子菜。

反倒是蒋欣琼想起自家那个肚子有货且得宠的姨娘,脸色一沉,扶酒杯的手明显的顿了顿。

☆、第七十四回 酒桌上的刀剑(二更)

沈氏见酒宴上的气氛不对,忙接了话茬笑道:“三妹妹真真是偏心,我那两个猴儿可还没收到她三姑姑的礼呢,嫂嫂我可就腆着脸问妹妹要了!”

蒋欣珊扶了扶头上的赤金点翠凤头钗,笑道:“大嫂嫂急什么?赶明儿两个孩子百日的时候,我定备了厚厚的礼,来讨杯喜酒喝。”

因进京给老太太办寿辰,夕哥儿,莲姐儿的满月酒只大房一家开了几桌宴席,与沈氏的娘家人热闹了一下。

沈氏举起酒杯笑道:“我就先替两个孩子谢谢他们的三姑姑了。”

蒋欣珊用余光扫了一眼闷头吃菜的蒋欣瑶,笑道:“谁说咱们蒋家子嗣不丰,瞧瞧,自打两位嫂嫂进门,左一个哥儿,又一个姐儿,人丁啊,兴旺着呢。两位嫂嫂真真是府里的大功臣。四妹妹,你说是不是?”

蒋欣瑶实在不愿意把蒋家内里的事在外人面前说道。桌上三个外府的姑娘,个个都是人精,正想削尖了脑袋往蒋府钻呢,虽说只是三言两语,可稍稍这么一琢磨,谁不能明白几分?

她淡淡的应付了一句“三姐姐说的是”便把头偏过去,与大姐姐说话。

蒋欣琼也不喜三妹妹当着外人的面把府里的事情抖搂出来,当下深深的看了蒋欣珊一眼,便接了欣瑶的话。

蒋欣琼长房长女,在蒋家一向有威严,连沈氏都礼让三分。

偏蒋欣珊似未察觉一般,仍笑道:“也不知这碧姨娘肚子怀的是个哥儿还是个姐儿,我倒希望是个姐儿,长得跟碧姨娘一样好看。”

蒋欣瑶心里头渐渐升了火气,暗骂一句“蠢货”,忍无可忍道:“再好看,也是托生在姨娘的肚子里,不过是个庶出罢了。我倒盼着三姐姐赶紧怀个漂亮的哥儿,这样三姐姐可就是郑府的大功臣了!”

蒋欣瑶这话说得相当刻薄。一下子就戳中了蒋欣珊的两大痛处,蒋欣珊猛的就变了脸色。

沈氏见势不妙,见正好婆子端上来一道清蒸螃蟹,立马笑道:“三位妹妹。快尝尝这道菜,这螃蟹是从南边运过来的,新鲜着呢。”

吴亦华笑道:“按说还未到吃蟹的季节,这会子能尝到这么大个的螃蟹,倒是极为难得,看得我都馋了。”

吴氏一语双关道:“不过是个横着脚走路的东西,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蒋欣琼暗地里拍了拍欣瑶的手,笑道:“这东西趁热吃,才有味道,凉了。倒腥了,妹妹们快来尝尝。”

说罢,她挥手招来身后的丫鬟,指了指眼前这道菜,又亲自拿起一个递到了欣瑶的碗里。丫鬟走了一圈。把螃蟹分到各人的碟子里。

蒋欣瑶朝大姐姐眨了眨眼睛,正欲动手,却听身后的轻絮上前在其耳边轻语道:“大奶奶,大凉的东西您可吃不得,还吃着药呢。”

蒋欣瑶幽怨的朝轻絮看了一眼,讪讪的缩回了手。

蒋欣琼忙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欣瑶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眼睛盯着蒋欣珊含笑不语。

轻絮忙道:“大小姐,我们大奶奶因去年清凉山一事后,身子弱,禁不起大凉的东西。”

蒋欣瑶回首嗔骂道:“要你多嘴。”

蒋欣珊刚刚因欣瑶的两句话,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欲借题发作。冷不丁被欣瑶这么一瞥,吓得赶忙捂住了嘴,惊慌的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吃起螃蟹来。

沈氏,吴氏见三妹妹居然没有发作。虽暗自喘了口气,却暗暗称奇。

周氏姐妹对视一眼,各自垂下眼去,专心致志的拆起盘子里的螃蟹。

蒋欣瑶满意的看着埋头苦吃的蒋欣珊,心里冷笑一声。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凯特猫啊,左挑拨一句,右挑拨一句。孰不知,早在碧苔跟了二哥哥时,她就派李妈妈亲自到二嫂嫂跟前澄过清,姑嫂两个早就心知肚明。

刚刚在归云堂,她才跟吴氏低语交待,若那碧苔安份守已,且留她一条活路;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就别顾着是谁的人了。

她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朝四处看去,见母亲那桌几位亲家太太正举着杯。而老太太那桌,三位舅奶奶也与老太太热热闹闹的说着话,视线再往外去,却看到张馨玉眼中含笑,朝她举了举杯,玉手轻轻往北边一指。

蒋欣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此时,戏台上已换了戏文,唱的正是那长生殿中的一枝花。

欣瑶认真听了几句,却见蒋家小辈的带着几个小不点,鱼贯而入,朝老太太敬酒。

她瞧见昊哥儿一身新衫,被挤在中间,手里还拿着个小酒杯,一脸正色,不由的笑出了声。

同桌的几人,听到笑声,忙抬了头看,却听见沈氏笑道:“瞧瞧,我们家辰哥儿个头比昊哥儿高出一截子,反倒要恭恭敬敬称呼昊哥儿一声小叔叔,真真是逗人乐啊!”

吴氏也忍俊不禁道:“大嫂,辰哥儿长得真好,我们家那个还被人抱在手上呢。”

蒋欣琼也笑道:“要说长得好,谁能比得过三弟弟,两年未见,真真是一表人材,个儿与二叔都一般高了。”

蒋欣瑶一听,乐道:“二位嫂嫂,大姐姐,咱们就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都是蒋家的哥儿,再夸,也夸不出一朵花来。要我说,还是大嫂家的兰姐儿,大姐姐家的婷姐儿长得最好看,二嫂嫂家的梅姐儿小了些,不过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美人儿。”

做母亲的,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夸。一旁的蒋欣琼喜得伸手拧了拧欣瑶的脸颊。

正欲说话,却听得周家姐妹中的周晓菁低声道:“到底是南边的水养人,府里的哥儿,姐儿且不说是长相,就是周身的气度,比着旁人要高出一等。回头若有机会,我定回了老姑奶奶,跟着她到南边去沾沾灵气。”

这话说来,旁人倒不觉得什么,只沈氏冷笑一声,却没有下文。

一时饭毕,丫鬟,婆子们迅速收拾桌面,撤下碗筷杯碟,换上了瓜果点心。

欣瑶借口饭后消食,慢慢的踱到了顾氏身边。顾氏刚与女儿说了几句话,却被旁人喊了过去。

蒋欣瑶想着刚刚张馨玉的那个手势,便带着两个丫鬟往北去。

……

男客的宴席摆在前院的偏厅里,因饮酒,此时宴席正开得热闹。

蒋家四房少爷,两个姑爷外加两个蒋子辰,冯宽两个小不点聚在一桌。

那两个小不点听着后头的戏鼓子,哪里能再坐得住,学着大人的模样找了个说辞,拉着小叔叔蒋元昊便往后头去。

蒋元昊心里挂念着姐姐欣瑶,顺水推舟的跟着两个侄子走了。八个去了三个,只剩五个。偏蒋家三位爷须跟着父亲去敬酒,呼啦一下,又走了三位,只盛下两位姑爷,孤零零的相互敬酒。

萧寒存了心思周旋,朝郑亮频频敬酒,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两个向来不走么走动的连襟很快的称兄道弟起来。

读书人的酒量哪里能跟习武之人相比,不多会,郑亮已大了舌头。男人酒一多,话自然多,那些个平日里不敢说的,不能说的借着酒劲便说了出来。

萧寒听了半日,眉头便皱了起来。

原来这郑亮所说的事与徐思振有关。

前些日子岳父大人让他打听这徐思振的来路,并引着见上一面,他一口应下。

他与徐思振同在翰林院,虽不来往,却也打过一两次照面。哪知道他约了几回,那徐思振总推说有事,拒了去。几次三番,郑亮便觉得这个徐思振忒不给他面子,借着酒劲便编派起他的不是来。

其实郑亮所说的也无非就是徐思振攀龙附凤之类的牙酸话,只听在萧寒耳朵里,就有些刺耳。心道这话要是传到十六耳朵里,你郑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他不动声色的把话岔开,引到了女人身上。

说起女人,郑亮更是头头是道,萧寒听了半日,便失了兴趣。恰巧那头有人朝他抬眉打了个眼色,便借口解手,溜了出去。

那郑亮犹在桌上喊道:“妹夫,早去早回,我们一醉方休!”

……

心湖的北边有个小池,池畔有一小亭,亭边柳条摇曳,雅静清幽,是个坐观静赏的好地方,池里养着几十条红鲤鱼,慵懒的在池子里自得其乐。

欣瑶走近亭子,却见亭子里早有人含笑而立。

蒋欣瑶忙上前行礼,笑道:“六年未见,馨玉姐姐风采更胜当年。”

张馨玉今日打扮的十分隆重,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头上梳着朝阳连环髻,大凤钗,髻边石榴红绒花,手执致的芙蓉团花纨扇,显得雍容华贵。

张馨玉回了礼,拉着欣瑶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妹妹出落的愈发出挑,倒让姐姐移不开眼去。一晃,真是六年了,我还记得妹妹那时身量还未长开,如今都已嫁了人。”

欣瑶甜笑道:“那年端午,沈家游船上,馨玉姐姐为妹妹挺身而出,引经据典,巧舌如簧,妹妹我可还时时记在心里。”

馨玉嗔笑道:“妹妹还记得。来了京里,怎的不来找我?”

☆、第七十五回 活路自个寻(三更)

上回书说到张馨玉笑问蒋欣瑶入了京城,怎不去找她。

欣瑶抚扇轻笑,半真半假的笑道:“姐姐府上的门第,哪里是妹妹能高攀的,我怕我真的上了门,让人给轰出去。”

蒋欣瑶灿烂的笑容,灼灼灿灿的刺疼了张馨玉的眼睛,她只觉得心中发酸。

蒋家三年前进京,她是知道的,只是被母亲拘在府里,又如何能出得来?

她强笑道:“哎,可叹我们闺中女子,外头就是翻天覆地了,也是不知道的,我还是后来进了沈家,才知道妹妹一家早就入了京。妹妹勿怪!”

蒋欣瑶明知道此话有假,却也不点破,笑道:“所以说,馨玉姐姐与我还是有些缘份的。如今我们俩个总算有了牵扯,再不会等了六年,才见一面。”

张馨玉苦笑道:“正是这个话,回头我给你下帖子,妹妹可一定要来。”

蒋欣瑶心道,沈府那个是非之地,我还是不来的为好,脸上仍笑道:“一定,一定。”

两人本就是一面之缘,也无什么交集,虽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到底有几分真心,彼此都心照不喧。更何况张馨玉如今嫁到了沈家,成了沈力的正室。蒋欣瑶于公,于私,都应退避三尺。

张馨玉美目流转,试探道:“倒是巧了,我家那位与府上的三爷也是多年的好友,两人常在一处喝酒聊天。看来我们俩个果真是有缘份的。”

当年张馨玉的姐姐张馨月亲自到蒋府向欣瑶提的亲,所以张馨玉对沈力和蒋家的渊源一清二楚。

欣瑶听着这话里有话,渐渐冷了心。

她踌躇片刻,便笑道:“倘若有来生,我真希望我是个男子,与三五友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肆意快活。而不是像我与姐姐这般深居内闺,外头天翻地覆了。我们还一无所知。”

欣瑶这话明面上的意思是男人之间的情谊我一个深闺女子又岂会知道,细细品一下,似又有无穷的含义。

张馨玉暗叹一声道:“好一个聪慧的女子啊!”一时想不出什么应对之话来,只得讪讪的干笑两声。

“馨玉姐姐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噢,四妹妹在也,我说怎的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亭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往那头瞧去。欣瑶眯了眯眼睛,怎么到哪都有她?

她懒得理会,倚着栏杆,慢慢的摇着绢扇,含笑看着来人。

蒋欣珊笑上前挽住张馨玉的手,熟稔的似闺中好姐妹一般,道:“馨玉姐姐头一回来府里。妹妹陪你到处走走吧,园子虽说不大,倒还有几分景致可瞧。”

张馨玉仰了仰头,笑道:“有劳欣珊妹妹了!”

蒋欣珊一喜,忙接口道:“四妹妹也一道来吧。”

欣瑶笑着推辞道:“三姐姐。你们去吧,我最是个懒的,又怕热,这亭子里凉快,我想在这里歇一会!”

张馨玉笑道:“果然和从前一样不爱走动,妹妹歇着吧,我转转再来!”

轻絮。梧桐两个等人走了,才围上来,两人不约而同朝蒋欣珊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梧桐忿忿道:“大奶奶,奴婢真是看不下去了,刚刚在桌上三小姐就冲着您来,这会又把沈家奶奶拉走。她这是欺负大奶奶你好性呢?还有那沈家奶奶,眼巴巴的把您招了来,没说几句话,又把您撂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轻絮到底老成些。忙呵斥道:“你少说两句罢。大奶奶,奴婢有一事不明。当初沈府端午游船,莺归姐姐回来还说三小姐与沈家奶奶闹得很不愉快,只差没打起来。怎的这一会功夫,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欣瑶懒懒笑道:“你这丫头,连化干戈为玉帛都知道了。”

轻絮嗔道:“跟了大奶奶这么久,要是连这句话都不知道,我也白做了大丫鬟这些年。”

欣瑶笑道:“这世上,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两人能走到一处,要么她们有了共同的利益,要么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你们说,是哪一个啊?”

梧桐“呀”了一声,忙压低了声音道:“大奶奶,她们共同的敌人,不会是你吧?”

欣瑶恍若未闻,她转过身,举目远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是沈力的正妻,一个是曾经喜欢过沈力的女子,除了她,谁还能让这两人走到一处来呢?

欣瑶心里着实有些佩服蒋欣珊没事就喜欢弄些个风浪出来的本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与她那个被禁了足的姨娘是一模一样。只可惜,周姨娘嚣张跋扈,肆意狂妄了半辈子,如今却被困在一间院子里吃斋念佛,凄苦度日,这辈子都休想再走到人前。

轻絮瞪了梧桐一眼,着急的看着欣瑶,道:“大奶奶别往心里去,梧桐她……”

蒋欣瑶转过身,笑道:“梧桐她很聪明。走吧,我们听戏去。”

突然欣瑶的脸色变了变,正欲迈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

两个丫鬟忙转过身去,却见碧苔打扮得珠光宝气,肚子微隆,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轻絮,梧桐满脸鄙夷的看着来人,一左一右退回到欣瑶身侧,轻絮道:“大奶奶,咱们走吧!”

欣瑶点点头,主仆三人刚走出几步,却见五米开外的碧若突然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唤道:“小姐!”

欣瑶侧过身,皱了皱眉头,没有受她的礼。

轻絮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敢拦着大奶奶的路,原是碧姨娘啊。碧姨娘快快起来吧,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我们大奶奶可担不起。”

碧若微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道:“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小姐磕个头。”

梧桐眼珠儿一转,轻笑道:“我倒不知一个背了主的奴婢,有什么脸还敢给主子磕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轻絮,梧桐同碧苔原是睡一个屋子里的姐妹,六个丫鬟中就数她们三人走得最近,十年下来,感情比着亲姐妹倒也不差什么。昔日里三人躺在床上指天指地的发誓要跟着小姐一辈子的,哪想到这碧苔心气颇高,想到三爷房里侍候,三爷拒了她,又想着法的爬了二爷的床,生生打了听风轩众人的脸。

蒋欣瑶懒得去看地上的人,只云淡风轻道:“回了府,可得让梅子多煮些绿豆百合汤给你们喝,天凉快了,这火气却没消下去。”说罢,她轻巧的绕过碧苔,扬长而去。

碧苔见小姐对她视而不见,眼泪扑扑而下,她突然起身,疾走两步,跟了上去,挡在了欣瑶的跟前。

轻絮,梧桐忙护在欣瑶前头,刚想呵斥,却听得大奶奶冷冷一声:“退下!”才讪讪的退回原位。

那碧苔朝她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两人识趣走开了。

碧苔见状,跪下泣道:“奴婢知道小姐恨我,我自个也恨我自个,奴婢不求小姐能宽恕了奴婢,奴婢只求小姐听奴婢讲几句话。”

欣瑶叹了口气,道:“你说!”

碧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小姐,奴婢从小家里就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五岁被小姐买来,才算过上了好日子。奴婢是穷怕了……”

“碧苔,我没功夫听你痛说你的悲惨往事,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碧若抬头惊讶的看了欣瑶一眼,咬咬牙泣道:“小姐,你要当心老太太,老太太把周府两位小姐留在府里,是存了心思的。”

欣瑶低下头直视着她,笑道:“老太太存了什么心思?”

“老太太……老太太她……”碧苔吱吱唔唔的说不下去。

“老太太是想打萧府的主意,还是想打三爷的主意,又或者是想打大爷的主意。不管老太太想打谁的主意,都不是你一个姨娘可以议论的。让我猜猜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你希望我在二嫂嫂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又或者在母亲跟前露个口风,让你与肚子里的孩子有条活路。毕竟前头的菊怜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说,我说得可对?”

碧苔见自个的小心思在小姐跟前无所遁形,突然拼命的磕头,涕泪交加道:“小姐,我只想带着孩子有个栖身之地,我不会去争,不会去抢,我听二奶奶的话,求小姐在二奶奶跟前说一句,让我们母子有条活路。”

欣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老太太这么疼你,你又怎么会没有活路?二嫂嫂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你只要安守本份,谨言慎行,她怎会容不下你?你出了听风轩这道门,就再不是我的丫鬟,你的活路,得你自个去寻,可不是我一句两句话能决定得了的。来人,送碧姨娘回房!让外人撞见了,还以为蒋府没了规矩。”

轻絮,梧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扶起碧苔。

碧苔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看着欣瑶,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此刻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第七十六回 好戏刚开锣

碧苔在蒋欣瑶面前默默流泪。

轻絮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碧姨娘,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大奶奶说了,只要你安守本份,就不会没有活路。再者说,大奶奶是出了门子的人,二爷屋里的事,大奶奶怎么好插手?还是好自为之吧!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把碧姨娘扶回屋里,今日老太太大喜之日,宾客云集,若看见有个姨娘在园子里哭,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去!”

欣瑶赞许的看了轻絮一眼,这丫鬟身上颇有几分冬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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