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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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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强压住心头的雀跃,轻轻拍打她后背,装模作样道:“放心,这话不是你说的,要杀头,也轮不到你!”

胖老头话一出口,顿觉不妙,转过身,却见五弟已一脸惊恐的跌坐在椅子上,张着嘴,身子抖得像个筛糠。

胖老头觉得一阵天眩地转,肥胖的身子晃了几晃,竟没稳住,一屁股跌落在地,喃喃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一柱香后,一胖一瘦两老头被人从萧府角门扶了出来,抬上等候多时的马车,等马车走远,看门的中年汉子一脸鄙夷的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两口口水。

待人走后,欣瑶走到萧亭跟前,低着头一脸诚恳道:“祖父,刚刚是我没大没小,把两位老人家气成这样,您要骂,便骂吧。”

萧亭心下感动,大感欣慰道:“好孩子,小寒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蒋欣瑶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道:“祖父啊,您正是高见那,我也是这么觉着的。”

萧亭正欲说几句“人情似纸张张薄”之类的感叹的话,被蒋欣瑶这么一扰,哪里还再感叹得出来,心里却清楚的明白,这孩子怕他伤心难过,故意把事情揽在自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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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过年

老爷子朝孙子看了眼,佯怒道:“哼,果然是没大没小。还不快去歇着,大冷的天跑来跑去的,当心累着我的重孙!”

说罢,背了个手,嘴里嘟囔了几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欣瑶见屋里没了人,终是倒在萧寒怀里,唔着嘴直笑道:“怎样,我演得好不好?”

男人凑近了咬着欣瑶的耳朵,低声道:“你往我怀里扑的那一刻,演得最好!”

欣瑶撇了撇嘴,不置一词,心道,就你那板着脸面无表情,只有一招吼的演技,还能看出我哪演得好……

……

夜间,待女人熟睡后,萧寒起身去了西园。

萧亭半靠在床上正等着孙子来。

萧寒坐在床沿前,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祖父听,末了又道:“祖父,您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萧亭听罢,一言不发的看着孙子消瘦的脸,许久才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祖父老了,帮不上什么忙,只盼着有好消息来。”

萧寒会意道:“祖父,孙儿不会让您失望的,您等着!”

萧亭眼眸深沉,却又满脸哀色道:“小寒啊,二十年了,总算是快等到了!”

一时间,祖孙俩想起那个婉约的女子,均红了眼睛,静默不语。

半晌,萧亭回过神来,失笑道:“凡事,多听听你媳妇的意见。那丫头,真真是个人精。我若得了这样一个重孙女,只怕夜里做梦都能笑醒。”

“您老人家不是常把重孙挂嘴边吗。怎的这会又要个重孙女了?”

萧亭面无表情的看了孙子一眼,冷哼道:“我要得个像你这样的重孙,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哄我开心,还常常看不到人影,有个屁用。”

……

腊月二十六日夜,萧寒一身黑衣带着人马出了城。直奔燕山而去。

同日,欣瑶收到了燕浣元已入湖广。一切均安的讯息。

也就在这一日,远在西北的燕十六把手中的密信扔进了火盆子里,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久久不语。

……

腊月二十七。被禁了几个月的杜家大夫人萧氏稳稳当当的坐在杜云鹏的身边,接过妾室卢姨娘递来的茶,轻啜了一口,赏了一枝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给卢姨娘。

一旁的杜天薇见母亲清瘦许多,背过身,悄悄抹了把眼泪。

……

腊月二十八,淡月带着徐家夫人的赏赐,坐着马车回了萧府。见着熟悉的主子和姐妹们,哭得稀里哗啦。把先预备好的礼物,一一分发给众人。

这一日,郑亮的两个姨娘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大夫一瞧,原是都怀了身子的缘故,郑家大喜。

刚回郑家没几天的蒋欣珊得知消息后,银牙紧咬,脸色极其难看。

……

腊月二十九日,萧府厨娘开始杀鸡宰羊。忙活起年夜饭来。夜里,男人才风尘仆仆的回了府。

欣瑶见他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隐隐渗出血丝。暗地里心疼了半天。

除夕晚间,西院偏厅里四角都支着烧得旺旺的炭盆子,暖如春日,桌子上各色杯箸酒具,冷盘,热菜摆着满满当当。厨娘梅子花了无数心思做出的一桌香喷喷又别具一格的菜,看得桌上三人食欲大动。

除夕之夜,讲究个喜庆,欣瑶令人在外头另开了几桌,犒劳府里的下人。

吃到一半,便有府里几位总管,管事端着酒杯来敬酒,萧寒来者不拒,仗着酒量好,均是一口了断。众管事看大爷如此随意,兴奋的拥在萧寒跟前,又多敬了几杯。

欣瑶朝李妈妈点了点头,李妈妈走到外间,掏出事先预备好的红包打赏给众人。微云几个挤在人堆里,抢了半天,才抢到了自己的份,开心得笑成一团。

贵生,贵明两兄弟相互递了个眼色,冷不丁的挤到各自心爱的女人跟前,把刚刚抢到的红包偷偷塞到微云,淡月手里。只把那微云,淡月羞得忙趁乱藏了起来。

萧亭自女儿,夫人去世后,最怕过年过节,每年除夕也不过是带着孙子吃个团圆饭,草草了事。下人们见主子没了兴致,不敢造次,均本本份份的吃了饭,该上夜的上夜,该守岁的守岁。萧府的除夕便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萧亭想到明年此时,府里又多了一人,热闹更会胜过今年几分,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便多喝了几杯,连饭也顾不得吃,吵着要在院子里看下人放烟花。

院子里,欣瑶早就让萧清预备下了各色烟花,一一摆放整齐,几声炮仗声响,绚丽的烟花点了起来,在夜空中绽放出各种妙曼的舞姿。

此时,哪还有人顾得上吃饭,扔了碗筷便往西院跑,齐刷刷的昂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瞧,火光映着一张张笑脸,让人觉着,人世间的幸福满足不过如此。

萧寒低头看向依在他怀里的女人,红唇轻轻上扬,鼻子小巧精致,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睛,亮若明珠。他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低下头,亲亲女人柔软的发,温和道:“小心着凉!”

欣瑶只顾着眼前的烟花,未及深想,往男人怀里钻了钻,随口便道:“不是有你吗?”

萧寒没有再说话,目光也似移到了夜空中的璀璨,搂着女人的手紧了紧,嘴角的笑意一丝丝扩散开来。

“也不知母亲,弟弟此时在做什么?”欣瑶叹息道。

“想他们了?”

欣瑶乖顺的点点头,却道:“还是在南边的好,若在京里,只怕这个年,也是过不安生的。”

萧寒想着岳父一连几封的书信,笑道:“等京城事了,我陪瑶瑶回南边住些日子,看一看江南烟雨美成什么样!”

蒋欣瑶轻笑道:“只怕看江南烟雨是假,看水乡美人才是真!”

萧寒低下头,轻咬她的耳垂道:“放心,等回了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水乡美人!”

蒋欣瑶见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便与她亲热,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抬起脚,狠狠的朝男人干净的靴子捻了几下。

男人皮糙肉厚的,浑不在意,得意的扬了扬眉,大声的朝院中下人道:“多放些,统统放完,大奶奶喜欢看!”

……

正月初一,萧家三位主子均着一身新衣,来到园子后头的小祠堂内,行叩拜之礼。

礼毕,老太爷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递到夫妻两个手里。欣瑶见有红包拿,笑得像只得了肥鱼的小猫,眼睛亮亮的。

萧寒趁老太爷不留神,偷偷把刚得的红包一并送到欣瑶手里。蒋欣瑶笑得像得了两条肥鱼的小猫,眼睛贼亮贼亮的。

萧寒暗自称奇道,往日里得了多少好东西,也不见她笑成这样,怎的两个压岁的红包,就像得了天大的宝贝似的。

趁着无人处,萧寒偷偷问李妈妈,李妈妈眯眯笑道:“大爷别见怪,大奶奶从小就这个样子,年年得的压岁钱,都亲自收着呢,谁也碰不得。”

“这是为何?”

李妈妈笑道:“大奶奶说,得一回压岁月钱,就说明她在这个世上又走过了一年。哎啊,稀里古怪的,老奴也不明白。”

萧寒目色一暗,沉默不语。

……

正月初二,萧静娴带着一家人给老太爷拜年,萧寒亲自到府门口把人迎进来,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老太爷今日穿了身绣庄新做的衣裳,颜色亮丽,显得格外精神。见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齐刷刷的,一个都不少,笑得见牙不见眼,瞧着,倒像是年轻了几岁。

蒋欣瑶含笑看着杜天薇一边给老太爷磕头,一边暗暗朝她使眼色。再打量姨母脸色,比着三四个月前,虽已是大好,却还有几分苍白,显然是尚未调理好。

姨父的脸色也不大好,眼下的青色依稀可见,眉心也似多了几条皱纹,如此看来,杜祭酒最近的日子极难过。全天下,谁不知道杜府是靖王的母族,一理靖王倒台,杜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杜天翔那厮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你奈我何的样子,然细瞧之下,眼中带着一抹忧色,挥之不去。想他身处深宫,整日担心吊胆,能只眼中这一抹忧色,已是难得。

倒是一边的杜天飞瞧着斯斯文文,一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模样。

给老太爷行罢礼,萧寒扶着欣瑶,跪在丫鬟递来的跪垫上,给上首的姨夫,姨母行了大礼。头刚刚磕完,欣瑶便被姨母扶了起来,手里顿时多了个大红包。

见完长辈,小辈们之间便热络起来。

杜天翔一见欣瑶的面,便打趣讨要起红包来。

欣瑶嗔看他一眼,把事先预备下的礼一一送给杜天翔,杜天飞,杜天薇兄妹三人,只把那三人喜得连说表嫂大方。

略坐了会,杜云鹏朝萧寒,天翔打了个眼色,三人便去了外院商议事情。

杜天飞惦记着欣瑶那几屋子的书,早就念叨着想要瞧一瞧,给老太爷回禀之后,由李妈妈带着去了东院。

女人们则在偏厅一处说话。萧静娴显然是有话对欣瑶说,硬生生的把女儿支到了老太爷身边

杜天薇小半年没见着欣瑶,正有一肚子话要说,又不敢违了母亲的意,只得老老实实的跑到老太爷跟前说笑。

萧静娴朝欣瑶打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悄无声息的去了里间。

☆、第四十六回 元宵佳节夜

欣瑶接过丫鬟递来的茶,亲手奉到姨母跟前。

萧静娴忙起身道:“快坐下,快坐下,怀了身子,这些个事让下人去做罢,你啊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是正经,府里冷清了这些年,总算是有了盼头。”

欣瑶笑眯眯道:“不过是端个茶,有什么打紧。”

萧静娴笑叹道:“你不打紧,可有人打紧着。若不是我病着,只怕父亲恨不得把我也支过来替你诊一诊脉。”

蒋欣瑶想到那日闹的笑话,不由的笑道:“祖父偏疼我了!”

萧静娴打量欣瑶的脸色,心中欢喜笑道:“偏疼你还不是应该的。当初父亲给小寒相过好几个女子,他都看不上。眼看岁数大了,一点成亲的想法都没有,逼急了,就往杜府跑,老爷子急得直跳脚。那阵子,连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欣瑶一想到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捂着帕子嗤嗤直笑。

“这会好不容易娶了孙媳妇,你又怀了孩子,他不偏疼你,偏疼谁!回头天翔要是娶回个像你这样聪明懂事的媳妇,我也偏疼她!”

欣瑶想着杜天翔那厮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怀好意道:“姨母难道就不急?”

萧静娴稍稍侧了侧身子,凑近了道:“不急,那是骗外人的,心里急得不行。不过,看到你和小寒,我也就想明白了。世上什么东西都能求来。唯独好姻缘是求不来的,罢了,且随他去吧。再说。如今正是非常时候,很多事情,都难说啊!”

欣瑶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道:“姨母有什么话要问,不防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静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道:“姨母只问你一句话,可有把握?”

蒋欣瑶并没有急着回答。她仔细思量的半天,才缓缓道:“姨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策算无遗,也难保天不佑人。不过有一点,请您安心,小寒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罢,玉手沾了沾茶水,在几上写了两个字,萧静娴看了一眼,长长的吁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我的这颗心,总算能安稳一半下来。”

欣瑶含笑不语。

……

这一日,杜家的人用罢午膳。便匆匆回府了。老太爷也不留人,只让萧寒把人送到门口。

萧寒目送着车子渐渐离去,目光如炬的环视四周,却见府门口有几个陌生的脸孔在四下晃悠。

萧寒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正门,待大门合上。脸才沉了下来。

他进了书房,轻啸一声。对着窗外道:“去靖王,平王,杜府门口探一下,有什么异常,速速来报。盯着咱们府门口那几个生脸,看看他们背后是什么人。让步三他们全城巡逻。”

杜家人一走,欣瑶便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睡罢午觉,轻絮端着厨房刚刚送来的米汤鸡蛋羹,摆在小几上,欣瑶闻着味道,忍了几下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正在铺床的微云,淡月惊了一跳,赶紧扔了手上的活跑过来。

萧寒从得讯赶来时,屋里已清扫干净,见女人惨白着一张脸,靠在炕上,心下一痛,便怒道:“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把老太爷请来。”

欣瑶见他一进来就发作,正欲相劝,刚一张嘴,又干呕起来,吓得男人一把把人揽住了,连问怎么回事。

欣瑶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你的孩子,折腾我呢!”

萧寒五脏六腑纠得心疼,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柔声安慰。

说话间,老太爷气喘吁吁的赶了来,一把脉,当即拿出针照着穴位扎了几下,欣瑶顿感舒服许多。

萧亭收了针道:“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孕吐而已。以你祖父我的本事,只要十天。我还在奇怪,你怎的两个半月了,才有反应,按道理早就该吐了。李妈妈,交待下去,最近几日厨房做菜清淡些,带腥味的东西别再送来。”

蒋欣瑶气得直想翻眼睛。偏萧寒不明就里道:“祖父,那瑶瑶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萧亭摸了摸胡子,老神在在道:“倒也说不出上妥,每个人情况不大一样,一般妇人都是头两个月,你媳妇按日子算,是迟了些。且一般妇人都是晨起孕吐,你媳妇是午后。”

萧寒越听越紧张,忙道:“祖父,这是怎么回事。”

萧亭在房里踱了两步,脸色凝重道:“你媳妇虽然日子迟,却也没迟几日,午后孕吐,我以前也见过一些类似的情况,嗯,应该无碍。”

欣瑶见两人一问一答,有模有样,忍不住想问老太爷一句,您老是名满京城的太医吗!

从这日后,蒋欣瑶的孕妇生涯多了一项任务,便是孕吐。好在老太爷虽然话说得比较没有专业水平,便用药却是极为精准的,不过是几贴药下去,这孕吐便一日好过一日。

到了第十天,果然,再无任何不适。即便这样,欣瑶还是不可避免的瘦了几斤。

夜里,男人搂着欣瑶的身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心疼的叹了句:“回头,咱们把肉再吃回来!”

蒋欣瑶无声无息的笑了。

……

自初二杜府来人,萧府便再无人上门,唯一的例外是徐宏远得知欣瑶身子不适,让人送了点吃食、补品过来以外。初七过后,原本只两三个陌生人在萧府门口转悠,一下子又多了几个。

欣瑶得知后,与男人在书房里细细研究了一天,把各方汇来的情报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确保万无一失了,才拖着沉沉的脑袋回房休息。醒来。床边又是空的,欣瑶习以为常的翻个身继续睡觉。

……

话说光阴迅速,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男人顾着欣瑶的身子,原本今日只想在府里陪着老太爷吃个酒宴便算过了这元宵节,不想杜天翔从宫里出来,家也没回,就到了萧府。一顿好吃好睡。到了傍晚,便吵着要出来看灯。

欣瑶懒得理会。讥讽道:“是谁去年大放阙词说,花灯年年如此,忒没意思,想到怡园来清静清静的?”

哪知那杜天翔幽幽看了她一眼。一脸落幕道:“从小到大,年年元宵,十六,小寒,我总要凑在一起,今年到好,哎……”

萧寒朝欣瑶看去,欣瑶眨了眨眼睛,含笑点头。

三人穿戴妥当。正欲出门,正巧徐府来人,相邀看灯。结果便到了这云霄阁。

云霄阁原是老庆王府里的产业,燕红玉大婚,老庆王便把这云霄阁做为陪嫁陪给了孙女。

为了给皇帝祝寿,今年的正月十五在韩王的大力要求下,户部专拨了银子在京城最热闹街市搭起了座座彩灯,彩灯造型各异。形态逼真,栩栩如生。远远望去,端的是花团锦簇,流光溢彩,绚烂无比。

欣瑶站在酒楼雅间的窗口感叹道:“火树银花,灿若白昼,当真是美不胜收!”

徐宏远走到欣瑶身后,向窗外瞧去:“较之往年,却是多了几分浮华奢侈,富贵风流。我在京里年年看着,倒也觉得稀疏平常。”

燕红玉瞧了萧寒一眼,起身走置两人中间,美目流转道:“妹妹自小长在南边,又是大家闺秀,一年到头难得出门,头一回见免不了感叹几声,偏你说出什么富贵风流的话,我年年岁岁都在这云霄阁里看灯,觉得今年才是月好、灯好、人更好!”

欣瑶似笑非笑的回首道:“姐姐说的极是!我也觉得今年元宵节与众不同!”

座上两个正举杯的男子对视一眼,萧寒放下酒杯,走到欣瑶身后,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手,笑道:“先吃几口热菜,把身子暖和了再看不迟,若喜欢,以后我年年陪你看。”

杜天翔夹了筷子菜,笑道:“是啊,表嫂,明年表弟我定早早的订了好位置,置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请表嫂一饱眼福。阿远,银子你掏。”

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忙解释道:“徐夫人勿怪,我们几个玩笑惯了,常在一处徐思振徐思振的叫着,忒没意思,为了省事,我们便叫他小名!”

燕红玉转过脸,美目流转的笑道:“我听着也觉得亲切,谁起的?”

徐宏远微不可测的偏了偏身子,虚笑道:“从小母亲便这么叫我。”

燕红玉轻笑道:“阿远,好名字,我以后也要这么叫。”

徐宏远闷“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蒋欣瑶余光正好看到小叔叔不自在的样子,心中刚一叹,便被男人拉着回了座。

杜天翔干笑一声道:“阿远,过来喝酒!”

徐宏远夫妻两个入了座,一时间,三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欣瑶接过微云递来的手炉,热热的焐着,偶尔动动筷子,吃几口男人夹过来的菜。

燕红玉见自家男人空着肚子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便有些心疼,轻声的规劝了几句,拿起帕子,为徐宏远擦去嘴边的残酒,眼睛一刻不离左右,体贴周详的令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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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爷惧内(二更)

燕红玉这几声劝,顿时让杜天翔,萧寒失了兴致。

他们往日里喝酒,均喜随性随意,兄弟们聚在一处,也不必劝,端了杯子,不管酒量好坏,你来我往,尽兴便可,便是醉了,也醉得酣畅淋漓。

徐宏远虽有察觉,奈何不好多说,加之心中另有所思,一时间脸上讪讪的。

欣瑶素知这几人德性,见状便笑道:“表弟,今日花好月圆,心中颇有些感慨,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呤诵几句,倒是辜负了这富贵风流,刚刚得了几句话,你瞧瞧押韵不押韵。”

杜天翔眼前一亮,笑道:“噢,表嫂来了诗兴,快说来听听!”

欣瑶一本正经的直了直身子,清咳一声道:“元宵佳节就是好,人来人往太热闹,看了花灯再喝酒,真妙!”

欣瑶说罢,自己先没忍住,笑倒在男人的怀里。

众人都以为她文文绉绉的开场白后头,必是那妙词佳句,哪料到却是这般俗不可奈,大为惊奇。

杜天翔惊得一口热酒没含住,喷了自己一身,指着欣瑶说不出话来。

徐宏远哈哈大笑,不料却被酒呛得一阵猛咳,燕红玉一边微微皱眉一边替徐宏远顺着气。

萧寒轻拍欣瑶的后背,指了指杜天翔的衣裳,笑而不语。

杜天翔顿时来了兴致,接过微云递进来的帕子,随手擦了擦。便朝欣瑶挑挑眉头,道:“表嫂,我也得了几句。你听听如何?”

欣瑶笑道:“表弟速速道来!”

“且听好了!没有学问真糟糕,作的诗句惹人笑,一口热酒没含住,糟糕!”

众人又是一通好笑。

徐宏远探花出身,文章诗句自然一流。他被这两人如此一通闹,也来了兴致:“各位,听好了。嘲笑他人诗句糟,自己文章更不妙。杏林高手改吟诗,太吵!”

蒋欣瑶挣扎着从男人怀里爬出来,朝徐宏远翘了翘大拇指,笑道:“最后一句不好。要换成‘杏林高手改吟诗,表弟啊,儒子可教!’”

说罢,又倒在男人的怀里直笑。

那杜天翔乐得倒在椅子里手舞足蹈,直喊有意思!

众人正兴高采烈之时,却听燕红玉轻笑道:“作诗要讲究对帐,讲究押韵,最难得的还要讲究意境。妹妹的诗虽不工整,却自成一体。是逗乐、玩笑的上乘之作。不过,这诗也只能在熟悉的人跟前呤诵一二,若传出去。倒显得妹妹轻狂了。”

燕红玉从小在庆王府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见惯了围绕在祖父,父亲身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更觉得女子应该稳重平和,恭顺自爱,行止得体。她见欣瑶众目睽睽之下倒在男人怀里笑。自认为好意,借着诗稍稍提点一二。免得他日被人轻看了去,故轻狂二字加了重音。

燕红玉哪里知道,座上这几个衣冠俱整,看似守礼守份,然骨子里却都不是守规矩人,正可谓桀骜不驯。

此言一出,萧寒眼底闪过冷意,脸上虽笑着,目光却看向徐宏远。

徐宏远刚刚把心中的惆怅借着笑,抒发出来,见萧寒向他看来,心中微微一叹,轻摇了两下头,朝两人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欣瑶岂能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却也不以为意,她大大方方理了理衣裳,含笑道:“姐姐说的是!妹妹日后一定注意!”

燕红玉尤自不知道:“如此这般才好!咱们都是大家出身的姑娘,总不能让外人看轻了去,失了咱们这样人家的体统。”

蒋欣瑶暗暗咬了咬牙,仍笑道:“姐姐教训的很是!”

杜天翔最不耐烦听这些个说教,冷笑一声道:“我倒觉得这诗啊,词啊的,不过是逗人一乐的玩艺。就好比怡红院的女子,娇俏的,温柔的,绝色的,妖艳的,种种不一,能把爷逗开心了,逗乐了,就是好女子。若是那无趣的,恁她长得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却也是木头一根,无趣,无趣的很那!小寒,你说是也不是?”

萧寒正欲说话,却听外头一男子高声笑道:“哟,杜太医啊,这阵子怡红院没少去啊,女人知道的这么清楚,佩服佩服啊!”

杜天翔笑着的脸一疆,慢慢沉了下来。

萧寒压低了声在欣瑶耳边道:“苏家三爷,工部郞中苏明杰,中宫的亲侄子,怡红院幕后的当家!”

蒋欣瑶感觉到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冷气息,轻笑一声道:“如雷惯耳,好巧不巧,今儿个总算见着正主了。”

萧寒莫名的松驰下来,朝微云点了点头,微云会意,打开了门。

只见一白衣男子抱拳而入,虚笑道:“哟,萧指挥使,徐大人也在,叨唠叨唠!杜太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萧寒,徐宏远起身,朝来人客套的抱了抱拳,寒暄了几句。偏杜天翔恍若未闻,身子一动未动,自顾自的倒了杯水酒,一饮面尽。

苏明杰三十出头,微胖,圆脸,大眼,长相倒也不差,摇着折扇,眼睛扫了一圈桌上的人,目光落在两位女眷身上,笑道:“杜太医,这两位标致姑娘……该不会就是……”

拖得长长的语调,不禁让人浮想连翩。

来人言语中的轻佻使屋里众人均变了脸色。

杜天翔冷冷道:“苏大人眼神看来不太好啊,倘若明日庆王爷得知他的孙女被人讥笑成……哎,不知道会不会又跑到宫中大闹一场啊!”

苏明杰故作惊讶道:“哎啊,那真对不住了,怪我眼拙,竟没看出来。”

燕红玉怒道:“何止眼拙,我看倒像是眼瞎了一样,连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楚了。”

苏明杰不以为然的笑道:“夫人不必动怒,都是在下的不是,我还以为……”

苏明杰话及一半,阴阴的朝杜天翔望去:“来人,去跟掌柜说一声,这雅间的银子结在我头上,算是我给夫人陪不是。”

苏明杰这样做低伏小,燕红玉倒不好咄咄逼人,只是被人比作女伎,心里头总不是滋味。

徐宏远冷笑道:“不必了,苏大人,这点子银子我们还付得起。”

苏明杰收了扇子,笑容满面道:“我倒忘了,这云霄阁原是燕夫人的陪嫁,徐大人啊,财色兼收,你的福气好得让在下羡慕啊!”

欣瑶听着这明抬暗贬的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却听杜天翔轻轻一笑道:“似这等好福气,也确实并非人人都有,财色兼收总好过那丑若无盐,偏又河东狮吼,不知苏大人可有同感否?”

苏明杰最恨人家提起他娶了个厉害的老婆,当即脸色大变道:“你也别得意,我倒要看看满京城哪个女子敢嫁到杜家。”

杜天翔抖了抖衣裳,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明日给今上请脉时,我倒要厚着脸皮让今上为我牵一牵这姻缘线了。牵哪家好呢,小寒?”

萧寒面无表情道:“苏家尚有四个嫡出的小姐待字闺中,听说长得都颇有几分颜色,琴棋书画皆通,你若喜欢……”

杜天翔挑着眉梢,欢喜道:“噢,竟有此等好事?苏大人,咱们杜,苏两家亲上加亲,你这做哥哥的,想必不会反对吧!”

苏明杰暗道不好,那几个妹妹,姑母都暗中有了打算,只等着年岁稍大些便与各大家族联姻。

姑父向来宠信杜天翔,说不定被那杜天翔一番巧语哄骗之下,真下旨让两家定亲,坏了姑母的一番打算,到时候怪罪下来,他又落不得好。

几番思虑之,苏明杰忙笑道:“杜太医说笑了,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您慢用,慢用!”

说罢,不等有人应下,抬腿便退了出去,临了还把雅间的门给带上了。

被苏明杰这么一扰,众人彻底没了兴致。徐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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