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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虞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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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一声,放下手中夸张的保温杯,侧目盯着她瞧:“你觉得仅仅是因为这个问题?”
徐若茶迟疑着点头。
“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倔。若茶啊,不要嫌我唠叨。你年龄还小,不知道未来都在自己手中握着。你现在的选择与将来的每一步都息息相关。它决定你会接触什么样的群体,处于什么样的阶层。
我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事,但很显然,从上个学期开始,你的心思就不再完全的放在学习上。老人们常讲态度决定一切,这可不是无根据的大道理,是多少前辈的前车之鉴!
你以为这次的成绩只是偶然?我告诉你,若是你的状态一直这样,这十二分的差距就仅仅是个开始!”
她低着头沉默,老黄只当她受教了,继续语重心长:“我还是那句话,不到三个月你们就要升入高三了,这关键的时刻可一点也马虎不得,期末考试也是分班考试,高三进不了实验班,你的学习环境就会大不一样。
叫你来不是为了训你,是要给你提个醒,各科老师对你的期望都很大,不要让他们失望。”
*
鹿煦坐在座位,给周围的几个女生讲题。
其中一个听着听着就起了岔子:“鹿煦,你的成绩这么好,做什么老选最后一排的座位呢?”
他笑:“最后一排也很好,我习惯了。”
那女生鄙夷的扫一眼徐若茶的桌子,又回头说:“和那样的人坐在一块儿,我都膈应。”
这话题开了个好头,女生们仿佛很感兴趣,你一嘴我一嘴叽叽喳喳说起来,“虞沉怎么还没腻她啊,木头娃娃一个,也不知道哪里好。”
鹿煦眯了眯眼:“别这么说,她人很好。”
靠着最近的女生登时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她也只会对男人献殷勤吧,不折不扣一个绿茶婊!从开学以来一直都是那个样,你没来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次对媛媛——”
“董筠!你不要命啦!”热闹听到这儿,女生吓得脸色都变了变。
那个叫董筠的似乎胆子最大,不屑的“呿”一声,到底还是乖乖住了口,“自己做的事干嘛还不许人说了……”
有女生拍她的手臂:“也说不准呢,上次不是说看到虞沉和陌生女生走一块吗?”
“哪个哪个?我怎么不知道?”
“就八班那个杨莎莎,学跳舞那个!”
“我怎么听说她是去表白的,结果被虞沉给拒了?”
“哎呦胆子不小,还没分手呢,也不怕徐绿茶报复她~”
“最近都没走在一起,昨天好像都没讲过话,说不准真的分手了。”
鹿煦低头专注于课本,不知怎么忽然来了一句:“也许吧……”
董筠兴奋起来,用手肘怼身边的女神:“元紫,要不你去试试吧!虞沉不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看徐绿茶,再看杨莎莎,你不是喜欢他很久,总不能一直憋着不给他知道吧?”
元紫脸颊染上红晕,有点娇羞有有点惆怅:“怕他不接受我。”
鹿煦一笑,抬眸看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董筠等人原本都息了声,一听他的话,立时附和:“失败不失败的,总要试试嘛,勇敢一点,把他抢来!”
……
徐若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上课,老师都进了教室,董筠几个目光齐刷刷投向她,意味不明,匆匆看了几秒就跑回自己座位。
下了一上午课,虞沉的电话在敲响下课铃的第一秒打来。
昨天临走前闹了一点不愉快,他们养的小布偶生病了,凌晨送去了医院,虞沉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徐若茶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他把豆浆的吸管插好,放在她面前,轻描淡写提了一句。
她顿时就吃不下饭了,心里牵挂着,想着午休时间去看一眼。虞沉不许,硬是要她午睡。最近照顾陈欣怡,两头跑的确实累。他不同意,她连医院都找不到。
最后顺了他的意,徐若茶也有点赌气,憋着一下午没讲话。
现在打来电话,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子昂说他有几张周末画展的票,有没有兴趣?”
徐若茶不会画画,更不懂附庸风雅,非常识趣:“我不太会欣赏名画,留给子昂吧。”
电话那头他低应一声:“我晚上就回去。”
“那明天来学校吗?”攒了几道数学大题,就等着他了。
“去,今晚不用去医院了,早点回家休息。”
她应下,虞沉又说叫子昂带她去吃饭,让她直接去校门口找人。说了两句,他那边似乎也忙,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收拾书包,桌前忽然覆上一片阴影。
回头,鹿煦站在身后,少见的没有笑意,眼眸沉沉,令她霎时回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事。
“我想跟你聊聊。”
她继续把书往抽屉里塞,“现在吗?”
“明天下午大课间,就在二层走廊拐角。”
没多想,爽快的应下:“好。”
有时候气氛不够,还欠缺一句明白的解释。她应该也必须说清楚。
*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走到约定的地方,虞沉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出来的时候他正低头写题。
鹿煦扒了扒头发,转个身站定:“若茶,你最近是不是躲着我?”
徐若茶承认也没否认,很欣赏这样的开门见山。
“鹿煦,我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可能我们目前的距离过近,有必要拉开一些。”平静的平铺直述,没有多余感情,很徐若茶。
他似乎笑了一下,又是那个有点邪气的笑容:“有男朋友就代表正常的社交也要被打断吗?你未免太过小心翼翼,还是他要求你这样做?”
她皱一下眉,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像是忽然换了个人:“这似乎与你无关。”顿了顿:“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以后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对不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同学吧。”
他蹙眉,紧拧几秒,忽然轻笑:“被你发现了吗?”
徐若茶微惊,以为他指那天在医院的是,压住心跳冷静反问:“什么?”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一会儿发个防盗,可以买可以不买,反正明天会替换,么么哒
第57章
……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充斥着无限可能性的答案会成为一些事的原因,但当真正听他亲口说出时; 徐若茶还是忍不住呆愣回不过神。
“我——”
他抬手; 示意她暂停:“知道你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你和虞沉关系。我知道啊; ”他耸耸肩,两只酒窝很可爱:“我不在乎。”
“谁说你们在一起; 我就没有追求你的权利?我喜欢你这是很简单很自然的事; 用不着拿大道理劝我。谁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 来日方长,谁敢保证没有意外?”
“我知道你们现在感情正好,但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一个等; 我也没有等不起。”
一字一句,竟说的她无从反驳,只能默然相对。
“鹿煦; ”她正经的叫了一回他的名字:“我的性格很轴; 认定一件事就会从头坚持到尾,你等下去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事。耗费自己的时间; 并且对我造成了压力。我情商很低不会说话;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可能不够委婉伤害到了你; 还请你见谅。
我不会喜欢你; 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怦然心动是一刹那的事,见到虞沉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一样。
如他所言; 未来的事有太多可能和未知,就算现在满心坚定要走到一起,会否分开也是说不准的事。但即便如此,虞沉就是虞沉,在她心中的分量一辈子也不会被替代和改变。
鹿煦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眼里,只是眼神越来越冰冷,笑意不及眼底。
“那就比比看吧,我们两个,谁能坚持到最后?”
徐若茶正要回答,一抬眸却被他身后的身影吸引。
一身黑衣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兜内。前面站着一个女孩子,侧面身影很眼熟,貌似是她班上的同学。她靠的很近,仰着头在和他说些什么。
徐若茶以为他会直接走开,虞沉却低头说了什么,脸上表情看不清。那女生很激动的样子,又跟着张口。
她看到他听完后转身离开,女生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背影重叠,渐渐没了踪影。
……
鹿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最近有人向你男朋友表白的事你知道吗?”
收回视线,她淡淡瞥他一眼:“别让我讨厌你。”
*
扔下那句话,徐若茶先行离开。回教室后虞沉正趴在桌子上,罩着大大的耳机,闭眼养神。
她尽可能的轻手轻脚,落座的那一刻,那双沉潭般深邃的眼眸还是睁开。
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他开口:“去哪了?”
徐若茶还当自己吵到了他,嘀咕一句:“不是在睡觉吗……”
他坐起身,把耳机摘下,套在她耳朵上。
耳机里由远及近传来标准的英式发音,语速很快很正式,竟然是英语听力。
“鹿煦有话对我说。”把耳机替他戴回去,她轻声答着上一个问题。
虞沉睨她一眼,意味不明,转身几乎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徐若茶凑过去,把他的耳机扒开一点点,哈着气闹他:“听说最近很多人给你表白?”
他几乎是立马睁开眸子,其中闪过一丝不耐:“谁告诉你的?”
她不满的看了看天花板,小声呿道:“刚才我自己见到的,你还和她讲话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高冷还酷,原来只是对我一个人的。”
目光凝在她脸上,如同深海里的一束阳光。
半晌,黑眸中染上笑意:“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恰好记得而已。”
“吃醋?”
“……没有”
“那你管她做什么?”
“……不管就不管,只是好奇而已。”
对话进行了几个来回,徐若茶感到些微的不自在并不愉快,随手胡乱翻开桌子最上面一层的练习册,盯着留出答案位置的空白处一个劲儿看。
虞沉却慢慢坐起来,懒散靠在椅背上,耳机摘下挂在脖颈间。
声音由后方传来:“你说我对你高冷?还酷?”
她不想把无意义的对话再进行下去:“我要做题了,别打扰——”
电光火石间,脸颊畔一闪而过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愣住,下意识抬手摸,意识还未来得及跟上动作,那触感再度袭来。接着就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吻着吻着就落到唇角。
……单方面的一场耳鬓厮磨。
他的声音几乎压在她耳蜗,沾染着,就染红了耳朵尖。
“还高冷吗?嗯?”
“还酷吗?”
热意从白皙脖颈处点点向上攀升,淡淡的粉红色,浸在少女皮肤下,烫的她几乎坐不稳。
羞赧中是他半戏谑半认真的声线,一贯的冷清。
“毕生热情都在这了,对你哪有高冷?”
肆意揉一把她的头发,虞沉喟叹一声,“说两句就红脸,叫你小番茄果然没错。”
她轻轻哼一声,以示不满。
虞沉凑的更近了些,她肩膀几乎抵住他胸膛,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辛亏你遇到的人是我。”
“哎?”
手指在她额头轻弹一下:“傻啊,回头被外面别有居心的人花言巧语说几句好听话就骗走了,被人卖了还数钱都不知道。”
她瞪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傻?”说罢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又糯糯埋头,嘀咕了一句:“也不是所有人的花言巧语我都会听的好不好。”
突然间想到什么,又振奋起来,像小时候玩捉迷藏,找到了藏起来的小朋友一样:“你看看你,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承认你对我说的都是花言巧语。”
他半眯了眼,没顺着她闹,捏她脸蛋:“小没良心,对你说过的花言巧语我哪样没做到?”
好像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人,见到他的时候所有的坏心情会自觉走开。说好听的话已然成为了一种本能,直接又笨拙,讨他开心。
她坐了一会儿,忽然靠上去,小声道:“其实我是相信你的,所以不怕别的女孩子和你表白。除非你亲口对我承认,否则就算在马路上见到你和别的女孩子牵手我也相信的,不会有一点怀疑。”
不会甜言蜜语,只有简简单单的陈述句,却突然戳在了他心坎,像是在上面戳了一个洞,洞里埋下种子,顷刻间就成长出一片鸟语花香。
“这么信任我?”他抬眸注释,声调未变,璀墨黑眸里有可以称之为柔情的东西。
她仰着头,忽然笑眯了眼靠近他,声音清灵而净:“当然信任啊,你这么喜欢我,哪里舍得去找别人让我伤心,是不是?”
这是N市一年里最美好的季节,季候不干不燥,微微湿润,学校里的香樟新抽出芽,空气里都是朦胧草香。她背靠几扇大窗,一抹浅蓝近在咫尺绵延至天际,温和而暖的阳光大片铺洒而入,不晃眼却足以镀上一层光。
不骄不躁,沁润心脾,眼前面容渐渐重叠,当那双清澈见底的茶色双眸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开始明白人们那般热爱太阳的原因——
阴沉的角落泛久了冰冷,总会向往阳光。
他低头,唇边扬起一个弧度。
怎么还会有其他答案?分明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
虞家老宅今日寂静不少,佣人们一月一放假,除了住在宅子里的老人们,都散的干干净净。
半月前虞坚德回了京,明萱又住进来,此时正帮着周嫂在厨房准备晚饭。
虞晔没叫开灯,偌大厅堂里只留了周边一圈小灯,若叫他看来,不够亮堂,只是胜在有意境精致。
他的妻子最爱这些,自从嫁入虞家,老宅里不少原本的设计都被改了样。他不喜,他的父亲却没说什么,纵着不说,偶尔还夸赞几句。
他工作忙,整日里出差还不够,回家的次数少,哪有闲情管这些?现在人没了,他静下来坐在这里,竟鬼使神差的叫人打开。
周嫂端了一道凤尾虾上来,瞅见先生对着灯发呆,也默默的站住。明萱从后面拿了碗筷上来,入眼便是主仆二人魂不守舍的样子。
顺着那灯看过去,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中一闪而过什么,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继续往前走:“周嫂,我上次看酒窖里有瓶拉图,今天人少,不如开了热闹热闹。”
周嫂回神,却站着没动,低声道:“酒窖几年前就空了,留下的都是舅老爷的东西。”
她说的舅老爷指原夫人的弟弟薄修永。
明萱的脸色不好看起来,虞晔还是沉浸着没理会,她勉强扯起一个笑:“我不懂酒,只是曾经在法国游学过两月。既然是别人的东西,也不好冒然碰。家里好多东西也不知道,还靠周嫂以后多提点。”
周嫂没答,虞晔闻言看她一眼,接过话:“不用了,反正也不住这里。”
明萱听到,有一瞬间的错愕,笑容险些撑不住。把盘子逐个按位置摆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周嫂默默回了厨房,她抚平了裙子在虞晔身边落座,重新摆出笑容。
“老公,说起来这个,当年去法国游学还是你赞助的。当时我还没见过你,导师向我提起的时候,我一点都想不出你的样子来。”
虞晔没兴趣谈这个话题,反倒皱了皱眉:“一会儿阿沉回来,你讲话注意些,别再惹他生气。”
明萱贴了个冷脸,喏喏应一声。
沉默了片刻,眼底又不知怎么泛起了泪花,有些希冀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那……我们小菡什么时候能回来?”
虞晔没有直接答,点燃了一直烟,缓缓吸了两口,才说:“爸爸说会好好养着她,就不会食言,毕竟是他的亲孙女,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明萱一惊,眼中泪意更甚:“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小菡吗?”
虞晔吐出一个烟圈,答非所问:“明萱,人要学会知足。”
一时怔愣在那里,她说不出什么话,恰逢此时从偏厅门口走来一人。
简单的黑衣黑裤,年轻面容冷峻又漠然。没与任何人打招呼,径自在餐桌旁落座,周嫂端着汤出来,见到虞沉面上一喜:“阿沉回来啦?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
她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想到哪里说哪里:“里面还有烤翅,马上就好,你尝尝火候对不对。今天的水果也是现摘的,早晨孙司机刚送来。你——”
周嫂顿住,摆了摆手,“……你看看我,又操心了,老是怕你在外面吃不好。”
虞沉一向沉默着,此刻也不例外。
虞晔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气氛:“能吃饭了吗?周嫂也坐下,一起吃。”
周嫂“哎”一声,“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这就摆出来。”说罢又匆匆回了厨房。
人一走,虞晔沉吟半晌,开口:“你的签证上星期送回来了,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最迟下个月就能走。”
他抬眸,不答反问:“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虞晔无奈:“在你眼里,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如此言而无信?这件事都是我亲自经手过问的,许院长那儿我也了解过了,近期会再安排一次手术,我自然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希望你也能听话,别打别的心思。”
他压低了声音:“另外,提醒一句,那个小姑娘你最好藏好了,若是被爷爷知道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虞沉蹙眉,似有烦躁:“这不需要你操心。”
一餐饭,很好的秉承了老祖宗食不言的规矩,桌上四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吃在心上。
快结束的时候徐志来了,带着一摞文件,拍在他面前。
“阿沉,都给你准备好了。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再联系那边改。”
他拿起来翻了翻,很快又放回去,“您安排就好。”
徐志叹气:“叔叔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公司里的事你还没有开始接触,不知道那些人……外人都说虞氏姓虞,又哪里知道股东们虎视眈眈盯着,时刻准备着釜底抽薪。这些年你爸爸也很吃力,老爷子卸任早,这几年又上了年纪,有些宵小之辈趁人之危,越发张狂起来。
你要快快长大啊,快点接手公司,快点手握权力。”
他停住,忽然拉长了语调,话里有话:“只靠家里的庇护,又怎么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做想做的事?阿沉,钱和权缺一不可,这个世界从来都如此现实。”
……
虞沉要出门的时候周嫂亦步亦趋跟着送到了大门口。
念念叨叨着:“你学习忙,但也要注意身体……”
“周姨”他停下,忽然叫了一句。
周嫂错愕,眼眶下一秒就红了:“……有多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乖孩子,我在呢。”
他声音冷冷清清:“人本就为了自己而活,我能理解。当年你待我母亲是真心,现在对明萱也并非全然是迫不得已。”
她想解释,张了张口却发现无从开口。
“你说我性格怪异也好,偏执也罢。但理解不等于可以原谅,所以不必刻意讨好我。感谢您从前对我的照顾,祝您以后生活顺遂。”
说完这句,他关上了大门,背影消失其中。
*
虞沉找到徐若茶时她在他公寓楼下的图书馆自习,粉色的小书包放在一边,黑色柔软长发绑在脑后,露出整张干净光洁的脸庞。垂眸握笔的样子认真而专注,美好生动,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厌的模样。
悄然在她身旁落座,一只手臂从身后绕过,握住她的右手,“握笔的姿势不对,怎么说都不改?”
徐若茶抬眸,周围没什么人,只有图书管理员。小声讲话:“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他轻拍她的脑袋:“写的怎么样?”
“选择填空都写完了,还留着几道大题,有一个做不出图,你帮我看看嘛?”
他没吭声,顺手握着她的手,拿过一旁的草稿纸,瞥两眼题就下笔。轻声解释:“这里需要一条辅助线,这条线出来就清楚了……”
她听着听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她的思维很多时候都太过模式化,很死板,容易把自己陷入死胡同出不去。而他每次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点拨通透。
放大放小都是如此,她遇到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迷惘又无助的时候总有他站在身后,明确的告诉她哪条路正确,哪条路可以走。
这感觉很奇妙,像一瞬间忽然有了依仗和依靠,以及肆无忌惮的勇气。
虞沉讲到一半,拿着笔在她额头敲一下:“又走神,小脑瓜里想什么?”
她难得调皮一回,托着腮:“在你身边我还能想谁?”
他睨一眼:“最近怎么这么会说话?”
徐若茶笑嘻嘻的,转个身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头看他:“多亏了虞老师教的好。”
茶色双眸一对视,就察觉到不对劲。
徐若茶的笑意浅了些,双手松开正视他:“阿沉,发生了什么事?”
他笑了一下,眸底却还是沉沉。
“既俗且无聊,想听?”
得到的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是有关你的事,都想听。”
虞沉身后,顺着手臂握住她的手腕,十指交叉。
“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不是由母亲带大的,她要做的事情很多,陪着我父亲应酬,忙前忙后……那时候身边只有个从小带大的保姆,我管她叫周姨。
她跟着我妈很久,我妈待她很不错。”
他的声音又淡又平静,听上去像说无关紧要的事。
“我妈走之前的那段时间,情绪很不好,数度试图轻生,乱发脾气,也都是她在陪着,关于这点我很感激。后来明萱来了,她怀着孕住进我家,我父亲要求她去照顾明萱即将出生的孩子。”
“有段时间我一直不能理解她的选择,若是不喜欢自然可以拒绝,我父亲还不至于在这样的事情上为难她。后来才想明白……不是不愿,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以为真心待你好的人都会一辈子待你好。”
虞沉说的轻描淡写,徐若茶却听得心里一阵紧缩憋闷。
他惯会隐瞒自己的情绪,敛着表情,像冰山露出的一角。简简单单讲完,反而叫她加倍心疼。
对比明萱的插足,只怕周姨不甚明显的背叛才是真正伤害到他的地方。一个人要有多难过,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浑身盔甲,被迫坚强。
她积攒了小半生的运气用来遇到他,从此人生翻天覆地变得不一样。那么他呢?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他为她做些什么,他把自己武装的很好,鲜少有破绽需要她弥补。
然而但凡人又怎么可能完美?
抛开一切的一切,她不想再这样被动下去,也想做保护他的那一个,给他力量的那一个。
浅浅一笑,徐若茶反手握紧:“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撵我走也不要。”
虞沉挑眉:“你在想什么?就算你想离开也不可能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的喜欢就是这样,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既然选择就不能反悔……谁让我已经喜欢上你。”
她听了却不觉逆耳,曾经类似的言行被他反复强调。他要她做出保证,一遍遍的问着相同的问题。
彼时没有多想,这一刻才知道原因。
偏执是因为害怕,霸道是因为害怕,一切之一切都是害怕……
他害怕失去她。
这个认知让她半甜又心酸,说不出的矛盾。
“喜欢”
就这么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她忽然出声。
“嗯?”
“就连你刚才讲的话我都喜欢,我喜欢你每一个地方,想到的想不到的,见过的还没见过的……才不会比你的喜欢少哪怕一点。”
满天宇宙星辰点缀眼前温柔,她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坚定: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这只水果卡到吐血了(?﹏?)
第58章
一两个月过去,小朋友们长的很快; 外加虞沉招来照顾宝宝们的人专业且尽心; 它们健康而茁壮的长大。
长到十几岁; 徐若茶还没有饲养小动物的经验; 连鱼缸里的金鱼都没有。第一次亲近的陪伴着小动物们长大,感觉很是奇妙。白天念着晚上梦着; 眼看着它们一个个从巴掌大的小不点儿长到毛茸茸胖嘟嘟; 还真有一点养孩子的感觉。
从图书馆出来就直接上了楼; 保姆在给小狗洗澡。洗好的几只正躺在沙发上,圆滚滚的窝在一起。
最后两只洗到一半,浴缸里慢慢的泡沫。
虞沉进去看了一眼; “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保姆还带着手套,回头看寡言的男主人,有点惴惴不安的。
徐若茶原本就跟在他身后; 立马打了个圆场; 笑着卷起袖子:“让我试试好吗?也不知道它们洗澡的时候乖不乖。”
保姆站起身,把位置让开; 忙道:“听话的; 它们都很乖; 今天的营养膏也吃过了。”
小狗看到她顿时不老实了; 不断用小爪子扒着缸身; 平时毛茸茸一坨,浸了水就瘦瘦小小的,有点滑稽。
她兴致勃勃凑过去; 吩咐虞沉把门关严实,也没戴手套,直接把小狗拖起来,小心翼翼的洗。
虞沉坐在浴缸边看着,小狗费力的游过来舔他的手。他摸了摸它的头,忽然出声:
“我一点都不喜欢动物。”
徐若茶没在意,抱着一只冲身上的泡沫:“那现在呢?”
“现在也不喜欢。”
“哦……”她刻意拖长了声调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视若罔闻,不紧不慢:“它们不一样。”
她挑着眉不负责任的随口猜测:“日久生情?”
虞沉摇头:“爱屋及乌。”随后似乎笑了一下:“你早知我薄情寡义,哪有日久生情?”
徐若茶瞥他一眼:“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屋子里本来就有地暖,又关了门,浴缸里的水恒温,周而复始的热气蒸腾,偌大的镜面上氤氲出正片的雾气,凝成水珠,又划出一道道痕迹。
衬衣沾了湿意,他丝毫不觉。
“……你说它们会不会忘记我”
“你每天都陪着它们,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要多,怎么可能忘记?”她觉得这问题有点可笑。
嗓子里堵着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
他咽了咽,发觉那里难受的厉害,憋涨的似要爆炸。
薄唇微启,一字一句,从未如此艰难声张:
“很抱歉,我们两人一起养的宝宝,在这之后有一段时间需要你独自照顾了。”
骄傲如虞沉,什么时候吐露过道歉的字眼?
开口就是对不起,说的她有些发愣,以至于一时抓不住重点:
“……要走多久呀?”
“不知道。”
“要去哪?”她渐渐找回思路。
“英国。”
“上学?”
虞沉没答。
她静了一秒,茶色眼珠闪了闪,唇畔微翘起弧度,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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