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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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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枯等,又还能如何呢……”叹了口气,梁荷颂哀怨道,“再说,大皇子早夭了,淑贵妃膝下还有个二皇子,我这肚子里还一定就是个皇子呢……”
    “贵人,您不能坐以待毙啊!”听雨不平而同情。“贵人年轻貌美,而今又怀着龙子,此时不争,更待何时?淑贵妃虽然有个二皇子在手中,但二皇子顽劣不听话,皇上贤明,太子之位定然不会落在他身上,所以贵人腹中的孩子是有很大机会。贵人就算不为自己争,也要为孩子挣一把啊!”
    见梁荷颂看着她,听雨略不自然,忙跪下。
    “奴婢失言了,请贵人责罚。不过奴婢是心疼贵人,才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啊……”
    “淑贵妃可是你从前的主子,你……”
    听雨跪下使劲磕头,而后露出一截胳膊,上有一道伤痕。
    “不敢欺瞒贵人。虽然奴婢从前在欣兰宫,但是却过得并不好,倒是来贵人这里之后日子才好了起来……”
    听雨说得言辞意切,仿佛忠心耿耿。梁荷颂让她起来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闻言,听雨眸中闪过一喜色。
    “贵人,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贵人后宫独宠,取代淑贵妃的位置……”
    听雨在梁荷颂耳边耳语完,梁荷颂杏眸圆睁。“这法子,可是杀头株连的大罪!”
    “所以,这法子才能一举扳倒淑贵妃啊,贵人信我,定然没错的……”
    *
    厉鸿澈这几日来欣兰宫的次数较多,后宫里的动静也通过淑贵妃的口知道得差不多。
    淑贵妃正陪着厉鸿澈吃晚膳,神色温婉地仔细看皇帝,想要从他平静无澜的脸色中看出点儿什么,但她还是失败了。这个男人、这双幽深的眼睛,直到过了这么多年的今天,她还是看不透!
    “盛才人的事,皇上预备怎么处理?臣妾下午听闻盛才人在青居殿里哭着闹着说要见皇上,几次不顾禁足命令冲出殿来,臣妾是怕她性子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到时候又烦扰皇上……”
    “由她吧。”放下碗,厉鸿澈抬眼朝淑贵妃看来。“这些年,后宫诸事劳你费心了。这次盛家的事,你和你父亲都立了大功,待朕处理了盛家之事,便让你弟弟升一品,再给你母亲御赐二品诰命夫人封号,至于你父亲,他官位已经是保和殿一品大学士,暂时也不宜晋封公侯,只能待日后时机到了再……”
    “皇上!”淑贵妃凄然打断,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仰面含泪,“惜兰做这些,并不是要皇上的赏赐啊……这么多年了,皇上竟然还不明白臣妾的心意吗?”
    淑贵妃落泪,凄美羸弱。
    厉鸿澈却并不扶她。“当年在你入宫之前,朕便说过,你的感情,朕无法回应。”
    “是,臣妾知道,是臣妾妄求了……”淑贵妃低眸,拭去泪水,“当时皇上说过,不会再爱任何女人……”而这些年,皇帝也一直是如此,后宫中的女子,他没有爱过,甚至可能都没有碰过,包括她在内。
    厉鸿澈眼睛似结着一层陈旧的冰霜,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冰霜渐渐融化了一些。
    淑贵妃抬眸,正好看见厉鸿澈冷峻的唇角那丝极为隐约的笑容,眸中那丝阴霾迅速扩大,直覆盖了整片心——他变了!
    他从前不会有这样的笑。
    华服袖子下,淑贵妃紧握了拳头,华丽长甲刺着掌心发痛,“皇上预备怎么处置曦贵人?虽然她进宫不久,多个皇子在这个时期对皇上的帝位也有些巩固作用,但皇室血脉终究不容混淆。皇上此事也不宜再用梁更衣这条计策了,实在对皇上的龙颜有损……”
    淑贵妃自知这话有些冒险了,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急切,想知道、想试探,“若是皇上有顾虑,臣妾定然将曦贵人‘安置’妥当。”
    “曦贵人不能动!”厉鸿澈的语气,有着淑贵妃很少听到的急切,而且斩钉截铁!
    长甲刺破掌心,鲜血染了衣袖,淑贵妃还不自觉,眼中的有滚烫的泪水集结。“皇上……”
    “惜兰,曦贵人的孩子,是朕的。”
    淑贵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滚烫泪水生生被逼回眸子中,在心底碎裂成无数冰块霜渣,寒得她四肢发僵!“皇上,你对曦贵人……真的动情了?”
    皱了皱眉,厉鸿澈不悦。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过问的不要过问。”
    见淑贵妃伤心凄切,厉鸿澈又有些不忍,语气软了一些。“当初你进宫前,朕便与你和你父母达成了协定,这只是一场交易,虽然这些年过去,但依然没变,以后也……不会变。黎家应该有的,朕一分也不会少。”
    不,变了,已经变了!淑贵妃心底暗暗说着。那时候的皇帝不爱任何一个活着的女人,可现在,不是了!那个梁荷颂,真真切切地怀上了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男人的孩子!
    “你早些歇息吧。”厉鸿澈回了乾清宫。
    淑贵妃跌坐在地上,四肢百骸,并着一颗心都在发痛。她等待、筹谋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被一个后来的黄毛丫头抢了皇帝的心!
    这是命么?难道,这就是黎惜兰的命么……

  ☆、第75章 淑贵妃的病

晚膳吃到一半儿,皇帝就走了,黎惜兰也只是哀戚了一会儿,便起来擦干了眼泪,优雅自如的吃晚膳,若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她吃得食之无味。
    “娘娘,二皇子回来了。”
    宫女来报。
    黎惜兰抬眼见进来的六七岁、皮肤微黑的男童,潜藏厌恶闪过之后,温婉地笑着让人把孩子引过来。
    宫女把不情不愿地二皇子厉嘉念带过来。他嘴里还吵吵嚷嚷地推搡宫女。“走开,我不要你拉我,我自己会走!”
    人小劲儿大。厉嘉念竟真把宫女给推了个踉跄,惹得淑贵妃秀眉一蹙。
    “好好走,不许推人!你这叼横样子,你父皇看了怎么会喜欢!”
    厉嘉念挨了训斥闪过害怕,立刻站规矩了些,但嘴里仍然固执地低声说着:“我生来又不是专门讨人喜欢的……”
    淑贵妃好不容易才压下火气,吩咐心腹姑姑胥常芬把厉嘉念带下去,临分别她想起明天的事仍是不放心,想拉厉嘉念过来叮嘱两句,却不想厉嘉念害怕地躲开,让她拉了个空!
    “你躲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淑贵妃又是一阵暗火,虽然面上还是温婉,但声音却沉得很。“明日梁学士就正式进宫当你的老师了。梁学士博学多才,能文能武,你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父皇和母妃的期望。”
    “你是怕父皇不来看你吧。”厉嘉念丢下这一句就一溜烟儿跑了,怕挨罚。
    黎惜兰眼看小人儿跑远,脸上青白交加!这拧巴的脾气,倒底是像谁了?姐姐当年性子温柔,定然不是像她,应该是像那个残暴的男人!
    呼吸长短不匀地顺了好几下,黎惜兰才平复了心绪,淡然露出点笑容来。
    不碍事,六七年的风风雨雨她都看了,后宫中什么样的美人她没见过。梁荷颂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稍微特别点儿的罢了,久了也一样被丢在一旁。有孩子就有孩子,连盛妃都倒下了,何况这么个柔弱无依、无父无母的女人……
    男人嘛,总归是容易被新鲜的美人所迷惑的。只要念儿还在,只要皇上一天承认他的身份,梁荷颂,终究都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暂时替补品罢了……
    想到这儿,淑贵妃脸色好了些。
    “娘娘,您笑起来真好看。”宫女适时夸赞。
    黎惜兰翘了翘嘴角,坐到铜镜旁梳妆,凑近铜镜贴华胜,正欣赏着自己云鬓花颜,却不想一下子看见眼尾那条细长的皱纹,噼里啪啦怒扔了铜镜!
    “娘娘,催姑姑来了……”
    黎惜兰见来人,眼神不悦。
    “不是让你少来欣兰宫么……”
    催昙一膝盖跪在地上。“贵妃娘娘开恩,奴婢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冒险来找娘娘啊。”
    催昙,盛妃身边的贴身姑姑。
    “娘娘,盛才人这回肯定是没法儿翻身了,您看什么时候调奴婢从青居殿出来呀?那冷宫里遍地虱虫,奴婢实在熬不住了……”
    “你急什么,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淑贵妃身旁的姑姑胥常芬道。
    淑贵妃给了胥常芬个眼色。胥常芬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塞给催昙,说是她这些日子表现好,给的小赏赐,待日后再行大的。
    *
    距离盛丙寅被软禁在府中已经过去十日,虽然梁荷颂最近身子不济,大都躺在双菱轩里,但风声太大,她没留意打听,也知道得差不多。
    隔三差五的来个妃嫔来示好问候,便要将从前的盛妃、而今的盛才人的一筐事拿出来数落数落——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她们俩人不对付呢?是以都挑好听的赞梁荷颂,不好听的贬盛凌岚。
    宠辱就是如此现实啊!想从前,她梁荷颂一直都是被贬低的那个……
    不过说实话,梁荷颂虽忌惮厌恶过盛妃,倒没有那么的恨她。真正说得上恨的,还是梁书蕙、梁书敏姐妹!而今她们也死了,总算清净些。
    杨氏和梁书柔虽然还活着,不过想她们二人应该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梁荷颂这会儿还不知道,那二人已经被孙燕绥接回了府中,打算“安置”在顺手的位置了。
    闷得久了,梁荷颂也想出来走走,便在双菱轩外的菊香园树荫底下散步,远远见团毛茸茸的黑东西在树丛间蹿来蹿去,身后不远处跟着只被它丢下的灰猫。
    贤太妃。梁荷颂一眼就认出来。
    怎地辰良灰猫又被嫌弃了?屏退了左右,梁荷颂抱起贤太妃。
    “太妃娘娘,您如此行色匆匆,是发生什么事?怎地又是你一个……人。”那个“人”字说得有些勉强。梁荷颂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透顶。“辰良呢?”
    贤太妃满脸嫌恶,朝后头翻了个白眼。
    “别提那个蠢东西了!”
    梁荷颂再看了远处藏在草丛中露出个头的大灰猫,这才发现,大灰猫嘴里叼的东西不是鱼干儿,而是只蔫巴巴的肥老鼠!它正叼着只剩半口气儿的硕鼠,眼巴巴地瞧着贤太妃……
    这大老鼠……贤太妃会吃才是怪了!梁荷颂暗暗感叹,盛妃失宠入冷宫,大肥灰猫也跟着没了口粮、没了窝,自然也没有鱼可吃了。可怜的小东西,瞧那脑袋、那屁股、那腿子,都瘦了一圈儿。它必然是饥肠辘辘、一无所有,可还把这老鼠叼来给心上……猫,未尝不是一种痴心啊。想到此处,梁荷颂仿佛觉得灰猫嘴里的老鼠不是老鼠,而是贵重的宝贝。
    “太妃娘娘,你真的不去看看它么?嫔妾觉得其实那灰猫儿不错……”
    贤太妃双眼一厉!
    “好吧,当嫔妾没说……”
    贤太妃不想理梁荷颂,撒腿儿打算跑,又突然想起件事情来。“差点忘了提醒你,你可要千万小心身边的人。哀家路过欣兰宫,看见盛妃的贴身姑姑催昙从欣兰宫拿了银子出来了。指不定,那丫头片子在你身边儿也安插了什么。”
    催昙?梁荷颂吃惊。
    “谢太妃娘娘提点。”
    贤太妃一眼嫌弃。“看你如此蠢笨,哀家也不能不为你多留心点儿。你放心吧,既然答应了帮你,哀家也会多帮你留心点儿情况,多去各宫转转。”
    梁荷颂道了谢。难怪最近老有别宫的宫女特意在她跟前“无意间”交谈抱怨,说宫中的锦鲤少了几条……
    听雨远远看着梁荷颂与贤太妃分别,心下怀疑:曦贵人似乎经常对那猫儿自言自语的。那猫儿看起来有时候也奇奇怪怪,老是嘀嘀咕咕,这其中难道有猫腻?
    梁荷颂在听雨的陪同下又走了一会儿,便见前头两个太医行色匆忙,上去一问才知了原委。
    “淑贵妃这两日总是突发腹中绞痛,微臣二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病因来,真是头疼啊。”
    “贵人,微臣二人就先告退了,淑贵妃娘娘正在欣兰宫等着呢。”
    “有劳二位大人了,可定要为贵妃娘娘治好。”
    二医走远,听雨一边给梁荷颂扇扇子一边欣喜道:“贵人,看来是咱们做的那东西起作用了!”
    瞟了她一眼,梁荷颂淡笑了声。
    “看来是啊……”
    “不过淑贵妃竟然利用这病来惹皇上垂怜,实在可恶!皇上这两日都在欣兰宫守着她,竟连一眼都不来看贵人!贵人,咱们不能手软,今晚就把最后那几针扎上!”
    “嗯,你说得有理……”
    梁荷颂又哀戚又嫉妒道。
    听雨看了,闪过似阴霾的笑容。果然是个蠢货,她说什么,她都信!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么蠢,根本无法跟贵妃娘娘相提并论!
    梁荷颂走累了,便睡去了。
    听雨拉了听蝉私下交谈。
    “看,你还想跟着这蠢主子,你看看她,是贵妃娘娘的对手么?不过就长着张脸罢了……”听雨想起前些日子梁荷颂用桃花赞羞辱她,她就来气。
    听蝉也懊悔。“你说的对……曦贵人是太蠢笨、靠不住。听雨姐姐,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
    这日傍晚,轰隆隆滚了几声闷雷,闷热的空气和攒动地云层,酝酿着场巨大的暴雨!
    欣兰宫。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传太医!”
    “快去请皇上!快……”
    宫女太监乱作一团,有的跑去太医署,有的跑去乾清宫,就像地上搬窝的蚂蚁似的,成群的在宫中蹿,响动不小,一时几宫都注意到了。
    乾清宫中,厉鸿澈正在与大学士黎恭芳商谈盛家的事,便接到了淑贵妃突然“病急”的消息——
    “皇上,不好了!淑贵妃娘娘腹痛不止、昏迷不醒,呼吸微弱了,众太医束手无策了!!”
    “什么?!”厉鸿澈凝眉。
    黎恭芳咋闻,也是吓得不轻。
    厉鸿澈眸子有些莫测,但也立刻前往欣兰宫。
    虽然后宫之地,朝臣不得乱闯,但太监来语气听来仿佛见最后一面似的。黎恭芳大女儿死了,现在就这一个女儿,便得了厉鸿澈允许,一道去(黎怀薇是儿子,自然不是算女儿。)。
    厉鸿澈与黎恭芳到了欣兰宫。淑贵妃已经躺在榻上,痛蔫儿过去,喊她她都听不见了。
    黎恭芳体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张皱纹慈祥脸,满面花白胡须,现在也是急红了眼睛,双膝跪地大拜。
    “求皇上一定要救救淑贵妃啊!老臣而今就一个女儿了……”
    “大学士请起。朕定竭尽全力救惜兰!”回头,厉鸿澈怒斥跪一地的太医,“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治!”
    太医抖若筛糠,却未动作。“皇上,微臣几个已经竭尽全力了,但实在束手无策啊……”
    “没,用!”厉鸿澈怒哼了一声,便一眼见郝温言跪在一群太医的最后一排低着脑袋,想起他医术似不错……
    “郝御医可诊治过?”
    “回禀皇上,微臣资历浅薄,还不够给贵妃娘娘请脉,是以还没有诊过。”
    “这时候还说什么资历,朕准你去看看。”厉鸿澈道。
    郝温言去把了脉,凝眉诊了好久,好像被诊断的结果吓了一跳,略作了纠结,而后跪在皇帝跟前。
    “结果如何?”
    厉鸿澈问。黎大学士也是焦急。
    郝温言凝重而笃定的回禀:“皇上,淑贵妃娘娘……没病!”
    “没病?!”
    屋子里的人全数哗然。没病?那不就是装病了?这罪名可不小啊!而且是放在一向温婉端庄、为后宫操碎了心的淑贵妃身上,这简直就……
    郝温言的诊断结果,招来一众御医太医质疑,但他仍然坚持。
    “啪咔——”屋外电闪雷鸣。厉鸿澈虽平静,但脸上已滚起一层阴云,紧抿着唇角没有发作——他向来不是息怒形于色的人,这个细微的表情已经说明他很不高兴。
    黎恭芳焦急情绪冷静了一些,心下转了转……
    满屋子静寂之后,里头传来了淑贵妃虚弱的声音。
    “皇上……臣妾也觉得自己……不像是病了……”
    这句话,又让满地太医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啥?病人说自己,没病?
    淑贵妃虚弱说话。厉鸿澈应她呼唤坐在床边,见痛苦难忍状,想起这些年她鞍前马后、操劳后宫,也有些不忍。“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哪里不适。”
    “臣妾是两日前……突然腹中绞痛,一阵一阵的,仿佛针扎一般……此前,臣妾也确实没有过病症……郝御医,可能没说错……”
    立刻有人惊道:“难道,难道是有人对娘娘施了巫蛊之术?!”
    接着满屋倒抽凉气之声。
    行巫蛊之术,那可是死罪!
    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谁这么不怕死,这么恶毒?
    这时,宫女来禀告,说双菱轩的宫女听雨来求见!
    听雨进来便痛哭磕头。
    “皇上,奴婢自知有罪,但是贵妃娘娘曾经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事、眼看着贵妃娘娘有性命之忧!”听雨泣不成声,“是我们曦贵人一时糊涂,做了布娃娃诅咒贵妃娘娘。”
    这一道惊雷,比外头那轰隆的雷声,还要震撼!震得在场人都懵了片刻。

  ☆、第76章 跪下

婢女听雨说,那巫蛊娃娃就藏在一口黄铜包边儿的箱子中。
    郝温言狠狠盯着听雨,但皇帝在,他不能擅自发话。
    厉鸿澈紧抿着唇,眸中酝酿的暴风雨比外头的还要可怕。
    黎恭芳苍老耷拉的眼皮下,眼珠朝珠帘内溜了一眼,而后一撩袍子跪下磕头:“恳请皇上将曦贵人请来欣兰宫对质,并派人搜查双菱轩。若曦贵人无辜,也好给她个清白,但若确有此事,老臣还妄请皇上看在淑贵妃操劳后宫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还娘娘一个公道!”
    黎恭芳句句在理,并没有过分的要求。但是,梁荷颂最近身子虚弱,又怀着身子,现在风雨交加,从双菱轩过来又远……
    厉鸿澈迟迟未发话。
    黎恭芳惊诧:多年来,皇上很少有这样迟疑的时候!看来那曦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与旁的妃嫔的确不同……
    “太后娘娘到……”
    孝珍太后听闻淑贵妃出事,不顾腿疼,冒雨而来,直奔淑贵妃床头,抱着西贵妃的手直抹泪儿。“兰儿,你怎么样?伤哪儿了……”
    旁人一说可能是遭了厌胜之术,祸首可能是曦贵人之后,孝珍太后才气得直哆嗦,被贺舍姑姑扶着出来找厉鸿澈。“皇上,你还要偏心到什么时候?兰儿都已经命悬一线了呀,你竟……”
    孝珍太后后半句话被厉鸿澈那冷厉的眼神一冻,立刻哑了声,但面色不高兴地看着厉鸿澈,等待发落。
    里头,淑贵妃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皇上……或许,并不是曦贵人……我向来待她不薄……她应该不会……”
    孝珍太后越听越不忍、越对梁荷颂生气,人还没来把罪名完全坐实,便已经先行被定了罪。
    众多视线注视中,厉鸿澈岿然不动,声音发沉。“康安年。”
    “奴才在。”
    “传令御前侍卫总管厉哲颜,搜双菱轩。”
    皇帝终究没有让曦贵人过来,只是让人搜双菱轩。光凭这一点,曦贵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已是显而易见。屋里头的人,大部分已经在脑海里预演即将爆发的一场纷争。这两个女人,一个身份背景尊贵,管理后宫,一个虽资历浅,但身怀龙胎、皇上喜爱,都不得了啊……
    ·
    厉哲颜带着侍卫来搜查双菱轩的时候,梁荷颂正在给大灰猫喂鱼吃。大灰猫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还吃苦耐劳地跟在贤太妃屁股后头奔跑,献礼,真是看得她于心不忍!
    “贵人!哲颜世子带侍卫来了!”
    姑姑康云絮急忙进屋来禀。
    带人来的,是厉哲颜和康安年。
    与梁荷颂打了照面,厉哲颜微微尴尬,可见梁荷颂却淡然自若,凉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眼中一般,心中也一沉。
    “淑贵妃在宫中腹痛难忍,而后曦贵人的婢女说是贵人施了厌胜之术所致,所以……皇上命我来搜查双菱轩,看看究竟。”
    贵人长贵人短,距离亲疏显而易见。梁荷颂情不自禁想起他喊孙燕绥“绥儿”,孙燕绥又喊他“哲颜哥哥”的场面。
    “世子要搜请便吧。”
    梁荷颂冷冷道。
    厉哲颜抱剑、低眸行了个抱歉的礼,便带人搜查起来。
    往日的青梅竹马,而今形同陌路。
    大灰猫见那条鱼干儿在梁荷颂手里捏了许久,还没丢给它,伸出爪子、勾着弯刀指甲轻轻掏了掏鱼尾巴。梁荷颂这才回过神来,丢给大灰猫。大灰猫没吃鱼干儿,叼着就走了。
    定然是叼去献给贤太妃了。梁荷颂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连畜生都有如此忠贞的感情,作为人,仿佛却还不如一只猫。
    见侍卫进进出出、造反似的搜查,梁荷颂心下有些凉:皇上还是怀疑她了。还说什么今后不许她对他说谎,要最真实的她,可,他却一点考验都经受不住……
    康安年活了几十年,宫中事见得多,看出梁荷颂不高兴,过来轻声道:“贵人莫难过。皇上让哲颜世子来搜查,便是怕旁人来冒犯了贵人。尽管如此,皇上还是不放心,让老奴跟着来看……”
    “皇上亲口说他不放心了?”
    梁荷颂突然没了耐心听,打断。
    “这……贵人您应该知道,皇上向来不太喜欢多说……”
    “那便是公公猜测的了。”
    康安年哑口无言,讪讪退下。
    听蝉神情古怪,在角落里那口箱子跟前挡着,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有问题”几字了。是以,一下她就被侍卫发现了古怪。
    那口箱子是梁荷颂哥哥代父母之职,送她的嫁妆箱子。虽然是嫁妆箱子,不过值钱的东西并没有装在里头。是以,听雨也有一把钥匙,平时都是她在管理那箱子里的物件儿。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厉哲颜也不好当众徇私,反而给梁荷颂招来话柄、坐实罪名,是以提醒得很温婉,“这箱子,我可带走了,曦贵人还有什么话要转达给皇上的……”
    对着厉哲颜紧张的眼神,梁荷颂只觉讽刺:当初他那么狠心的捅她一刀,现在伤疤结了痂,他又来表达心疼了。凉凉一抹笑在梁荷颂嫣红的唇边绽开。“没什么转达的。既然有人说我行厌胜之术,我躲在窝里畏首畏尾岂不是被人说成心虚了。云絮姑姑,备轿。”
    “可是,贵人您这几日身子很不好,外头又风大雨大的……”
    “备轿!”
    “是,贵人……”
    厉哲颜只觉眼前这个女子有些陌生,变得他难以企及、触碰,和从前总是围绕在他身边天真无邪的女孩儿,不同了。锋利了,也孤冷了。究竟是她变了,还是他其实……一直没有好好正视过、懂过她。
    看着风雨中那上轿子的身影,纤弱而又倔强,仿佛风都能吹倒,又仿佛谁也打不倒,厉哲颜心头暗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风大雨大,轿帘子都被打湿了个透,雨丝飘进轿中,将梁荷颂衣裳、发丝都浸湿了一层。
    侍卫带着装了“证据”的大箱子,朝欣兰宫去。那儿正摆了大阵仗等着呢。孝珍太后一向疼淑贵妃,这是后宫中人都知道的。曦贵人跟淑贵妃对着干,就是找死!何况,淑贵妃的爹爹大晋第一学士黎恭芳也在呢!
    听蝉作为证人之一,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暗说她这主子实在太蠢笨,皇上都不敢让她去了,她还偏往刀口上撞。她“弃暗投明”是正确的。
    **
    梁荷颂路上并没有耽搁,但孝珍太后仍然等得满脸乌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跪着就没让她起来。厉鸿澈在里头,还不知道她来了。
    梁荷颂看着孝珍太后那愠怒的样子,忽然觉得,其实隐忍数十年从宫女做到太后的孝珍,也不过如此而已。也或许是她太看重淑贵妃。
    “还不快把箱子打开,把施厌胜之术的布娃娃拿出来!”太后急道。
    “是!”
    “慢着!”厉鸿澈从里头出来。
    梁荷颂抬眸,正好与厉鸿澈对了个正着。两双视线相接,各自仿佛都有轻微的触动。
    不是不让她来么,来做什么!厉鸿澈眉目凝着,声音不便喜怒,有点沉。“说吧,怎么回事。”
    梁荷颂心下冷冷一笑。亏他还想得起先让她开口说话,给她发言权。可是,他开口却是问她“怎么回事”。呵。皇上真会问!
    “臣妾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呢,所以,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放肆!人证物证俱在还在装懵,不知悔改!”
    里头淑贵妃隐约的痛…吟…声清晰,孝珍太后忍不住了,也不如之前那般顾忌皇帝。早预感这女子不详了。“来人,把这箱子撬开!”
    “太后娘娘不能撬箱子,这是嫔妾长兄代爹娘送嫔妾的嫁妆箱子。”梁荷颂说得平静,却有着一股斩不断的柔韧。
    “一口箱子怎么能比得上兰儿的命!撬!”
    孝珍太后勃然大怒,回头便见厉鸿澈阴戾的视线看着她,双腿一阵虚软。她与皇帝并不是亲生母子,各自都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敬重。皇帝的眼神,有些可怕。
    侍卫打算撬开箱子,可是那黄铜包边儿的箱子结实得很!根本撬不开!
    当然撬不开,那是哥哥找遍了整个京城找的工匠,给她打的这口箱子。所以,这箱子里东西都不值钱,最值钱的是这箱子。
    “太后娘娘,撬不开!”
    孝珍太后又急又怒,但这次警惕周全了些,抬厉鸿澈出来压梁荷颂:“皇帝啊,兰儿命悬一线,你哪怕性子再沉得住气,也不能再沉默了呀!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梁荷颂迎着厉鸿澈的视线,只见他双眸黑暗无边,仿佛没有一颗星星的黑夜苍穹,黑得无边无际,深邃得让人迷茫、恐慌。
    “把钥匙拿出吧,打开箱子,看看。”他淡淡道。
    他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黎惜兰那边。梁荷颂手脚发凉,一路来风雨交加已经有些不适,刚才又跪了一阵儿头重脚轻的,眼前发黑。
    “臣妾钥匙早就弄丢了,也许久未曾打开这箱子。”
    还在狡辩!孝珍太后是气得直咳嗽。黎恭芳也眯眼仔细打量起这看似柔弱的女子来。
    众人几乎已经笃定,那巫蛊之术的证据就在里头!
    厉鸿澈凝眉看她,似对她的表现也很不满意。
    “你,认真回答!”
    “臣妾一直回答得很认真啊。”梁荷颂心下冷笑了一声,下一句话,揭开这幕“有心人”筹谋了多日的好戏的高…潮。
    “不过,臣妾的婢女听雨有钥匙。听雨,还不快打开。”
    听雨愣了愣,不太明白梁荷颂之意。她确实有钥匙,方才她一时紧张都忘了。
    箱子打开,里面有布匹、书卷、字画、珠钗……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唯独没有巫蛊之术的娃娃!
    “回禀皇上、太后,找遍了,都没有!”
    听雨、听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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