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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且待莲开-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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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到最后,他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骂得这么中气十足,我几乎忘了他被我捅了一刀。此时听到他的呻吟,方才想起不知他伤势如何。

    “怎么了?很痛吗?伤到要害吗?”

    “我才不要你来假惺惺!伤口再痛。能痛得过我的心吗?”

    “上官逸,对不起……”

    “对不起?你现在来跟我说对不起?无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竟差点死在你的手里,幸好上天有眼,我没死成你很失望是不是?我说过的,你要是落在我手中……”

    我朝他笑了笑,打断了他,“我没忘,你说过你会杀了我,现在我这条命是你的了,尽管拿去。”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揪住我衣襟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又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下不了手吗?你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喉咙一紧,他的手已用力扣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我闭上眼不吭一声,忍受着那强烈的窒息感。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却是越来越急促。当我渐感喘不过气来时,脖子却是突然一松。

    “现在杀了你岂不便宜你了?你给我听着,你的命我且留着,我要将你绑回潜龙岛,挂在蝙蝠洞里喂蝙蝠!”

    他总是狠不下心,在索桥上殊死搏斗之时他尚且下不了手,更何况现在?

    我的心一暖,歉疚之情反而更盛,颤着手摸到他身上,“晨教主,在我葬身蝙蝠洞前,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你带了火石吗,快点上让我看看。”

    上官逸的手猛地一颤,却是久久不语。这忽然的沉默,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黑暗中,我的耳朵异常灵敏,他的呼吸有些凌乱,似是在竭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伤口包扎了吗,还痛吗?”

    上官逸仍然沉默着,半晌后,他忽然将揪住我衣襟的手松开,一改刚才那暴戾的态度,柔声道:“无双,你饿了吗,口渴吗?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这温柔的语气得太过突兀,让我一下怔住。寂静中,远处的啾啾鸟鸣又传入我耳中……

    我的心蓦地往下一沉,缓缓抚上自己的眼睛,“原来有眼无珠的人是我,这下好了,我成了瞎子。”

    上官逸急道:“无双,你……你别担心,我带你回潜龙岛,让教中的神医帮你医治,你的眼睛一定会再看得见的。”

    我牵强地笑了笑,“不必了,反正我也活不久,你不如现在给我个痛快。也好消消你的气。”

    “你……你到底有没有心?”上官逸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还不懂?难道你以为我杀了你,我就开心了吗?”

    他猛地一拉,将我拉进怀中紧紧搂住,却让我痛得龇牙咧嘴,“好痛,轻点……”

    “不许喊痛!你再痛也痛不过我的心!”上官逸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手上的劲一点也没放松,“你瞎了也好,瞎了就不能到处乱跑了,乖乖地留在潜龙岛上。”

    “上官逸……”

    “别忘了。你现在的命是我的,你若是听听话话,我会像以往那样疼爱你。如若不然,我叫你生不如死。”

    “上官逸……”

    这就是上官逸,永远嘴硬心软,无论他心里怎么恨我,却始终做不出伤害我的事。他的心意我懂。可是如今的我,根本回报不了他半分。我靠在他怀中,用力搂着他,任由滚烫的泪水沿着我脸颊落下,泣不成声。

    上官逸有点了慌了,“无双。别哭……你担心你的眼睛吗?别担心,就算你瞎了,我也会好好对你的。”上官逸手忙脚乱地擦着我的眼泪。“你若是担心飞鹰骑,我的人可以马上撤退,绝不阻挠飞鹰骑出王稽山,我们马上就回潜龙岛,管他什么宸邑、赤霞。我们什么都不管,我们这就回去……”

    我猛地一惊。这才想起不知道北凌羽和他的飞鹰骑现在怎么样了,连忙问道:“我们这是在哪?我晕了多久了?”

    上官逸哼了一声,“你还在想着北凌羽吗?哼,他别想找到你,他肯定以为我们被冲到下游了,你忘了我是海上长大的吗,别说区区一条小河,就是在海里也难不到我,我们现在是在上游的一个山洞里,他不可能找来。你晕了三个时辰,现在已是申时。”

    见他怒气未消,我也不敢再多问。教主坠河生死不明,天魔教的人应该忙着寻他,顾不上阻拦飞鹰骑才是,这个时候飞鹰骑应该安然渡河了吧。可是一想到坠河那一瞬间,北凌羽那痛苦绝望的神情,我的心不由揪成一团。

    上官逸出洞外找吃的,他身上有伤不敢走远,只在附近摘了些野果便回来了。

    “无双,你先吃点东西。外面有只奇怪的鹰在飞,浑身银白色的,有点古怪,我们且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黑了,我就可以联络教的人来接我们。”上官逸一边说,一边塞了几个果子在我手里,“无双,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灵鹫山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潜龙岛,不要紧,我们先回去医治你的眼睛,我派人先去灵鹫山修建新的教宫,等你的眼睛好了,新教宫也该差不多了。不过,就算你的眼睛好不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上官逸兴致勃勃地说着,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出来。

    “无双,怎么了?”

    “没,只是这果子有点酸。上官逸,我……我不想让你失望,可是,我不能跟你回去。”

    话音刚落,我的手腕已被上官逸用力扣住,狠声道:“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你少给我玩花招!”

    当下我不再隐瞒,将朔麒云对天下的图谋,以及我身上中的蛊毒都和盘托出。上官逸一开始时仍是怒气冲冲,可是听到后来我身中蛊毒,他已怒气尽消,怜惜地将我搂在怀中。

    我摸索着抚上他的脸,这张帅气的、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的脸,我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了,“上官逸,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如今只剩四个月的命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谁是谁非,就此一笔勾销吧。”

    上官逸却更用力的搂紧我,“你休想!你欠我的,我要你的余生来偿还。无双,我恨你,可我更爱你,我不会放手的。你的蛊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解。”

    我苦笑了一下,朔麒云必须依靠我的血打开大丰公主布下的机关,如果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蛊毒,他岂会这么笃定,只派阿虎一人来找我?

    可上官逸此时已铁了心,我也不忍泼冷水,岔开话题道:“朔麒云志在天下,他若是得到了冰夷王子留下的神秘力量,不但墨渊,就连宸邑也会成为他囊中之物。”

    上官逸冷哼了一声,“上官家族一直世代相传,那股神秘力量确有其事,但朔麒云想得到,却没那么容易。除了你刚才所说的异血人、七星错行之日这些个条件,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我诧异道:“是什么?”

    “那冰夷王子深爱大丰公主,虽然娶了她,却得不到她的心,最后还被她和她的心上人联手重创,冰夷王子临死前悔恨交加,恨自己曾经爱过这个女人,他虽然将自己的力量丰存留给后人,却也附加了一个条件,欲得到这股力量的人,必须将自己最爱的人作为祭品,奉献给他。”

    我吃了一惊,“将自己最爱的人作为……祭品?”

    “不错,他认为若想成就大业,必须忘情忘爱,不受任何情感羁绊,只有无情无欲、心智坚定的人,才能做到遗物忘形,才配拥有他的力量去完成他未完的大业。”

    我吃惊的张着嘴巴,心里只觉飕飕凉风刮过,朔麒云最爱的人……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白为何朔麒云要将柳惜月弄成活死人,原来她是他的祭品。他深深爱着她,却不得不割舍,唯有通过不断的搜寻与她相似的女子,以慰藉自己对她的思念。

    这么说来,这个条件朔麒云一早已准备好了,只差我这个异血人了。

    回过神来,我问道:“那么你的先祖有没有提过,你们一直供奉着的那个八卦,有什么用处?”

    “那个八卦是大丰公主留下的上古神器,据说那位冰夷王子会摄心术,能操控人心,而有了这个八卦,便可不受操控。正是因为,公主和他的心上人,用一对宝剑和他大战了一天一夜,终于将他重创,但是具体情形如何,没有人知道。”

    “看来这个八卦起到关键作用呢。上官逸,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朔麒云真的得到了那股力量,那么唯一可以制胜的机会,就在你手中了。”

    上官逸马上道:“无双,你别多想了,你身上的蛊毒,穷尽天魔教的力量,我也会为你解的,你不信我吗?”

    我笑了笑,“我信。我……我有点累了。”

    上官逸将我横抱在怀中,柔声道:“那你睡会儿,等天一黑,我们就离开这……”

    话没说完,上官逸已闷哼一声,失去了知觉。我摸索着将他平放到地上,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上官逸,对不起,你对我的情意,我今生今世都无力偿还了,你……忘了我吧。”

    我站起身,扶着石壁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外,从怀中掏出一支鸣镝,拉开尖端的小盖子,手腕一发力,将它扔向空中。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九章 霁月宫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林中传来脚踏落叶的沙沙声,阿虎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洞外响起,“阿虎见过惜月姑娘。”

    我朝他点了点头,“我的眼睛坠河时受创,已经瞎了,你进来帮我看看晨教主的伤势如何,然后我跟你走。”

    阿虎听了这话似乎没有多少意外,迈着平稳的步子步入山洞,片刻之后,他沉声道:“晨教主伤势虽然不轻,所幸他身上有创受药,及时止了血,我已重新替他包扎,若能及时医治小心休养,该无大碍。”

    我点了上官逸的睡穴,他会在两个时辰后醒来,那时天已黑,他可召来蝙蝠联系天魔教的人。我留了个飞羽帮的标记在洞口,示意我一切安好,这才对阿虎说道:“好了,我们走吧,只是我眼睛不能视物,路上要劳烦你了。”

    阿虎二话不说,将我背在背上,迈开平稳的步子一路疾驰,“你的眼睛不必担心,这是蛊毒开始发作的其中一个症状,只要及时吃下解药,自会复明。”

    原来我的眼睛瞎了是蛊毒发作,我还以为是坠河时脑袋受创所致,“原来如此,那么其它症状是什么?”

    “眼睛瞎了以后,便到耳朵,耳不能听,再接下来是口不能言,除此之外,每日会受蛊虫噬咬,从外到内,先是皮肉,待皮肉腐烂后,再到内脏,越是到了后期,会发作得越频密,疼痛也会愈加剧烈,到五脏六腑被蛊虫吃个精光,人也自然死了。”

    阿虎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是心下骇然,眼瞎、耳聋、口哑,还要忍受日复一日的噬心之痛。就算我再坚强,北凌羽也不忍看着我受苦,难怪阿虎上次坚持将那个鸣镝留给我。

    当时绝望透顶的我,只想着和上官逸同归于尽,好让飞鹰骑安然离开王稽山,没想到大难不死,上官逸那一番爱恨交加的痛骂,却让我开始反省,最后关头还没到,为何要轻易放弃?为何让那些爱我的人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不谋求解决之道。却消极的罔顾性命,这玉石俱焚的想法实在太过幼稚,只要一日还活着。一日便有希望。

    这便是我现在心甘情愿跟阿虎回祁丹的原因,即使朔麒云在七星错行那一日真的获得了那股力量,也并非意味着一切结束了。那面八卦就在上官逸手中,既然大丰国的公主和那位将军可以将冰夷王子击败,那么我和北凌羽一样可以。

    只要我还活着。一切还有希望。

    虽然只是六月,祁丹已有了入秋的感觉,太阳晒在身上没有一丝燥热,树叶被风轻拂,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一片落叶随风飘落在我身上。小白半趴在榻边,任由我的手揉在它柔软的脖子上。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仍能感觉到小白的个头在这大半年中已长了不少。

    回到霁月宫已有半个月了。朔麒云这些日子在前线督战,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乐得清静。这里一切如故,我的起居仍由云竹和小德子照料,阿虎仍是霁月宫的侍卫总管。另有几名云影卫的人看守,除此之外。朔麒云并没特意加强霁月宫的防卫,毕竟我是心甘情愿地自己跑回来的,更何况我现在瞎子一个,就算没人看管也搅不出什么风浪来。

    我半倚在矮榻上,一边抚摸着小白,一边听朔麒风在一旁喋喋不休。

    “如今两军在殷定关僵持不下,全靠了殷定关地势之利,赤霞军才能将墨渊军挡在关外。哼,大耳朵昨日一接到急报便晕了过去,今天都能没上朝。”

    “麒风,我怎么觉得你像个身外人似的,自己的国家正被外人侵占,你身为皇子,不忧国忧民,却在这儿说着风凉话,不觉得不妥吗?”

    自我回到霁月宫,朔麒风便天天往这里跑。在朔麒风心中,我不是什么墨渊国君的未婚妻,不是什么飞羽帮的圣女,我只是那个可以听他说心里话的姐姐。

    听到墨渊军节节进逼的消息,我心里自是高兴,只是他身为赤霞的二皇子,却总是一副置身事外、幸灾乐祸的样子,难免让人感觉怪异。

    朔麒风却是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担忧又如何,大耳朵会听我的吗?他什么都不让我管,什么都不让我沾手,在他心里,只有那个野种,我这个儿子算什么?哼,墨渊军攻到祈丹来最好,到时大耳朵若是还没病死,就亲眼看看他辛苦夺来的江山,是如何败在这个野种手中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麒风,若是墨渊军真的打来,难道你这个皇子还会好过了?你父皇不让你沾手朝中的事,是为了你好。评心而论,朔麒云确有经世之才,你父皇将皇位传于他无疑是上策。但朔麒云是什么人?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你越是手中无权,越是心甘情愿的当个闲散皇子,日后他大权在握之时,你越是能全身而退,你父皇让你过这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是想保全你罢了。”

    “谁要他来假好心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和那个野种,我心里想些什么,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当个什么样的人,他哪有关心过?”

    耳中传来阵阵花草被撕打的声音,我笑了笑,问道:“那麒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当个什么样的人?”

    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朔麒风自嘲地一叹,“我还能有什么作为,一无是处,还不是每日无所事事地在宫里闲得发慌。”

    我正色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却知道。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的情形吗?在墨渊边境的古孝镇。一个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尊贵皇子,若不是心系社稷,心藏风云之志,何必秘密跑去别国的军机重镇查看?对这个江山,你根本没你嘴上说的那样不在乎,你心中愤懑不平,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突然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哥哥夺去,你那满腔建功立业的抱负,根本没有施展之地,你大失所望,唯有赌气过这浑浑噩噩的日子,是吗?”

    朔麒风没有重重吐了口闷气,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麒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局面可以改变呢?”

    “什么意思?”

    “赤霞攻打墨渊,本就出师无名,朔麒云却一意孤行挑起战事,这两年来因战事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不但没有夺下墨渊寸土,竟被墨渊反攻丢失半壁江山,朝野之上难道没有微言?”

    朔麒风愤恨道:“有是有,只是大多敢怒不敢言,他是太子,又有大耳朵全力支持,谁敢说半句不是?”

    我抚着小白脖子上的绒毛,缓缓地道:“麒风,若我说……我助你除去此人,你可以保证,他日你大权在握之时,永不对墨渊宣战吗?”

    朔麒风如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半晌才抽了口气道:“你……你是说……你要杀了他?你疯了?我听苏回天说过,他的北冥大法已练成,功力深不可测,你可千万别蚍蜉撼树。”

    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做这自不量力的事,不过在不久之后,这未必不可能。”

    “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麒风,你我立场虽不同,却有共同的敌人,我这么做自是为我的利益,你不必怀疑。你若是信我,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过这浑浑噩噩的日子,多活动活动,尽力争取你母妃娘家的支持,还有各世族势力也是你争取的对像。朔麒云在赤霞根基不稳,最大的支持来自惠帝及袁、卫两世族,而袁、卫两世族之所以支持他,是因为他的母亲,可现在因为征粮、借兵的事有了利益纠葛,各世族开始心生怨怼,正是你趁机笼络人心的时候。至于惠帝……”

    啪的一声,朔麒风将手中的树枝折断,阴恻恻地接着道:“大耳朵年事已高,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惜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你尽管放手去做,四个月后,一切自有分晓。”

    朔麒风兴冲冲地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小白似乎困了,趴在我脚边打着呼噜。

    我靠在榻上,怔怔地“望”着碧空,思绪万千。此时此刻,北凌羽或许正身披战甲,指挥着飞鹰骑冲锋陷阵,又或许,在休憩之时偷空躲到一处,吹响那支白玉笛,上官逸的伤不知如何了……

    蓦然间,小白腾地一下站起身,咻地一声跑开了。四周似被某种阴冷的气息包围,就连拂过的微风,似乎也变得寒意嗖嗖,空气里隐藏着无形的压力。

    我的心有一阵不规则的跳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那股阴冷的寒气正渐渐接近,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强烈。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双犀利的目光,此刻正在我的脸上不断梭巡。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两手已不自觉地握成拳状。片刻之后,两根薄冰似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在我下颚,将我的下巴抬起。

    那冰冷的手指让我打了个寒颤,随即一把慵懒缓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真的瞎了?好可惜,你的眼睛是你身上最能吸引的地方,你怎么能不好好爱惜?非要看不见了才乖乖地滚回来?”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壹十章 求生

    那软绵绵的,带着一丝调侃的话,让我蓦地全身僵直。

    朔麒云似是很满意他所见到的,冰冷的手指缓缓在我下颚滑动,从颚尖一直滑到喉咙,再到锁骨,“有何感受?眼睛看不见了,很难受是吗?这仅仅是个开始,再过几日,蛊虫便会钻进你的耳朵里和喉咙里,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过是个又瞎又哑又聋的废人……”

    他的手指又缓缓下滑,在我胸口停下,继续道:“这个时候,蛊虫也开始饿了,它们最喜欢吃人的内脏,它们会从你的心脏开始,一点一点的,每天只吃一点点,好让你不会那么快死掉,然后再到你的胃、你的肝、你的胰、你的胆、你的脾……蛊虫越来越多,越吃越快,到了最后,你的五脏六腑俱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每说一处,他的手指便在我身上对应之处落下,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朔麒云在我耳边轻笑出声,“怎么?怕了吗?”

    我点头,“当然怕,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若是不怕,我回来做什么?解药呢?给我。”

    朔麒云哈哈大笑,“好,够坦白。可我的解药不能白得,你若是乖巧一点,将我愉悦得舒心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我笑眯眯地道:“殿下还真是有闲心,半壁江山都保不住了,你还有心情特意赶回祈丹,看一个小女子如何被蛊毒折磨。”

    朔麒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半壁江山……那又如何?再过四个月,这整个天下都在我一握之中,我又何必紧张这区区半壁江山?”

    好大的口气,看来他对那股力量是志在必得。

    “原来如此,别说我不提醒你。我可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更怕各种折磨,万一哪一日受不了那噬心之痛,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殿下你的春秋大业之梦可功亏一篑了。”

    朔麒云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我要请苏掌门亲自前来,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才行。”

    见我闭嘴不语,他俯过身来,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缓缓道:“惜月,你想想,到时候你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还要忍受着蛊虫的噬心之痛,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啧啧……多可怜。”

    我挥手打掉他的手,冷声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惜月,我的名字叫宁萱。”

    下颚猛地一痛。朔麒云的手已狠狠钳住我下颚,像被冰冷坚硬的钢条钳住,他的声音冷得像是雪山上刮过的风,“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愉悦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惜月……还是宁萱?”

    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几根冰冷的手指渐渐收紧,钳得我的脸颊生生的痛。就在我以为他打算将我的下颚捏碎时,他忽然松了手,冷笑道:“宁萱是吗?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你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已经宣告天下。三个月之后将会迎娶宸邑公主,立她为后……”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空白一片,他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脑中只有刚才那一句话,三个月后迎娶宸邑公主,立她为后……北凌羽要和宸邑公主大婚?

    “怎么?心里不舒服吗?你身为墨渊人,国君大婚,你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哈哈哈……”朔麒云一边说,一边扬长而去。

    我用力咬着唇,直到两唇渗出血来,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坠向无底的深渊。为什么?为什么北凌羽要迎娶宸邑公主?燎河边的堤岸上,他曾说过,会给我一场天下瞩目的大婚,他曾说过,不移不易,不离不弃……他那坚定的眼神,仍深深烙在我心里,支撑着我在这冷森森的霁月宫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是我能看到的唯一一点亮光,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可是,为什么这看似永恒的光明,突然像被冷水浇灭的炭火那样,消失得这么迅捷、这么彻底?

    之后几日,朔麒云没有再来,却命人送来一具古琴。

    “惜月姑娘,这琴是你以前一直弹的,殿下说了,希望你好好练练那首曲子,他过几日便来看你。”

    云竹一边用她那甜美的声音说着,一边扶着我的手放到那具琴上。我的手虽然放到了琴上,却并无动作,云竹又道:“惜月姑娘,你也知道咱们殿下的性子,你何苦与他作对,惹他不快?”

    我依旧沉默不语,云竹轻叹一声,起身退了出去。片刻之后,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小白热乎乎的身体已凑了上来,在我身上蹭了几下,乖巧地趴在我脚边。

    阿虎的声音随即响起,“惜月姑娘,有些事情,如果暂时没有能力改变,何不顺势而为?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回到这里的。”

    我笑了笑,捋着小白背上的虎毛,朝他道:“阿虎,那么你呢?你当初煞费心思进悬剑阁,可不是为了当这个小小侍卫的,你是因为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所以变得识时务了?”

    阿虎没有回答我,只道:“如果我没算错,再过三日,你的耳朵便会聋,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成了个又瞎又聋又哑的人,对太子殿下想做的事,一点影响也没有。”

    阿虎说罢这话便退了出去。我撇了撇嘴,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我不但要练琴,还要再练练生疏已久的舞蹈了。

    三日后的夜晚,当朔麒云悠悠然地踏进霁月宫时,迎接他的是一曲熟练的《云逐月》。一曲终了,朔麒云却是默不作声。

    “怎么了?我弹得不好?又走调了?”

    朔麒云的声音仍是慵懒缓慢,语气平静无波,“这是你学了这首曲子以来,弹得最好的一次,一个调也没走。只可惜虚有其表,弹的时候只顾着弹好每一个调子,反而失了意境,听着扎耳。”

    我心想,我现在根本不是那个心里只有他的惜月,心境不同,弹出来的意境自然也不同了。

    “说得是,那我再弹一次。”

    我笑了笑,将琴摆正,又重新奏了一遍。可是当我连续奏了四、五遍后,朔麒云仍是不紧不慢地道:“还是欠了一些。”

    我强忍着心中怒火,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今日练舞时扭到手了,确实弹得不好,我明儿再练练。只不过……今晚之后,我便个是聋子,自己弹得怎么样也听不见呢。”

    朔麒云轻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想着要解药了?似乎还早了点,我不介意再等等,等你弹得合我心意再说。”

    等?过了今晚我就变成聋子了,他当然不介意,介意的是我,这分明是在耍我。哗啦一声,我猛地将琴推开,怒道:“朔麒云,你根本就没打算给我解药!”

    朔麒云语气轻松,听着似乎心情不错,“你就是这样愉悦我的?朝我发脾气?你不怕变成四肢瘫软、毫无知觉的废人?”

    我冷笑着道:“四肢瘫软、毫无知觉,就像柳惜月那样是吗?不知道大婚那晚,你是怎么下手的呢?洞房花烛饮合卺酒之时?还是趁着云雨之欢之时?你是先将她敲晕了,再亲自挑去她的手筋脚筋?还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你下手的……”

    我心知肚明这些话会引起他什么反应,更会对自己不利,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面前的矮几已被击碎。

    朔麒云的心志一向坚不可摧,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的情绪起一丝起伏,再大的事他都能从容以对,就连如今赤霞被逼得连连败退,他也不放在心。可柳惜月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情绪失控的,唯有柳惜月这道坎了。

    一道疾风迎面而来,我早有准备,腰身向后一仰,避过他凌厉的一击,右手一扬,早已藏在袖中的一根银簪子咻地往他飞去。既然他根本没有打算给我解药,与其变成一具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不如来个两败俱伤。

    银簪子出手的同时,我的右掌已运足了劲向他拍去,可是掌风刚使出一半,猝不及防之下,丹田处突然一阵剧痛,如无数根长针同时扎进我的腹中。我猛然跌倒在地,痛得卷缩着身子,全身发抖冷汗真流。

    朔麒云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扳起,一股阴冷的气息也随之而致,他的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情的狠毒,“你猜对了,我是故意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我下手的,你永远想像不到她当时是怎样的目光,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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