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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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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绪不宁地往腊梅园赶,可脑子太乱,走路飘浮,意识也恍恍惚惚,看见宋熹站在腊梅园的门口,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就毫无知觉似的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往园子里走。
她反应慢,宋熹的反应却很快。
回身看着墨九的背影,他笑道:“我等你这样久,你便自去了?”
他温暖的声音若春风徐来,冷不丁把墨九从寒冬拉回仲春。
“东寂……”
处在这样的世道,东寂对她很好,他还是太子,于公于私她都不该慢待他的。暗骂一声被萧六郎搞得糊涂了的脑子,墨九回头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浅浅的笑意,好像先前一路失神那人根本就不是她,“东寂换了一身衣裳,比之前更好看了啊?我差一点没有认出来。乍一看见个美男,心道肯定不是等我,赶紧过去才好。”
宋熹微微抿着唇笑,没有回答,目光却盯在她不停眨动的睫毛上。
腊梅园门口很安静,一条铺往园中深处的道路上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幽幽的暗香盈鼻。二人对视着,墨九终于敌不过东寂,收敛了笑意,慢慢低下头,不自在地捋了捋垂落的发丝,轻笑道:“东寂这般盯着我做甚?”
“九儿没事吗?”他不答反问。
“嗯?”墨九心里一窒,抬头,“我有什么事?”
“没事便好。”宋熹轻轻笑了,走到她的面前,慢慢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上没有完全弄干净的稻草絮,不轻不重地说:“高级机关比试已经开始,你都准备好了吗?”
在他做那个拍肩的小动作时,墨九的身子完全是僵硬的。
她不敢看东寂的眼睛,也不知道依他的耳目能够知道多少事情,只觉得自己像个舞台上的小丑,在一众原本想看漂亮花旦的观众面前,唱了一出可笑又拙劣的丑戏。她“嗯”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东寂往机关屋那边去。
天已昏暗,园中光线不好,很快有个小太监拎了风灯过来引路。
墨九思忖着,轻声问:“东寂,我是不是误了时辰?”
“不妨。”宋熹低头看她,轻描淡写地笑道:“我让他们先候着的。”
墨九恍惚一下,看着前方的风灯,步子慢慢放缓。
这便是身为太子殿下的权威了吧,原本定好的时辰,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也可以毫无愧疚地让无数人等着。权力的重要性,对男人而言,比爱情或者生命更重,女人却太过于看重一些感官上的情绪。萧六郎从漠北到南荣,所追求的不也是那一种可以凌驾于世人之上的权力吗?
想到萧六郎,她喉咙鲠了一下,低低说:“对不住!我给东寂添麻烦了。”
宋熹似有怅意,摇头笑了笑,不曾开口,只默默与她并肩往前。
冷风带着腊梅的香味儿刮过面颊,墨九拢了拢衣领,像走在二次元空间,盯着零落一地的腊梅,数着,数着,不停用数数字来静心。
在她一个人的静默中,宋熹的声音,突然由风送入耳,“九儿,我在那里等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我都可替你善后。我不怕善后,也不怕等你,我只怕,你不肯让我等。”
墨九微微一怔,侧头看他,“东寂,你……”
看她目中刹那的慌乱,宋熹微微牵唇,露出一个暖融融的笑。
“有了这句话,有了我这样的食友,九儿可安心了?”
墨九一怔。
这男人真会唠嗑。
若萧六郎有他这样的情商,那得多迷人?不过,他说得对,有一个许了这样承诺的太子做食友,而且他一再声明是“食友”,于她而言是好事,是一件应当感激的大好事。换往常,她会有情绪多说几句好的,与东寂笑闹一下,可她今儿遇到太多的事情,太累了,感官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对一些太过细微的感受便有些迟钝。
她认真看他,发出肺腑道:“东寂,谢谢你。”
宋熹勾着嘴巴轻轻一笑,这个笑容没有他在人前的太子爷尊荣,倒像一个吃到了糖的孩子,深邃的眼波里,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欢喜……墨九甚至发现,在他勾起唇角微笑时,脸颊上有一个隐隐浮现的小梨窝,让他原就温和的面色,显得更为暖人心脾。
墨九不由一叹。
若无*蛊,她恐怕会很容易受这种男人诱惑……
暗夜的腊梅园中,机关屋外面人头攒动,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场比试r。
墨九姗姗来迟,并不像普通姑娘那般羞羞怯怯,她淡然地跟在东寂后面,客气有礼却也生疏地与众人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下意识瞄了一眼萧六郎。
他坐在椅子,安静地垂着目,气质与众人格格不入,高远得像飘在外太空。
二人视线撞上一瞬,又挪开,都无言论。
人都到齐了,乾门长老再次交代了一番高级机关屋的比试规则,啰嗦了半晌儿,他正待宣布比试开始,突地有墨家弟子引了一个装着锦袍的年轻男子匆匆过来。他走得很急,细听之下,似乎还有重重喘声,越过层层侍卫与墨家弟子,他从中间走过,单膝叩地向宋熹请了安,禀报道:“官家过来了。”
皇帝来了?墨和心中微微一滞。
来不及看旁人的反应,便听见园外尖细的唱喏声,划过夜空传来。
“陛下驾到!”
腊梅丛的小径中,一个被太监宫女簇拥的老头子过来了,一袭明黄的颜色,随风翻飞,让他慈祥带笑的面孔,也徒然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休息室里的人,腊梅园中的人,朝堂上的人,墨家的人,无不出来迎驾,口中山呼“万岁”!
至化帝摆了摆袖子,俯视一眼接驾的众人,笑道“平身”,便哈哈笑着坐在了休息室的主位上,凝目看了一眼那玻璃板似的透视物,点了点头。
宋熹目光微眯,“父皇过来,怎不早些通报,也让儿臣等有个准备?”
至化帝笑道:“哪需准备什么?朕原也不来的,可临安这般大的盛会,万民都在关注,朕身为万民之主,又怎可袖手旁观?如此一想,在宫里便坐不住了。”又转头描了众人一眼,他脸上全是愉悦之色,“不过看来,朕没有白来,你们还未结束?”
等听完机关屋比试的过程和结果,至化帝脸上的神色更柔和了几分,没有皇帝的架子,却有长者的宽容,“好,好!最后一轮比试,虽然朕来了,你们也无须紧张,只按规则便可。朕只旁观,不会干涉。”
墨九身为东宫的“侍女”,却通过了初级机关和高级机关的比试,这样的结果,让至化帝扫过来的目光多停留了那么一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皇帝看她那一眼,颇为深邃,不算亲切,也不算狠厉,却无端端让她觉得脊背上有点蹿冷。
第三轮的开场,由于至化帝的到来,比前两轮更为刺激,气氛也更为紧张。
在两名墨家女弟子的带领下,墨九与方姬然分为南北两个不同的方,各入得一间。
甫一踏入屋内,墨九便被幽冷、昏暗的光线和那一股子怪异的酸腐味儿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那种味道她很熟悉,与她以前入得古墓的感受一样。
只不过,相较而言,这里稍稍淡一些。
她凝神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视线最终落在墙壁的一副画像上。
那是一副墨子的画像,庄重、肃穆,很有威仪。
而画像也是一种标识——从墨子始,是为第一局。
高级机关屋共有七七四十九局,每一局都有一个墨家先祖的画像,每一局也都有一个不同的测试点,闯关成功,会自动进入下一局。等七七四十九局都闯过,再打开机关屋的门锁,就可以出去了。
墨九带着虔诚的心,走向墨子画像跟前,先鞠躬敬礼再看题目。
“在编钟上,敲宫、商、角、徵、羽五音。”
墨九心里一塞,眯眼回望,那是一口铜制的编钟,就放在机关屋的正中,上面悬挂的钟体大小不一,逐一排列,有花鸟虫鱼等各种不一样的装饰。很精巧,也很有古意。
机关屋共有七七四十九局,做为开场第一局,它其实不难。
时下但凡有身份,好风雅的人,都粗通音律……可墨九却完全不懂。
不过做为一个机关的测试,若用音律来考人,会不会从逻辑上不通?
墨九压抑着心里的小浮躁,慢慢走近编钟,蹲下身来仔细研究。编钟她不懂,可却知道频率与琴弦长度及弦内张力之间的公式。也就是说,编钟的钟体小,音调就高,音量也小,钟体大,音调就低,音量也大?根据“三分损益”法,那么可以得出算式。徵:81x4/3=108,羽:72x4/3=96,以此类推,徵羽宫商角的实际比数是:108:96:81:72:64。
于是第一局,不通音律的墨九在小试了两次之后,还是过了。
高级机关屋确实很强大,不过转瞬便日月星辰轮转一般,换了另外一个布置。第二局、第三局,一局一句下去,每一局的场景都各有不同,春、夏、秋、冬四季在变换,但都有一张墨家历代钜子的画像。画师的手法很好,每一张脸都栩栩如生,或带着笑容,或面色凝重,各有不同。每一局里包含的知识点也都有不同。或文、或武、或学术、或理论,含力学、几何、小孔成像等等……但凡与运动、平衡和机械有关的知识,都包罗万象。
可以说,在这样的时代,懂得这样全面知识的人,做墨家钜子都是屈才了。好在这些东西,对于经过严酷的九年义务教育、经过高考、经过大学四年、读过研究生,还踏踏实实学习过机关与机械、平衡等知识的墨九来说,都不算太难。
好多古人研究一辈子得来的东西,对她来说,不过一个记忆中的公式。
于是,身为一个穿越者,墨九占了方姬然太多的便宜。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她便顺利地通过了高级机关屋设置的七七四十九局。
休息屋内的那些人,在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时,会有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她此刻,站在光线突然大炽的高级机关屋中间,目光四顾,却没有发现有门或者有类似于门锁的东西。
也便是说,真正的考验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屋子正中,那里有一个垒起的高台。
高台上,有一块圆形的,磨盘似的石头。
它光滑、圆滑,在通亮的火光下,泛着莹莹的白光。
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隔着数百年的历史长河慢慢萦绕上来,扼住了墨九的心脏。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垒起的高台,一级级踏上台阶……
然后她清楚地看见圆盘的中间,有一个手印。
☆、坑深100米 重重惊险
腊梅风中,有冷风吹过。
休息室里,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森凉。
上到皇帝下到宫娥,每一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却都屏气凝神,静默肃然,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透明的板子,像后世之人看电影似的,将视线焦点落在墨九的身上。
从墨九闯机关屋第一局到四十九局,这些人见识了奇迹的发生,却不敢相信这件事真正发生在眼前,整个休息室内,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墨九破局的速度与破局的潇洒动作堪称完美,她出神入化的本领,更是让不懂行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而懂行的墨家人心生凉意。
一个东宫侍女,怎会有这般本领?
他们根本就不肯信,也不敢信,宁愿相信只是见了鬼。
若眼前的事是真的,那么墨家代代传承,代代精进的本事……岂非都是笑话?
用,每个人都看得真真切切,前面十五局,墨九过四关,方姬然只能过一关。中间十五局,墨九过三关,方姬然只能过一关,后面十九局,墨九过两关,方姬然依旧只能过一关。而且,与方姬然的慎重不同,她自信、从容,完全就是以一种玩乐的方法在闯关。后面速度减慢,似乎也只是她为了研究,自行停下的。
同一时刻,另一个机关屋里,方姬然正在一个玉碗前探索,她已经试了两次了,依旧没有找到方法,不论旁的,单从前面四十九局的反应与能力,不需要考虑,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明白,墨九的本事胜之方姬然不是一点半点。
小瞧她了——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初级时以为她凭运气,中级时以为她靠着方姬然获胜。
原来她才是真人不露相。
可墨九不是墨家人。
墨家钜子也非可以解开机关就能胜任。
实际上,高级机关屋真正的考点不在前面,而在最后的手印。
“这个手印是何物?”至化帝轻袍玉带,凝眉坐在椅上。在旁观了全程之后,他对机关屋里这个小姑娘有了更大的兴趣,见她凝滞一般停在石台前,他幽深的瞳孔光泽,微微一黯,转过头,看向了一动不动的乾门长老,同时也打破了休息室里的沉寂。
面对皇帝,乾门长老有些紧张,“回陛下的话,此物来自神农山祭天台的手印拓片【古时候将碑文石刻、青铜器等形状及文字、图案拓下来的纸片,类似现代复制】,我们将其原封不动的拓制在此,模拟了祭天台的机关模式,用做钜子之试。”
“哦?”至化帝点头,眉锋微微一挑,转而看向宋熹,“这个小丫头很有本事,这破关之势,如同破竹。寻到如此人才,太子功不可没。”
宋熹幽深的眼眸微垂,带着笑容恭顺地道:“谢父皇夸赞,儿臣亦是无心栽花,竟得良株,这一番看见,同样叹为观止。”
至化帝哈哈大笑着,捋了几把胡子,忽而又叹,“只不过这场较量于她多有不公。墨家祭天台的手印本为钜子而定,方姑娘已然可开启祭天台,而太子这个侍女,非四柱纯阴,更不可能开得了墨家钜子的祭天台。如此,虽她先发制人破了前面七七四十九局,却不得不折戟于最后一局,让人后来者居上。遗憾,实在遗憾。”
宋熹淡淡地笑,“她参试时儿臣便已说过,只为玩乐,输赢并不打紧。”顿一下,他笑容扩大,抬眸盯着至化帝:“父皇既有惜才之心,等她输了比试,赏她个什么便是。”
“哈哈,好个惜才之心。”至化帝心情颇好,“既是太子替她求赏,朕便允了。”
皇帝父子二人说话的时候,休息室里无人开口。萧乾也只握着茶盏,修长的手指,慢慢在盏壁轻叩,唇上噙出一层浅淡的笑,可认真观之,他神色凉薄,又没有在笑。众人都习惯了这样的他,便是伴在君王之侧,也宠辱不惊,让人觉得离这样的男子很远,仿佛他远在天边,自己低在尘埃,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方才称得上出色。
“快看,她按了!”
宋骜这个混世魔王,最为关注的便是进度,在众人打着肚腹官司的时候,他完全不顾自家皇帝老子在侧,搬了椅子坐到最前方,盯着墨九就不转眼,就像一个喜欢看稀奇的孩子,让至化帝无奈摇头。
可他看好戏般雀跃的惊叫声还未落下,墨九按将手印的手又收了回来。
玻璃板并非后世的镜面那般,灯影摇曳中,她的脸有些朦胧,五官不太看得清楚,隐隐只见乌黑的发、漂亮的大眼睛、嘴巴微微上翘着,似乎在笑,又似乎单单只在思考。清俊的面上,头上的珠钗带出的反光,一闪又一闪,似清辉莹动,却有那么一种令人折服的沉着与优雅。
“她为何踌躇?”至化帝问。
事到如今,众人都明白,能不能打开手印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墨九这么久没有动静,让他生了疑惑。
但皇帝的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他们都不是墨九。
沉寂中,墨妄回禀道:“懂机关之人,都对机关有敬畏之心。”
至化帝蹙眉望向他,饶有兴趣地问:“哦?这是何意?”
墨妄神色不变,“每一个看似出口的地方,都有可能暗含凶险,最后一局的最后一个环节,若无万全把握,懂得机关之人,定然不敢轻易尝试。这位姑娘不是墨家人,恐不知有手印一说,故而,她对手印是懵懂的,不敢贸然试之,也是常理。”
至化帝神色稍霁,微笑着又看向“玻璃板”,道:“原来如此。墨家机关之巧,可堪比神术也。”
他又宽和地嘉奖了墨家数句,机关屋里再次发现了变化。
安静许久的墨九,突地盘腿坐在石台上,动作像修道之人,阖紧了眼睛。
众人都不知她在做什么,意图如何,纷纷面面相觑。
“长渊!”宋骜盯了这么久有些累,看墨九这般,终是按捺不住急躁的性子,又把他的椅子搬到了靠休息室右后侧的萧乾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他:“小寡妇在搞什么?我这稀奇正看在兴头上,她却断了弦,让小爷好生着急。”
“不知。”萧乾回答得很简洁。
“不能啊。”宋骜一双斜飞若剑的浓眉耸了耸,带着暧昧的声音凑近他的耳朵,“你可别懵我,你两个不是老相好了吗?先头小爷尿急,看见你拖着她往草料房那边去,原想去听听动静,却被薛昉给拦住。这厮恁的大胆,连老子都敢拦……”喋喋不休地骂了一通,看萧乾面有不郁,他又摸了摸高挺的鼻子,似笑非笑的换了话题,“先不说这个。我问你啊,长渊,难道你两个单独相处,她就没有给你透个底?”
萧乾斜眸睨他,冷冷地抿着唇,唇角似弯非弯,像在极力克制情绪,却仍是溢出一些杀气来,宋骜观之,骇了骇,便恍然大悟,“看来事情不太顺利?长渊,你莫不是节欲日久……不中用了吧?”
这般含糊的话,萧乾先是没听明白,微微一怔,等看着宋骜带着猥琐暗示的面孔,方才顿悟,唇角上勾,一字一顿道:“贤王爷有多久没有松过筋骨了?”
“萧长渊!”宋骜咬牙切齿瞪着他,可人家没反应,他却看着萧乾冰凉的眼,忽而软软一叹,“罢了罢了,好人难做。小爷为了你的闺房之乐,好心问询一番,你却不领情。病人不诉病情,大夫再好的本事,又如何能对症下药。亏得你还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连这个都不懂?”
一番说道,宋骜扯三扯六,就是想打探。
换往常,萧乾定不会理会他。
可今儿大抵真受了刺激,他幽暗的眸子,倏地一亮,“对症下药?”
“噫!”宋骜惊诧于他的反常,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地盯着他,疑惑问:“长渊,你不要吓我,莫不是……你那玩意儿果然不中用了?”
萧乾不动如山,眸子有那么一丝阴凉,“再多说一句,你就会不中用了。”
“别啊!”宋骜吓得缩了缩身子,双手放在裆前,用实际行动向他证实了自己对兄弟的看重,认真道:“世间男子之乐趣所在,莫过于女子也。手足不中用可以,要那是那玩意儿不中用了,这辈子也就没活头了!”
萧乾淡淡瞥着,唇角上扬,幽暗的眸子微微一深。
从古至今的皇子,有哪一个不争权夺利?即便是没有表现出野心的,那也只是因为没有发展野心的势力,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可这个宋骜倒好,只爱风月美人,不贪皇图江山,若非藏得太深,便是真正的异类了。
“长渊,这事断断不能含糊,你不是神医么?可以给自己看看?哦,好似大夫都把不了自己的脉,诊不了自己的病?那这样好了,我明日带几个好点的太医到你府上,好生为你诊治诊治。嗯,就这么办……”宋骜自顾自说着,一句比一句语速快。
萧乾淡淡看他,“我怎么听着,你不是想为我治病,而是在幸灾乐祸?”
宋骜狭长的勾魂眼一眯,“何必说实话哩?多伤感情!”
若有似无的哼一声,萧乾目光冰澈澈地睨他:“那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说到此,他似是没有了教训宋骜的心境,抿了抿唇角,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只是不明白妇人心思,怎会那般难测?”
“啊!”宋骜发出一声惊叹。
这音调比之先前高出许多,休息室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宋骜回扫过去,压根不管他皇帝老爹也在,双目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叫唤啊?啊!啊!啊!”
这混世魔王素来扈跋,太后爱,皇帝宠,整天横行霸道,比哪个皇子的言行举止都要出格,众人都习惯了,见至化帝都只皱皱眉头,连薄责都不曾,哪个又敢多嘴骂他?宋骜冲他皇帝老子竖了竖眉头,咂咂舌,又调回视线,拿一双八卦眼目光上下打量萧乾。
“长渊这般,似是为情所困?”
萧乾一怔,眯眸反问:“何为情?”
宋骜哪懂什么情?想了想,他给了萧乾一个最为实际的回答,“便是想睡她。”
想睡她,便为情?萧乾对他的理论不置可否,但自身有云雨蛊的影响,他实在不愿深究这个问题。是情?非情?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又如何能指望旁人?换了一个话题,他将导火线引到了宋骜身上。
“那元驰素日与女子交往,都是如何讨女子喜欢的?”
“啊!”宋骜又是一声惊叹。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放低了声音。
怔怔片刻,他盯着萧乾严肃的脸,用一种强力憋屈笑的动作,双手捂着肚腹,紧紧闭着嘴,“噗噗”不止,那表情极为滑稽。萧乾受不得他想笑又不笑的样子,冷冷剜他一眼,宋骜才终于收敛了怪异的表情,带着笑的尾声小声嗤他,“长渊你不是吧?身为大丈夫,竟问得这般小意的问题来?”
萧乾波澜不惊,眼皮却微垂。
宋骜观他神态,笑意更大,“小爷何曾讨过女子喜欢来?想小爷我貌赛潘安,才比子建,怎会去讨女子喜欢,又有哪个女子值得小爷喜欢?不该都是女子凑上来,讨小爷喜欢吗?”。
宋骜的话虽然拽了点,却也是实事。男尊女卑乃时下法则,哪有妇人不刻意巴结讨好男人,由男人去刻意讨好的?在宋骜视线的逼视下,萧乾面色越来越沉,一双眸子如同暴风雨前的阴霾,带着一丝疑惑的眸望向还在机关屋中的墨九。
她依旧还在打坐,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动作和姿态一点没变,柔美似绸的肌肤、柳枝似的细腰、完美得几乎没有一丝瑕疵。虽戴的面具改变了容色,可那泛着淡淡嫣红的唇儿,却是她自己的。这会紧紧抿着,像一朵俏丽的小花儿,艳美得不可思议。
他心里一热,收回视线,望向宋骜,“若妇人不肯让人亲近,那是为何?”
“噗!”看笑话不嫌事大,宋骜今日受到了不是少的惊吓……哦不,惊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视天下苍生如无物、冷漠绝情得恨不得不与人为伍”的萧六郎会主动亲近妇人,更可怜的是,居然被妇人拒绝。
于是,他嘴上同情而惋惜的轻叹着,声音却难掩那骨子里的幸灾乐祸,“这小寡妇也真是,性子太过刚烈了,怎么能拒绝你呢?难得千年节欲男想要开荤一回,就这么可怜地碰了壁,实在过分。若一不小心损了老二威风,真给弄得不中用,那……”
“我在问你话。”萧乾不耐烦了。
“哦。”只顾着看笑话了,思路有点走错了道儿,宋骜想了片刻才想起他刚才的话,赶紧严肃了脸:“一般来说,被你这般的男子收入房,应是妇人之幸,赶都赶不上的事,怎会拒绝?依小爷阅人无数的经验,若那个妇人打死不从,只有两个缘由。”
这句话萧乾似是有些兴趣。
盯着宋骜,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宋骜与萧乾认识这么久,处处本事萧乾都远胜于他,让他始终低了一头。这回他终于找到了“术业有专攻”的优势,得意洋洋地道:“第一,她心头有男人了。妇人若心头没人,不会拒绝优秀的男子。但妇人与男子不同,男子便是心头有人,也可以毫无压力与任何女子寻欢作乐,那只为取悦自己,得一时快活,与情无关。但妇人一旦心底藏了人,便是你再好都无用。她们的身子绝不肯让旁人亲近的,那样于她而言,比死还难受……”
这位万花丛中打过滚的小王爷越说越激动,可萧乾想到墨九挣扎时那张视死如归的脸,连云雨蛊的诱惑都可抗拒的坚定,清俊的面色却越发难看了。
他满脸阴冷的产子,生生把宋骜骇得停住了嘴。
“不是吧,长渊,难道被小爷我说中了?”
萧乾心神微郁,慢慢张开嘴,问得艰难,“第二个缘由?”
宋骜缓口气,拉出一个猥琐的笑,“她身子不便,来了癸水。”
萧乾眼神一敛,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他,“你以为我说的亲近是什么?”
宋骜瞪他,“你指的是什么?男子亲近女子,还能为什么?萧长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小爷,你……你亲近她不是为了睡她?那是为了什么?亲个小嘴?搂个小腰?捏个小臀?爷的乖乖哟,你可别真这么没出息吧?”
萧乾横他一眼,手指摩挲着椅手,陷入沉默。
他两个不小心嘀咕了,休息室内也安静的出奇。
同一时刻的机关屋里,更是静得可以吓死老鼠。
油灯的光线照在石台上,让石台上面的图案与手印凹槽,平添了一种神秘莫测的线条感,也将打坐的墨九映衬得更为庄重。
慢慢的,墨九从冥想状态中回过神,睁开了眼。
连过七七四十九局,她精神有些浮躁,情绪也有些不稳。面前的手印是什么,她大抵可以猜测得到,这个应当就是祭天台的那个手印,而且这应当是一个局,旁人精心设计的局。她不敢轻易尝试,却心知这个手印她不得不按,如果不按,就一定会引人怀疑。可手印按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她不知道,她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于是,她将前世练瑜伽时的冥想拣了起来,试着在这最为紧张的时刻,进入冥想状态,也是希望通过心里意念得到云雨蛊的反馈信息。
彭欣曾说,云雨蛊的宿主可情绪互通,感受有无。
萧乾也曾经说过,她痛的时候,他也痛。
那么如果他很紧张,或者害怕,她应当也能感受才对?
可她对云雨蛊的感知力一向不如萧六郎,于是,她故意试探似的按一下手印,又中途收回来,然后慢慢进入冥想状态,去感受萧乾的情绪。可坐了这般久,她却越来越淡然,比之先前还要淡然。那么,是不是说,萧六郎并不害怕她按下这个手印。
精神头好了很多,她心知有人观看,依旧不管不顾地伸了个懒腰,像是神游了几个周天回来,懒洋洋看向那个手印,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手印与她的手一般大小,放入浅浅的凹槽中,竟是严丝合缝。
到有些意见。她正觉好玩,耳边“铛!”一声,便响起了沉重的机刮运行声。
墨九面色一变,迅速转头,原本四面封闭的墙面上,缓缓拉开一扇门。
门没有锁,不待她走过去,便自动打开了。
外面的灯火与里面交汇,柔光暖暖,可墨九的心却凉透。
她居然开启了手印,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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