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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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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知道,除了萧乾之外,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巴心巴肝的待她,会听命于她。而她是他们的钜子,也得尽自己所能地待他们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说到底,加入墨家的人,又有几个真为了传道济民而来?
她曾经看过墨家弟子名册,大多数人都身世孤苦飘伶,没有亲人,没有家族可以依靠,这才不得不投靠墨家,不就为了生存吗?古时与后世不同,人要生存得好,特别需要倚仗于家族以及势力,一个人的能力在当今社会太过薄弱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最能体现群居动物的价值互补……
说一千,道一万,人人都只为了生存。
她是钜子,就是要给他们最好的生存基础。
从她入主墨家之后的一系列改革开始,也就是一直走在这条路上。让弟子获得最大的自由的同时,得到最大的生活资源和利益空间。
只有永恒的利益,才能捆绑永恒的关系。
他们都过得好了,才会对她忠心耿耿,这就是良性循环。
“小九——小心撞头。”墨妄撩了帘子,微微欠身,扶在墨九的头顶撑住门框,往里头喊,“钜子来团年了!”
墨家弟子二三十个人,正盘腿围坐在毡帐里头吃喝。
听了墨妄的话,他们纷纷回过头来,露出满脸的喜色。
“钜子好——”
“钜子,快来坐下!”
“这身子重了,要小心些,快拿个高凳子。”
长久以来养成了习惯,他们对墨九不会轻易下跪,尤其私底下,相处方式更像真正意义上的兄弟姐妹,但恭顺却不比以前更少。墨九喜欢这样,冲他们笑了笑,取下披在身上的斗篷递给玫儿,然后搓着手坐过去,往垫在中间的毡子上看。
“我来看看,都吃的什么?”
“这年夜饭可丰盛了呢!左执事说,钜子特地吩咐买来的肉和菜!”
“嘿,还真不错!”墨九也不客气,坐下来拿着筷子就夹了一片肉,咀嚼着点头,“咱家的大厨手艺越来越好了。回头赏他一个美人儿。”
“哈哈!”弟子们齐齐哄笑起来,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大胖子,“只怕美人儿都受不得刘二的体重啊!这二百多斤砸下去,美人儿都成纸片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墨九也跟着笑,“这刘二,到底偷吃多少东西?赶紧交代!”
“快,交代交代!钜子让你交代!”
大家伙儿聊得热火朝天,另一边,萧乾与北勐酒足饭饱的一群将军也坐在一起叙话。碰了几个杯,酒一上头,这些个憋了一个多月的北勐将军,就有些耐不住了。他们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无处可发泄,都恨不得马上提刀出去,捅几个南荣人才爽快。
“大元帅!我们何时出发,攻入汴京城?”
汴京一直是北勐人的心头恨。
不仅因为它曾经是珒人的皇都,还在于特殊的地理位置。
进可攻,退可守,好一个战略要塞。
上次北勐就差一点点就入主汴京了,却被萧乾抢了先。
故而如今汴京在望,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恨不得去拼杀。
可萧乾却淡淡举杯,“今日过年,不谈这个,先吃喝完了再说!”
“王爷!”一个留络腮胡子的中年将军站了起来,他在这群北勐人里,最高,也最瘦,站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突兀,拱着手,他道:“敢问王爷对汴京之战,有何打算?末将听说,那古璃阳可非庸碌之辈——”
他的话正说到这里,外头突然有探子高声来报。
“禀报大元帅!有大批南荣兵来犯——”
------题外话------
双十一了,都去剁手吧~哈哈哈
☆、坑深295米
南荣兵打上来了?
一众将军都兴奋地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着要上阵杀敌。
“大元帅,末将愿为先锋!”
“大元帅,下命令吧!”
“大元帅,末将也愿前往!”
不若南荣举朝找不到几个可战之将,北勐这些将士,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虎将,听到打仗,血都是热的,抢头功都恨不得抢破头了。
可萧乾沉吟着,却久久未动。
在众将越来越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久久才问:“南荣兵离此多远,主帅为何人?”
“回禀大元帅,离浚县山十里,主帅为古璃阳!”
嗯一声,萧乾淡淡道:“知道了!再探——”
“喏!”
敌人夜袭,身为主帅的他,当然应该马上迎战——这也是在座的众位将军心里的想法,可萧乾迟疑一阵,慢慢地站起身来,却看着他们轻描淡写地道:“南荣兵除夕之夜前来挑衅,实在可恨。然,诸位将军不必动气,浚县此地山势,本不宜大军作战,古璃阳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胆敢上来捋虎须,阻止我们南下——”
“大元帅!”那瘦高个的将军,名叫度三,早就按捺不住了,心里痒痒得很,听萧乾啰嗦一堆也没有讲到实处,不由性急地打断了他,“管他什么山势,南荣来了,我们就不能认怂。末将请求领兵出战!不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就不回来见大元帅!”
“末将也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一说打仗,将军们个个激动。
萧乾看他们一眼,笑了,“我北勐有你等名将镇守,自然不会怕南荣来犯。可大家不要小觑古璃阳此人,汴京城留有萧乾当初北伐旧部,足足三十余万,论数量,比我们只多不少——”顿了一瞬,他看众将似乎不屑,又笑了笑,“本帅有一计,可智取!”
智取?
北勐骑兵靠的从来就是武力碾压敌人。
一听他这么说,几个将军都有些搓火儿。
要不是看在面前的美酒和烤肉的份上,肯定有人当场就有人拍桌子。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让萧乾在军中已有威仪,大家伙儿心里不舒坦,但听完他的计划,哪怕有些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好法子,而且还能解决他们很多的现实问题——比如粮草短缺。
最终,他们默默地应了,下去准备了。
山中风凉,夜幕已深。
四下里,一片寂静。
在这样的夜晚,铁蹄声额外的清晰。
萧乾安排好了防守的军务,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大步去了墨家弟子的帐篷找墨九。此时,大雪似乎下得更烈了,扎帐篷用的木桩上,都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雪,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帐篷,呵了呵气,正准备过去,外面值守的墨家弟子就看见了他。
“王爷来了?”
嗯一声,萧乾抬抬眸,“钜子在里面?”
“在的。王爷稍等,弟子这便去通传——”那名墨家弟子识得他,分外热情,正待进去找墨九出来,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撩开了。
出来的人,可不就是墨九?
外面发生的事情,墨九还不知情。
看萧乾神色凝重,她迟疑一瞬,“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相处这么久,萧乾的个性她了解。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不会专程跑过来找她。尤其在这样的除夕之夜里,他不会随便打扰她和墨家弟子的集会。
看她一下,萧乾目光里似乎带了一丝歉意,“阿九,恐怕你暂时回不得兴隆山了。”
墨九微微一诧,“为何?”
萧乾眉心一拧,看一眼黑沉沉的天际,没有时间解释更多,只道:“古璃阳率兵夜袭,已到浚县山外十里处。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你速速让弟子们准备,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其余的事,我们路上再说!”
撤离?
不仅墨家愣住了,一众听见的墨家弟子都傻了!
他是领兵来打南荣的,为什么人家打上来了,他们不乘势迎战,却要撤离?
对此,墨九也满肚子的疑惑。
不过看萧乾目光冷厉,似乎很着急,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多说。
她嗯一声,回头对墨妄道:“事不宜迟,我们听王爷的吧。大家赶紧准备,半个时辰后撤离!”
“好的。”墨妄说着,就开始安排下去。
这就是信任了!
墨九对萧乾的信任,墨妄也有着对她的信任。
不问原因,就完全遵照执行。
墨家弟子统共二十多个人,打包行李而已,收拾的速度很快。而萧乾的大军,二十多万人,居然也能做到令行禁止,不足半个时辰,就已然全军准备妥当,从浚县山后面的一条茶马大道悄悄地撤了出去。
那么多的人,居然半点声音都没有。
而此时,奉命出战的度三,已经在浚县山外十里处,和领兵夜袭的古璃阳部展开了一场如火如荼的殊死之战。
如此,浚县山之战,也就成了北勐南下以来,和南荣的第一战。
度三是北勐有名的虎将,麾下骑兵个个久经沙场,戾气极重,悍勇而凶狠,而古璃阳率领的都是萧乾当年北伐时的旧部,亦是老兵出身,闲的时间久了,遇到外敌来侵,也热血沸腾,自然不肯退让半步。
于是,这一战,居然历时三天三夜之久,打得难分战负。
浚县山,仿佛成了一个重要的堡垒要塞。
一南一北两支军队打得难解难分……
打仗打仗,越打越急眼儿。
从一开始的畏惧,到打出了火气,骨子里的血性也就上来了。可很快,北勐军中就有人发现,事情不对劲儿啊!为什么他们要在这里和南荣兵打来打去的,这是在做什么?他们不是要南下的吗?第一道屏障都突破不了,被一个古璃阳挡在了汴京城外,多丢人啦?
还有,他们的大元帅呢?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不派人来增援?
士兵们有疑问,可没有人敢问。
度三是一员狠将,一个瞪眼就能把人吓尿。
杀起人来,更是眼都不眨。
他说:大元帅的行踪你等也敢问,要不要来坐一坐老子的位置?
于是,不仅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多说。
尽管他们心里都觉得很诡异!
……
在浚县山的夜色掩护之下,萧乾大军早就已经远离了汴京,一路往西行去。
宿夜不分的行路,大军披星戴月,以急行军的速度进发着,在第三日天光未亮时,就已经到达了西部重镇陇州。而此时,这一座城墙斑驳的古城还安静地沉睡着,根本就不知敌人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大元帅!”
这样的“智取”,让随从都很兴奋。
一个叫格森的将军,翻马上将,拜倒在萧乾的马前。
“末将愿为先锋,攻下陇州!”
萧乾倨于马上,目光透过晨起的薄雾看着陇州城,一双冷眸危险地半眯。
“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攻下一座城?
这换了别人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时辰也并非不可以。
格森的热血被点燃了,大声喊道:“末将领命!”
他声音未落,萧乾却道:“你只有一万人马!”
“啊!”那将军一怔,“一万?”
“你是不愿,嫌少了?”
“不!大元帅,一万就一万!老子这就去干他娘的!”格森眸子里燃烧着的都是狼性,他已经憋了太久,早就恨不得上阵厮杀。对陇州这座古城来说,他们突然从天而降,占尽了优势,一万人马不多,可也不少。如果他打不下来,真的不用见人了。
“一万足够!”
“嗯。”萧乾目光一厉,然后再一次补充。
“本帅在乾州等你,望将军凯旋!”
“末将必不辱命!”
萧乾没有在陇州停留,大军连帐篷都已经没有了,他们原地歇息一下,吃了点随身带的干粮,一刻钟后,在格森领军冲击陇州城门的时候,继续南下乾州。一路所经之处,像一片黑压压的蚂蚁,声势震天撼地——
这样的消息,不过一刻钟就传入了陇州城的守将耳朵里。
外面攻城声音不断,听说北勐苏赫带领的几十万大军突降陇州,他连城墙都没有爬上去,喃喃几声“完了完了,天要亡我矣”,就领着一众将领开城投降。
这光景,反倒把格森给吓了一大跳。
“他娘的,一个时辰还早啊?这就不打了!”
“……是的,将军,陇州守将降了!”
“降他娘的!”格森是个狠人,腰刀一挥,“杀!”
“啊!”
“啊!”
投降也没有换来平安,萧乾大军刚刚离开陇州不远,格森就带着他的队伍在陇州城大开杀戒。一时间,杀声震天,哭声动地,此起彼伏的悲呼声,响彻了天际!
夜幕降临时,萧乾领北勐骑兵到达乾州,同样的措手不及,同样的手法,乾州守将不仅没有投降,还狠狠地拼杀了一场,可哪怕他拼尽最后一人,又怎会是萧乾的对手。最后时刻,守卫咬牙在城楼上,对着北勐骑兵破口大骂之后,正欲轻生,却被从云梯爬上来的北勐兵制止了。
“算你命好!大元帅要留你狗命!”
“有种杀了俺啊,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找死?”北勐兵一拳头打晕了这厮。
一天时间,陇州和乾州,两座城池陷落。
而两个守将,却有着完全两种不同的命运。
赵声东一直跟在萧乾的身边,凭着他对萧乾的了解,当然知道他不会胡乱下一些命令,所以,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好奇,“王爷,你为什么留下乾州将军的命,却派了好杀的格森去攻陇州,摆明了不要他活命的啊?”
萧乾淡淡看着烽火连天的城池,淡淡一叹。
“乾州守将是人,陇州守将是畜生。畜生岂能和人一样看待?”
是因为他们平日为官的品行?
赵声东恍然大悟,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方问:“我们可还要继续行军?”
“不!”萧乾眉锋一蹙,“事不过三,将士们都乏了,需要休憩,恢复体力。正好,这陇州和乾州,皆是南荣富饶之地,通令下去,大军留下,吃个饱饭,睡个好觉,再图明日!”
“属下遵命!”
同一时间,宋熹率大军到达了汴京。
在浚县山和北勐军酣战了三天三夜的古璃阳,可谓功不可没。宋熹从接到古璃阳主动出战北勐兵的奏报开始,就一直很诧异,到这个时候,听说古璃阳已经与北勐兵打了三日,这心里的疑惑,也已经达到了峰值。
他从来没有想过古璃阳会出战。
但这样的结果,对一个御驾亲征的帝王来说,自然是满意的。
风尘未洗,他便披上战袍要前往浚县山。
然而这时,古璃阳却领兵大捷归来,引汴京全城高呼。
“古大将军,战无不胜!”
“古大将军,扬我国威!”
在此之前,古璃阳与度三打了三天三夜,没有分出胜负,可就在宋熹到达汴京之前的一个时辰,古璃阳棋高一着,终于击退了抵死顽抗的度三,令其仓皇败退回浚县山的驻地——
如此,胶着了三天三夜之后,南荣兵在古璃阳的带领下,获得了首次大捷。
而这时,已经战至疲态的南荣兵也要休整,不可再战。
于是,古璃阳搬师回城了。
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满城都在喜呼“古大将军大捷”,消息传入宋熹这里,他诧异之余,立马召见古璃阳,大行表彰之事,而后欲给汴京驻军嘉奖庆功。然而,这边庆功的圣意刚刚下去,就传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北勐军一日之内,连夺陇州与乾州两城。
等宋熹再派兵前往浚县山北勐兵的老巢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就连被古璃阳力挫锐气的度三“残兵”,都不知所踪!
------题外话------
孤王寡女一岁了。
365天,啊啊啊!
☆、坑深296米,算无遗策
从天堂到地狱,什么滋味儿?
一转瞬间,这消息就像老天故意给南荣人开的一个玩笑,给他们逗了个耍子,又收回了短暂的怜悯。甚至于,事实结果比他们之前的预期更为残酷。
未正式迎敌,就被占了两城。
而且,陇州和乾州的失守,还不算最大的悲剧。
真正的悲剧在于,陇州和乾州乃西部大门,这一失守,整个西部和西南部,川、陕、云、贵地区全都门户洞开,为北勐骑兵以全境入侵的极大便利。更可怕的是,御驾亲征的宋熹集齐了主力要与北勐兵在汴京一决死战,如今连回援的机会都没有。
实际上,南荣的兵马,人数上优于北勐。
苏赫领兵南下,一共才三十万骑兵,宋熹此番御驾亲征,号称八十万大军之众,加上汴京府的兵马,若大规模对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宋熹虽然没有带过兵,就论他用“皇帝御驾亲征”带来的军民一心这招就不可小觑了。从临安行至汴京,他点燃的不仅是战火,还有万众一心对抗强敌入侵的决心。
一个帝王的人格魅力,宋熹发挥到了极点。
故而,汴京一战,原本是整个南荣的希望。
……也是为赌国运的一战,胜负对今后战役的影响极大。
然而,结果却是这样。萧乾给历史书写了一个完全超乎人们想象的答案。
此前,宋熹为这一战,做了许多的布置。
在他御驾亲征之前,曾对古璃阳大肆封赏,还因此遭到一群老臣的反对。可他这一招其实很高明,可谓攻心之策。若古璃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一心背离于他,那他毫无损失,而古璃阳却会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对于他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艰难——因此,他对古璃阳的设想是,就算不会尽心帮他,也绝不会领兵投诚于萧乾。
古璃阳是南荣人,这一点就是他的软肋。
他猜对了,也赌对了!古璃阳确实没有背叛他。
可他——在这一刻,宁愿古璃阳早早就背叛了他。
古璃阳与度三在浚县山的首战,拖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也包括宋熹的目光,让他们都无瑕分心顾及其他,也根本就没有想到,短短三天时间,北勐军主力会出现在南荣的陇州和乾州——这魔鬼似的行军速度,非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真乃神人也!”
坐在汴京府的大殿里,宋熹对着一众低垂着头的将军,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战当前,敌人不见了。
这恐怕是史上最荒唐的一战了!
除了萧乾,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干!
急行军,不带粮草,轻装简从,赌博似的行为,赌赢了也就罢了,一旦赌输了,他那几十万人,就只能死在南荣了。可萧乾素来算无遗策,度人心如度己心,他每走一步,都算得很精妙。
“陛下!”左右两侧静立的将军们,一个个脸上都有颓色,“为今之计,我们当另觅良策才是。”
宋熹凉眸沉沉。
良策?当下何来良策?
军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心,一朝被人击得支离破碎。
这个打击,可谓巨大。
如今,在短时间之间,如今让千里迢迢来到汴京的部队再次出征西部,满世界追着萧乾打,那简直就是自残的行为。他们疲于奔命,他却意态闲闲,明显吃大亏的事。可如今不去追着他打,就由着他吃掉他一座城,又一座城吗?
宋熹头有些痛,视线缓缓掠过殿中的一众将领身上,像带着刺儿的枝枝蔓蔓,每划过一个人的脸,都令人心底生凉。
最终,他目光定格在古璃阳身上。
“古将军,你有何良策?”
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古璃阳始终没有多言。
听宋熹点到他的名,他眉头微微一皱,上前行个礼,沉声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苏赫大军轻装简从深入我西部腹地,我们不必正面与其碰撞。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乃大忌。我们应当捉其弱处,再徐徐图之……”
宋熹目光微眯,“弱处?何谓弱处?”
古璃阳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顾虑。
宋熹观之,微微一笑,“古将军但说无妨。”
“多谢陛下。”古璃阳欠身又行一礼,而后严肃道:“苏赫从浚县山直插陇州,未带粮草,未带兵械,这种打法只适于速战速决之战。且只可胜,不可败。”
“古将军,这是何意?”
“只有打了胜仗,他们才有机会为几十万大军采补。在没有大批军粮,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一个地方的物资极其有限,他们也撑不了几天。故而,他们得不停的打下去,以战为战。以速战和胜战来维持军中用度,一旦败北,或者战事陷入胶着之中,他们必将粮草吃紧。”
古璃阳为人稳重,并非多言多语之人,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宋熹拧着眉头思考一瞬,又问:“依古将军之见,此战当如何打?”
皇帝的视线很诚挚,一心求教的样子。
古璃阳抿了抿唇,徐徐道:“依微臣之见,当即刻派兵从均州入陕川界,在兴元路和广元路截住苏赫大军,再由汴京大军前往庆阳等地,一南一北扎个大口袋,将苏赫三十万兵马围在其间,不与之战,只与之耗。不肖一个月,他们必因粮草短缺而疲于奔命。届时,陛下可倾全军之力,一举歼之——”
“古将军真乃纸上谈兵的大将之才也!”不等他说完,站在右侧的一个老将军就冷笑出声,截住了他的话,“简直一派胡言,听得老臣都要臊死了。”
这些将军里面,有好几个南荣的老将,自恃资历老,看不上古璃阳年纪轻轻得宋熹重用,还在他们面前谈兵论阵。加上这一次汴京首战,让苏赫顺利夺下陇州和乾州,他们都把责任怪罪在了古璃阳的头上,语气和态度自然不太友好。
“古将军这一次为苏赫的陇乾大捷立下了汗马功劳,还不知足?!这是要撺掇陛下,继续拉着我南荣兵马陪苏赫耍子呢?”
被人当场斥责,古璃阳脸色微微一沉,而尔,淡然地侧目看他。
“段老将军之言,古某不知何意?!古某是南荣人,只懂得忠于南荣之事。”
“不知?那我来教教你也罢。”
段将军捋一把花白的胡子,冷笑一声,“诚如你所言,苏赫大军缺粮草,可你以为蒙合是死的么?他让苏赫领兵南下,称霸天下之心昭然若揭,岂会不给苏赫粮草补给?你让陛下拉着咱南荣兵马前往兴元路、广元路扎口子,说得轻巧!你以为扎口子是扎王大娘的裹脚布啊?兵员分散,等着让苏赫和蒙合一前一后,各个击破吗?黄口小儿,若非不懂,就是居心不良!哼——”
把古璃阳狠狠地讽刺了一番,又按个人见解分析了利弊,然后,这个段老将军方才对着大殿上的宋熹,徐徐拜下,把一颗忠心捧着,带着哭腔建议。
“陛下,万万莫听这小儿胡扯。在萧乾未死之前,他不过萧乾副将,听从萧乾之言行事而已。此番北勐南下,倾举国之力,即便萧乾尚在人世,恐也不敢说出扎口子就能拖死北勐兵,他到讲起了战法来……”
宋熹目光微微一凉,摆了摆手,让“痛哭流涕”的老臣起身。
“那依段老将军之言,此战如何打?”
段将军道:“老臣以为,我大军不宜再行跋涉之事,当以重兵驻守汴京,将汴京作为向南防卫,向北进攻的第一重镇。要知,汴京乃中州腹地,荣朝皇都,太祖时就择此为帝都,自有它的妙处。若非珒人所迫,后来又怎会拘在那临安一隅——”
看他说着说着,又要扯旧皇历,宋熹有些头大地摆了摆手。
“段老将军不必讲史料了,只说现下行事之法。”
“是,陛下。”段老将军拱着手,欠着身,样子极为恭顺,接着道:“汴京乃南荣对北勐的门户之地,重兵压境,决不可撤离,平白便宜了某些居心不良之徒,在此坐地称王。”
瞥一眼古璃阳,他看宋熹眸底浮上阴霾,他知道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又道:“陛下坐镇汴京,先截断北勐援军,再派遣兴元路、广元路等西部驻军汇集徽州、成州,对苏赫部多处出兵、虚张声势,拖住苏赫大军,分散兵员,使其人心浮动……等粮草耗尽,早已深入南荣腹地,陷于孤立无援。届时,岂非不攻自破?!”
宋熹听着,揉了一会太阳穴。
说到底,他的法子与古璃阳,也没有本质的差别。
都在利用苏赫领兵深入,却未携粮草的软处。
久久,他抿唇望一下其余的将领。
“诸位将军,有何高见?”
左右两侧共站着将校十余人。
他们面面相觑一下,纷纷响应。
“末将以为段老将军之言,实为良策!”
“末将亦有此意!段老将军戎马一生,经验老道,可谓字字珠玑。”
宋熹点点头,目光突然又望向古璃阳,“古将军且说说,段老将军之计,可为上策?”
在众位将士齐声拍马屁的时候,古璃阳脸色未变,抿着嘴不发一言。
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个段将军在这些人里面,有些威仪和资历,其余人不过一群人云亦云的家伙罢了,拉到战场上,没几个敢打敢拼的。
听了宋熹的询问,心知他已有决断,古璃阳亦只有冷笑。
“御敌之策无上下之分,唯结果论。”
……
将军府后院,有一个湖心亭。
亭子下头的水已经结了冰,厚厚的一层反着白亮的光芒。
古璃阳身着便服,坐在亭中的石墩上,面前有一方石桌。桌上摆着温好的酒,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这时天色已近黄昏,陪着他在大雪天饮酒的人,正是之前与他打过一架的孙走南,以及薛昉。而湖心亭外,布满了持戟的士兵,守卫极为严密。
端着杯盏,古璃阳喉咙久久鲠着,喝不下去。
“老古!别矫情了!”孙走南拿着杯子碰一下他的,嘿嘿发笑,颇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败在主上的手上,又不丢人。都到这个份上,你也该看清楚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啊?宋熹没有直接拿了你的兵权,一刀宰了你,算你走运。可这次躲过了,不定下次有这样的好运。我们得计划计划了,不能等着人家行动了,再束手就擒。到时候,咱可真就挣扎都没有法子了,那岂不枉费主上一番苦心?为了不与你正面为敌,放弃汴京这块肥肉而远走西部,受尽苦寒,还露一个那么大的破绽给宋熹?”
古璃阳眉心紧紧拧着,不言不语。
在宋熹没有赶到之前,萧乾确实有机会一鼓作气拿下汴京。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也许有很多原因,但古璃阳真不敢拍着胸膛说,完全与他无关。
说到底,萧乾念着旧情的。
这份旧情里,不仅有他古璃阳,还有汴京那一群曾经陪他北伐陪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可如今,一南一北,各自为政——
古璃阳长长一叹,手撑额头,大口痛饮,“我愧对主上!”
薛昉摸摸唇角,视线锁定在他的脸上,“古将军,被主上说中了而已,你不必垂头丧气。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一日,萧乾派人送来信函,上面什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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